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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水牢之人×2

第93章 水牢之人×2
进入地下室, 里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玻璃笼子。
笼子里面有一张床。
床上躺着一个红棕头发的瘦削小子,那小子身上穿着灰色的衬衫,头枕着手,眼睛无所定居地望着虚空。
这就是织田作之助了。
我妻真也他们进来的动作也无法使织田作之助回神。
我妻真也想敲敲玻璃, 费奥多尔抓住他的手。
“玻璃是特制的, 里面的人看不见、听不见外面的任何东西。”费奥多尔说。
我妻真也说, “那我怎么去和他说话。”
费奥多尔食指抵住他的嘴巴, 微笑说,“他和你之前的状态极其相似。”
我妻真也疑惑。
费奥多尔说, “他对人间感到无趣。”
我妻真也认真去看织田作之助。
他感到心惊,手上动作着, 预备去敲玻璃,去引起织田作之助的注意。
可是迟迟不敢。
费奥多尔在他耳边笑说, “真也最近的状态好了一点, 是因为我吗?”
“确实是因为我。”费奥多尔替他压下翘起的发丝,“就这样坚持下去好吗。”
我妻真也眼睛还是巴巴地望着织田作之助。
没有得到回应,费奥多尔耸耸肩, 话题落回织田作之助身上,说, “既然他已经对人间感到无趣,何不发挥出最后一程作用呢。”
我妻真也看向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顿住, 明显紧张了一瞬,为方才狠厉毕现的话语找补,“他也是这么想的,为横滨消除MIMIC这个隐患。”
时间过去将近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中, 我妻真也一直站在这里看织田作之助,一言不发。
被关注的主人公躺在床上, 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
看眼手表,费奥多尔说,“用餐时间到,现在你需要吃点东西。”
我妻真也现在需要少食多餐。
尽管这样说,可他还是等到我妻真也主动抬脚离开,并未催促。
用过餐后,我妻真也并未提再去地下室,费奥多尔挑眉,开始主动说:“今晚要不要再去看一眼呢?”
放下刀叉,我妻真也想了想,眨眨眼说,“如果你想,我会去的。”
被放将一军,费奥多尔神色自如,“我不想你去。实话实说,我只想你留在房屋中,从此以后只能看见我一个人。”
我妻真也张了张嘴巴。
费奥多尔走到他的身旁,顺带弯腰亲吻一下他的手背,“现在我不会这样做。”
……
我妻真也猛地抽回手,他走的极快,走在前面率先出餐厅,“我该睡觉了我该睡觉了。”
是第三天。
这一天,我妻真也身体好很多,于是他又抖擞起来去了□□大楼。
费奥多尔和秘书长又都不在。只有一个伊万被留在我妻真也身旁。
我妻真也咬着羽毛笔,处理着面前摆放的一份文件。
他现在已经可以,用自己的想法处理超多种情况了。
开了一个会议。
会议上,森鸥外意外看他的眼神很复杂。
一切照常结束后,走出会议室时,很巧合,和森鸥外乘坐了同一台电梯。
我妻真也尽量站在角落的地方。
这个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
森鸥外的声音出现,“MIMIC的事情。”
我妻真也紧张地看着他的嘴型。
森鸥外,“我也可以提供一份助力。”
我妻真也没有掩藏住怀疑的神色,他不太相信森鸥外居然可以帮助他。解决掉MIMIC就可以为黑手党抹除掉所有罪名,这项交易,只限于他和种田山火头,黑手党首领与异能特务科科长,并非是黑手党与异能特务科。按照森鸥外不需要为了黑手党而帮助他呀,因为这件事情做成之后,森鸥外没有任何好处。
可能是我妻真也的眼神太过于疑惑,森鸥外面露一丝恼怒,他沉下声,“我可以为黑手党做任何事情。”
我妻真也了然,原来是为了大义啊。
他看着森鸥外的眼神带了点敬佩。
“况且MIMIC行事过于嚣张,在黑手党收养孤儿的那栋别墅投放火药。”森鸥外面色阴沉似乌云遮天,“港口黑手党一定会将MIMIC的全部人撕成碎片。”
我妻真也当头一棒,他忘记当时他是用怎样的语气问出,“伤亡怎么样?”
森鸥外看着嘴唇紧紧抿着的首领,他的下巴尖好像更明显了,森鸥外想。以至于他忽略一个疑惑,为什么首领会不知道孤儿别墅的伤亡情况。他回答,“无一生还。”
我妻真也看向电梯地板,电梯地板好像湖水一般,照着我妻真也的表情有点难看。直到电梯又发出“叮”的一声,我妻真也对着地板露出一个好看的、哒哒地笑容,抬起头对着森鸥外说,“谢谢你,森医生。”
森鸥外手环胸,他盯着我妻真也的脸静默两秒,“没什么。”
森鸥外先出电梯,他说,“我的银行卡还领着首领私人医生的工资。”眼神变得犀利,他说,“来自私人医生的诊断,你需要住院静养。”
愣愣神,我妻真也说,“不行,不静养。”
“怕我篡夺首领位置?”
这是第一次,森鸥外将这种话摆在明面上说。
我妻真也微微低下头,“恩。”
“那你可以放心去静养。”将把玩着的钢笔插在白大褂口袋中,森鸥外大步离开。
没有听明白森鸥外的话,可也没有时间去分析森鸥外的话了。
我妻真也的一整个脑子,都是森鸥外无意间透露给他的话,“无一生还。”
他坐在办公桌前,原本得心应手的文件,又开始看不懂一个字。
他笨拙地分析每个人的立场,秘书长与费奥多尔不告诉他这件事,是为他好,不想让他加重心理负担。
他要感谢。
纪德做这件事,是为了逼他,一起去赴死。
……
我妻真也陷在这里。
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的心可以这么狠。
为什么纪德可以对那么多无辜的孩子下狠手。
仅仅是因为想和他一起赴死吗?
收音机的钢琴曲叮咚叮咚响,我妻真也忽然站起身,他拍着收音机。
不许再发出声音了。
好吵好吵,他不喜欢,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声音。
恰在此时。
一只翠绿色的鸟自杀式撞着落地窗。
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鸟的嘴中还叼有东西。
东西十分眼熟,我妻真也走过去。
他蹲下身,鸟嘴中的是一张卡片,也是第二张死亡邀请函。
[请你务必务必,与我赴这一场瑰异的邀约。
地点,游轮。
——安德烈·纪德]
我妻真也笑到眼角有着泪花,他伸手去拿那张卡片,却撞到玻璃。
无奈收回手,他伸手在玻璃上描绘着纪德的笔迹。
座机响起,成为办公室内的唯一声声响。
我妻真也听到时像是才从失神的状态中清醒,直到办公桌上的座机响响听听两次过后,伊万从敲过门后直接进入办公室,他才站起身,接听电话。
电话对面有枪声。
“费奥多尔。”我妻真也喊他。
“真也,”费奥多尔冷淡的面容微微回暖,他在哄人,“真也,你需要离开横滨一天。”
“为什么?”
“提前收网。纪德不会需要见到新一轮的晨光。”费奥多尔说。
“……不是明天吗?”我妻真也看向日历。
“出了点意外。”费奥多尔食指抵着眉心,“可以吗?真也,为了安全起见,你需要去离开横滨一天,伊万会带你去安全的地点,在哪里还会有三个人保护你的安全。”
我妻真也扯了扯电话线。
“不要担心,真也,”费奥多尔说,“会有人替你处理掉安德烈·纪德,他现在只是一条无牙的野狗,即便最后织田作之助失手,我也会亲自解决他。”
“哥哥。”
费奥多尔顿住,他声线温柔,“你说。”
“谢谢。”我妻真也看向伊万说,“实话实说,能够再次遇见你,我也是很震惊的。”
“是么?”费奥多尔停了片刻。
“是的!”我妻真也说,“真也爱你。”
费奥多尔心跳的很快,他想现在就去我妻真也身旁,堵住我妻真也的嘴,紧抱住我妻真也。可是最后,他说,“等我回去。”
电话挂断。
伊万开来车,我妻真也坐在后驾驶上。
聪明的费奥多尔怎么也想不出,我妻真也从哪里拿到的麻醉针,又是怎么将麻醉针准确打在伊万的脖颈的。
我妻真也将伊万搬运到一个很安全的墙角。
他身体老旧的器官又在作痛,回到车上时,小脸煞白。
他不会开车,车开得扭扭曲曲,交警拦住这辆车。
“吹口气。”交警拿着测酒精仪器,车窗摇下,露出一个墨镜遮住大半张脸的漂亮少年,少年只露出下巴也可窥见其美貌。
少年抬起墨镜,吹了口气,交警还想再说几句,少年踩着油门,一溜烟不见。
看上去很急。
交警看了看仪器,哦豁,没喝酒还开的这么糟糕,不会没驾照吧。
他担心会出什么意外,起身找了辆车跟上。
偏偏当时车辆紧缺,等待十几分钟才找到一辆空闲警车。
纪德说游轮会面,我妻真也绞尽脑汁想了很久。
最后踩着油门去向那个,他和种田山火头见面的邮轮。
他不知道纪德在不在游轮那里,因为按照费奥多尔的话,纪德应该被费奥多尔困在丛林的废弃别墅。
游轮上有着血迹。
我妻真也跟着血迹走到游轮的驾驶舱位置。
驾驶舱上,纪德浑身狼狈,胸口处有着多处枪伤,他身上没有披风,只有一身绿色的西式复古军服。
军服挂着许多的勋章与彩带。
纪德喘着气,他与我妻真也对视,最后嗤笑一声,“你单独一人来见我。”
我妻真也举起枪。
纪德说,“你说你有诺言要遵守,你说有人等你你要活下去。”
我妻真也偏偏头,他的嘴唇微微勾起,笑容很可爱,“恩,是我说的。”
纪德大笑,他捶烂了操纵台,同时抬枪射向底板,水流逐渐从洞孔漏出。纪德说,“我们是同类人。你要是真心想活着,根本就不会来见我。”
信誓旦旦,最后还是没有骗过自己。
嘴上讲得深情,可心中比谁都无情。
我妻真也摇头,“我想活着。”
可是命运一次又一次地堵住他的生路,没有给他希望。
纪德伸手,想凑近我妻真也身旁,俊毅的脸上同时带着轻松、癫痴,他伸手想搂住我妻真也,“我不会杀你,因为你也活不下去。”
我妻真也面无表情抬手开枪,纪德慢慢跪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目光依旧追着我妻真也不放。
对,就是这样,送他去死亡的怀抱吧。
我妻真也笑了一声,他拿绳索捆绑住纪德的手脚,又将求生套穿在纪德的身上。
在纪德慢慢瞪大的目光中,我妻真也说:“你不会死,你永远也不会死。费奥多尔很快就会赶来,他那么聪明,他肯定会明白我的做法的。”
我妻真也想着死去的无辜的孤儿,手中做着两辈子最为恶毒的事情,说着最为恶毒的话,“你永远也死不了了。”
他流着泪,在游轮彻底沉没之时,将纪德推出去。
纪德看着越来越远的游轮,喉咙发着哧哧的声音,他想解开绳索,可是怎么也解不开。
他还在里面!
他还在里面!
他还在里面!
为什么他不出来!
我妻真也蹲坐在角落中。
水渐渐充斥着他的耳鼻。
现在的底仓像是一个大水箱,大水牢。
这种环境对于我妻真也而言,其实就像孩童未出生时的羊水,最为熟悉不过。他与水牢夜间相处十八年。
上一世,自他出生时起,他总会梦见,一个漆黑幽深的水牢中,有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身穿束身衣,手脚都被枷锁禁锢住,面部带着氧气口罩,咕噜咕噜的气泡在青年的身旁飘出。
梦中的水牢仿佛亘古般死寂。我妻真也对于寂静的恐惧,就是在此产生。
青年被困十几年,我妻真也就做十几年的水牢梦境。
随着现实中时间推移,他逐渐发现,水牢梦境中被捆绑的青年,就是哥哥六道骸。
现在,我妻真也全身被海水没过,他仿佛又回到永远也做不完的那个梦境。
但是他的心中没有恐惧。
在梦境中,他也在害怕寂静,却又不会怕,因为他知道,六道骸永远都会在他的身旁。
只要他抬抬眼,六道骸永远都在他的不远处。
现在,他抬抬眼,空空如也。
于是他咕噜咕噜给自己吹了气泡。
好了,真也快睡,哥哥的标志性气泡出现了,快睡!
睡着了就不会再痛苦了。
伸手握住一个气泡,我妻真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