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妄歌的提议突然, 先不说沈川这边放不放人，光是要走的手续就一大堆。
而且春季赛的小组淘汰赛马上开始了，他内心还是十分渴望在现场看到裴云畅他们比赛的样子的。
所以边焰拒绝了妄歌的邀请。
但是听对面那人的语气似乎毫不意外, 只是说他迟早都会来的。
边焰挑了挑眉，根本没往心里去，挂了电话就往宿舍赶。
“裴云畅还没回来吗？”边焰指着对门问道。
吕长空无奈地摇摇头, “没，不过我那会碰到沈教练的时候，丫的脸那叫一个黑，估计一时半会聊不完哦～”
边焰懊恼地敲了敲脑袋。
真是上头了，连着打了一晚上射手还让裴云畅给他辅助。
沈川那个视战队荣誉为命的人，自然见不得这种边焰这种越俎代庖抢风头的举动。
但是看着裴云畅那双明亮的眼睛, 不知怎的, 他就是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自己出了风头，让裴云畅替他挨骂，边焰是怎么都不得劲。
“我去找沈川，大不了跟他认个错。”
“哎哎，回来回来！”吕长空一把拉住了边焰, 着急地一口煎饼果子都嚼不完, “你这会过去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什么呀？”
“就是, 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可能火上浇油。”磐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裴哥也肯定不希望你去。”
“放心吧, 沈川顶多骂他两句, 实在不行裴哥背后还有大老板裴璟呢。”吕长空悠闲地坐在凳子上啃煎饼果子。
边焰无奈只能作罢，赌气地坐到床边，试图刷手机转移一下注意力。
相关超话里，关于他的今晚的操作集锦已经剪辑了出来。
尤其是一条名叫“让天才射手Nova告诉你什么才是顶级射手的压制力！”的视频热度更是居高不下。
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了他, 粉丝超话也建了起来，就连他和裴云畅的CP向超话也是横空出世，之前有关裴云畅的其他CP超话也在一夜之间全不见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要是今天白天看见这些，边焰指不定多高兴呢，但是现在他心中只有满满的担忧。
他滑动屏幕，鬼使神差地点进了裴云畅的超话。
大部分粉丝还是很激烈地表达着对他的喜欢，但还是有一些不好的声音传出来。
说他还没打出成绩就飘了、不把粉丝当人看、不正视粉丝需求之类的话，看起来格外刺眼。
边焰心烦地摁灭手机，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两全的法子呢？
为什么他和裴云畅为什么非得对立起来被比较、被骂互相吸血呢？
边焰郁闷极了。
他们俩完全可以成为WIN的双射手啊。
比赛时可以不定时换着上场，不但能打得对面措手不及，还能让WIN有灵活的两套战术。
边焰脑子里模拟了一下这个场面，发现完全可以实现。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和裴云畅恐怕真要成为圣域交锋职业赛场上唯一一对，明明实力强悍却要共用同一个首发位的人了。
边焰天马行空地想着，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这怎么不是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呢？
“我愿意跟裴云畅交错上场。”边焰闭着眼睛喃喃道。
话音刚落顿了几秒，他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猛地坐起身来，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
他的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也跳起舞来。
“你怎么了？”吕长空被他惊恐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边焰机械地摇了摇头，大口呼吸了几下稳住了情绪。
“……没事。”
自言自语的那一刻，边焰胆战心惊地发现，自己从小到大热爱并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职业梦，竟然被放在了天平的一端。
而天平的另一端是裴云畅。
梦想与裴云畅之间甚至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他的梦想，不知何时竟从之前的打出青挑赛进战队坐首发，变成了想跟裴云畅共享同一个首发位。
还是在裴云畅没表过态的情况下。
边焰揉了揉眉心，久久不能平静。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哎你干嘛去？不会又要去找裴哥吧？”
吕长空真是被他一会一会的脑回路吓出毛病了。
“不是，我坐不住，下楼训练。”
边焰穿上外套，推门出去。
自从青训营解散几人转正后，在吕长空的不断维权下，基地终于废除了十一点断电的规矩。
而且为了备赛需要，训练室整个通宵都能用。
边焰现在既不能去找裴云畅又不能管住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索性直接去训练。
等他穿过走廊单枪匹马杀到训练室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点竟然还有人。
应该是Cloud，边焰笃定地想。
经过疾风退役那一次，他和Cloud竟意外混熟了。
只要不是关于疾风的事，Cloud算得上是一个健谈的朋友。
边焰压慢脚步，悄悄摸到那人身后，准备好好吓他一下。
谁知那人竟然先转过了头——
“谁！”
边焰猛地退后两步，吓人不成，自己差点摔个跟头。
这人不但不是Cloud，竟然是Self。
想起之前训练赛互怼那次，边焰后知后觉地有些尴尬。
Self也有点意外，快速打完手上那把之后，转过身审视边焰。
“你刚才准备干嘛？”
边焰尴尬道：“我以为是Cloud，就想吓他一下。”
Self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他啊，还加训？不摆烂就不错了。”
边焰：？
“你不知道？”Self翘着二郎腿，“疾风退役之后的第二天，Cloud就不想打了，嚷嚷着也要退役。好说歹说都不愿意给裴云畅辅助，还说长空跟他配合得挺好的，他来了也没多大用。”
边焰不明显地点了点头，Cloud还真能做出这事来。
“气得川哥好几天没吃好饭，后来不知道川哥跟他说了什么，这厮又不退役了，任劳任怨地给裴云畅辅助去了。”Self说起八卦语气难免兴奋，“但也仅仅是不退役，指望他为了比赛加练什么的，别想了。”
边焰坐到自己的机位上，打开电脑登录游戏，顺口问了句：“你怎么知道地这么清楚？”
Self是首发队里除了裴云畅年纪最小的，也是个憋不住事儿的性子。
他感受到了边焰语气中明显的轻视，忍不住嚷嚷了起来：“我怎么就不知道了啊？整个基地就他裴云畅一个人是关系户？”
边焰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还能炸出这么大个新闻，也来了兴趣。
“洗耳恭听。”
Self嘴比脑子快，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小声补了一句：“呃……川哥是我远方表哥。”
边焰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怪不得全基地只有Self一个人把沈川叫川哥。
裴云畅尽管跟他熟络也只是喊沈哥，其他人也只是喊沈教练，甚至Cloud这种反骨仔被惹恼了还会直接喊他大名。
“沈川是你表哥？看不出来啊。”
边焰大大咧咧地调侃了一句，精准地踩到了Self的雷点。
“你有没有礼貌？川哥今年都三十了，你个小兔崽子也能直接喊他大名？”Self的语气很严肃，看来是真生气了。
他可对我没什么恩典。
边焰内心吐槽了一句，但还是尊重Self，打了个“抱歉”的手势。
“川哥是我们县城最有出息的孩子，也是为数不多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
Self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家庭条件不好，要不是他，我这会肯定出去打工去了，哪有什么打职业的机会，所以进了WIN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坐稳这个位子给川哥长脸！”
想不到两人中间还有这么一段儿。
边焰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成了WIN听故事最多的人了。
Self还在讲，似乎要论证自己有多么尊敬沈川。
“川哥有时候行事是冷酷了些，但他毕竟先是战队的经理才是战队的教练，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天天是怎么蛐蛐川哥的。”
不是蛐蛐，是明着喷哈。
边焰不合时宜地想。
“那你呢？怎么这个点来训练？”
边焰追问。
“我要赢，赢了才能有钱。”
Self暗暗握拳，“你姐姐是边棠对吧？像你这种天天把梦想挂在嘴边的少爷命根本不会懂的。”
边焰哂了一声，对Self刚涌上来的几分好感荡然无存。
梦想不分高低贵贱，更不是自怨自艾、嘲讽他人的武器。
不过经过今天这一遭，边焰总算能理解Self为什么会形成如此自私的打法了。
Self从小县城出来，打职业完全是机缘巧合老天爷喂饭吃，说是梦想倒不如说是谋生的手段。
他极其想打出成绩向自己的伯乐沈川证明自己，更想赚很多的钱摆脱曾经的窘迫，因此他的每次训练和比赛对比起别人，都多了几分功利性。
也难怪Self不愿意相信任何队友，只相信自己绝对的技术。
边焰自己都一脑门子烦心事呢，没心情跟他争论梦想的高低贵贱，打开游戏自己单排去了。
Self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训练室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边焰现在的分路战力是天梯榜第八，距离第六只差不到一百分，前七除了裴云畅和Flash，全是外服选手。
边焰查完分数，二话不说直接开排。
手上操作着，脑子里就不会想那些烦心事。
边焰酣畅淋漓地打了三把，除了第二把被队友坑了以外，剩余两把全是胜方MVP，距离第六仅剩三十分的差距。
边焰看了眼表，已经十一点半了。
他估摸着裴云畅怎么着都回来了，便关了电脑准备上楼，起身却发现Self还在练。
空调不知什么时候调成了制冷，整个训练室凉飕飕的。
Self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冻得脸铁青，却因为手上在操作没时间去关。
边焰穿上外套，拿起遥控器顺手点了一下，潇洒出门。
“谢了～”
Self的声音远远飘出来。
边焰边上楼边掏出手机，给想裴云畅发微信，谁知刚点开那人的对话框，对面的消息先弹了出来。
【网管：你怎么不在宿舍？】
【Y：你们聊完了？沈教练怎么说，没有为难你吧？】
【网管：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边焰抿着嘴想了想，打字——
【Y：坏消息吧】
【网管：坏消息就是我被找家长了，最后是我小叔叔跟我谈的话】
这事儿不是归教练管吗，跟俱乐部老板有什么关系？人家别的俱乐部的老板每天都忙的要死，哪顾得上管某个选手的直播事故？
不过人家总归是叔侄，就当长辈的劝告好了。
边焰说服了自己。
【Y：那好消息呢？】
【网管：好消息就是我房间的空调坏了】
边焰无语了：“这算哪门子好消息？”
【网管：怎么不算？】
【网管：空调坏了，所以我要搬过来跟你们一起住】
边焰：？
搬过来住？
他们宿舍的现在只空着一个门口的下铺，边焰自己也在下铺。
那他岂不是要跟自己住对床？！
【网管：练完就上来吧，回来就能看见我了】
看着这句话，边焰的呼吸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心脏也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他一把揣上手机，迈开腿朝着宿舍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