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是的。”影山飞雄放下了筷子, 一脸认真地问,“您有什么事么。”
他觉得对方非常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自己应该不认识这么……时尚的人。
影山的审美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冬天跑步时经常红配蓝, 通过穿搭把自己硬生生穿成64分也是常有的事。但这不妨碍他懂什么是美和时尚, 就像他知道自己长得其实还不错。
他看着对方那头卷卷的金发和精致的五官, 突然有个猜测在脑中浮现。
模特的话——烫头也很正常吧?
“只是有些好奇。”半泽雅纪笑眯眯地问,一边的宫侑看着觉得对方才真的是狐狸,“毕竟白鸟泽和青叶城西都是很强的学校。”
井闼山和白鸟泽有过交手很正常, 但是……
“前辈和青叶城西有过比赛吗。”影山飞雄问,即使心中好奇,他面上仍不改色, 看起来有种万事皆不出所料的bking感, “青城没有进入过全国大赛, 井闼山应该没有遇上过他们。”
“哦?看来你认识我啊。”话是这么说的,半泽雅纪实际上也没有很惊讶。
虽然他没穿井闼山的队服,但认识他的人也不在少数, 不过更多的是因为模特兼职或是国中时的网球大赛, 排球反而要少些。
二传本就不像攻手和自由人那么耀眼与夺目, 更别说今年开始他的名气才逐渐响亮起来。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他说。
“前辈很有名,球打得很好。”明明是称赞的话,却被影山平淡的语气说得听起来有些“不过如此”。
高一的男生虽然身量长起来了,但脸上还挂着稚气, 再加上乖顺的三分刘海儿, 一看就是听话的小孩儿。
“我是乌野的二传手, 影山飞雄。”
二传手,Kageyama Tobio。
Tobio。
To、bi、o……To、oru。
发音在半泽雅纪脑内回旋,舌尖微微抵住上颚,好像下一刻音标就会被他轻轻吐出。
积压已久甚至已经腐烂的记忆从根部攀爬而出,像是得到了某种催生的信号,细密的根茎在土中迅速蔓延,一切化为尘埃的碎片都因成为养料而变得亲切清晰起来。
如同情景再现。
“Tobio,哥哥在休息,你不要打扰他了,等他身体好了再找他玩儿。”
“Tobio,你不是要看排球吗,安静的陪爷爷一起看比赛吧。”
记忆里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具体的音色和内容早已忘记,他也不确定自己现在所回忆的是否真实,又是不是自己的主观脑补与想像。
人的记忆会主动忘记痛苦。
尤其是生病的人,即使经历无数次手术,即使癌痛到离不开止痛药的地步,在康复后仍会逐渐遗忘掉那些刻骨铭心的感受。就像生育明明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的事实,许多母亲们在事后回想起来,也会觉得“没有说得那么惨啊”。
因为回忆只会让人永远陷入当时的无助,记忆会自动给苦难蒙上一层面纱。
十多年过去了,时间太久,其实半泽雅纪也早就将以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有时他也会去质疑,所谓的病死与重生,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个恶梦。
现在每天九点半点入睡五点起床,医生都说他很健康。
半泽雅纪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黑发少年,比起略显轻佻的及川彻,好像他更符合记忆里那个呆头呆脑只听爷爷话的小孩儿。
原来是Tobio啊,不是 Tooru。
“你好,我是井闼山的二传手,半泽雅纪。”他简短地做着自我介绍,然后问了一个突兀又失礼的问题,“冒昧地问一下,你是家里长辈给你进行排球启蒙的吗?”
“啊?是的。”影山不懂对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乖乖回答了,“是我爷爷。”
“不过他去年已经去世了。”
*
半泽雅纪也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食堂的,即使低落的心情被他很快收拾,也逃不过事后情绪的低迷。
他的爷爷走得太早,在半泽直树上学时就去世了,直到现在奶奶还独自一人支撑着在老家开办的工厂,而外公虽然宠爱他,但在他小时候却还没有退休,作为一名警察很少有时间陪在他身边。
当时病房里的那位老爷爷,几乎完美弥补了被病痛折磨的半泽雅纪心中对“爷爷”的所有想像。
他有时也会幻想,如果自己爷爷还在的话,会抱着自己讲他所创新的工业零件吧,就像给爸爸小时候讲那枚树脂螺丝钉一样。也许自己就此会梦想着成为一名机械工程师。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半泽雅纪在死后能够重生本身就是一件奇迹。
他们在餐厅没有聊很多,几乎是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各自专注吃饭,完了收拾东西各自回房,毕竟休息也是件很重要的事。
当然,有些人还得写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
“你认识?”走在走廊上,宫侑忍不住问。
虽然半泽表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吧……但明显兴致不高的样子,对影山态度又很好,所以起码不会是因为影山本人。
“什么。”
“那个影山飞雄。”
“不,只是想起了一个很像的孩子。”半泽雅纪说着一顿,“很可爱的孩子。”
宫侑有些唏嘘:“这样啊,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小孩的。”
像他们这个年龄的人,基本都对小孩儿避之不及,也别提喜欢。
因为青春期的学生和几岁的幼崽都是人嫌狗不爱的年龄,更是相看两厌。
“我有个弟弟,他很可爱。”半泽雅纪心情早就调整好了,说着将话题引导了对方身上,“你也能理解的吧,看起来你和宫治关系很好。”
虽然他分不清两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就是了。
“什么?”宫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理解什么,你说我和阿治关系很好??”
这人怎么说的出口的?!
“我和那家伙——”话到嘴边又突然住口,莫名其妙的好胜心油然而起,况且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兄弟关系没那么好,未免有些太逊色了。
“哈,我和阿治关系当然不错!”于是,说出口的话成了这样。
结果半泽雅纪只是脾气很好的笑笑,似乎为这样的答案很开心,根本没有预想中的呛声,配上他那头卷卷的金发好像还真的……和圣父一样。
宫侑觉得这人很奇怪,不管是性格还是样子,起码在同龄人中有些格格不入。
在此之前,他和对方的交集只在球场上,对彼此的印象也停留在排球上,打球怎样就不说了,好像每次见的时候,他发型都不一样。
同样是金发,长点的短点的,现在还是卷的,每次给人的感觉都很不同。
染着叛逆少年发色,审美还停留在互联网烧包时尚上的宫侑没有那么多风格划分的概念。
“你是模特?”他问,“感觉你发型变得很多。”
“是的,工作需要。”半泽雅纪说,“但也不是经常变,你会觉得可能是因为比赛间隔时间比较长。”
率先进门的人按下了开关,暖色的灯光一下铺洒开来,将那头淡色的金发映成橘黄。
“怎么,不好看么。”他回头时,浅色的眼睛也成了暖色。
但这种话感觉一般是女生才会问的。
“那倒没有。”宫侑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直到对方洗漱结束换完衣服,安静地坐在桌边看书时,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
太安静了。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舍友聊天吗?但对方没有这个年龄男生都有的吵吵闹闹,做事一丝不苟的让他想到了……北前辈。
大脑里,敬爱的队长和半泽雅纪的脸开始重合,宫侑觉得自己的胃有些谜之幻痛。
这两个人认识的话会相处得很好吧,但和北前辈的翻版住在一起真的会压力很大!
但他又发现两人其实很不一样,半泽雅纪好像要,活泼一些?
起码他很难想像北前辈会靠在床上懒散地玩儿手机。
“你在玩儿什么?”他有些好奇。
“嗯?没有,在和人聊天。”
但看起来已经聊很久了,起码宫侑洗了个澡的时间。
“哇哦,女朋友?”他问。
这很正常,虽然宫侑觉得恋爱这种事会影响他打球进步的速度,但不妨碍他围观过别人谈恋爱。
有前辈谈恋爱时就是这个样子,一结束训练心就飞了过去,每天都粘在手机上。
这也太影响训练了,宫侑本身就对比赛时聒噪的后援团有些不耐,如此一来,更是将恋爱这件事束之高阁。
他还没有成为高中第一二传手呢。
“不,是朋友。”半泽雅纪抬头,手上打字的动作却没有停,“一个个回过去时间就是会比较久。”
“那你朋友很多啊。”你的朋友知道你是这样时间管理的吗?
“还好吧。”半泽雅纪垂下眼睛,视线重新回到了屏幕上,“主要是大家人都很好。”
这样听起来有些像发好人卡,但宫侑又觉得对方好像是认真的,可能是因为刚刚把半泽和北前辈联系起来的滤镜影响吧。
也不怪宫侑对半泽雅纪感到好奇,换哪个少年气盛的“天才”碰到一个年纪相仿的选手都会这样。
因为好奇的前提是认同。
当年在宫侑还仰望着“joc最佳二传手”饭纲掌时,他想的只有超越,他自信他会跃然其之上;如今俯瞰黑马影山飞雄时,想得也是“这孩子打球太乖了”,自然是自己更优秀的。
宫侑是努力又自信的人,所以,他会去很好的欣赏所有对手,与他洒脱的性格相辅相成。
就像他在球场上看到半泽雅纪扣球时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某种程度上,雅纪印象深的不是tobio而是tobio的爷爷(喂),不过tobio确实是他生病时少见的同龄人,而且是健康的那种。
雅纪和sks相处好,sks和北、饭纲相处好,这四个在一起感觉会玩儿的开心。(双子不理解)
写雅纪时我确实会故意写那种“女性才有”的温柔与细腻,个人认为美好的品质是不分性别的。
说真的,如果不是重生后对白石有执着雅纪是不会打那么久网球的,所以前世if健康成长的话他干什么都有可能而且走职业的概率极大,当然性格也会多些任性霸道,最终进化成完全的抖S(不是),硬要举例cp的话和宫侑谈恋爱的概率挺大反而sks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