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的两天, 夏明棠第一次感受到幼儿园老师的痛苦。
虽然小朋友的笑脸真的很可爱,但小朋友们的磨人也是真的。
他爸就像一个管生不管养的“渣男”,把他叫回来后, 自己就颠颠出门走亲戚去了,就留下他和两三个村里的婶娘们带孩子。
已知老房子里聚集了十八个小孩,而这些小孩中, 有听睡前故事习惯的有十个。婶娘们白天做这么多人的饭已经够辛苦了,读故事这种小事当然就交给夏明棠这个大小伙子。
这里读故事还不是一大群孩子听着一起读,是需要他一个一个地跑小床去单独读,因为每位有这个需求的小朋友都带了自己的专属故事书。
“啊……我从没有觉得给孩子读书是这么一件痛苦的事情, 月月实在是太好哄了,老师们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不过两个晚上过去,他的嘴唇就起了皮, 脸上就起了痘, 他可是一个练虚期的修士啊!
假期一结束, 他就背起自己的小背包, 在他爸“再请几天假”的呼声中遁去。
回来上班的第一天,没有副本任务。
“队长安排我们去培训。”
钟队长的好徒弟傅容如此说道。
“培训?什么培训?我们才培训完没多久吧?”
温琼给阳台上的绿植浇着水, 窗户上倒映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狼尾青年摇了摇头, 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培训,队长没说。
“管他什么培训, 去就是了, 反正肯定是有用的。”
夏明棠看了眼手机, 就拿起自己新买的保温杯,带着小组去了钟奇发来的地址。
这是一处装潢很高级的房间, 或者说是教室。
教室里站了两排黑衣的培训部老师们,他们不太认识, 因为这全是给文职礼仪迎宾部门培训的高级培训师们。
“这是……做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男人惊讶的话语。
夏明棠回过头去,就见第三小队的正式调查员冰远鞘正瞪大眼睛看着屋内。
这位与傅容同样今年在里世界名声大噪的新星,有着一头狂放不羁的头发,颜色虽然是纯黑色,但是每一根发丝都是朝天炸开,神似被雷击中后的倒霉模样。
“唉,傅容,你们家钟队叫我们来干什么的?”
冰远鞘选择跟自己比较熟悉的人说话,更别说这位长相优越的实习生还是钟队长的得意门生,肯定知道不少内幕消息。
傅容摇头:“我只知道是培训,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大家对着气氛肃穆的教室望而却步时,第五小队的队长钟奇出现了。
“怎么了这是?一个个都不进去?”
冰远鞘指了指屋内的那群黑衣老师们,表情难看。
“这哪儿敢啊,这架势,不知道还以为要给我们送行呢。”
夏明棠默,别说,打眼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表情肃穆的黑衣人、新鲜的瓜果、素净的鲜花,怎么看都像是要迎来一个哀伤的场合。
“队长,这到底是什么培训?为什么就我们几个人,其他人呢?”
他开口问道,一边将保温杯揣进风衣口袋里。
说来奇怪,他怎么没见到第五小队的其他人,难道就他这一组培训吗?甚至冰远鞘还不是他们队的。
卷毛男人捏了捏鼻梁,一脚踏入教室内,语气疲惫。
“知道过两天是什么日子吗?”
夏明棠思索了下,突然有了猜测。这怕不是为王氏山学的开山大典做准备,但是…人家小朋友上学跟他们方土有什么关系?
“啊…是那个吧,腊八节要到了。”
炸毛男人第一个开口。
夏明棠绝倒,腊八不是已经过了吗?现在已经腊月十五了啊大兄弟!
“胡说,怎么可能是腊八,腊八是上周!”
罗歇先是反驳,而后像小学生一般举起手,看起来还挺跃跃欲试。
“我知道了,快要公司年会了吧,我们是要培训表演节目吗?”
夏明棠思考,难道真是我错了?不过公司年会表演不是按小队来的吗?关冰远鞘什么事啊,他可是三队的。
钟奇叹了一口气,看向表情迟疑的长发青年。
“夏明棠,你来说,过两天是什么日子。”
其他五人的目光投了过来。
夏明棠顿了下,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腊月二十,王氏山学开山大典,我们应该是为这个培训的吧。不过,队长,我们方土也需要去吗?”
其他人齐齐呆了一下,显然深陷工作的大家已经将这事儿忘之脑后了。
“对,我们方土会派一个二十人的团队过去进行观礼,顺便进行一些必要的社交。”
钟奇站在两排黑衣老师们之间,眼神蓦然一利。
“而你们,在董事会的挑选下,将作为二十人之一,与我等一同前往王家。因为怕你们失礼,公司特地安排了这场培训,来教导你们与各方交流的必备礼仪,你们可得给我好好学…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门外六人:……
“真是的,是这种事啊。”
“就是,不过为什么其他十几个人不用学啊,他们都很懂吗?”
“有没有可能,我姓冰,这些礼仪我从小学到大的好吗!”
六人缓慢地将自己挪了进来,并毫不在意男人脸色地大声蛐蛐。
十分钟后,刚刚还在说自己从小学到大那位冰家少爷,在礼仪老师的教鞭下痛哭出声。
“挺不直,真的挺不直!我盆骨前倾啊老师!”
温琼和傅容齐齐败倒在表情管理上,一个怎么笑都像是阴阳怪气,一个不会笑,或者说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只是脸长得比较臭而已,真不是嘲讽……”
“啊…真的很丑吗?”
除了挑不出大毛病的罗歇和早在百花陵调教过的夏明棠,竟只有李知然一个人做到了完美。
被拎上来做模范的李知然:谢邀,不过是一个没有棱角的社畜而已。
一整个上午,所有人都耗在了这间教室里。上到插画倒茶,下到言语微表情,每个人都被纠正了无数遍,包括钟奇。
“队长,我觉得其他十四个人是不是也应该来培训一下。我觉得大家步调还是保持一致比较好,而且我们也需要互相熟悉一下。”
夏明棠端着虚假的微笑提议道。
同样虚假微笑的钟队长火速通过了这个提议。
于是下午,其他小队的队长副队长们,文职部门的高管们,有一个算一个地都耗在了这间恐怖的教室里。
刘承志捂着脖子脸色涨红,“我说叔啊,我觉得我们应该不需要遵守这么严格的礼仪吧?前两年去的时候都挺随意啊。”
方土的董事长兼后勤部部长,第五小队队长钟奇的父亲,钟情先生,正一脸佛像地夹着模型食物。
“你们不知道,内部消息,今年山长换人了,是三先生。三先生可讲究,特别在意年轻人的礼节问题,咱这不准备准备不行啊。”
夏明棠大为震惊,原来五爷爷说的讲究不仅是招生标准上的讲究,还是礼仪谈吐的方方面面啊!
那这就有意思了,贼讲究的王三先生,是怎么养出那样一个不讲究还有点乱七八糟的儿子的?!
说的就是你,松鹤真人。
一天的优雅过后,第二天来培训的人少了一半。病假的,出差的,最过分还有小孩结婚的,全都凑一块去了。
夏明棠扯了扯嘴角,所谓大厂高管,不过一群抗压能力极低的逃课学生而已。
但不得不说,这几天的突击学习是有效果的。
温琼的三白眼没有了,冰远鞘的发型正常了,李知然的社畜感淡去了,傅容的冷脸消融了,罗歇的存在感增强了,钟奇的黑眼圈更重了,就连夏明棠他自己的穷酸气也消失了呢。
“妙手回春啊大夫!”
罗歇恨不得当场给这群礼仪老师们磕一个,可以说,他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真情实感努力学习了的人。
现在的他不再是美颜搭档的衬托背景板,而是一个有气质有演技的高品质帅哥。因为这几天的培训课中,可是有穿衣搭配和发型妆造这种超级专业的东西。
相比较兴致缺缺的其他人,他很认真的跟着老师们研究了一番,并成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造型,将夏明棠小组的颜值短板给补上了。
“恭喜啊,罗歇,你也是拥有自己的年度最佳妆造的人了。”
夏明棠深感佩服,毕竟能在三天之内将化妆技术练习到出神入化程度的男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这一次,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傅容,我要拆伙!”
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拉了拉纯黑高领毛衣,看着自己的搭档深沉道。
傅容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轻声开口:“神金。”
无论怎么说,走完培训的这十个人,都在不同程度上达到了一种脱胎换骨的改变。至少出去后,仍谁看了都得说一句仪表堂堂,气质高雅。
几人正美着,夏明棠忽然收到好几条短信,他疑惑打开手机一看,是父亲和松鹤真人发来的催促信息,于是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当即抬头看向了钟奇。
“那个…队长。我家也受到了邀请,家里先需要我当时候送孩子们上山,但我现在…这,算不算撞车了啊?”
最要命的是,他还身负重命,这怎么能跟着公司一起上去,岂不是一不小心就连累了公司?
正在猛灌咖啡续命的钟奇回头:“啊?”
然后劳苦命的钟队长无奈只能给夏父打去电话,二人恳谈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决定上山让夏明棠跟着单位一起,但在进行完必要的社交之后,必须离开方土的队伍去帮衬家里的事务,一明多用,两不耽误。
夏明棠:……
“小明哥,不愧是你,能者多劳啊。”
李知然刷着论坛发来贺电。
“嘿嘿嘿,你去阴阳家那边能给我介绍下沈月华吗?我可崇拜她了。”
温琼对着化妆镜星星眼,打败自家金孙堂弟,强势登临继承人之位的沈少主实在是太有魅力了。她吹爆!
长发青年魂不守舍地应答着,看着松鹤真人新发来的信息,只觉得索然无味。
[松鹤三爷:你放心,事成之后,我爸可能会送你一份大礼。]
可笑,他甚至不敢说“一定”,这饼画得是不是有点太不走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