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又一个下意识将人称作“人类”的……智慧生物。而且真的有男人会这么自然地叫另外一个男人“天使”吗？
如果不是gay,那他可能就真的是天使。
“你们是什么人？来哥谭有什么目的？”蝙蝠侠问。
刚问完，副驾驶的车窗就关上了，不过很快又被打开。
“我们是来找一个带着一条……呃,或许是两条狗的，非常邪恶的，危险的，有可能会毁灭世界的小男孩。”亚茨严肃地说，顺便用手掌按住车窗玻璃,不让恶魔再将它升上去。
“什么？”
蝙蝠侠没听懂,又觉得这个人不像天使了,要不然为什么说出来的话那么像参与儿童拐卖产业链的犯罪分子话术？
后面追逐的车辆又近了,蝙蝠侠的摩托车侧翼装备地投掷武器匣向后扔下两枚铁球,滚到追车面前时，突然展开,后面的车来不及闪避,再次响起一连串的刹车和碰撞声。亚茨这才认出,那不是什么铁球，是两枚弹射式钉刺带。
克劳利又吹了声口哨，连他的爱车都兴奋地唱着fighting！fighting！
“是的，据我们得到的可靠消息，这个小男孩现在就在韦恩庄园,请问你知道那儿怎么走吗？”
“我不管你们要找什么，哥谭不欢迎超能力者,请立刻，马上原路返回！”
车里车外的两人同时发声。
蝙蝠侠眯起眼紧盯对方,再次将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天使也收起了笑容，正以审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黑色紧身怪人。
还没等双方再次说话,他们头顶略过一群乌鸦。
亚茨抬头看了看与他们背道而驰的乌鸦，忍不住悄悄松了口气。
“既然您不想帮助我们，那请你也不要再跟着我们了，这些追我们的坏家伙可是荷枪实弹的，我可不想承担害一个普通人类受伤的罪孽。”
这次，他没有再阻止克劳利关上车窗。在玻璃最后合上的瞬间，恶魔相当粗鲁地对着蝙蝠侠的方向竖了个中指。接着，他那辆原本和韦恩庄园车库里同款的老爷车忽然奇迹般的在尾翼长出一排和蝙蝠摩托尾翼一模一样的氮气排气管，它们冒出一排蓝光后，嗖一下就超出去几十米远。接着，那辆车就像魔术似的彻底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蝙蝠侠清楚地知道这款1933年上市的宾利车，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氮气排气管，还跟他摩托上的排气管长得一模一样。
他再看了眼宾利车消失的地方，没有纠结，刹停摩托直接原地转向360度，调转车头朝着乌鸦消失天际的方向追出去。
“便士一，我们或许会有不在计划内的客人拜访。”
管家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了。”
蝙蝠侠望着远处更多迎向自己的车，摩托侧翼又是一阵咔咔声，两架多发式机·枪从侧翼踏板前利落地伸了出来。
就在这些车即将进入射程范围内时，对面好像忽然接到了什么指令似的，齐刷刷地全部掉头离开了。
“便士一。”
管家立即观察哥谭的道路监控，发现他们竟然都在往狄克逊码头走，连今晚本来没露面的卢·莫克森都出发往那儿去了。
蝙蝠侠再次调转车头，不过这次他是直接开回韦恩庄园。
如果那两个人的目标是韦恩庄园的话，说不定还会再一次在路上打个照面。他有预感，阿加雷斯绝对认识这两个人！
在疾驰的时候，蝙蝠侠拨通了阿加雷斯的电话。
第一个电话直到等待音结束也没有被接通，于是他继续拨第二遍，终于在忙音再次响起前，被接了起来。
“谁？”
耳机里响起阿加雷斯睡意惺忪地询问。
蝙蝠侠根本不接他的戏，直接问道：“你对莫克森家族做了什么？”
阿加雷斯静了一会儿，才咯咯地笑出声来：“你放心，我很听你的话，既没有杀人，也没有放火，只是把他们前两天刚运到仓库的军火沉了河，这会儿他们可能正在组织人手打捞武器呢。”
蝙蝠侠可不觉得阿加雷斯提前认识莫克森家族，他忽然无缘无故地招惹这帮人，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帮今晚被那群人缠上的宾利车主脱身。
“你认识今晚引起骚动的那两个人。”蝙蝠侠用的是肯定句。
阿加雷斯好奇地问：“你在说谁？”
蝙蝠侠没有继续在电话里跟他纠缠，挂断通讯后继续加速。
没过多久他就回到了蝙蝠洞，达米安已经提前回来了。蝙蝠侠看了他一眼，说：“不是让你先上去睡觉吗？”
达米安双手抱臂，满脸不服气：“今晚整个莫克森家族都出动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父亲，罗宾是蝙蝠侠的助手，你不能总是把我排除在外！”
蝙蝠侠抬头看了阿尔弗雷德一眼，像是希望管家能帮自己劝服达米安，但阿尔弗将眼珠适时地转向其他地方。
他解释道：“今晚引起骚动的两个超能力者……”
他刚说了半句话，忽然想起坐在副驾驶上那个穿着精致整齐但款式复古得过分的白色短发男人说的话，他们要找一个小男孩，并且认为他们要找的那个男孩就在韦恩庄园。
或许在解决这两个超能力者之前，把达米安送离韦恩庄园比较安全。
罗宾还在耐着性子等他的下文，但等了半天都不见布鲁斯继续说下去，眼里渐渐带上些疑惑。
“父亲？”
布鲁斯回神，他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有选择性的据实相告：“他们的目标可能是你。”
达米安的眉毛立刻拧成一团：“是我外公派来的吗？”
布鲁斯摇头：“不是。”
但那个白发男人说话的语气过于夸张，让他没什么真实感，但这反而让他充满了怀疑，什么人会专门横跨大西洋，就为了来韦恩庄园开个玩笑？
本来听到和刺客联盟无关，达米安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但布鲁斯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的眉毛重新皱成一团。
“不过在彻底搞清楚这两个人的目的之前，我希望你可以住到乔纳森家，应该不会太久。”布鲁斯接着说道。
“不！真正的战士绝不会逃避属于他的战场！我是不会离开韦恩庄园的！”达米安严肃地说。
布鲁斯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议，但他心里也知道达米安可能不会接受，但他本来的目的也不是真的将他送去克拉克那儿。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说：“你可以不走，但接下来所有的日程安排都要严格听从我和阿尔弗雷德的，每日放学不要再去你和小乔的基地，好好在学校等阿尔弗来接你，晚上和乔的夜巡也暂停，想要夜巡的话只能跟着我，而且必须寸步不离，直到这件事结束为止。”
达米安张嘴想要反驳，但布鲁斯已经先一步抬手，阻止他继续反驳。
“这是我的让步，如果不接受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肯特家，让克拉克今晚就来庄园接你，你这个礼拜就住在他们家，我想小乔应该很高兴。”
虽然他不排斥和小乔同住在他那个小的过分的卧室，但不是现在。达米安鼓着腮帮子瞪了自己的父亲半天，在意识他不会改主意之后，才赌气似的说：“好吧，我会遵从您的命令，父亲！”
布鲁斯放缓了语气，说：“那就上楼睡觉吧，你早上还要上学。”
达米安不带情绪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上通往庄园的楼梯。
等到达米安离开蝙蝠洞，阿尔弗雷德开口道：“您刚才的话提醒了我，今天早上送达米安少爷去上学的时候，阿格特意嘱咐，让少爷最近注意安全，不要理会陌生人的搭讪。”
“他认识这两个人，也知道他们是冲着达米安来的。”布鲁斯直接说。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我想是的。”
“我去找他。”布鲁斯立刻往楼上走。
阿尔弗雷德本想让他不要太急躁，如果阿加雷斯真的对达米安有什么不轨的想法，也不会早上刻意提醒。但他能理解布鲁斯此刻的心情，家人是他的软肋，布鲁斯不会容忍任何一个人打他们的主意。
“老爷，希望您的质问能柔和些。”阿尔弗看着布鲁斯的背影，委婉地提醒。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虽然阿加雷斯一直都表现得非常随和，但阿尔弗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事实上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样温顺，更别说他还是个恶魔。
阿加雷斯知道布鲁斯一定会来找自己，此刻正靠着床头悠闲地翻书。听到房门响动，他就放下手里的书，笑盈盈地看向门口。
布鲁斯还穿着蝙蝠侠的制服没脱下来，只是没戴面罩而已，他开门后直接走到阿加雷斯的床前站定，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布鲁斯老爷，就算您是庄园的主人，也不能在半夜随意进出我的房间吧。”阿加雷斯抬眼看着他，现在的布鲁斯还没有洗去一身的硝烟味道，他的怒意闻上去凛冽极了。
“我对你说过，不要打庄园里其他人的主意。”布鲁斯冷硬的说。
阿加雷斯抬手想要攀上他的手臂，被布鲁斯甩开：“贝利尔，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恶魔看了看手背的红痕，也收起了笑容，抬眼冷冷的看着他：“看来你在心里已经为我定罪了？”
就在布鲁斯想要用更尖刻的语气质问他的时候，他想到了阿尔弗的忠告。
他闭了闭眼，慢慢地深呼吸一次，才再次睁开眼，在他床沿坐下来。
他抬手扣上阿加雷斯的后脑，隔着手套，用拇指轻轻摩挲他的皮肤，用近乎深情的语气对他说：“阿格，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但是答应我，不要碰我的孩子，好吗？”
阿加雷斯也看着他，他能感受到布鲁斯身上那种压抑着愤怒的爱意——爱意是对别人，愤怒是对他。
恶魔喜欢人类的一切负面情绪，那是滋润他们的养分，阿加雷斯原本应该为此感到高兴的。
但他莫名地有些高兴不起来。
他的布鲁斯，怎么能因为别人而恨他？
就算这个别人是他的孩子也不行。
“你很爱他们。”阿加雷斯平静地说。
“当然，所以你绝对不想知道，我会为了保护他们，做出什么事。”布鲁斯慢慢凑近他的耳边，声音如情人地低喃。
阿加雷斯再问：“为了他们，你会杀了我吗？”
布鲁斯手指微微用力，让两人的额头相抵：“你说呢？”
阿加雷斯也笑了，他的手也抚上布鲁斯的脸：“你不会的，蝙蝠侠不是从不杀人吗？”
“你是吗？”布鲁斯反问。
阿加雷斯明白他的意思。他再一次敛起笑容，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瞳第一次在布鲁斯面前变成了金色的兽瞳，用野兽般冷酷的眼神注视着他。
布鲁斯一直想看阿加雷斯的眼睛真正的模样，此刻终于见到，心里却觉得有些莫名的伤感。但蝙蝠侠从不悲春怀秋，尤其是在谈判博弈的时刻。
他抬手抚上他的中指，在他的指根缓缓摩挲：“阿格，你有珍视的东西，我也有，你会为了重要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我们人类也是如此。我对你的承诺一直有效，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能给你，但仅限于我。我的家人，朋友，还有哥谭，这些你都不能碰。”
“那我呢？”阿加雷斯忽然问。
“什么？”布鲁斯反问。
“我在你‘不能碰’的范围里吗？你也会为我不惜一切代价吗？”阿加雷斯问。
他不担心布鲁斯骗他，因为没有人能欺骗恶魔，只要他说出来，恶魔就一定会让他实现。
布鲁斯沉默了。
阿加雷斯轻声笑了。
人类向来如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即便在同族之间，他们也会因为肤色，性别或者信仰互相迫害，即便是为人类死过的超人，也不曾全然获得过人类的信任，他又怎么会期待这个种族里最谨慎多疑的那个人对一只恶魔有真心呢？
当然，他也不会因此怪罪他，因为他也是如此，恶魔也不可能真情实感地共情一个人类。
他从来都不觉得布鲁斯蠢笨，就像现在，才交锋几次，已经知道不能随便向恶魔做出任何承诺了啊。
“会的。”布鲁斯忽然说。
阿加雷斯愣了一下。
“我会的，阿格。你已经是韦恩庄园的管家了，阿尔弗认可了你，达米安也喜欢你，杰森对你什么态度你也知道，提姆也因为你的到来，重新回到庄园，我感激你为韦恩庄园做的一切，也不会忘记你为了救……”
阿加雷斯忽然按住他的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恶魔不会行善，也不会救人，你不要随意揣测。”
布鲁斯眨了眨眼，他轻轻握住阿加雷斯的手腕，将他的手指从自己唇边拿开。他猜测恶魔行善有可能在他们的评价体系中，就和人类作恶一样，不能算是值得宣扬的那种。
“好，我不说。”他止住话头，接着说：“总之，我会的，你已经是韦恩庄园的一份子，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只要你不践踏我所珍视的，我也愿意用命来护着你。”
阿加雷斯已经彻底不笑了，他冷漠地看着面前的人，说：“你应该知道，我是恶魔。”
“是。”
“不要轻易对恶魔许愿，也不要轻易许诺。”
“我知道。”
“你不可能愚弄一个恶魔，我有办法让你兑现诺言。”
布鲁斯笑了，再次吻上了他的指尖。
“我没有骗你，这是我的承诺。”
阿加雷斯安静了一会儿，说：“我不会伤害达米安，也不会伤害韦恩庄园的任何一个人。”
布鲁斯仔细地想了想，想要确认这句话里没有陷阱：“这算是你的承诺吗？”
阿加雷斯深吸了一口气，说：“是的。”
“那你能告诉我，今天那两个人是来干什么的吗？”
布鲁斯暂时放下一半的心，凑上去想要亲吻他的眼睛，阿加雷斯却向后撤了撤，躲开了这个吻。
布鲁斯露出那种专属于布鲁西的笑容，问道：“怎么了？你不想要吗？”
“滚。”
阿加雷斯说。
布鲁斯眨了眨眼，不知道到底是那句话又踩到了这个喜怒无常的恶魔的尾巴。难道这两个人来做什么是不能问的事？
“你……”
不等他说完，阿加雷斯突然暴起。
他连推带搡地将布鲁斯推出了卧室，接着狠狠关上了卧室门，又在门上加了恶魔的禁制，让布鲁斯即使有钥匙也无法打开。
他靠着门板，听着外面布鲁斯敲了几下门，见自己没有回应后才说：“阿格，你知道怎么找我，等你想告诉我了，随时来找我。”
阿加雷斯没有出声。
直到布鲁斯走远，他抬起手看着刚才被布鲁斯亲吻过的指尖。
恶魔当然能感知到人类的承诺是真心还是假意，所以，当布鲁斯说出那样的话时，阿加雷斯感受到了他的真诚。
他本该高兴的。
有了这种承诺，距离他心甘情愿地奉上灵魂还远吗？
可为什么他反而觉得愤怒？
人类不该这样信任一个恶魔，就像他也不会真心实意地信任一个人类那样。
他可以诱骗布鲁斯许下这种承诺，他会把这种成功的引诱当做自己实力的嘉奖。
但不是现在这种。
他以为他是谁？还能保护到高阶恶魔？如果真遇到能危及到他的危机，区区人类又算什么？他对自己是不是太自信了？
即便他是人类中最强的那个，也不可能和神迹抗衡。
阿加雷斯将手指放进自己口中，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尝到自己的血味，才松了口，舔掉手指上的血珠。
算了。就算末世之战来临又怎样，只要找到解开戒指封印方法，继承了贝利尔主君的力量，护住一个韦恩庄园还是可以的。
布鲁斯的灵魂他势在必得，那么为他守住珍视的东西，就当是他的回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