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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出来玩

余寻光生活规律, 哪怕当天回家很晚,早上也没起得太迟。他搬进新家小半年了,却没在家待几天,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 除了设计师放置的摆件外,没有半点生活气息。就像叶兴瑜说的,他家里比酒店还不如。
余寻光这次住回来一看,有些心虚。毕竟是自己生活的地方,得想个法子拯救一下。
先处理工作。
凌爽的合同已经寄了过来, 照他说的, 余寻光先去找律师看过,确定没问题后, 才去银行转了钱。忙活完了,余寻光再上门去找他。
翁想想是事业型女性, 最近年底,事多,便没把度蜜月放在计划内。今天她刚巧在家办公,见余寻光来了,索性留他在家里吃午饭,说了点工作上的事。
凌爽的公司翁想想自然也占了股,同样的钱, 同样的股份。
他们夫妻俩不同于别人,在工作上分得很清。
这大概是他们独特的相处方式。
凌爽的公司叫灵鹿文化,工作主体是电影制作。
“所以我们需要像别人那样养一批专业的编剧团队、摄影团队、灯光团队等幕后团队。”
“有人选吗?”
凌爽在这方面看得开,“先把我的团队塞进去。其他的,再说。前期肯定人手折腾不出再大的场面,慢慢来嘛。”
万事都是从无到有的。
工作处理好了, 再去折腾自己的家。
按照计划,余寻光需要买回一些必要的日用品,还有维持生命体征的食物。
先去大商场,再去小超市。余寻光不怕麻烦,反正一个人行动,没有人催他惦记时间,没有人跟他说什么该买不该买,他随心所欲,晃晃悠悠,一个下午回了三趟小区。
临近圣诞节,大家又多了一个可以出去玩的理由,商家也在卖噱头引流,各处充斥着绿色和红色。余寻光为了凑热闹,买了一个圣诞乐高,回家敲着玩。
有时候买点没用的东西,能增加生活情趣。
诶嘿,好久没有这样浪费时间了,真畅快。
晚上的时候,余寻光吃着饭,又觉得空置的家里显得太冷清,莫名想置办点毛绒绒的东西。
那就网购吧。
余寻光刷购物软件,刷着刷着跑偏了去看直播,看短视频,刷到11点左右,人都给刷困了。
手机太可怕了。
结束了恐怖的一天,第二天一大早,余寻光爬起来跑步,开始自律。
10点左右出门,前往公司。
叶兴瑜知道他要来,半途还使唤他,要他帮忙带两杯咖啡。
这是小意思。余寻光直接在楼下商场现场购买解决问题。
他爱喝茶,不喝咖啡,所以没给自己也来上一杯。
去年,叶兴瑜的工作室又一次扩建,再次租下了一层楼,不过她的办公室倒还是在18楼没变。
余寻光提着东西进来,嘴里还哼着歌。
康纯本来扶着脑袋,状态苦恼。一看见他,觉得鸟语花香的春天都要到了,“真该学学小余,每天都那么精神,又快乐。”
她的话非夸似夸,余寻光满意极了,说:“我这叫快乐外送。感谢您的好评,咖啡钱不用给了。”
康纯知道他在开玩笑,一时间真的什么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她用逗小孩的语气,“小余哇,你现在这么大个老板,还跟我计较咖啡钱呢?”
余寻光撇了撇嘴,把另一杯咖啡放到笑着望着她们不说话的叶兴瑜面前。
叶兴瑜对康纯说:“他不内耗,想得又少,自然快乐。这种状态得修心,咱们是求不来的。”
说完努了努嘴,示意余寻光坐。
“说说吧,有什么要跟我们聊的。”
余寻光坐在转椅上,手指无意识的点了两下,“年底了,是不是有很多应酬的场合?”
“是啊。”叶兴瑜奇怪他怎么问起这个。
余寻光转动着椅子,正视着她,“今年带上我吧,我也想学学谈生意。”
康纯一听,手里的咖啡顿时不香了。
稀奇。
叶兴瑜浑身的肌肉有些发紧,她保持着轻声细语问:“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余寻光不觉,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他重点注明消息来源,“邬震启导演说,我要想演明白程俊卿,就得知道他干过什么。”
叶兴瑜满满的吁出一口气。
她刚才差点给吓到。
不过现在面临的困难也不算容易。
余寻光对“戏”的态度,这么多年了,连康纯都已经了解。照她曾经私下跟叶兴瑜叨咕的,只要导演言之有物,余寻光听进去了,哪怕是要他跳河他也愿意去做。
更别说现在只是“见世面”。
《官运》那个本子演好确实不容易,可用得着这样为难人吗?
康纯在心底里把邬震启骂了个狗血淋头,哪个工厂生产的憨包,就会怂恿她们家摇钱树做傻事。
叶兴瑜仔细考量着余寻光的话,从多方面考虑,她没有一口答应。
“小余,你没想过换种表演方法吗?”
余寻光只是皱眉,“什么意思?”
叶兴瑜试探完,确定他没有生气,才继续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你不一定非得逼自己。”
康纯帮腔,“你要么就直接承认呗,有些戏,你就是演不好。”
叶兴瑜瞟了她一眼,接过话头说:“你的身体比那些戏更重要,明白吗?”
康纯再一次捧哏,“你叶子姐说的没错。你要是演这个戏演坏了,以后遇到你更想演的戏,你不能演了,那多可惜啊。”
余寻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可是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好的演员面前,是不能存在困难的。”
康纯吓唬他,“你都没出过社会,外面很可怕的。”
余寻光笑笑,转动椅子望向她,态度单一,直接,是从始至终的坚持,“谢谢纯姐,但是我觉得,我不可能一辈子被你们护着。”
叶兴瑜没说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半晌后,开口,“想好了?”
余寻光又转回来,点头,“嗯,我一定要做。”
叶兴瑜说:“那你就不能回家,得留在京市,听我吩咐,随叫随到。”
“好。”这不算问题。
除了刚毕业那两年余寻光喜欢没事就往家里跑,现在他对“家”的依恋已经没有那么深了。
他正在构建自己的“家”。
“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直接跟我说。”
“好。”
“酒局只是一方面,你既然要体验,吃喝玩乐索性一条龙到位好了。”
余寻光没想到叶兴瑜还能帮他举一反三,“能安排吗?”
叶兴瑜终于露出一抹笑,“我去找一下你梅姐。”
余寻光眨了眨眼,突然问:“叶子姐,梅姐和想想姐,谁是你最好的朋友?”
叶兴瑜挑了挑眉,她现在对这种问题手到擒来,“我现在最好的朋友是个男人。”
她搓着手指,做了一个点钱的手势。
余寻光皱起了眉,有些嫌弃。
庸俗。
叶兴瑜“哈哈”大笑,“行啦,开玩笑,我最好的朋友当然是你想想姐。”
对于友情的序列,她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反而,她问,“小余,王文质、章晔、凌爽,谁又是你最好的朋友呢?”
余寻光轻而易举的说:“同心同德的朋友是晔哥,生活上的伙伴是大文——他其实不算朋友了,是哥哥。事业上的同伴是凌爽,其实还有个精神上的共鸣者,他叫陶庆国。”
或许以后还会有更多人。
不算上另一个世界的朋友,余寻光在这个世界也从不孤独。
“你倒是分得清。”叶兴瑜听完,也算了解了余寻光在这方面的想法。
余寻光拍了拍椅子扶手站起来,“那我没事儿啦。”
叶兴瑜也跟着起身,“要走吗?”
余寻光老实禀告:“大文的老婆怀孕了,我去他家看看,约好了去他家玩的。”
叶兴瑜索性把他送到门口,“行,那你开车注意安全。”
“嗯。”余寻光扶了扶帽子,把口罩戴好。
等他一走,康纯喘了口气。
“我还以为他和小马一样,心野了。”
那天马霁明突然开口,把康纯着实吓得不轻。
“他不会。”叶兴瑜说这话的时候,就是有无比的自信。
康纯皱着眉,没忍住问:“你真的打算把股份卖给小余啊?”
她刚才说余寻光当老板,可不是一句调侃,而是刚被叶兴瑜的打算炸得不轻。
“我自己主动给,情分不一样,你明白吗?”叶兴瑜想的很清楚,“小余的性格你也清楚,他是看人情重过金钱关系的人。而且凌爽愿意带着他玩,我相信往后他的朋友们以后起来了,也愿意带着他玩,就像我一样。小余是个有本事又有运气的人,他不会一直给别人打工的。”
就像当初江肇明能接受她另起炉灶,叶兴瑜如今也能接受余寻光站到她的身边。
她既然已经把自己当成生意人,就会努力将目光放得长远。
马霁明的事是个意外,叶兴瑜再也不能让这种意外发生。
余寻光到王文质家时,是他的妻子侯悦开的门。
“哎呀,小余,这么客气做什么。”
这回专门来看嫂子,余寻光带了些小孩的东西当做礼物。
王文质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举着汤勺,“巧了不是,刚买回来的老鸭,炖了一上午了,你中午跟着喝一口,也补补。”
侯悦佯嗔,“你别乱说,小余年纪轻轻的,需要补什么?”
王文质语气刻意,“他一天到晚呆在组里,精气神都被吸干了,可不得好好补补?”
余寻光“哼”了一声,“怎么,我有戏拍,你嫉妒?”
“那可不?”王文质把话说得直白,“我还嫉妒你拿影帝呢。”
对于这事儿,余寻光真有些骄傲,“那你就嫉妒吧。”
侯悦只知道他俩感情好,不管聊的是什么,随他们去了。
王文质炖的那鸭汤确实鲜,余寻光中午没忍住,喝了两碗。
吃过饭,两人钻进书房,说话。
“我看嫂子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很幸运,小孩乖,让她少受了很多罪。”
余寻光一时之间,对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增添了更多的好感度。
王文质伸手摸了摸他的镜框侧脸,“怎么戴眼镜,真近视了?”
“嗯,”余寻光伸出手指,“前两天去测的光,快300度了。”
“你瞧瞧你,咋折腾的?是不是晚上躺床上看书了?”王文质像个操心的家长,“我记得现在市面上不是有什么矫正视力的……”
“没关系,我不太在意。”余寻光能接受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变化。
只是近视而已,不耽误演戏就行。
“行吧,稀得管你。”王文质做了个不耐烦的表情,“前天在凌爽的婚礼上玩的还好?”
余寻光脸上带笑,“挺好的,认识了好些人。”
王文质喝了一口手里的白开水,“你难得出去玩。”
余寻光解释,“我想出去见见世面。你最近应该都在家陪嫂子吧?”
王文质的眼睛里泛着光,“也没怎么陪。我这几年,不是没上电视在综艺里混嘛。”
余寻光对他的行程很清楚,“你不是参加了几个喜剧人的节目吗?”
“对,”王文质压低声音,“今年我们那个节目要上央视春晚了。我,男主角。”
“哇——”余寻光抓住他的手,祝贺,“你好棒啊。”
王文质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了,抓着他的胳膊和他闹,“臭小子,埋汰我呢?”
二人打闹了一波,刚好,王文质说晚上要和一起合作的演员吃饭,邀着余寻光一起去。
余寻光现在就是缺酒局经验呢,满口答应。
其实这种熟人局,去了也是说说话。
余寻光就当认识人了。
晚上到了之后,王文质的朋友都很好。别说饭桌上王文质照顾,他们也都听说过余寻光的正经名声,并没有劝酒。
只不过正常的浅酌两口。
旁人说话的时候,王文质小声地教余寻光,“在酒桌上啊,别太实诚,不管能不能喝,别说自己能喝。还有,在外面喝酒,杯子里最好剩一些,这样别人就不会一直往你杯子里添。”
这些都是有用的人情往来的智慧,余寻光仔细地记下。
余寻光在家里待了几天之后,叶兴瑜那边有了消息。她带着余寻光去找梅雅清,在饭桌上认识了一个叫“张第源”的年轻演员。
“小余,你就跟他玩吧。”
张第源比余寻光虚长两岁,长得纯红齿白,样貌清秀端正,是梅雅清手下男演员里论资历和商业价值能排到第二的头部演员。他是圈子里的星二代,在偶像剧里混出来了知名度后,就往商业电影走。由于资源喂得好,现在一直炙手可热。理所当然,他在年轻一代里,也属于“知名流量演员”之一。
不知道梅雅清给他说了什么,张第源见余寻光的第一面尤其热情,伸着爪子跟他招手,小狗似的,“小余,你好啊。”
余寻光的回应就很官方了,“你好。”
梅雅清和叶兴瑜接下来要谈工作,上菜之前,把两个小伙子扫地出门。张第源乐得如此,亲亲热热地揽着余寻光说:“今天晚上听哥们儿安排?”
“嗯。”余寻光点头,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探知欲,“去玩吗?”
张第源笑得不怀好意,“就怕你玩不明白。”
余寻光觉得,不就是纸醉金迷吗,有什么玩不明白的?
张第源是圈子里知名的玩咖。
他的朋友,包括了很多富三代,星二代。京市沪市,喜欢出去玩的他基本上都认识。
今天晚上的场子还没开始,他就在群里说要带个新朋友过来。
大家一开始还猜是不是新的女朋友,直到看到他揽着余寻光进酒吧。
彩色的灯光挥舞,发在余寻光脸上,像极了《故梦》里黎耀川的那个镜头。
一群人大跌眼镜。
整个场子就像刮起了一阵名为“安静”的飓风,大家舞也不跳了,酒也不喝了,都安静下来,瞪着门口发愣。
台上的DJ都好奇这群人是不是见鬼了,停了音乐摘了墨镜,伸长了脖子打量。
“张第源带谁过来了?”
“不知道啊。”
原本炸得震天响的酒吧顷刻间安静得能听到街外的车流声。
张第源搂着余寻光大剌剌的进来,昂头挺胸,像只高傲的大鸟,“干什么,没见过啊?继续啊你们。”
余寻光的眼睛左右来回扫,他知道他们都在看自己。
那眼神,跟去动物园看大熊猫时一模一样。
很奇怪吗?
直到张第源把余寻光带上卡座,这群人还盯着。
有些跟张第源熟识的,甚至靠拢过来。
“牛哇,哥,这等珍稀动物你是怎么骗过来的?”
没有人不认识他身边那人。
余寻光,最近势头很猛的年轻演员。
25岁的视帝、影帝,哪怕没开行业先河,这人身上一串头衔也足够证明他是年轻一代里的专业最强。
据说还是在上头挂了名的,前途无量。
这家伙火了三年了,各大欢场酒场里就没人看见过他的身影。他在业内的口碑很好,演的戏别的不说,他们这群年轻人也爱看。时间能证明一切,整个年轻人的圈子没有人不知道,娱乐圈里真有个干干净净演戏的怪咖。
他们做不到控制自己的欲望,但是他们佩服这样能压抑住自己欲望的人。
大家不是同一个圈子的人,以往,没人对他有什么想法。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张第源正嘚瑟的时候,人群里有个女孩大声冲他喊,“姓张的,积点德,别做缺德事,带坏人家。”
余寻光那样,长得就不像一个会玩的人。
不少人猜,不会是被张第源骗过来的吧?
这可太缺德了!
就像读书的时候,对于班里那种乖乖牌好学生,大家给出的态度也是尽量不去招惹。
坏人前途,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丫滚蛋,”张第源回头笑骂,“你懂什么呀,我这叫奉旨出征。”
余寻光正望着他那边,身边的沙发突然下陷,香水味涌进鼻尖,他回头,看到一个化着时下流行网红妆的年轻女孩。
她伸手摸了摸余寻光的脸,惊奇,“真是活的。”
余寻光有些不自在,往张第源的方向挤了挤。
张第源和他的朋友们互望了一眼,突然起身,揽过余寻光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余寻光挥开他的手,吓得顿时站了起来。
“干什么?”
张第源仰在沙发上,看着他乐,“这就走啊?”
这就受不了啦?
余寻光没忘记自己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才第一场,他可不能露怯。
他捏着拳头坐了回去。
抬头,对上一帮人看戏的眼光,余寻光想了想还是说:“别动手动脚的,我会打人的。”
张第源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
其他人也跟着笑。
一本正经的,太好玩了。
“余寻光,你自然些,别摆出黄花大闺女样。”
太可爱了。
那些年轻的男男女女看着余寻光笑,余寻光一一回望着,没有退缩。
至少,他能感受到大部分都是善意。
张第源咳了咳,趁着安静,提高了音量说:“大家给个面子。我们的影帝,这位,就像小说里写的,以前从来没有人见过……”
说完他又笑了一阵。
“咳,别的不多说,人呢,是我老板和他老板亲手交到我手里的。人家的主要任务是来观察生活,是来咱们这儿写生的。大家不论给谁面子,担待着点。可以找他玩,没关系,玩不到一起,烦请大家对我们的小画家包容一些,就当是为中国电影的日后做贡献。”
他大概难得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有人凑趣笑道:“这么多要求,张公子不表示一下?”
“好啊,”张第源够干脆,“今天全场我买单。”
于是一阵欢呼,音乐和灯光再次震动起来。
眼看场子又热起来了,张第源拍着余寻光,把他推到舞池里去。
周围吵,他就在他耳边上说:“今天玩的还是素的,你别太僵硬呀,这才是入门级别。”
余寻光睁大了眼睛,努力适应。
他的肾上腺素大概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工作过。
一晚上,余寻光晕乎乎的,没喝多少酒,就是气氛醉人。
然后味道和不流通的空气怪憋闷的。
跑去厕所洗了个脸,余寻光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三点。
玩的也差不多了。
余寻光出来望着空了一大半的酒吧,跑去前台,“你好,请问怎么结账?”
服务生被他问懵了,“我们,我们一般都是挂账。”
余寻光不太理解,“不能提前结吗?”
“可以的。”经理凑过来,眼疾手快,出单。
余寻光看着最后那串数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一晚上,一百多万,就这么没啦?
打车回家的一路,余寻光都在算账。算了半天,愣是没算明白。
洗了澡睡着了,梦里还在算,更加算不明白。
大中午醒来,他也没理清那么多钱是怎么花的。
哪怕晚上的场子里有一百个人吧。
余寻光坐在桌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回忆,一边反思。
嗯,他这是典型的小市民思想。
但是没什么不好。
这个国家里有很多人都是这样安安分分一辈子,并不会有机会去见识什么“世面”。
而且说实在的,昨天晚上说白了,不就是一群年轻人在寻找快乐吗?
只不过他们的方式和自己不一样。
个体的满足感问题。
余寻光的思绪很飘,想东想西,一会儿经济一会儿心理,吃得差不多了,又想到《官运》那个本子上了。
一通薇信电话突然打过来,余寻光看了一眼,是张第源。
“喂?”
“余寻光,你有病啊?”对方开口冲得很。
余寻光看了看手机,想挂,“你睡醒了吗?”
张第源的语气并不算好,因为他本就是兴师问罪来了,“干嘛结我的账,这才一次,就打算划清界限了?”
余寻光说:“不是,是学费。”
对方沉默了片刻,突然笑,“行啊,余寻光,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余寻光低头吃了一口东西,“今天还出来玩吗?”
张第源软下语气,哼唧,“我怕你抢我单,我不想带你,你自个儿待着吧。”
余寻光也不强求,“好。”
张第源倒不满意了,“不是,哥们儿,给点反应。”
余寻光不太理解他的脑回路,“我说「好」,不行吗?”
张第源在电话那头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真的,绝了。”
余寻光没说话,以为他要挂了。
不成想他又开口道出一句关心,“你不是第一次一晚上花这么多钱吧?”
“不是。”
“骗鬼呢?”
张第源吼完又难受起来,“哎哟,我给愧疚上了。真的,你神经病啊你。”
余寻光说:“你说的粗话,都是些废话。”
张第源:“不想听了,不乐意了是不是?”
余寻光“嗯”了一声,“我要挂电话了。”
“别别别,行行行,好好好,我给你道歉。”张第源连串咋呼着把人哄回来,“我有正经话跟你说。余寻光,我也想采访你,第一次花那么多钱,感觉怎么样?”
余寻光实话实说,“有点难受,有点愧疚。”
张第源安慰他,“你得这么想,你至少创造了GDP不是?”
余寻光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嗯,谢谢,我其实已经调理好了。”
笑得张第源的态度又软乎下来了,“下回再带你去别的场合玩好不好?酒吧其实也就这样了。”
余寻光也想采访他,“你每天的消费都这么高吗?”
“不算高。”
“有最高的吗?”
“前些年,那个谁过生日,一晚上,八千万。”
天文数字啊。
“明白了,”余寻光心里算是有了个底,“冒昧地问一下,你的……存款能跟上花销吗?”
“跟不上就去捞钱呀。大部分人都是这么做的,所以你明白了?”
“明白了,谢谢。”
张第源这会儿的语气像极了人贩子,“还要不要跟我出来?”
“要。”
嗯,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