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IH预选赛前半个月, 黑须法宗公布了首发名单。
星野十夜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神色微愣，然后下意识的看向赤木学长。
赤木路成也在看他，见星野愣愣的看过来, 便回给他一个赞许的微笑。
星野十夜有些恍惚的收回视线。
他对“前辈”这个存在的印象不太好, 从他的称呼上就能看出来——他从来没叫过北前辈, 也没叫过宫双子学长。
星野十夜认识北和阿侑阿治时, 正是他对前辈印象很差的时候, 试探着没有加敬称，发现对方并不在意后, 他就放心大胆的这样称呼了。
随后两年, 他的心态在北的帮助下渐渐扭转过来, 所以在来到稻荷崎后, 才能再次顺畅的称呼各位前辈为“学长”。
至于北和阿侑阿治……习惯不带敬称，他也没想起来。
如今他才真正意识到，学长从来不只是一个称呼。
前辈是先行者, 是先走过这条路的人。
好的前辈, 不会吝啬自己的力量。他们乐于用自己的知识和经验，让后辈在这条路上走得更顺利。
坏的前辈嘛……
星野十夜甩甩头，将糟糕的家伙都从脑袋里甩走。
接下来便是分发球服，星野十夜拿到了16号。
星野十夜很喜欢这个背号。
见赤木学长有些疑惑, 星野十夜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是和赤木学长的连号！”
赤木学长是15号, 他是16号，这就是前后辈的交接与传承！
赤木路成对上星野那惨烈的笑容, 反复在心中告诉自己：星野就是这么笑的，星野没有在嘲讽我，星野是好孩子……
然后才露出了一个很自然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啊。”
竟然会因为和他的背号是连号而开心……星野果然最喜欢他这个赤木学长了！
角名伦太郎神出鬼没的出现, 举起手机。
“天使和魔鬼——这个名字怎么样？”角名伦太郎一边拍一边给自己的“作品”起名字。
尾白阿兰嘴角微抽，吐槽道：“不怎么样，你不如起名叫魔鬼和魔鬼的前辈。”
角名伦太郎思索片刻，点点头：“阿兰学长起的名字更好听。”
尾白阿兰缓缓举起手，假装看不见在空气中堆积的槽点。
他必须要培养一个吐槽役继任者，稻荷崎排球部只有一个吐槽役远远不够！
尾白阿兰缓缓转头，看向银岛结。
银岛结对上阿兰学长的视线，立刻便挪开目光，心中暗暗叫苦：阿兰学长，你的期待太沉重了，我做不到啊！
尾白阿兰：银岛，废柴！
尾白阿兰的目光盯上了星野。
星野似乎学什么都很快呢……
星野十夜正和赤木学长交流感情，冷不丁感觉到背后一凉。
星野十夜：？？？
好像有人在惦记他，是错觉吗？
不是错觉，星野十夜确实被阿兰学长瞄准了。
宫侑和宫治又一次吵起来，起因是一场练习赛，稻荷崎对战县内另一所有名的排球强校，因为阿治状态不佳，丢了一个本该得分的球。
那场练习赛其实是稻荷崎赢了，可赛后，宫侑还是对那一球念念不忘，用词犀利得让本来就不开心的宫治更加恼火。
于是两人就这么水灵灵的打起来了。
角名伦太郎这个战场记者在“战场一线”全方位拍照留念，银岛结有些慌乱得不知道该先拖住哪一个。
拉过架的都知道，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是很难拉架的，一不小心就变成拉偏架了。
而最应该上前制止两人的尾白阿兰，则是十分淡定的站在一边，还顺手揪住了想要上前拉架的星野：
“你看到这一幕，就没什么想吐槽的吗？”
星野十夜脚步一顿，有些茫然的回头看向阿兰学长：“吐槽？”
尾白阿兰慢慢引导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诱惑：“没错，比如这两个愚蠢的笨蛋、脑袋里塞满肌肉的二货、只知道动手解决问题的一根筋……”
虽说是“吐槽教学”，但阿兰一吐槽就停不下来了，干脆狠狠吐个痛快。
星野十夜：……阿兰学长你？
“我没什么想吐槽的……”星野十夜老实巴交的回答：“就是觉得打架不好，受伤的话就更糟了，还有一周就是IH预选赛，大家要注意身体——平时也要注意身体才行。”
要严谨、细致、认真的生活啊！
宫双子活得太粗糙了！
尾白阿兰：是错觉吗？怎么从星野身上看到了北的影子？
星野十夜想了想，又诚恳表示：“等下北过来，看到他们两个在打架的话，会生气的。”
虽然北生气的时候不会骂人也不会揍人，但那种直线下降的低气压，简直比挨骂挨揍可怕多了。
而他们这帮在旁边看热闹的，也一定跑不了。
尾白阿兰突然抖了一下。
他同样对北很了解，知道星野说的是对的。
尾白阿兰将自己的“吐槽役传承”丢到一边，正色道：“我们还是在北来之前把他们拉开吧。”
星野十夜连连点头。
有了两人的帮忙，宫侑和宫治很快便分开，这是两人依旧怒视着对方，谁也不服输。
稻荷崎众人早就习惯了，尾白阿兰这个和宫双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更是清楚的知道，打架这种听起来似乎很严重的事，对于宫双子来说只是一种交流手段。
很明显，打过一架后的两个人已经开始互相理解了。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斗嘴。
“废物阿治！”宫侑被星野锁住，动弹不得，但完全不影响他用嘴输出。
“蠢猪阿侑！”宫治被阿兰抓着，但他也不甘示弱，攻击力依旧强的没边。
稻荷崎其他人并没有参与进战争，只是一脸无所谓的任由两人互相攻击——骂累了，自然就消停了。
果然，又过了五分钟，两人气喘吁吁的，不再吭声。
星野十夜和尾白阿兰松开手，给他们递上水瓶。
吵了这么久，也该累了。
北信介从教练的办公室回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阿侑和阿治中间隔着三米远，盘腿坐在地板上，一边对着对方龇牙咧嘴怒目而视，一边吨吨吨的喝着水，似乎非常口渴。
北信介：……
他走上前，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又打架了？”
星野十夜思绪飘远：这个又字用的真妙啊……
在北学长面前，宫双子都十分老实，只是垂头不吭声，显然是默认。
北信介没再说什么，宫双子打架已经成为稻荷崎特产了，他对此也习以为常——只要不是当着他面打，他也愿意轻轻放过。
他很轻松的提起另一个话题，让刚刚打完架的那对兄弟可以迅速破冰和好：“比赛对战表已经出来了，我们在A组。”
宫侑宫治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眼睛顿时一亮：“我们的第一场对手是谁？”
星野十夜用钦佩的目光看向北：果然，北就是最厉害的！
北信介声音轻缓，没一会儿的功夫，整个稻荷崎的选手都老老实实的坐在北信介的身前，认真听他们的队长为他们讲解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
黑须法宗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他的眼光果然好，选中了最适合稻荷崎的队长！
……
IH预选赛如期而至，星野十夜作为稻荷崎首发自由人，在赛场上大放异彩。
“那个就是国中时期的兵库县第一自由人星野十夜吧？”
“听说是主攻手转自由人！”
“他长得这么高，竟然去做了自由人？”
“星野十夜打主攻手的时候也很厉害！”
“真是可怕的全能天赋……”
在观众们的议论声和稻荷崎应援团的加油声中，稻荷崎成功打进IH预选赛决赛。
“决赛的对手是——稻谷学园。”北信介语气平静的公布了这个消息。
稻荷崎众人忍不住看向星野。
星野十夜就是稻谷学园国中部出身吧……似乎稻谷学园国中部排球队的成员大部分都选择了直升高中部。
再加上星野那个转自由人的原因……
星野十夜感受到众人的视线，有些不适应的往北身后躲了躲，小声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这种事，就算最心直口快的理石平介也没办法直白的问出口。
北信介却平静出声：“他们很担心你。”
星野十夜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大家在担心什么，随即哭笑不得道：“原来是这样。”
他换了一副很严肃的表情：“无论对面是稻谷还是麦谷，他们都只是我们稻荷崎的对手。”
就算曾经发生过很多故事，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他现在是稻荷崎的选手，未来也是。
稻荷崎众人松了口气，看向星野十夜的目光里带着敬佩。
星野这家伙，虽然平时总是很安静，性格温和又内敛，但毕竟是干出过“下克上”的人，本质上是非常坚毅且固执的。
是他们小瞧他了。
……
第二天，IH兵库县赛区预选赛决赛，赛前预备阶段。
两队在休息区碰面。
“星野！”高一的杉木十分兴奋的对着星野摆手。
星野十夜看到好友也很开心，举起手轻轻挥动了两下，算作回应。
对面的队伍太熟悉，熟悉到他可以轻易将半数人以上的名字叫出来。
但是，更熟悉的人，已经不在稻谷了。
和他一样，同期们在意识到选择直升的话会和曾经的前辈们碰面后，便果断选择了其他的高中。
和杉木的兴奋不同，一个身材有些矮小，表情阴沉的少年缓缓出声：“好久不见啊，星野。”
星野十夜收回手臂，静静的注视他良久，才点头：“好久不见。”
被他从首发自由人的位置上赶下来、坐了一年板凳的学长，高二选手吉田。
吉田看着星野十夜身上的自由人队服，嗤笑一声：“你这个家伙惯会用这样的手段逼迫学长让位呢。”
星野十夜眉头微皱，他承认当初的事并没有顾及到吉田的面子，但他也是堂堂正正的将吉田竞争下岗的，什么叫“这样的手段”？
他可不是“险胜”吉田，而是凭实力甩出吉田一大截，这才让稻谷的教练决定将吉田换下。
毕竟吉田当时已经国三了，如果不是星野展示出远超吉田的实力，教练是轻易不会将三年级选手换下的。
“喂喂喂——”没等星野十夜反驳，宫侑已经一脸火大的站出来，冷笑道：“别把手伸的太长了，当着我们的面训我们的后辈，你活够了？”
宫治轻笑一声：“太凶了，阿侑，别把我们可怜的、被后辈一脚踹下首发位的、无能狂怒的‘前辈’吓哭了。”
宫侑啧啧两声：“他都敢跑出来找骂了，还会被我吓哭？”
宫治对上那个吉田难看的脸色，慢慢说道：“说不定哦。”
宫双子两人一唱一和，将吉田的脸色损得一阵青一阵白，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星野十夜原本紧绷的心突然放松下来，甚至有些愉悦——他可不是当初那个因为反抗前辈、所以被所有前辈认定的“无礼后辈”了。
他现在也有前辈护着呢！
星野十夜站在宫双子身后，对着吉田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我们稻荷崎的学长才不像你一样小气。”
同样穿着自由人队服的赤木路成站出来，声音中带着调侃：“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被后辈超过了之后，不想着怎么努力反超，而是恼羞成怒吧？”
赤木路成仿佛无奈似的摇摇头：“我可不是这样的前辈，我还得努力超过我的后辈呢。”
如果说宫双子的“漫才式攻击”只是让吉田恼火，那么赤木的出现则是直接让吉田破防，口不择言道：
“后辈就应该尊重前辈，服从前辈！”
一直安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北信介突然出声：“你值得尊敬吗？”
一句话，让整个场面骤然安静下来，气氛冷得像是冰窖。
北信介的声音对比宫双子和赤木来说，平淡得像是水一样没什么情绪，但却格外的有力量：
“如果只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就要后辈无条件的服从你，那不是后辈，那是奴隶。”
北信介语气加重，清冽的目光落在吉田的身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没有为后辈付出过任何帮助、甚至让后辈因此陷入迷茫和困境的你，还是不要自称前辈了。”
北信介声音不疾不徐，也没有多么严厉，可吉田的嘴像是被缝上了一样，完全发不出声音。
等稻荷崎众人离开后，稻谷其他人才安慰吉田道：“算了，都过去了。”
曾经的他们也帮助过吉田压制着星野，面对星野的困惑，他们站在了吉田的那一边。
随着年龄增长，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
最终，他们也只能安慰自己：都过去了。
……如果真的过去了，他们刚刚为什么保持沉默、没有为吉田说话呢？
……
另一边，稻荷崎众人围着北队叽叽喳喳。
“刚刚的北简直帅爆了。”赤木路成竖起大拇指。
“没想到北也能说出这么有攻击性的话。”尾白阿兰感慨道：“真不愧是北！”
大耳练也连连点头：“真是帅到我了！”
宫侑宫治则是开始记笔记：“明明北学长没说什么，但就是觉得攻击力好强！”
速速学会，这样他们就能在和侑治吵架时占据上风了！
宫双子这两个学长们眼中的小混蛋，还在想着怎么精进自己的吵架技巧。
银岛结已经燃起来了：“就应该这么讲！什么叫后辈服从前辈？这话听着太过分了！”
他们之间是和谐友爱的前后辈关系，不是奴隶和奴隶主！
一向寡言的角名伦太郎也摇摇头，眉头微皱着：“这人，不行。”
理石平介还生气呢，听到角名言简意赅的做出定义，反而乐了：“精准！”
这人，不行！
星野十夜感动的吸了吸鼻子：“大家……”
北信介抬手，拍了拍阿星的肩膀。
有些话，他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那个欺负阿星的糟糕家伙，接下来就赛场上相见吧。
北信介眼神有些冷。
也让他知道知道，所谓的“上位手段”，不过就是实力而已。
而吉田，就是菜。
……
两支队伍隔网相见时，火药味顿时四处散开。
星野十夜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散开，不要集中在吉田一个人身上。
吉田是自由人，就算他将吉田瞪出窟窿来，吉田也不会扣球进攻——他最不需要重点关注的对手，就是吉田。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将视线放在吉田身上，大概这就是某种执念吧——当初的他太想打败吉田，太想将“身后空空荡荡”的噩梦挥散，以至于直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呼出来。
他的对手不是吉田，是稻谷。
要冷静一点，发挥出练习时的水平。
稻谷选手发球。
稻谷能一路打到预选赛决赛，自然是有些真本事的，他们的发球非常强力，总能在比赛中为他们拿下一定的优势。
然而这一次，他们遇到了星野十夜。
高个子自由人的缺点都很明显，例如高个子不够灵活，下盘不够稳定等等……
但优势也同样明显：速度快。
小个子自由人两步的距离，星野十夜一步就能迈到。
他的天赋点很乱，高度速度力量加点均衡，虽然每一项都不是极致的天才，但也称得上是天赋异禀。
但他最厉害的技能，还是对身体的绝对掌控。
迈出去的一步，不多也不少，足够他刚好沉下重心，调整身形，让自己正面迎球，双臂恰到好处的抱紧、形成垫球面。
发球被很“轻松”的接起来了。
“每次看到星野接球时，都会觉得很震撼……”理石平介喃喃道：“好像很轻松的化解了对方的力量，然后像是弹簧一样，卸力弹起……”
“这也是高个子自由人的优势。”北信介轻声道：“他有更充足的空间去完成卸力的过程，因为他更高，所以他可以更早的触球、卸力。”
所以阿星的接球会给人一种非常轻松、柔和的感觉。
看上去随意的动作，都是阿星练习过无数遍、被排球捶打过无数遍的成果。
场上，面对这样优秀的一传，宫侑不自觉的眯起眼睛。
这个一传，足够将所有二传手哄得眉开眼笑了。
虽然没能达成开高达的夙愿，但可以托起这样的一传，心情总是很美妙的。
一传到位，托球开花。
宫侑的二传天赋毋庸置疑，兵库县第一二传手实至名归。
只要给他一个足够稳定的一传，他可以将托球送到任意位置。
第一球，就由宫双子打个招呼吧。
排球落地，稻荷崎先取一分。
稻谷众人的脸色有些凝重。
他们知道稻荷崎厉害，预选赛一路走过来，没有哪支队伍能和他们打到第三局，赢得精彩又漂亮。
但他们并不是弱旅，凭借着实力打进决赛，当然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这一球，让他们稍稍清醒过来。
稻荷崎是不一样的。
他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力量，才有可能获胜。
全国大赛的门票，只有一张。
看着网对面燃起熊熊战意的对手，稻荷崎全员目光凛然，丝毫不惧。
全力以赴的上吧！
接下来，便是你来我往的激烈交锋。
星野十夜以为自己会过分在意吉田，因此影响自己的发挥——然而并没有。
排球出现在空中的瞬间，星野十夜的眼里心里就只有排球了。
为队友守护好他们的背后，让他们可以安心的起跳，打出精彩的空战——这是星野十夜的信念。
他不是为了赌气才做自由人的。
“我来！”星野十夜出声，在观众和场上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矫健又灵活的飞向空中，在高空中接住这一球，然后用双臂稳稳的送回场内。
随即落地，迅速折返。
宫侑突然想起十夜说过的话：
“我的跳跃不止可以用在空战上。”星野十夜露出神秘的笑容：“地面是自由人的主战场，但不是唯一的战场。”
“你可真厉害。”宫侑看着空中的一传，即使在空中，十夜依旧能完美操控身体，进而操控排球。
这竟然是一个到位一传。
宫侑托球出手。
角名伦太郎对上稻谷的拦网，突然露出一个藏狐冷笑。
就是你们曾经联合起来欺负我们家星野啊？
随即，腰腹二次发力，他整个上半身都斜过来，躯干带动手臂，全力扣球。
防不胜防的角度，沉重有力的力量，这一球无人能挡。
稻荷崎25:20，拿下第一局比赛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