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四爷不喜欢糟心的兄弟, 不过他不算本尊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再加上他那性情,本就是不想计较那么多的。
只是不计较是不计较, 不喜欢还是要继续依旧不喜欢的。
那十四爷就没有他这城府, 更没他这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着一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能力,再加上他还怀疑是四爷给自己的父皇告了黑状呢, 这虽然是和四爷一起走出来的,可脸上那表情, 委实也称得上精彩。
他越想今天这事儿不对, 自己不过喝点酒怎么就变成父皇眼中忍无可忍之事了?喝酒的人就他一个?谁在家里不喝几杯?那老九还开酒楼呢!
他倒是没有将锅给德太妃, 毕竟德太妃对他如何他还是知道的,这既和老四不亲,还能远了他这个儿子?断不能!
等两个人也走出了太和殿一会儿, 他前头的四哥突然停下了脚步,十四也跟着有学有样地停了下来,低声问:“皇上?”
四爷转身冷飕飕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道:“你可知贾敬此人的秉性?”
秉性?
这问得有些突兀, 十四倒是一下没反应过来,他以前又没和贾敬共事过,这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贾代化死的比贾代善还要早呢,如果不是以为除了一个奇葩贾赦,这贾家还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他道:“臣弟并不知, 以前并未和这位贾大人有过任何交际。”
四爷道:“贾敬此人性格冷淡,却身怀大才,只是平常没有表现出来罢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总该做些实事儿,朕让贾敬前去改良训兵之法,你可有听闻?”
十四摇头,心里更是郁闷不已。
他如今和个笼子哑巴又有什么区别?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不过这练兵……
他心中隐隐有些意动,不过还是听出了胤禛话中的意思,这不就是让自己给贾敬打下手?他一个郡王给一个从四品的官儿打下手?呵,就说贾敬那爵位吧,一等将军——
他也配?
胤禛冷扫了他一眼:“贾敬乃是贾赦之堂兄,朕将丑话放在前头,你若是被他收拾了,可莫要告到父皇和朕的面前,朕肯定会当没有看到。”
四爷不等他说话又道:“贾敬练兵可是以身作则,带头练起,你若去了也要如此,这练兵朕也要检验成果的,若是有了成绩,朕再让你们推广到全军。”
他哪能不知道这个蠢弟弟的心思?不就是看中军权?行行行,给给给,都给你,机会就在你眼前,也要你能熬得住,干的过贾敬。
十四果然十分心动,想也没想就给四爷行礼道:“臣弟知道了,臣弟一定也和贾大人一样以身作则!”
他可是上过战场,还攒下了不菲军功的人,还能干不过那个纸上谈兵战场都没去过的贾敬?
四爷听他干脆爽快,心中甚慰,不怕你去,就怕你不去。
正在四爷想打发了十四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有那德太妃那边的总管太监在候着,现在也知道这是他那位母妃担心自己吃了十四,道:“行了,你好自为之即可。”
到了贾敬的手里,他还真不信他能翻骑士们风浪。
四爷拂袖而去,又稍过了一会儿,那德太妃身边的总管太监就到了十四旁边道:“爷,娘娘等着您呢。”
那么久都没有去看看德太妃,又被自己的老子以这个为借口敲打了一顿,那十四就算是心里再怎样地意难平,此时也只能点了点头,跟着他向永和宫而去。
其实按说太上皇退位后,这些太妃也应该搬走,可谁让太上皇的后宫庞大,那四爷的后宫只有三瓜两枣?
十四见了德太妃后没等行礼就被德太妃给阻了,接着深情关切了一番后才问明了十四今日被问责的原因。
要是别的十四指不定还能添油加醋,可太上皇说他不孝母妃这样的话哪怕是十四也是难以启齿,并不说,只淡淡道:“父皇已经息怒,而且还给儿子安排了一项差事。”
这就吸引了德太妃的注意力,差事?而且看着十四的表情也并不是特别欢喜,怕是其中还有些说道?
“父皇应是和皇上商量好的,让儿子给先宁国公贾代化之子贾敬打下手,和他一起改良训兵之法。”
德太妃一听那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
这要是把那个先宁国公贾代化之子改成先荣国公,改成那炙手可热的贾赦,她肯定没有二话,可如果说是贾敬,还为副?哪里来的脸?
德太妃的脸一下就阴沉了下来,不忘跟他再次确认道:“具体怎么回事?”
这所谓的具体一词,十四倒是理解的十分通透,道:“父皇只说让皇上跟儿子说。”
德太妃眉心微蹙,保养得宜的脸上不禁有些怒气,再看了一眼下面的儿子,她心里不禁叹了口气。说真的,她也不是没后悔过,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那玉碟也是改了,那太上皇在一天他也不会回头。
自打太上皇得了增寿丹,宜妃那贱人也得了儿子孝敬的驻颜丹,她这心中的难受程度,委实不知和何人说起!
那十四也是想方设法从一盐商手里得了一枚驻颜丹给她,可就算是有了丹药又能怎么样呢?她终究已经是昨日黄花,这最大的指望早不是虚无缥缈的盛宠,而是儿子。
是十四!
她良久无语,十四也同样低头站着并未主动搭话。
又过了一会儿,德妃才抬头道:“虽这差事有些不太得体,不过还在也是一门差事,你也要好好的。”
她也说不出让十四和贾敬攀交情的话,毕竟谁不知道贾赦和谁走的亲近?再怎么也轮不到十四,不过这差事,倒也是真不能丢。这丢了这个,下一个要到什么时候才来谁能知道呢?
那老四虽是她生的,如今看着哪里还对她有半点情谊?
这十四就是她仅剩下的一个儿子,如何取舍,自不用多说。她哪能落到让满宫里所有嫔妃都嘲笑的地步?那老四是她不要的,是她不要的!
十四沉重地点了点头,哪怕他对这差事也是有许多不满之处,可细细想来,他如今也没有什么挑剔的余地。
“儿子会将差事做好,给母妃脸上增光。”十四说着又对德妃道:“儿子前段时间意志消沉借酒消愁,未能来母妃膝下尽孝,都是母妃的不是,还望母妃原谅儿子一回,儿子定不会再犯。”
这些事儿原本德太妃心里堵得慌,也不好说出来,可现在这十四主动说了,她就笑道:“母妃哪里不知你是个素来孝顺的?只母妃也不知你前段时间居然是沉湎酗酒,你那王妃也不曾告知母妃,倒是让我好生担忧了你一些时日。”
三言两语间,德太妃就将不满的矛头对准了那王妃。
儿子不来也就罢了,你也跟在本宫面前拿乔,你哪里来的体面?
那十四立刻不再言语,只是神情冷峻,在德太妃眼中却是胜过了千言万语。
德太妃心中有了计较,也没再说什么,反而提点十四要注意保养自己的身体,万万不可再像之前一般。那十四也是连连称是,若让外人见了,定要称赞一声母子情深。
#江南#
二爷自从那贾珍走了之后就有些想念起了贾珍来,无他,此子长袖善舞。
若说当年的太子爷不擅长应酬打机锋那定是不能,可擅长是擅长,乐意是乐意。
自那贾珍走了之后,司徒曌稍一琢磨,再一请示自己那位心上的赦老爷,就琢磨起了磨练林如海的主意。虽然说他还有一个长袖善舞,且颇好这口的老八。
不过老八终究是他的弟弟,身上也管着另外一桩差事,倒不是不能指使他,只是不好指使,倒不如借用一下林如海,他觉得老八定不会有任何意见。
果真,这老八到江南之后就像是借用他这个“给二哥打下手”的招牌上了瘾,每日虽派了人出去,自己倒是坐镇在贾珍家的祖宅,看上去倒也是一派从容。
这一派从容的八爷就被打着借人算盘的二爷给请了过去,茶点齐聚,八爷品了口茶,不禁眼睛一亮,笑道:“这应是国师那边的茶?我倒是有幸喝过一次。”
二爷大方道:“我带来许多,送你。”
也没说送多少,只老八原本那淡然而温和的笑容一下变得十分灿烂,他这二哥从不吝啬,既说要送,肯定不是那几两半斤地敷衍了他,便笑着又喝了一口茶才道:“二哥且说说看今儿个让弟弟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又或者是您有了什么进展?”
司徒曌淡笑道:“是也不是。我打算设宴共请这江南的几大商会,届时这江南的各大商贾齐聚一堂,倒也能称得上热闹,只是——”
司徒禩闻言挑眉道:“二哥是想让弟弟出面?倒也不是不可。”
总不能白喝了人家的茶叶,这要是别的也就罢了,谁让是贾赦手里拿出来的玩意儿呢?他如今虽因老九的缘故也没那么缺钱,可贾赦这茶真若是用来卖,他怕还真喝不起这一斤半斤的。
司徒曌倒没想到不过区区一些茶叶就能拐来老八,立刻颔首道:“正是,八弟你也知道为兄我不擅长这些,倒是需要八弟你从中转圜。”
这老八身为林如海的顶头上司,而且是唯一的一个上司,老八都给他拐来干活儿,还能跑得了林如海?倒也没有白白请示贾赦。
咳,想要“欺负”那位的妹夫,他可还是许了不少好处才得了他点头呢。
八爷又笑道:“所以到时候是您扮黑脸,我来扮白脸儿?”
司徒曌笑道:“倒也不全是,我想了一个主意正好要跟你商量,你看看可否。”
接着就将自己的意思一说,老八听了之后先是挑眉,接着就笑道:“如此一来,怕是这出海就要被这些巨商垄断——”
“那些小老百姓我们也管不着,总是要给人留点活路的,只是但凡超出标准的大船想要出海,回来必课税,若是缴纳了商税,则可在确认后再给他们退税,由不得他们不答应。”
老八刚刚听他一说心里就觉得自己这二哥也是好手段。
但凡超出标准的船出海,全要回来交税,若是不交税,则是走私。而如果交了商税则能免掉这关税中的一笔,就变成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若是想要长长久久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的商队,总是要交税的。
“出海风险巨大,若百姓真为了渔利而不惜以性命相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司徒曌又道。
他是为了商税和关税而来,又不是为了得罪这江南所有百姓而来,倒也留了些情面。再者,那巡查的官兵谁又没三无亲朋旧友,几门亲戚,到了最后执行的时候怕还是会如此。
老八也是清楚,道:“二哥您这法子不错,这海禁一开,您觉得获利是否还在盐税之上?”
老八虽看好这关税,可在他们父皇封了海禁之前,关税也不过百十两银子,倒是让老八心里对这海禁的未来有了几分期许。
因为八爷问都不用问自己的好兄弟,就知道老九肯定也会掺和一笔。
司徒曌听他问到了关键上,则放低了些声音道:“你可知前朝郑家如何起的家?”
老八的眼倏然一亮,悟了。
“这全国的盐价很快就要回跌,因很快就会有新式晒盐之法要普及,我听说四爷已经着人在胶东开始试验,若是能成功,不论是山东,还是辽东,都不缺少可以晒盐煮盐的天然盐场,整个北方的私盐价格就会整体下降,到时候这漕帮虽还能从中赚些辛苦钱,到了最后,也只能是辛苦钱了。”
毕竟从水路运盐北上也有便捷之处,倒也不能完全断了这一条生路,更影响这么多人的生计。
这消息八爷一听,心中也是十分震惊,难怪他那四哥敢对江南下手,毕竟这一个不好就要影响全国的盐价——那些漕帮的人将运盐船上的官盐船击沉,饶是朝廷震怒,又有和用?
坚持不了几个月,怕就要服软。
可没想到……
也是,指不定又是那天师的主意。老八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许多:“如此一来,弟弟我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
八爷对自己来江南的担子还是很明白的,不就是得罪人吗?行啊,反正爷也豁出去不在乎了,只是从贤王改孤臣多难?故而这到了最后,就变成了漕帮才最难办,毕竟说到头来,漕帮的基层还是那些百姓,每个人都要养家糊口。
司徒禩豁然开朗,也就觉得自己被司徒曌请来这一遭也是没有白来。
五日后,这金陵满城都是全国各地的巨贾豪商,这些人都是为了海禁而来,又听闻那位义忠郡王给各大商会下了帖子,不管是不是各大商会的人,都少不了托关系找门路,想方设法地想挤进去,听个一手消息。
这些天不管是远在京畿的天津港那边的造船厂,还是江南这一带的,听说更远地两广地区,都是加班加点地赶造大船,原本那些船若有人想买,卖家也会开出一个几倍的高价出来,可谓消息一出,引动全国。
而甭管有没有门路能弄到大船出海,那位传说中的二爷下江南总不能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开海禁的消息而来的吧?
到底还有啥?
而这一天,大家终于见到了传说中也和贾半仙有点不轻不明关系,以至于也能修仙的那位二爷,并他曾经的死对头,八爷,以及那位半仙儿的妹夫,林海,林大人。
这几日林大人就肩负起了和几大商会的会长协商沟通之事,和这些最最圆滑狡诈的商人打了几天交道,林如海都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见人三分笑,若是再管上几天这差事,怕就要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了。
不过饶是林大人有如此感慨,事实上但凡是遇到他的豪商们才是个个迎面陪笑之人,谁敢给这位不痛快?难道还不知道这位林大人可是娶了一个好妻,乃是贾半仙唯一的嫡出妹子?
林大人前些天辛苦一场,今日更是要给八爷介绍各大商会的会长,以及一些真正能主宰江南商场的巨贾和皇商,至于那位传言中的义忠郡王,自然是要到最后压轴出场。
其实看这架势很多人都明白这肯定又是有一个唱红脸的,有一个唱白脸的,不然就是一个黑脸,一个白脸。不管这两位怎么玩花样,他们见招拆招便是。
开海禁是好事儿,也要有利可图,如果到了最后他们辛苦一场又舍身搏命地还赚不了几个银子,还开它作甚?
司徒禩今天的任务倒是完成的非常好,他素来机敏又有过人的记性,基本上已经将林如海引荐给他的众人全部记在了脑海中。
“八爷,在下斗胆问一句,这还开海禁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
八爷今日基本上和谁说上几句,到了最后都要转到这一句上来,不过从容笑答:“若不是海禁,何必又要开呢?只是好事是好事,又要看谁看了。”
这特么不是说了和没说一样么?
当然了,虽然心里话是这样,可这位皇商是半句都不敢往外说的。这位八爷再怎么不如意,那也是太上皇的儿子,皇帝他兄弟,是行司徒的!他们这些皇商各路钻营迎逢的不就是这样的人?
那些商人中其中有一人姓薛,乃是金陵中最显赫的皇商,这背后的关系便是宫里的甄妃,以及有几门好亲,其中一门就是贾家。
这几日这薛家主也不是没想过和人家林如海套套近乎,可套了没两下就发现林如海完全不给面子啊!再说几句,甚至就冷了脸。这什么意思还不明白?
肯定是王氏得罪了人家!
薛家主那是既恼怒又无法。
毕竟要不是王氏和他内人是姐妹,也攀不上林如海这关系。可成也萧何败萧何,按照他内人所说,便是王氏和贾敏不和,人家林如海能给他脸?
故而试过了几次这薛家主就绝了这心,今日饶是见了八爷,表现地也是十分理智客套,倒是这老八不知道这王氏的缘故,一听他姓薛再一想手下人的说辞,就知道这是那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
而林如海表现出来的冷淡,则被他认为是林如海这人的机敏之处,故而对薛家主还是给了几分脸面的。
那薛家主心中倒是明白人一样,非但不倨傲攀附,反而更加毕恭毕敬,倒是让老八也难得地高看了一眼。
林如海看在眼中,不禁苦笑,可又一想自己什么话都没说,什么忙都没帮,这还能如何呢?这错有错着去吧。
待二爷出现自是压轴,几个商会的会长联袂欢迎。
司徒曌待众人归位,因是设宴,顾名思义就是请大家吃饭的,他也不过是在开席前面致辞的时候能说两句重点,这也是有些人这几天不惜听到消息后快马不停地奔波而来的重点所在。
司徒曌这才将开海禁的缘由那么一说,继而就说起了关税与商税,与预想中完全相同,这话一说完,所有人都怨声载道,更有者只道白来一场。
司徒曌此时稍用了些灵力,看向那人道:“既是白来一场,本王也不请无缘之人,阁下请吧。”
那人倏然一惊,原本想着在众多人之抱怨几声总是行的吧,可谁想就这样被这位给盯上了,而且听这声音,相隔甚远却仿佛就在他耳畔所说一般,看向他之目光更是锐利无比,他稍看了一眼就战战兢兢,哪里还敢叫苦?
不但不敢叫苦,甚至还不敢辩驳就被人“请”了出去。
司徒曌这才冷眼看了全场,“这海禁一开,商人能不能赚钱,还有谁比在做诸位更清楚,更明白?以前朝廷不收商税,那也只是刚刚开国为休养生息之故。如今上皇推诿,皇上登基。自太、祖皇帝开朝一来已休养生息多少年,这商税难道不应收?这一成都不到的商税难道收的高?你们平日里上下打点,所耗费又是几何?商人之所以地位卑贱,岂不是也因地位卑贱使然?”
他说这话倒是让不少人沉思了起来。
有些事切肤之痛,也唯有感受过经历过的人方才能被人轻轻几句就能痛彻心扉!
商人地位卑贱,若非买卖做大到一定程度,谁又想入了商户?一旦入了商户,三代子孙不得举业!这太上皇那惠子有些人还能想方设法买个官儿做做,给人称一声也好听,这一个见官不跪可不知是多少人求不来的。
可新皇登基之后这些就变成了过眼云烟,如今这交税能提高商人地位的说辞一出,司徒曌缓了缓,果然等都其中一个会长道:“二爷,您刚刚所说这交税能改变我等在世人眼中的看法,是为何故?”
“自然是因为你们为国家除了钱。”八爷此时笑道:“众位且想一想,你们所交的税最后不还是到了国库,由国库用于全国各地,不管是修桥铺路,还是造福一方,或赈济灾民,所需的钱,都是税。你们不纳税,又比普通人富贵,衣食无忧,你说百姓不仇视商人又能仇视谁?”
当然八爷也少了一句不能为官,只这一句说与不说,大家也都明白。
他虽这样说,还是有不少人脑子转不过弯——
我们交税又有什么用?这交税给了国库造福了天下又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司徒曌又道:“交税,当然也有交税的好处。以后所有的商税都会留用一部分在地方,造福百姓,每个月所有的商户的纳税额都将由于各个州县公开张榜,当地十中留一,这笔银子的花销也应受当地的商会与百姓监督使用,具体政策,还将具体实行。”
这话一出,倒是让不是少人有了兴趣,这岂不是等于他们出的钱在当地行善做好事儿,给他们杨名?
“而关于你们最期待的关税,你们可知以往为何会关闭港口?禁止出海?”
“王爷,可是因为倭寇和那些洋人滋扰?”
“虽有一些是这个原因,可更多的还是因为关税造假!一年关税才百万两银子都不到,你说朝廷心里没数儿?你们又可知关了海禁之后少招了多少水军,每年省下了多少粮草,多少银子?”司徒曌说到这里眼睛冷扫了一圈,在他的威压之下没有任何一人敢跟他对上视线。
那薛家主心中也回味过来,这位二爷的话虽然都是直接直线了银子,可他还真觉得这事儿说的有点理,这还海禁对朝廷又没多少好处,还要每年增加不少开支,这样不划算的买卖,朝廷当然也是不乐意干的。
以往大家虽然只顾着抱怨,可从来没想过朝廷不乐意开海禁的根源居然是在这里!
没钱!
没好处!
“且这些关税也不过一成五,比起各位斩获,应也不少了吧?朝廷也不白要你们这些银子,其中一部分直接用来新建海军,保证你们的安全,以防海盗掠夺,另一方面如果在海上出现事故,也可尽可能提供救援。另外一部分,则是交了商税的人,名下的船队可以按照每个月所缴的商税进行免税。如果这个月你们出海回来要交税一千两银子,同一个商号旗下的铺子已经交了八百两的商税,那么只要补二百两银子的关税即可。”
这话一出,倒是引起一片哗然。
大家原本在左腿和右腿分别打算割肉,结果发现只给自己一刀就行了,倒是让不少人都松了口气,个个都是一脸的如释重负。
商税其实谁也逃不过,早晚都要缴纳,只是这缴了之后还能在当地干点事实儿,想来就为了这一条,当地州府县府甚至是省府都会欣然鼓舞,更甚至是磨刀霍霍!
他们变成了这些最了解他们的人眼中的肥羊,还想逃得过?怎么可能。
二爷在那边开发布会的时候,十四爷也已经走马上任了。
倒也不是他拖沓了几日,而是因为贾敬升爵了,被放了三天的假,再加上四爷觉得原本的两千人怕是不够他们俩人折腾的,索性又从京畿大营抽调了三千,这三千人可是祝招远头疼了好一阵。
原本给两千人也就罢了,可五千?这不是分他这个京城节度使的权嘛!
可要说不给,那也不行,毕竟是皇上的意思,他这个皇上的岳父还能抗旨不尊?
肉疼许久之后,祝招远宁可不要脸面,也没像之前那样实实在在地给挑出了真正的精锐,而是好坏残咋,最后变成了一个大杂烩给了过去。
故而左右拖延了一番,等到十四爷走马上任,日子就过了好几日。
再说敬老爷一口气不讲道理地变成了国公之后,贾珍也拽上了天,很是得瑟了两天后就苦逼哈哈地发现自己该干啥干啥,还是套不过给他赦叔当苦力,更难逃给司徒睿当帮手。
他还没跟亲娘亲老子诉苦呢,只跟他媳妇的一说,他媳妇小许氏也就是他的表妹就白了他一眼:“爷有空跟我诉苦,倒不如去画阵图。您想想,赦叔他最疼谁?除了琏儿兄弟可不就是你。可这世子殿下和王爷的关系又非比寻常,便是赦叔不教,不还有义忠郡王吗?您还是给人帮忙的时候好好琢磨琢磨那图怎么画。”
这媳妇的意思贾珍一开始没明白,这是觉得自己吃不了亏呢,还是觉得自己吃亏吃在司徒睿这里半点不稀奇呢?后来他细细一想,他才想明白前因后果都是闲扯淡,他媳妇就是说他笨!
笨!
笨!!
珍大爷泪流满心!
不过司徒睿这人虽比他小,心眼不比他少外,倒也是个好相处地,跟他客客气气,一口一个哥喊得贾珍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爽的感觉,隔一天干活的时候倒是将那些“委屈”丢给丢到了后脑勺,跟人家继续称兄道弟,仍旧对那阵图不感兴趣。
他赦叔那么多的能耐,稍微从指缝里露出那么一两个就够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地,指不定他天赋不在这里呢,何必跟这个较上劲了。
倒是司徒睿画图的本事是与日俱增,原本画图总是要全神贯注一日画出个三四张还有一半儿可能要踢掉,如今就变成了每天画三张,倒是一点不错地画下来。
这哥俩干活的地方就在荣国府的东院,至于贾敬一口气不讲道理地变成了国公之后,贾赦之前被天雷轰掉的荣禧堂也被工部重新修缮一新,只是虽是修好了,不管是贾母还是贾政,都知道这地方怕是也住不长久了。
不过贾赦却不这样想,他儿子和孙子以及重孙子将来也能是国公呢,这地方总不能丢了。而天师府则是天师府,严格来说算是他的私人所有,他自己出的钱,不过是工部的人给修的而已。
这天俩兄弟也在干活呢,贾琏也时不时地跑过来蹭蹭蹭地过来一趟,先是看看他的睿哥哥,再看看珍大哥。
贾珍如今是每日在练习如何成功地将阵图和阵法融为一体,为了方便他行事,贾赦还定了一堆地圆形石头,那石头的大小站上去就能并肩站上是个成年人,他的任务就是将司徒睿画好的图纸一一在这些石头上测试。
活不难,可基于他那点可怜巴巴的灵气,就显得无比苦逼。
贾琏又一次蹬蹬蹬地走过来这个哥哥看看,那个哥哥也看看,一门心思想让两个哥哥跟自己玩,可到最后就是张不开嘴,很是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突然他眼睛一亮,小短腿加足马力地向前跑去,嘴里还喊着:“煦儿哥哥,煦儿哥哥!”
“琏儿!”
这声音一起,原本心如止水的司徒睿手中的笔墨一抖,一张图就那么废了。他也不在意,直接用烈火符烧了那一张图,赶忙向着贾琏跑去的方向一看。
这一看就发现那小子眼尖无比,他看向的可不就是东大院那个黑油大门的方向么?
正站在那儿的,不但有司徒煦,还有太上皇和他那位皇伯父!
而贾珍也很是遗憾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牺牲掉的那张阵图,也看向罪魁祸首,待一看到是这两位后,因着老子和自己的爵位,这小子也屁颠颠地甚至都超越了人家亲孙子,跑到这两位跟前儿,正要行礼才被许太监给阻住了,太上皇笑道:“可是贾珍?无须多礼,今儿个皇帝得空,朕就让他陪朕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