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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一时之间, 公寓的西图澜娅餐厅里陷入了绝对的沉默。

第334章

一时之间, 公寓的西图澜娅餐厅里陷入了绝对的沉默。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走动,就连三个人的呼吸也变得轻微而谨慎, 像是生怕声音稍大了一些、就会惊扰到什么寻常人看不见的生物一样。

这样凝滞到几乎结成实质的压抑氛围, 止歇于一声气急败坏的暴喝。

“——你在干什么?!”

——声音里的惊恐和慌张,几乎要溢出屏幕的了呢。

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萩原研二率先回过神来, 飞快地推开椅子站起身,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迅速冲了过去。

“怎么了吗、小阵平——”

然后,下一秒。

公寓里再度传出第二道尖锐的爆鸣声。

“啊啊啊啊啊啊——!零酱、你在吃什么啊零酱啊啊啊啊啊!!!!”

西图澜娅餐厅里, 听到这声惨叫,降谷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意识到这事跟自己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和幼驯染对视了一眼之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很快站起身,循着两个同期发出惨叫的方向快步找了过去。

一分钟后。

两人动作一致地望着一头扎在猫砂盆里、满头满脸都被碎米粒样的猫砂糊了个乱七八糟,却还在坚强地吧唧这小嘴、“咔嚓咔嚓”做出类似咀嚼样的动作的黑脸小猫,默然两秒后, 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

微微弯腰,盯着易容的诸伏景光勉强保持着面上镇定的神色。

“嗯、它现在是在吃什么呢……松田?”

“——你这还看不出来吗?!”

松田阵平一脸绝望,试图把手伸进小猫崽子嘴里、把对方正嚼得欢快的不明马赛克抠出来。

未果。

“嘶、你小子这么不识好歹呢——!”

……还被小挖煤工赏了一记猫猫拳。

眼见幼驯染挨了崽崽一爪子, 萩原研二连忙收起了自己试图效仿的手,沉吟片刻后,果断一把抄起猫、把满脸都是猫砂的黑脸崽子从猫砂盆里拎了出来。

“吐出来。”

他试图好声好气地跟自己的崽崽讲道理:“零酱饿了吗?是想吃罐罐了吗?爸爸现在就去给你开, 你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好不好~”

在一旁围观的零酱二号机眼神复杂的注视之下,萩原零甩了甩毛茸茸的小尾巴, 嘴里咀嚼的速度更快了。

“……”

“……”

半是好笑半是同情地,诸伏景光左右看看, 在洗手间上方架子上抽了几张洗脸巾,沾湿了水之后,试探性地,往老老实实待在萩原研二怀里、蹭了对方一胸口猫砂的黑脸猫猫伸出了手。

很意外地,面临陌生人的搓揉,萩原零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抗拒,很乖巧地任由诸伏景光帮自己把脸上身上粘着的猫砂清理了个干净。

等到处理完一片狼藉的猫和浴室,已经是半个小时过后了。

捏着一根猫条,萩原研二一脸憔悴地抱着猫回到了客厅。

在小挖煤工吧唧吧唧砸吧嘴的声音里,四人间的谈话氛围很快就变得轻松了不少。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得到了零酱青眼的诸伏景光很快就抛弃了自己家的零酱、选择了坐在萩原研二的身边,伸出手,一下下轻轻挠着萩原零的下巴。

他熟稔的撸猫手法很快就得到了萩原零的青眼,撸着撸着,原本好好趴在萩原研二怀里炫猫条的萩原零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黏到了诸伏景光的腿上,喉咙里发出惬意的咕噜声,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蜷在诸伏景光的大腿上翻肚皮。

萩原·被崽抛弃的老父亲·研二:“……”

泄愤似的往自己怀里塞了一只抱枕,萩原研二揉捏着抱枕,沉默了一阵之后,转头看向降谷零:“小矢目他……能从那边撤回来吗?”

——单从降谷零对自己的描述来看,小矢目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很显然都已经不再适合继续留在黑衣组织那边了。

撤回来,待在他和小阵平的身边,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接受精心的照顾和细致的陪伴……

这是他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再拖下去的话……

视线聚焦在那只躺在自家幼驯染腿上撒娇的黑脸猫猫身上,降谷零短暂沉默过后,摇了摇头:“暂时没办法。”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金发青年的眉宇间很快浮上了一抹淡淡的颓色。

“矢目现在在警视厅那边,是[已死亡]的销档状态,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已经已经断线的卧底。”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能联系上他曾经的联络人、证明他的确是警视厅方面派往黑衣组织执行卧底搜查任务的警察,否则的话……”

坐在靠近阳台的单人沙发上,给自己手背上的猫爪印简单消了个毒后,松田阵平甩了甩稍微有些刺痛的左手,皱眉问:“你和他沟通过了吗?他是怎么想的,降谷?”

“……”

对于这个问题,降谷零分明什么都没说,但他这样的沉默落在其他三个人眼里,却仿佛已经说尽了千言万语一样。

萩原研二的嘴角动了动。

良久之后,他问。

“……小矢目的联络人是谁?”

沉默片刻,降谷零摇了摇头:“我问过矢目,但……他没有说。我暂时不能确定他究竟是向我们推测的那样,因为记忆遭到了催眠和清洗、导致遗忘了相关欣喜,还是仅仅只是不愿意告诉我。”

松田阵平的脸色微微有些沉重:“如果找不到他的联络人的话、矢目他是不是……”

他的话没说完。

但几乎所有人都顺利地在自己的心头,替松田阵平补足了对方未尽的话语。

——他是不是会死。

——他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他是不是到死、都只能以一个满手血腥与罪孽的犯罪集团干部的身份,在死后仍然遭受唾骂、不得安宁。

“那种事情,对小矢目来说也太残忍了吧……”萩原研二神色有些放空地喃喃自语,“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捏了捏萩原零柔软发腮的脸蛋,诸伏景光迟疑了一下:“或许、我是说或许……我这边可能查到了一些有关的线索也说不定。”

他的声音很轻。

但……

“——!”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下一秒,三道炯炯的目光便迅速落在了诸伏景光的脸上。

萩原研二瞬间精神大振、一叠声的催问。

“什么线索?小诸伏、你有小矢目曾经的联络人的消息了吗?对方现在还在警察系统内部工作吗?”

安抚地揉了揉被自己的监护人吓得差点炸毛的萩原零的小脑袋瓜,诸伏景光回忆了一下:“关于联络人这件事——前段时间,我在整理公安部那边堆积的过往卷宗的时候,翻到了一个稍微有些特别的案子。”

话到此处,他微微顿了顿,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

“你们没有接受过公安的培训、所以可能不太清楚,”戴着美瞳的黑色猫眼望向沉默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诸伏景光用尽可能间接的语言向对方说明了一下情况,“对于公安来说,卧底通常都只会和自己的联络人单线联系,在这个前提下,双方身份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甚至就连双方在系统内部的档案之中,都不会提到类似[卧底]、[联络人]这样的字眼。”

“这也就是刚才zero所说的——在无法联系上对方的联络人的情况下,矢目现在正处于断线卧底的状态的真正原因了。”

皱眉消化了一下诸伏景光的介绍,很快,松田阵平就发现了一处盲点。

“——如果说,除了矢目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联络人究竟是谁的话……那你又是怎么确认,你口中所提到的那个案子,其实和他的联络人有关系呢?”

闻言,诸伏景光微微点头:“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了。”

话音落地,他的眸光很快就变得郑重了起来。

“在我中断卧底任务、撤回警视厅之后,我在系统内部的调查权限得到了一部分的提升,因此前一段时间,我便利用自己的权限,调阅了不少公安警察[千间目]在警视厅这边确认死亡的前后发生的案件的卷宗。”

“在调查期间,我发现了一起稍微令我有些在意的案子。”

急性子的松田阵平有些坐不住了,从自己坐着的单人沙发上跳起,一个猛子挤进了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中间,在被第二次受到惊吓的萩原零的猫猫拳邦邦揍了两下之后,盯着一脸微微有些发红的肉垫印催促:“是什么?你别卖关子了诸伏、赶紧说啊!”

诸伏景光闻言有些无奈,按住张牙舞爪还想继续揍自己监护人的萩原零,酝酿片刻之后,道。

“——在千间目确认死亡的前夕,警方在江户川里,发现了一句死状凄惨的浮尸。”

萩原研二怔住了。

片刻之后,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那句浮尸……其实就是小矢目的联络人的尸体吗?!”

诸伏景光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先让自己说完。

等同期们都安静下来之后,他很快便继续道:“我原本是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的,但等我翻到后面、在卷宗技术性鉴定材料那一页查阅了医学解剖检查报告、以及现场固定拍摄的照片之后,我意识到了不对劲。”

“照片上显示,死者的四肢惨遭折断、整个人被扭曲着塞进了一只巨大的木桶之中。”微微顿了顿后,诸伏景光像是想起了什么残忍的画面似的,眉心微蹙,“在警方人员破坏了木桶、将其从木桶之中释放出来之后,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极其血腥的场景。”*

“——那个被塞进木桶里、早已经死去的男人,他的整个口腔都遭到了极其严重的破坏,下颌被活活打碎,整张脸被圆锥形凶器戳的面目全非。”

听到此处,客厅里余下三人的脸上,都很快划过了一抹不适与厌恶。

“很残忍的手段。”降谷零评价道,“这可不像是没接触过凶杀现场的普通人能做得出来的……是被极道组织虐杀的吗?那个男人的身份最后核实了吗?他有过极道方面的背景吗?”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很遗憾,在六年前,警方的DNA数据库和技术手段还没发展起来,再加上死者的脸已经完全被类似尖锥样的凶器戳烂,在完全无法辨识面目、且没有捕捉到凶手留在犯罪现场的任何蛛丝马迹的情况下,这起案件最终以[无名男尸被害事件]立案,但至今仍未宣布告破。”

闻听此言,萩原研二忍不住皱了一下眉,把怀里的抱枕分了身边的松田阵平半只,两人一起环着抱枕,全神贯注地继续听诸伏景光接下来的话。

“除此之外,经过警方初步检查,发现男人的胸腔破了一个大洞——他的心脏不翼而飞了。”

似乎觉得自己的描述有些过于血腥,诸伏景光动了动指尖,小心翼翼地压住了躺在自己腿上的萩原零毛茸茸的小耳朵,像是怕吓到小朋友了似的。

“——你们猜,他的心脏最后在哪里被发现了?”

松田阵平的脸色在听见这个问题之后,立刻就变得相当难看。

“你都这么问了……该不会是在死者的嘴里吧?”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一下头。

“猜对了一半。”眉心微微皱起,诸伏景光语气低沉地道,“——医科大在后续解剖的过程中,发现死者的心脏被绞碎成了肉沫,通过对方被完全打碎的口腔、粗暴地全数灌进了死者自己的消化道和胃里。”

“……”

“……”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客厅里缓缓蔓延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

嗓音微哑地,松田阵平思忖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就算是这样……诸伏,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死状凄惨的男人,会和矢目的联络人扯上关系。”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阵。

“我总觉得这种场面,比起虐杀,倒更像是为了替某人泄愤……”顿了顿后,他继续道,“之后我查阅了一下相关资料,得知这种吞心的刑罚,最初来自于法国那边的黑手/党处理叛徒时的手法。”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叛徒?”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太敢确定,沉默了一阵之后,却是什么都没说,捏在抱枕边角上的手指微微收紧,转开了目光。

反倒是萩原研二有些意外地问:“小诸伏,你的意思是——这可能是某个与小矢目有过旧交的黑手/党成员,出于替小矢目泄愤的目的,用对待叛徒的方式虐杀了这位身份不明的男人?”

不等诸伏景光回答,萩原研二很快就继续抛出了自己的疑问:“但……为什么会是‘叛徒’呢?”

“——会在[千间目]宣告死亡的节骨眼上发生这种事……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或许是[千间目]死亡真相的知情者?”

几乎是瞬间就理解了萩原研二的意思,降谷零沉吟道:“矢目久司就是千间目这件事,目前已经算是板上钉钉、没有任何争议了。”

“如果说那名凶手认为死者‘背叛’了矢目的话……难道说,那名死者,其实和黑衣组织有过牵扯?”

脑海之中思绪电转,他很快就捋顺了自己的思路。

“或者,更进一步来说——就是那名死者在六年前背叛了[千间目]、将他其实是警方派往组织的卧底的消息卖给了黑衣组织,这才直接导致了[千间目]遭到洗脑、与警视厅断联疑似死亡的结果。”

“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矢目在半年之后、以[黑衣组织行动组成员冰酒]的身份,重新在黑衣组织里活跃起来的这件事了。并且,那些我们调查到的、[矢目久司]尚且存在空白的行动轨迹的时间线,至此也可以完全闭合了。”

这样说着,降谷零很快站起身、拉开阳台的拉门,摸出手机,给风见裕也拨过去了一个电话。

五分钟之后。

再次走进客厅,降谷零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轻松的神色。

“查到了。”

在几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他笑容轻松地朝几个同期晃了晃尚且亮着屏幕的手机。

“我拜托风见帮我查了一下,在六年前、警视厅内部有没有突然离职或者失踪的警察。”

“结果呢?”

萩原研二有些坐不住了,将抱枕一整个塞进幼驯染怀里,然后自己猛地站起身,一叠声地催促道。

“——山下洋平,曾经隶属公安部,离职之前曾任巡查部长。六年前,在[千间目]确认死亡前半年,他向警视厅公安部方面提出了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