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青叶城西对战白鸟泽, 似乎是宫城县赛区的保留节目。
在观众的翘首以盼中，双方队伍登场。
宿敌相见，分外眼红。
“及川。”牛岛若利沉声道：“今年也会是白鸟泽的胜利。”
及川彻刚站定，听到牛若如此自信的发言, 顿时震惊成了甜甜圈眼。
反应过来后, 他嗤笑：“啧啧啧, 你这家伙又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
及川彻对他做鬼脸：“用嘴打排球的家伙, 最终都会被我狠狠打脸哦！”
牛岛若利一本正经：“我不用嘴打排球。”
及川彻：……再理会牛若我就是大傻瓜！
比赛正式开始, 青城惯用的及川彻一号位发球开路。
开局领先三分，这就是自带bgm的强大。
星野十夜的位置是五号位。
及川学长的第四颗发球被白鸟泽自由人稳稳接起后, 他便精神紧绷的盯着白鸟泽众人的动作。
他看过白鸟泽的现场比赛, 也看过白鸟泽比赛的录像带, 知道他们很强。
但当那颗旋转角度极为怪异、又重如炮弹般的排球重重砸在他的肩膀上时, 他才知道——在赛前做好的心理准备，还远远不够。
全国排名前三的王牌主攻手，其进攻强度远超他的想象。
“说好的大家都是高中生……”星野十夜揉了揉肩膀, 轻叹一声。
好强。
“没事吧？”及川彻有些担忧的看过来。
“没事, 及学长。”星野十夜摇摇头，沉下重心，双臂张开。
再强大的对手，也一定会有弱点和破绽。
他比赛经验少, 和队友的默契程度也并不高, 入畑教练将他定为正选时，他惊讶了很久。
“星野, 你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
入畑教练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声音低沉：“你擅长用这双眼睛观察对手、观察队友，偶尔也应该拿来观察自己。”
“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星野十夜想不懂自己有什么值得观察的地方。
但他知道他在赛场上的意义和职责。
当又一记左手重炮避开拦网、直直砸向直线球落点时, 星野十夜向左迈了一步。
排球砸中他胳膊时，甚至不是痛，是麻。
麻木的感觉过后，才是肌肉被重击后的痛。
这一球，再一次被接飞。
青城刚刚的3分领先优势，转瞬就被追上了2分。
星野十夜心中无法克制对及学长的敬佩。
面对这样的对手，不闪不避的抗争了五年，这样的心态，简直像钻石一样坚硬又珍贵。
如果是他的话……
星野十夜垂下眼睫，前往站位。
“没事没事，下一球！”岩泉一出声，看向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星野。
这样出色的后辈，其实在平时里是有一点自卑的。
或者说是不自信？总之是会对自己的实力严重低估的类型。
虽然青城的大家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会经常夸赞他，但效果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明显。
星野没有成绩，他们的夸赞便没有立足的基点。
这一次的IH预选赛上，星野表现得非常惊艳，无论是后排防守还是前排进攻，亦或者是和队友的战术配合，都完成的非常出色。
要知道在此之前，星野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一场正式比赛，排球比赛的经验也只有那几场练习赛和队内赛。
即便是这样，星野也没有建立起足够的自信。
他能看见所有人的光亮，却偏偏看不清自己的耀眼光芒。
可以再骄傲一点的，星野。
随着比赛的进行，及川彻的二传节奏铺开，青城的战术体系渐入佳境。
及川彻的托球可以发挥攻手100%的力量——只有打过及川彻托球的攻手，才会知道这句话的含金量。
所以，在青城所有人都对星野的成长焦虑纠结时，只有及川彻对星酱的未来毫不质疑。
因为星酱的未来将由他亲手塑造。
“再高一点也没问题吧……”及川彻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这里，再高半个球。”
做出决断后，便果断托球出手。
像是指挥家挥动着指挥棒，让乐团奏出美妙的音乐一样，青城在及川彻的带领下，永远跳动着和谐的音符。
星野十夜看着似乎比平时高了一些的托球，心中隐约领会了及学长的用意。
既然及学长认为他可以，那么他就一定能行！
星野十夜完成助跑，制动步踩住的瞬间，惯性完成了转换。
他在网前起跳，身后仿佛生出了有力的翅膀，将他托向了天空。
星野十夜看着飞至眼前的排球，以及拦在面前的拦网。
这个红发前辈的拦网还真是可怕啊，感觉每次都像是预判了他的行动一样，次次都能准确及时的出现在他面前。
但是，他面前的，是及学长的托球。
能够将他全部实力都发挥出来的极致托球。
核心收紧，肩膀扭动，手腕反转。
星野十夜右臂全力挥出，排球以极限的角度避过拦网。
超小斜线扣球！
“这小斜线帅爆了！”金田一勇太郎竖起大拇指，一脸惊奇：“你什么时候学的小斜线球？”
星野十夜小声道：“是花卷学长……他教我的。”
金田一勇太郎啧啧两声：“一学就会也是一种天赋吧……”
国见英点头：“星野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要超过一般人，学什么动作都会很快。”
这也是星野十夜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将自己提升到这种程度的原因——只要有一个合适的契机，星野十夜就可以完成飞速的成长。
及川彻和岩泉一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确认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一次——他们一定可以扯掉白鸟泽的翅膀！
网对面，天童觉若有所思的看了橘毛少年一眼：“青城加入了一个了不得的后辈呢。”
牛岛若利表情平静，眼神却有几分郑重：“无所谓。”
白鸟泽王牌队长缓缓出声：“无论他是怎样的天才，有我在的白鸟泽，才是最强的。”
天童觉笑眯眯的点点头：“白鸟泽当然是最！强！的！”
他摆出夸张搞怪的姿势，眼中却饱含深意。
所以，就连若利也觉得，那个小橘毛是天才啊。
……
比赛继续进行，及川彻的能力也慢慢显露出来。
青城全员各司其职，最适合攻手们的球会从各个地方向他们飞来，他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将排球狠狠扣进白鸟泽的阵地。
对局1:1战平后，第三局开始，青城针对白鸟泽的战术彻底铺开。
“天童是个非常依赖直觉的副攻手。”赛前，及川彻将自己的分析仔细讲给队友们听：“他擅长预判对手的进攻，同样也执着于追求拦网得分。”
他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几分笑意：“就从他开始，击溃白鸟泽吧。”
星野十夜站在赛场上，目光专注。
大平狮音的扣球砸下来，星野十夜的软式拦网削减了扣球的力量，被渡亲治稳稳接起：“及川！”
及川彻笑道：“nice一传！”
他举起手，另一边星野十夜已经开始助跑了。
天童觉看着动起来的青城，目光飞速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终牢牢固定在星野十夜身上。
无他，只是因为星野十夜身上的进攻欲太过旺盛，压倒了青城所有的攻手。
那个橘色少年浑身都写满了“把球给我”的坚定，而他刚好拥有能够被二传手偏爱的资本。
那样漂亮的空战，是非常难得的美丽身影。
天童觉被自己的直觉指引着，来到星野十夜的面前，跟着他一同起跳——不对，是一人时间差！
被星野十夜的假动作晃得起跳的天童觉在意识到不对后便飞快调整身形。
最终星野十夜还是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进攻时机，利用两人之间的高度差，将排球扣进白鸟泽阵地。
天童觉气得跳脚：“好坏心眼的橘毛！”
星野十夜小心道：“对、对不起？”
天童觉更气了：“你在对不起什么？！”
星野十夜：“不知道啊……就是看你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天童觉：……
嘴上说着对不起的星野十夜，将球场诈骗展现得淋漓尽致，各种常见于副攻手使用的战术，被星野十夜使用得炉火纯青。
被星野用一人时间差、一人位置差、空间差骗得头昏脑胀的天童觉，感觉自己的直觉系统快要被骗到失灵了。
虽然青城处理不了牛岛若利的进攻，但白鸟泽也同样处理不了星野十夜的进攻，双方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然而天童觉的强大就在于，他的直觉是在不断进化修正的。
星野十夜的个人进攻战术被不断分析拆解，已经没有了第一次使用时的变换莫测，几次被天童觉堵在网上的天空。
虽然星野十夜依旧能利用自己强大的空战能力得分，但他的战术已经对天童觉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了。
而青城这一边，即使和白鸟泽打了两年的比赛，但依旧拿不出对牛岛行之有效的限制办法。
这就是个人实力的绝对体现，即使拦网的手已经挡在了牛岛若利的眼前，牛岛若利也能凭借自己强大的力量，将拦网狠狠轰开。
星野十夜不动声色的看向及学长，确认现在的比赛进程。
及川彻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星野十夜转回头。
此时白鸟泽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而青城的注意力也都落在了牛岛若利的身上，两边都在盯着双方的最强得分点。
最强吗？
在渡学长垫起一传后，星野十夜开始助跑。
天童觉的直觉疯狂响起警铃声。
是时间差？还是位置差？
是中路进攻！
天童觉跟随星野十夜一同起跳。
然而星野十夜的手臂却在空中挥空。
天童觉瞳孔骤然一缩，目光从星野十夜嘴角的可怕笑容，移向了星野十夜的身后。
不是任何一种个人战术，是梯次进攻。
岩泉一从星野十夜的身后飞起，面前是豁然开朗的景色。
白鸟泽的拦网全部都被星野所吸引，此时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岩泉一勾起凌厉凶悍的笑容，挥臂将排球扣进白鸟泽的阵地。
青城得分。
“好！！”
“岩泉学长超帅！”
“岩泉真男人！”
青城为这1分高声欢呼，大声庆祝。
星野十夜想，这才是青城真正的“最强”。
最强进攻点，既是得分最多，也是一球制霸。
岩泉学长的扣球，可以让整个青城都为之沸腾，是足以点燃斗志的最强扣球。
“星酱！”
及川彻对着星野招招手。
星野十夜茫然的走过去，然后被超尊敬的及学长重重拍了拍肩膀。
“干的不错，星酱。”及川彻认真称赞道。
岩泉一抬手，拍向星野的另一边肩膀：“非常出色的完成了诱饵的任务，将白鸟泽的拦网耍得团团转啊。”
星野十夜被两位学长拍肩膀，感动得差点飙泪。
他也能为队伍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处。
他要为青城奉献一切！
及川彻突然想起国中时，他曾为无法胜利而崩溃，发疯一般训练，仿佛只要休息就会陷入无尽的焦虑当中。
岩酱用一个头槌将他撞醒。
“排球，六个人强才是最强的！”
仅凭他一个人，是绝对没办法战胜牛若的。
但他身边永远有最棒的队友，为他披荆斩棘，闯入火海刀山。
“岩酱，突然发现我其实超级幸福啊！”
“及川，你脑子被门挤了吗？”
“诶？！！岩酱你又骂我！”
“再唧唧歪歪的说些奇怪的话，我不止骂你，我还揍你。”
星野十夜看着眼前斗嘴的学长们，嘴角忍不住上扬。
青城真是一个很棒的地方，大树为小树遮风挡沙，小树努力长大，和大树一起并肩作战。
这里生机勃勃，这里斗志昂扬。
这支队伍，坚信六个人的强才是最强。
白鸟泽，准备好迎接这样的青城了吗？
星野十夜和岩泉一完美配合的梯次进攻，让白鸟泽也凝重了脸色。
青城一直以来都是团队配合型队伍，每个选手单拎出来都不是强无敌的类型，但由及川彻整合在一起，就能成为一支强大的队伍。
白鸟泽比谁都清楚青城的强大。
“打起精神来。”大平狮音笑笑：“白鸟泽——”
“必胜！”
两支队伍在网上激烈碰撞，在地面上铺开防守，你来我往之间，硝烟弥漫。
第五局，最后一球。
青城再一次使用出梯次进攻战术，两人却是调换了位置。
岩泉一起跳时，坚定又果决，像是一往无前的战士。
这一次，我来为你开路。
即使看不见身后星野的表情，但岩泉一想，那一定是很意气风发的样子。
青城的所有人都知道，星野是最耀眼的星星。
去坚定自己的内心吧。
手臂挥空，可岩泉一却得意的翘起嘴角。
被他骗到了吧，白鸟泽的拦网。
白鸟泽对青城的了解，就像是青城对白鸟泽的了解一样透彻。
他们下意识的认为，最后的关键一球，及川彻一定会将托球交给最信任的岩泉一。
及川彻看着空中的排球。
他对岩酱的信任，是“关键时刻的一球”，同样也是“关键时刻的判断”。
在这一球中，他和岩酱做出了相同的判断——交给星酱。
青城的星星，给白鸟泽一个大大的震撼吧！
星野十夜在三米线前起跳，高高的飞在半空中。
这一球他们之间没有沟通，星野十夜只是模糊的觉得，或许这是他的球。
随即，毫无来由的自信填满了他的内心。
或许并不是毫无来由。
被大家夸赞了一个多月的星野十夜，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膨胀，成为一株像小树一样茁壮的蘑菇了。
他的能力在越来越出色的表现中，得到了大家的肯定。
自信是可以培养的。
星野十夜的自信，就是在郁郁葱葱的小树林中，在阴凉潮湿的树荫下，在斑驳陆离的阳光里，慢慢培养出来的。
他瞄准了白鸟泽的后排，在准星锁定后，排球被他全力轰出。
神乎其技的斜线球，精准的砸中了左路的那一角。
青城3:2战胜白鸟泽，打进全国。
星野十夜踉跄着落地，脱力般坐在地上，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
赢了。
青城打进全国了。
好累，全身都没有力气，像融化了一样。
脑袋也是，似乎没有办法思考了。
“星野！！”金田一勇太郎拎着国见扑过来，一把抱住坐在地上放空大脑的星野：“我们打进全国了！！”
比赛后期全面爆发电量、导致目前电力枯竭的国见英，被金田一直接甩过来时，人都是懵的。
金田一你有这个力气，就应该用在比赛里，而不是将队友当成风筝甩！
国见英幽怨的瞪了金田一一眼，但嘴角还是微微上扬。
赢了。
及川彻嘴角微动，看着抱成一团欢呼雀跃的后辈们，炸出眼泪的同期们，轻声道：“岩酱，是我们赢了。”
岩泉一深吸一口气，他也很累，累到只能凭借意志力才能勉强保持站立：“是我们赢了。”
无论生长的土壤是贫瘠还是肥沃，他们最终都生长成了参天的大树。
握手环节，故作沉稳的及川彻努力下压嘴角，可这嘴角比ak都难压，疯狂上扬。
“你的自尊，非常耀眼。”
牛岛若利出声道。
及川彻嘴角的笑意微淡，他尊重强者，即使是牛若：“我也这样觉得。”
两人对视良久，长达五年的纠葛，终于出现了不同的结局。
这一次，树木将参天，白鹫慢回巢。
“入畑教练，拉面……”
“走，现在就去吃！”
……
青城打进全国大赛这件事，让整个青城排球部的精气神都焕然一新。
选手们训练氛围空前火热，已经不止一次出现选手过量训练的情况。
入畑伸照一脸头痛的看着面前这两个垂头丧气的笨蛋，没好气道：“星野，金田一，你们两个没看自己的训练表吗？”
星野十夜小声回答：“看了……”
入畑伸照磨牙：“既然看了，那你还敢偷偷将训练量乘二？你知不知道你的训练量本来就是队内强度最高梯队了？？”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训练表乘二后，星野还能按部就班的完成……简直铁人。
入畑伸照咽下夸赞，绝对不能助长星野私自加训的气焰！
星野十夜老实巴交的低头听训，而他身边的金田一勇太郎见入畑教练的火力都瞄准了星野，顿时有些幸灾乐祸。
入畑伸照转头，看向金田一，狞笑一声：“哈，忘了骂你是吧？”
金田一勇太郎：笑不出来。
“以为偷偷加训百分之三十我会看不出来？”入畑伸照微笑：“有点脑子，但不多。”
金田一勇太郎：老实了。
最终，入畑伸照做出的处罚是：禁两天部活。
星野十夜大惊失色：“两天不能训练吗？！”
入畑伸照微笑：“两天是金田一的惩罚，你三天。”
星野十夜：天塌了。
及川彻被后辈们一脸惨淡的表情逗笑。
入畑伸照转头：“还有你，及川。”
被点名的及川彻突然笑不出来：“入畑教练，我可没加练啊！”
其实是偷偷加练被岩酱发现，两个岩拳下去整个人都清澈了。
入畑伸照平静道：“你作为队长，看管不利。”
及川彻闻言，倒是立刻严肃的表情，认下这份惩罚：“是，入畑教练。”
他最近确实疏忽了对后辈们的看护，还以为星酱这个老实孩子不会偷偷摸摸搞事情，结果竟然背着他将训练强度翻了一倍。
及川彻扭头看向星酱，声音温柔：“星酱你啊，部活结束后等我一下。”
星野十夜吓得一抖，蔫头蔫脑的回应道：“是，及学长。”
被禁了部活的星野十夜只能和金田一一起，坐在墙角，眼巴巴的看着大家训练。
星野十夜馋排球馋的坐立难安：“好想打排球……”
金田一勇太郎无奈：“你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翻倍执行训练计划……体力也挺无敌的。”
星野十夜扁扁嘴，小声嘀咕：“我已经知道错了……”
金田一勇太郎叹气：“这几天先老实一点吧，入畑教练的决定没人能更改。”
星野十夜缩在墙角，挠墙：“可以惩罚我跑圈、发球、垫球……”
金田一勇太郎嘴角抽了抽：“这是在惩罚你，还是在奖励你？”
想的还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