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本就激烈的比赛, 在乌养系心的指示声响起后，激烈程度更是陡然上升一个台阶。
直井学虽然在嗓门上并不输给乌养，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大吼出声。
猫又育史笑眯眯道：“喊出来也没关系, 研磨有自己的节奏, 不会被你打乱的。”
直井学叹气：“但是，只为了和乌养较劲, 就胡乱大叫, 会显得我像个笨蛋吧？”
猫又育史笑容不变, 只是看他。
直井学：……感觉猫又教练在用眼神表示, 本来就个笨蛋。
赛场上，乌野死咬比分, 始终将分差控制在了2分内。
“进攻强度还不够。”影山飞雄捏着手指, 目光沉静：“我们需要能够轰开拦网的力量。”
日向虽然可以通过咚式跳跃打出超手进攻, 但他作为副攻手, 是有下场轮次的。
在这个轮次里, 月岛的拦网确实能大幅度提升乌野的防守强度, 但进攻性稍差一些。
乌野在日向下场后, 必须要有能够承接进攻强度的选手……
影山飞雄平静的转过头, 定定的看向旭学长。
东峰旭被影山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 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怎、怎么了, 影山？”
影山的眼神, 就像是将他的皮肤都切开, 仔仔细细的打量他的肌肉走向一样, 带着冷静的思索和考量，却让人后背发凉。
影山飞雄回神, 微微一笑——充满了胁迫与压力，是令人恐惧的微笑类型：
“旭学长, 你还可以更强。”
他像是国王在支配自己的将军，语气不容置疑道：“我需要你发挥出120%的力量。”
东峰旭整个人都僵住，喃喃自语道：“你不要用在超市里挑白菜一样的语气，说出这么沉重的话啊……”
120%？如果他可以轻松使用出这样的力量……
影山飞雄的声音里带着王者般的强硬安抚：“我会给你托球。”
旭学长，必须要站出来。
乌野需要王牌的力量，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还没等东峰旭出声，西谷夕跳起来拍了拍旭学长的肩膀：“旭学长一定没问题！别说是120%，200%也能发挥出来给你看！”
东峰旭弱弱的举手：“我没办法变出另一个东峰旭……”
200%什么的，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在裁判的注视下，乌野众人前往站位。
东峰旭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只是瞬间，他身上的弱气便完全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势不可挡的锐气，以及王牌的凶悍。
嘴上说着不可能，实际上大脑已经在疯狂思考着可行性。
120%的力量……他累得骨头都软了，真的可以使用出来吗？
“可一定要，给我托个好球啊……”东峰旭喃喃自语道。
哨声响起，音驹方发球。
西谷夕接出了一个出色的一传。
乌野全员同时多点位进攻！
音驹还在分辨究竟哪一个才是最后的攻手，而东峰旭已经十分了然托球最终的方向。
那是他的球。
东峰旭网前起跳，托给他的是一个近网偏高的球。
……
“旭很擅长近网偏高的球，大概是这样……”菅原孝支毫无保留的向后辈传授自己掌握的托球诀窍。
影山飞雄一脸认真的听着，时不时拿笔做记录。
东峰旭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阿菅很了解你的打点呢。”大地走过来，笑着出声道：“毕竟给你托了那么久的球。”
“大地，阿菅他……真的……”东峰旭拳头紧握。
腰被一手刀砍得结结实实，东峰旭捂着被重伤的腰，一脸控诉的看向大地。
泽村大地叉腰，一脸理直气壮：“你又要多愁善感的说些什么？比如主动让位的阿菅是否遗憾什么的？”
东峰旭揉了揉腰，小声嘀咕：“阿菅真的很喜欢排球……”
泽村大地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认真看向他：“旭，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年。”
“全国优胜，是所有人的目标。”
泽村大地声音低沉：“阿菅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义无反顾的做出选择。”
但凡阿菅对正选位置表现出一点私心，影山都无法如此顺利的接过正选二传手的接力棒。
“唯一能抚平遗憾的，是胜利。”
遗憾吗？阿菅当然会遗憾，正如旭所说，阿菅喜欢排球，他一定想和大家一起站在赛场上，赢得比赛。
但是，这是阿菅的决定。
“从来不是什么‘退位让贤’，我们乌野，有奢侈的双二传。”
泽村大地拍了拍旭的肩膀：“将胜利的勋章别在阿菅的胸口，这就足够了。”
……
“旭！！！”
替补席的乌野加油暴龙菅原孝支，呼喊着王牌的名字：
“扣下去！！”
将所有挡在你面前的统统砸穿！
东峰旭在空中绷紧身形，像是古派的武士抡起手中的枪，瞄准对手的防御，眼里是一往无前的勇气。
“我会挺胸抬头，告诉所有人——”
“我，就是乌野的王牌！”
影山飞雄露出了嚣张的笑容。
“为攻手打破面前的墙壁……这就是二传手的意义。”
东峰旭全力挥臂，排球重重砸在灰羽列夫的手臂上。
灰羽列夫的手臂被砸开，三人拦网被东峰旭的力量硬生生破开一个缺口。
排球落地，其气势竟然丝毫不减，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声响。
孤爪研磨下意识摸摸手臂：感觉断掉了。
灰羽列夫默不作声的甩了甩手臂，刚刚拦网时，真的有一种手臂被轰断的感觉。
实况解说席发出赞叹：
“乌野的王牌东峰选手无视了面前的高墙，在中路发起强攻，破开音驹的三人拦网！”
“这样的力量级别，足以跻身全国前列！”
“武士王牌东峰旭！”
……
在观众席传来的应援声中，星野十夜轻声道：“这大概就是猛虎学长所说的‘斗志’吧。”
山本猛虎一脸头痛：“这么强的力量，感觉直追牛岛啊！”
一旦打出自信就会化身炮台的乌野王牌东峰旭——真难对付。
孤爪研磨点头：“毅力或者说是斗志，都是高等级的人才能使出的绝招。”
东峰旭一直以来的积累，足够他在赛场上释放出120%的强大实力。
音驹五脸迷茫：高等级？绝招？
孤爪研磨低声道：“斗志，是精神和体力都要升级到最高等级才能使用的必杀技。”
他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使用的。
从听到虎整天念叨着斗志时起，他就非常讨厌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
仿佛只要心意到了，斗志就可以自然而然的使用一样。
当然不是……绝对不是。
那是可以将战斗力升级到120%的奥义，他就算讨厌，也不得不承认燃烧斗志后确实能带来爆发级别的力量。
他累得有些神志不清，头无力的垂下来，整个人仿佛要融化掉一样，看得人心惊胆战。
福永招平猫猫脸紧张：“研磨，不要在这个时候融化啊！”
“一滩猫是没办法打排球的！”
音驹众：……？
孤爪研磨突然开始了满是怨气的碎碎念：“‘斗志’什么的由Boss使用就是开挂！影响游戏平衡！老老实实被一波带走才是Boss的宿命啊宿命！”
山本猛虎：……絮絮叨叨的念叨什么呢？
孤爪研磨突然咬牙切齿的抬头，愤愤道：“可恶！”
音驹众：……诶？突然就生气了？
星野十夜知道，研磨一旦累到极点，就很容易炸毛发脾气。
影山战术的最终目的，就是通过打击他的战斗力，让研磨不得不高强度用脑，时刻调整队伍状态。
这是非常非常辛苦的事，对于体力短板的研磨来说，能坚持到第三局，已经是平时努力训练的结果了。
孤爪研磨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状态微妙，努力将剩下的碎碎念都憋回去，深吸一口气：
“只是Boss的最终形态而已。”
山本猛虎迷茫：“什么叫Boss的最终形态？研磨你倒是说清楚一点啊！”
孤爪研磨无视虎的困惑，蹲下系鞋带，继续半死不活的出声：“拦网以应变拦网为主，不要和东峰前辈的扣球硬碰硬。”
拼力量，音驹很吃亏。
但能够终结比赛的力量，音驹也同样拥有。
没等山本猛虎出声反驳，孤爪研磨就补充道：“尤其是你，虎。”
山本猛虎憋屈的咽下声音，闷声应了句“是”。
在赛场上，研磨的战术是绝对的，不容置疑。
裁判：鞋带系差不多就行了，你还打算用这两根鞋带织毛衣吗？
孤爪研磨掐着裁判的耐心极限站起身，向站位处走去，声音依旧不停：
“排球场上，厉害的从来不是一个人，是一支队伍——”
站定，孤爪研磨看向乌野：
“——是我们。”
乌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很多，这场比赛的有趣程度还在上升。
“只是比拼耐力的话就太无趣了。”孤爪研磨看向影山飞雄，露出微笑：
“游戏正式开始。”
影山飞雄后背猛的窜起凉意，大脑随着这句话落入耳中，开始疯狂旋转。
还有未使用的战术吗？星野？还是猛虎前辈？
他强行掐断了大脑的过度运转。
无论谁都好，什么样的战术都行。
赢的那个，一定是乌野！
双方再次陷入激烈的抢分战。
当日向翔阳轮换下场后，东峰旭就会站出来，用强有力的扣球维持乌野的得分势头。
而音驹这边，一旦星野十夜轮转到前排，也会开启强攻模式，和乌野展开抢分战。
观众席上，山架美华一脸紧张：“比赛好激烈……”
就连擅长防守的音驹，此刻也展现出了惊人的进攻能力，以星野为核心的进攻战术，在研磨的托球指示下不断运转着。
大将优也是一脸的纠结，有好几次他都想要为音驹加油，却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才不给臭猫加油呢……绝不！
“好球！”当星野十夜再次运用一人时间差戏耍拦网得分时，大将优终于忍不住大吼出声。
山架美华挑眉：“啊呀呀，优终于暴露自己的音驹粉丝身份啦～”
大将优身形一僵，但还是死鸭子嘴硬道：“我才不是臭猫的粉丝呢！”
山架美华笑眯眯道：“就算是音驹的粉丝又有什么关系嘛？音驹确实很厉害啊。”
“不过……”
她语气一变，声音坚定：“乌野才是最厉害的！”
大将优眼神奇异的看了一眼女友：“美华酱你……”
山架美华眨眨眼：“乌鸦真是太帅啦！”
虽然只看了两场比赛，但山架美华还是被乌野的极致进攻风格征服了。
现在，她是一条迷上乌鸦的蛇蛇了！
大将优：……音驹，务必暴揍小乌鸦！
美华酱都没给户美加过几次油！
……
赛场上，孤爪研磨已经累得快要失去意识了。
当初早流川工判断得没错，他确实是一旦累到极致就会出错的类型。
只是早流川工没有逼出他的极限，但是乌野做到了。
才三局，却无比的漫长。
“研磨！！”
孤爪研磨回神，发现自己摔倒在了排球场上。
他扭头，看到了导致自己摔倒的罪魁祸首：汗水。
啊，他果然讨厌汗水。
“没事吧？”星野十夜连忙上前，将研磨扶起来。
孤爪研磨活动了一下四肢：“没事。”
他已经累到无法感知疼痛了，但活动没有受到限制，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工作人员连忙上场，用毛巾擦拭着地板上的汗水。
孤爪研磨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湿漉漉的，是烦人的触感。
星野十夜看着大口大口喘气的研磨，面色有些阴沉。
是他太无能了——研磨竭尽全力托出来的优秀托球，他却不能保证每一个都得分。
以至于让研磨在这场比赛中不断辛苦的奔走、托球。
作为血液，太失职了！
“小黑说，二传手是运动量最少的位置。”孤爪研磨突然慢吞吞的出声，打断了星野十夜内心的自我谴责。
黑尾铁朗身形一僵，眼神飘忽着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半死不活的研磨。
孤爪研磨嘴角勾起，毫不留情的戳穿他：“弥天大谎。”
黑尾铁朗额头嗖嗖冒冷汗，心虚的吹起了不成曲调的口哨。
孤爪研磨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但是，我不是因为小黑那句‘二传是跑动最少的位置’才打二传手的。”
黑尾铁朗吹口哨暂停，转头看向几乎要融化的研磨。
孤爪研磨声音很小，却很坚定：“小黑说，二传手就是参谋。”
“是赛场上的军师，指挥作战，调度队伍，用智慧为刀刃，谋取胜利。”
他是因为那一句“参谋”，才选择成为二传手的。
“‘如果我不打排球了，小黑会很为难，所以我会坚持下去’——现在的我已经不会这么想了。”
孤爪研磨脸上满是汗水，身上是他最讨厌的、湿漉漉的感觉。
他努力站直身体，脑袋疲惫的微垂，轻飘飘的抬起双手，用力甩了甩：
“拜托各位，和我一起赢下这场比赛吧。”
他回头，疲惫的脸上，是轻松的笑容：“好想赢。”
血液沸腾。
……
“喂喂，好像不太对吧……”月岛萤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盯着网对面的音驹：“这帮家伙……”
影山飞雄一脸凝重的看向网对面：“音驹的斗志，突然燃烧起来了。”
只是擦个地板的时间，音驹发生了什么？
星野十夜十指合实，抵在额头。
他慢慢闭上眼睛，无数个记忆片段，如同下拉式漫画般从脑海中快速掠过。
牛岛前辈、木兔前辈、旭前辈……猛虎学长。
王牌的身影，像是灯塔，始终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引领着队伍前进的方向。
是开疆扩土的炮火，是猎猎飞扬的战旗。
他曾经以为王牌是不断的进攻，是义无反顾的前冲。
研磨说，这是任性。
能用意志维系队伍的存在，才是真正的王牌！
“未来的道路啊……我不太懂这些。”星野十夜握紧拳头，喃喃自语：
“但眼前的目标，可是一目了然。”
他们的大脑说，想赢。
那么这场比赛，就绝对不会输。
夜久卫辅接出了一个半到位一传，咬着牙出声：“抱歉，救一下！”
研磨已经耗尽体力了，怎么能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垫出需要跑动的一传！
夜久卫辅在心里狠狠教训自己，浑然忘记了自己也在体力不支的边缘。
为大脑供给氧气，是血液刻在红细胞里的执念。
孤爪研磨没说话，他全部的力气都用来跑动、托球。
即使累得摇摇晃晃，可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坚定。
“给我！！”
撕裂胸腔般的吼声，孤爪研磨几乎停转的大脑迟钝的想：这竟然是十夜能发出来的声音吗？
脑袋还在慢吞吞的转着，排球却已经托出手。
排球自动寻找到最渴望它的人。
星野十夜起跳时还在思考，究竟怎样才能担当起王牌这个称呼。
即使他在帝光排球部当了两年的王牌，在王牌的世界里，他依旧像个初学者般摸索着前进。
但是啊……
“你喜欢排球吗？”木兔光太郎看着高高飞起的星野，突然出声问道。
赤苇京治疑惑：“什么？”
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在问他。
木兔学长在问空中的那个少年。
悬挂在天空之上的星星啊，请回答王牌木兔的疑问吧。
喜欢。
木兔光太郎露出了一个大太阳般的灿烂微笑：“我听到了，他说喜欢。”
……
星野十夜想，王牌什么的，无所谓了。
他只想回应研磨的期待，回应音驹大家的期待。
沸腾的血液，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星野十夜面对三人拦网，坚定不移的扣球出手。
毫无畏惧的人，才能全力以赴。
“星野选手中路进攻，面对乌野的三人拦网，以势不可挡的力量扣开了高墙！”
“音驹，拿到赛点！”
“沉寂了两局的星野选手，终于再一次展现他的王者风范！”
“音驹的王牌！全能的星野！”
落地，星野十夜微不可查的晃了下身形，随即站定。
“研磨说，斗志是高等级角色才能使用的必杀技。”
星野十夜抬头挺胸，俊秀帅气的脸完完整整的出现在灯光下，刘海早就被修剪得刚好，已经不再是可以轻易遮住眼睛的程度。
“那么现在，我们站在同一起点了。”
东峰旭注视着面前的少年，他见过很多样子的星野，社恐的、挂机的、温柔的……
但他第一次看见星野如此骄傲的站在网前，正面面对着网另一边的对手，自信的宣告：接下来，双方将在同一起跑线向胜利发起冲锋。
“太好了。”东峰旭突然笑了起来，是乌野的温柔王牌：“星野，让我们都全力以赴吧。”
闪闪发光的星野，聪明勇敢的星野。
将过去都抛在脑后、执着于胜利的星野，太帅气了。
星野十夜愣神，只是下意识出声：“是，东峰前辈。”
全力以赴吧。
两人转身，走向站位，同时伸出左手手掌，右手则伸出食指，在左手掌心不断写人字。
东峰旭：集中注意力，集中注意力……
星野十夜：保持状态，保持状态……
乌野众：……
音驹众：……
唉，他们那实力强横但内心柔软的王牌。
拿到赛点的音驹精神振奋，即使体力告罄，但进攻依旧强势——
拿下1分！
而乌野同样是放手一搏，进攻角度刁钻大胆，并没有因为是对方的赛点而畏首畏尾。
孤爪研磨只觉得排球从头顶飞来又飞去，累到极点的他却罕见的没有升起原地躺倒的心情。
排球还没有落地！比赛还没有结束！
艰难的鱼跃，孤爪研磨用尽全身力气，将排球垫过网。
踉跄着刚起身，排球就被东峰旭推了回来。
福永招平险而又险的救下这一球。
孤爪研磨无力的抬起手臂，他觉得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排球落在手指上，他用力——
排球上面，有他最讨厌的汗水。
失误了。
怎么办？
迟钝的脑袋还没有想出对策，一道橘色身形从他余光中快速掠过。
那个失误的托球，只有星野十夜第一时间跟进，连乌野都没有察觉。
极限的奔跑，利落的起跳。
扣球出手的瞬间，一切尘埃落定。
“第三局比赛，音驹以34:32比分赢得胜利！”
“音驹2:1拿下本场比赛，挺进八强！”
咣当——
孤爪研磨瘫成猫饼，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好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