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小杭，我觉得你不要想太多。”加油鸭忽然开口，“笔迹相同说不定是你的复制体写的，刚刚响响不是也说，他遇到复制体了吗？记忆都一样了，那笔迹一样也很合理吧？”
“而你觉得眼熟，说不定也是假的既视感，是boss给你施加的记忆混乱效果呢？实际上，你和那份文件一点关系都没有，boss做这种小动作，只是为了让我们对你产生怀疑……”
“总而言之，我不会怀疑小杭的。”她如此肯定道，“没有小杭，我们就不可能走到今天，不会发现这么多情报，要我相信‘镜像怪物的研究员就是小杭’……”
加油鸭努力思考，“嗯……总之很难想象。”
杭小爱沉默。
“鸭鸭的说法有道理，能说得通的。”响沧沙也点点头，“小杭你别想太多，比起怀疑你，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鸟大提醒我们的‘假货’，具体的范围是指哪些人？以及……属于这个时间线的‘真货’们去哪了？”
白鸟听得着急。
显然，这三个人都没往“自己并没回到过去”那个方向去考虑。
杭小爱收起笔和本子，“可以，先调查一下这件事吧。调查结束之后……我还想去千维安全区看看梅梅。”
“如果连我和响响都被影响到这种程度，梅梅那边的情况只会更恶劣。”她露出担心的神情，“去看看他，别让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那接下来，我们得先想办法，判断其他人是不是‘本人’吧？”加油鸭挠头，“呃，有什么办法吗？”
停顿了一下之后，她试图提议，“我觉得我们得先有个大概方向，你们说，假货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镜像怪物假扮的他们，还是响响遇到的那种‘复制体’？”
杭小爱想都没想，“是复制体。”
加油鸭疑惑，“这么确定？为什么？”
“你还记得吗？在上一个镜像领域的时候，我们见过镜像怪物的日记本。”杭小爱解释道，“‘镜像怪物’这种生物，对人类的情感是没有认知的，会天然地把人类当做物件，当做‘实验体’。”
“我不认为……”她顿了一下，“我不认为它们有那个能力，把人类表演得这么有人情味。所以，他们应该是响响提到的那种，和本尊基本一致的复制体，本身就能理解人类的思维方式。”
“原来如此！”加油鸭点头，“那有没有可能，复制体和本尊的思维方式有某种微妙的不同，能供我们区分？”
响沧沙尝试回忆，“我对上我那个复制体的时候，只觉得它和我的记忆是一样的，能力是一样的，目的也是一样的……要说有什么微妙的不一样的话……”
他停顿了一下，“微妙的不同我不知道，但是不微妙的不同的话，复制体好像可以创造小房间，这算吗？”
“……”杭小爱摇头，“这应该没办法作为判断依据，如果复制体有意隐瞒，这种能力没办法测定的。”
一阵安静。
加油鸭稍加思索，“要不，直接去问莫小神？现在反正确定他是假的吧，复制体如果和本人一模一样的话，把话说明白，他应该对我们敌意不大。直接问问他复制体有什么特点，看他有什么说法？”
杭小爱摇头，“我认为可以直接沟通，但是不能排除复制体当中有危险人物的可能性。”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镜像怪物有能力复制出与本尊完全相同的复制品。那他们有没有能力，复制出只有部分不同、其他部分都相同的复制品呢？”
还在旁听、心里干着急的白鸟：……
镜像怪物的确做得到，因为他已经在镜像领域里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响沧沙，活生生的例子！
“如果存在那样的可能性，我们随意交底，一旦遇到危险人物，很容易打草惊蛇。”杭小爱征求意见，“所以，我建议我们不要直接找莫小神，而是选择一个相对安全的人。”
“相对安全的人？”响沧沙问，“你是指谁？”
“我是说瑶瑶。”杭小爱也不卖关子，她叹气道，“我不知道你们对奶茶工坊的其他人了解多少，但是我只对瑶瑶比较熟悉。我想……”
话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平静又果断，“如果瑶瑶也是假的，那这个镜像领域里应该就没有其他真货了。”
白鸟：……
白鸟忽地想起之前的时候，诗文瑶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恳求他们【有什么需要可以说出来，我很乐意为你们帮忙】，她说她不希望再看到有人像她以前的队友一样死去。
眼看着三个人都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白鸟也迅速跟了过去。
诗文瑶这个时间在厨房里。白鸟来到厨房门口的时候，看到她正在郁郁寡欢地准备食物。
看这个分量，应该是给现在在加油鸭据点的全员准备的。
“瑶瑶。”杭小爱喊她，“有时间吗？有很重要的事想找你商量。”
诗文瑶原本背对着他们，在看还在锅里的食物。听到声音，她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到是杭小爱三人后，她抿了抿唇，而后扬起唇角，尽可能露出一个微笑。
“好，我马上就来，饭要热好了。”她如此说道，“你们在房间里等我吧？”
杭小爱应了下来。
三个人于是原路返回房间。路过客厅的时候，白鸟看到那个还在挣扎着吐血的异能者，还有待在那人旁边，拄着脸眉头紧蹙的沫沫。
血腥味好浓。
白鸟也不由得眉头蹙起，直到回到房间，关上门，那味道才终于闻不到了。
在房间里等了几分钟之后，诗文瑶一边擦手，一边开门进来了。
关好门之后，几个人在房间的床上围在一起坐下。
“瑶瑶。”响沧沙率先开口，“你现在行动去各种镜像领域的目的是什么？”
诗文瑶疑惑了几秒，“当然是为了完成「预言家」的任务了。”
“嗯，嗯，那你……”响沧沙似乎在思考。
“你是复制人吗？”杭小爱单刀直入地问。
诗文瑶这回愣住了。
“复制人？”她看起来很紧张地问，“什么复制人？你们遇到复制成我的镜像怪物了？没遇到危险吧？”
“……”
杭小爱沉默片刻，“这件事要说起来，是个很长的故事。你有时间听吗？”
诗文瑶当即点头：“告诉我吧，无论你们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尽可能帮忙的。”
杭小爱移开视线，“其实，我、响响和鸭鸭在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你，跟你一起进镜像领域，完成「预言家」的任务……”
“而你，在大概一个月前就死去了。”
接下来，杭小爱简单介绍了奶茶工坊的现状，还有他们来到这个镜像领域的前后缘由。
白鸟特意观察了一下，诗文瑶一开始的时候是很紧绷的，随着杭小爱的讲述，她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原来如此，你们进了镜像领域，遇到了时间乱流，所以遇到了来自过去的我。”
诗文瑶似乎是松了口气，“组织好好建立起来了，你们也都活下来了，「预言家」的任务也在进行中，太好了。”
“你有想法吗瑶瑶？”加油鸭探头，“对于如何分辨复制体，你有什么经验吗？”
诗文瑶摇头：“我没有见过复制体，没办法提供更多鉴别方法。但是单纯地听你们刚刚的说法，我倒是觉得，你们是不是考虑漏了一种可能？”
杭小爱抬眼，“怎么说？”
“如果不考虑我眼里的客观事实，仅从你们的视角来看的话……”
诗文瑶捋着时间线，“对于你们来说，你们进了镜像领域之后，发现周围正在发生过去了很久的事，再加上，你们事先知道这个镜像领域存在回到过去的机制，所以，你们判断自己回到了过去，对吧？”
她也抬起眼睛，与杭小爱对视，“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只是被‘这个镜像领域里有时间乱流’的信息先入为主了……其实，你们并没有回到过去？”
不远处旁听的白鸟精神一振。
这个观点，居然是由“假货”诗文瑶第一个提出来的！
“你们没有回到过去。你们遇到的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是镜像领域里‘关卡谜题’的一部分。”
诗文瑶如此回答，“你们去千维安全区，发现那里都是马赛克，是因为那里的环境，是这个镜像领域并不清楚的领域，它复刻不出来。”
她顿了一下，“我们这些‘过去的人’都是‘复制品’，是这个镜像领域里的npc。这里没有你们所谓的‘本尊’，所有人都是虚无的幻影而已。”
杭小爱沉默片刻，“……这种可能性的确是合理的。”
“唔，但是在我的认知里，我的确就是‘诗文瑶’。”
诗文瑶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曾经在现实中经历的一切，还有来到镜中都市里认识的人，我全都记得，并且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所在的世界是否是真正的镜中都市……”
“或者该不该这样说——因为如果刚刚的猜测成真，那么我根本没有见过所谓‘真正的镜中都市’，我就无法从我的认知层面上给出判断。”
加油鸭郁闷起来，“你这么一说，确实……”
“所以，现在我只有一种唯一的办法，能帮到你们。”诗文瑶语调一转，抬头看向天花板，“如果这里是镜像领域虚幻的关卡，那么我一定会被鉴定为‘赝品’。”
杭小爱：“……”
杭小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瞳孔微缩，开了下口，但没说出话来。
“鉴定？”加油鸭努力思考，“瑶瑶，你想怎么鉴定？”
“很简单。”诗文瑶如此说道，“如果我只是复制体，并不是本尊的话，那我脑海中的那些记忆和情绪，也都属于本尊‘诗文瑶’，镜中都市不会承认它们属于我。”
听到这里，响沧沙也反应过来，“等等，瑶瑶——”
“所以。”诗文瑶继续平静地往后讲，“就算我如实告诉你们‘我叫陆满诗’，或者‘我的异能名为风舞者’，也不会被机制惩罚，因为这些信息不属于我，它们不会被判定为‘真实’。”
这下，加油鸭也瞪大了眼睛。
屋里一片安静，像是一颗重磅炸弹丢下来，响沧沙试图阻止诗文瑶的手顿在半空，仿佛时间定格。
过了能有十几秒，诗文瑶收回了视线，她垂下眼，向其他人宣布实验结论，“……嗯，果然没死呢。”
杭小爱闭上眼睛，仰起头，“你……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吗？”
“我在帮你们寻找答案呀。”诗文瑶如此说道，虽然现在或许不应该称她为‘诗文瑶’，“虽然我不知道刚刚的猜测是否正确，但至少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情报。这个答案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对吧？”
“是啊，很重要。”响沧沙神情复杂。
“那不就行了。”诗文瑶如此回答，“我帮上忙了就会很开心。虽然我并不是你们认识的‘诗文瑶’本人……”
她理所当然地笑起来，仿佛在开一个普通的玩笑，“但是，谁让我像她一样爱着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