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122章 伤痕累累 “想怎么罚都随你。”……

第122章 伤痕累累 “想怎么罚都随你。”……
  在安无咎离开塔楼, 往红房子的短暂间里,他考虑过无数种将这种吃人的信仰彻底拔的可能性。

  但没一种是他认为能真正实现的。

  那些信仰已经根深蒂固,在他们的脑甚至是于自己生命的存在, 没任何力量可以消磨信仰的影响力,安无咎很清楚, 他唯一可以做的, 就是借用。

  功的概率并不大,很可能会被反制,但他这一身钢筋铁骨至少可以试试。

  血在他雪白的长袍宽袖上洇开, 沿着手背滴落在雪地之上,晕大片的红。

  城们的惊恐, 怀疑,多此情此景的不可置信。

  安无咎站在原地, 听到了身后传来盔甲的声音。一阵风驶过, 他灵敏地侧头一避,锋利的石矛堪堪从他颈边戳过, 只差一, 他的脖子都会被捅穿。

  但安无咎是从被训练过的人,速度和力量都远超常人。他闪避过后伸手将石矛端握住, 侧身飞踹,将那个试图偷袭他的强壮战士一脚踹开。

  转了转手腕,安无咎转身,手握灰白色的石矛在半空旋转一圈,插在雪地上。

  他的身后是一整个军队, 方才身披虎皮与豹皮的那些强壮力的战士,少说也二三十人,他们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仿佛在盯着一只孱弱的猎物。

  但安无咎非但不是猎物,相反,他是伪装得最好的猎手。

  他们的反抗,安无咎并不意外,杀了首领意味着摧毁了这里上流阶层的核心,动摇了贵族的根基,他们是不会放任一个空口称的伙毁掉贵族地位的。

  “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安无咎美丽的脸孔冷酷无比,他掂了掂手的长矛,将其指那些战士,“一起?”

  起初还战士到疑惑和不敢相信,但第一位勇士已经现,他左右两手都握着巨型石斧,身材魁梧,朝安无咎扑来,手的石斧照着他的肩膀狠狠砍来!

  安无咎身穿白袍,闪避身形如灵蝶,轻巧灵活,夺命的石斧笨重如山,挥舞多少次都无法伤他分毫。

  如此寒冷的雪地,对方因挥舞石斧一额头的汗,安无咎懒得和他周旋,把长矛当做长棍,快速击打对方胸腹膝盖,三两下下去,对方轰的一声跪倒在地。

  其他人见此情形,心只觉得他们花之冠战士的荣耀受损,于是一起愤冲上来,安无咎非但没躲,是直接提着石矛杀入重围。

  躲远的城们看不真切,只能在厮杀的盔甲隐约望见石矛灰色的残影与雪白的少年,最最寻常的石矛在他手如灵器,刺上挑,回收旋转,在纷纷大雪与白日之光下熠熠生辉。

  战士们一个个倒下,所剩无几,最后一个试图起身偷袭,但也只是割断了安无咎束发的绳子。他一个回身,长矛锋利的尖端抵住对方咽喉。

  所的战士都被他打倒,但没一个是致命伤。

  安无咎站立于风雪之,寒风将他的长发吹散,和图,和石雕那完美的明别无二致。

  这就是他们肖想的战、太阳、救世之主。

  安无咎还未开口,只听见不远处的一个城突跪倒在地,匍匐于冰冷刺骨的雪地上,口大喊着:“战大人,您真的是太阳的化身。”

  原来太阳就是战。

  那人身边的一位老妇人也跪了下来,的情很是激动,浑浊的双像是已经含了热泪。

  “是的,传说太阳和雨会选一名幸运之人,附身在他的身上,为我们传达谕,看来这是真的,是真实存在的。”

  “是啊,除了战还会谁能这样强大的力量!”

  安无咎并不熟悉这里的传说,他们每一个人都遇到过不同的npc,不同的npc会给不同的提示,想来圣坛应该是给过类似的线索,好暗示他们去取代信仰,只是被自己误打误撞碰上了。

  他转过脸,与偷袭的最后那名战士对视一,对方立刻放下武器,单膝跪地,俯首称臣。

  “战大人。”

  就这样,雪地里大大所城都纷纷跪下,白纷纷的旷野之,只安无咎一人站立于此。

  他收回了手的石矛,冷漠地望众人,“这段间的血月和暴雪是对你们,水城的所城的惩罚。”

  下跪的城不敢抬头与他直视,只能俯首询:“请您明示,我们一直以来将自己最宝贵最好的东西都献给了您,还所的明,我们……”

  “并不需要你们的心脏。”安无咎冷冷道。

  他的脑浮现他们上山献祭听到的“惨叫声”和隐隐约约孩子的哭声。

  他知道他现在所说的一切几乎颠覆了这些人的想象,或许自他们生开始,这些信仰就已经根植于他们心,他们习惯了用血肉之躯去谄媚所谓的明,所以才会这样血流河通往殿的天梯。

  但安无咎总是要试一试。

  “一直以来你们所献上的祭品都充满血腥之气,心脏,肢体,骨头,战俘的生命,孩子们的哭声,这些只会加重你们自身的原罪。”

  “你们的罪孽无可救赎,只无止尽的大雪才能粉饰这一切。”

  他以一种在上的姿态面对臣服于他的众人,确凿而肯定地说这些话。他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雪显得空灵,银色骨骼裸露在外翻的皮肉之花,在雪的反射下熠熠发光,仿佛真的是的光辉。

  “停止这样的血腥献祭,停止你们的罪恶。”

  安无咎微微停顿,他觉风似乎和缓了许多,飘落的雪似乎也不那么多了。

  看来是取缔这里血腥的宗教传统是这场游戏第二个目标的真正解法。

  他低头,沉思片刻,弯腰拾起其一位战士的石斧,越过那些被砍下的头颅与肢体,一步步走上通往殿的台阶,他的脚下每一步都是快要冻结的血,是他没能来得及拯救的祭品。

  他抬手,挥舞沉重的石斧,砍断了困住那些战俘的镣铐。

  那些战俘的瞳孔晃动着,满是挣扎与不可置信的惊惶。

  安无咎对他们,也对水城的城说:“停止残杀的花之冠,它应该是真正的由鲜花与和平编织的荣冠。”

  他扔下石斧,望着天上渐渐消失的雪花,又看众人。

  “用丰收的食物,硕果与鲜花,你们凭借才能与智慧创造来的艺术品和真诚的心,献给所祗。”

  “太阳会照常升起。”

  听完这番话,城们也渐渐地抬起了头,他们看到敛去的狂风和暴雪,也看到了远处雪山之后渐渐现的太阳,尽管是残缺的,是即将逝去的太阳。

  这些奇迹让安无咎获得了所人的信任,这场盛大的祭典让他们相信太阳真的降临于世,为他们带来了生存的启示录。

  安无咎命令他们释放了所的战俘,将所被杀的“祭品”埋葬好。当他了解这些战俘是邻近城市的城后,便以首领的尸身作为信物,让他们带回自己的属地,签订休战协议,让所谓的花之冠永远消失。

  他如今才知道,原来这里常常举祭典,每次都会杀死许许多多的祭品,在这座金字塔殿修葺完毕的候,这里曾经举过一次极为盛大的祭典,光是在那一天,就死去了上千人。

  首领和贵族们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殿的门,将祭品的心脏取,分解躯壳,取下血肉,一级一级下,给全城子食用,而那些无法由他们吞食的部分,则交由贵族们饲养的珍贵野兽。

  这就是雅西亚丈夫口的“食物”,首领会带回来的食物。

  他们会将幼无辜的孩子们献祭,就是那条他们走过数次的山路,孩子们在上山会因为即将降临的死亡而哭泣,这正是他们想要的。

  因为他们认为,孩子们哭得越大声,泪越多,来年的雨水就会越多。他们将孩子们沉湖,雨会动于这份残酷的献祭。

  连这座大无比的金字塔,每一层的石头里,都整齐地层层摞着过去祭品们的头骨。

  这座洁净美丽的雪之城,实则是被原始宗教所笼罩的血腥之城。

  安无咎试图毁掉这里的祭司献祭,但他不知从何开始,询的每一个城都不能干预祭司的为。

  在天色即将暗下来的刻,安无咎只能先解除祭典,让所的城回到。

  祭司之间的残杀和献祭是圣坛规定的,安无咎想自己恐怕无权阻止,但他根本做不到睁睁看着沈惕被献祭。

  他抓紧间回到了塔楼之,来到二楼,里面的场景却令他大吃一惊。

  留在塔楼里按照圣坛规定祈福的他们,睛都变了蓝色,皮肤的每一处都是蓝色的诡异花纹。

  地上的圆圈和七芒星如同封印一般,困住了失去了意志和意识的他们,仿佛每一个人都为了一具空壳。

  唯一清醒着的是南杉,他正用术法与这诡异的巨大力量对抗。

  又是那个邪。

  安无咎扶着受伤的手臂跑过去,南杉没转头,手指结印,他知道安无咎回来了,十分艰难地和他说话。

  “快,吴悠……”

  安无咎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的双还是不可控制地看倒在地上的沈惕。沈惕已经没意识,但他的皮肤上没蓝色的发光花纹,是绿色的,那些绿色的纹路像是真的能动,白色长袍仿佛掩饰着什么怪异触手的异动。

  安无咎的心脏忽间些痛,他转过脸,试图将吴悠从阵强抱,但就在他拦腰抱住吴悠的瞬间,蓝光七芒星的心忽现了一只巨大的触手,快到像是一阵光,安无咎根本闪避不及!

  那触手的顶端是一张可以张开的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密密麻麻三层,闭合的内齿打开的瞬间,里面外伸一条极尖细的信子,尖刀一般,直接捅入安无咎心口。

  而这过程甚至连一秒都不到。

  安无咎觉不到痛,他低头能看到自己的血落到吴悠的身上,很多的血,也能看到那细长的蓝色触手刺破长袍与皮肤,深入他的胸腔,像是要将他像一条鱼一样开膛破肚,取心脏。

  身体里突涌现一种强大力量,仿佛是为了自保,那力量与深入他躯体的触手相碰,两股势力如同相撞的两颗星,在安无咎的身体里碰撞迸发,几乎要爆炸。

  安无咎一下子跪倒在地,吐一口血。

  “无咎!”

  南杉的声音很模糊,安无咎的脑回响着许多诡异而奇怪的语言,像是父亲死反复的呓语,无数个记忆的画面就此涌入他的脑,就像是一场停止不了的暴雪,是密密麻麻不得喘息的痛。

  一阵绿色的光芒将他庇护,那触手被弹了来,尖端全是安无咎的血,但没能取他的心脏。

  即便这样,伤痕累累的安无咎依旧没倒下,他艰难地站起来,踉跄着,将昏迷的吴悠从那光阵抱。

  下一秒,地面上的七芒星消失了,连同所的蓝色光芒一起。

  他把吴悠交给了南杉,自己跪倒在沈惕的身边。

  好累。

  就在被那触手触及的一瞬间,安无咎走马观花般回溯了自己短暂又漫长的一生,年月是短的,二十年而已,但痛苦却那么绵长。

  安无咎握住沈惕冰冷的手,将它覆在自己的脸上。

  后很轻很轻地,吻了吻他的手心。

  其他被控制的人也渐渐苏醒,脸上的纹路淡去,黄昏分,天边浮现红色的晚霞。

  他侥幸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今晚的献祭,但事与愿违,一座石棺突现,沈惕的身体漂浮起来,最终沉沉落入那冰冷的石棺之。

  “各位幸存的祭司,请开始你们今天的黄昏祭祀。”

  又是同样的那条崎岖山路,又是沉重的石棺和渐渐昏沉的意识,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安无咎没听到孩子们的哭泣,只孤零零的冷风。

  山顶很冷,安无咎仿佛已经适应了体内的力量,这一次他完全没被控制,能够很清楚很冷静地进这场祭祀,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特别的痛苦。

  他只能清清楚楚地献上自己爱人的生命。

  其他人和他不同,他们都在控制下“各司其职”,妖异而充满仪式的献祭开始,那柄黑曜石尖刀就在他的面,安无咎拿起那把刀,举起手。

  但下一刻,他便将它狠狠扔去山崖之下。

  安无咎赤条条来到这世上,已经快什么都不剩。

  什么,什么献祭,他绝对不会妥协。

  但即便如此,即便安无咎已经将那把刀毁掉,但下一秒,那柄黑曜石尖刀却回来了。

  从山谷到山顶,这把游荡回来的石刀通体闪烁着蓝色的光芒,像一个摆脱不掉的幽灵。

  蓝色火焰熊熊燃起,烧毁了安无咎最后一丝理智。

  “把你的愤怒、痛苦、恐惧通通献给我吧!”

  他下意识地抱住沈惕的身体,胸膛贴着他的胸膛,企图在最后一刻替他挡住。

  安无咎不是不知道这是必经之路,已经三个人在这里被剖开身体,取心脏,他知道自己用尽办法也没能让沈惕变那个例外。

  他真的用尽了办法。

  那把石刀在半空停顿,猛地下,从安无咎的后背刺进去,洞穿他的肋骨缝隙,没入沈惕的胸膛。

  安无咎些迟滞地用手撑着石棺,起身,与沈惕分开,大片大片的血从他自己的肋骨处涌,但他似乎已经来不及去受多痛。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沈惕的皮肤和骨骼被一道无形的蓝光剖开。

  酸涩的眶内蓄起水雾,爱人被分割的画面竟无端伸一丝朦胧而诡异的美。

  而接下来现的事实,令安无咎一间不知自己应该到意外,还是该意料之。

  沈惕根本没心脏可以献祭。

  他的胸腔里空空如也,仿佛真的只是一个空壳,一件精美的雕像。

  安无咎的怀疑最终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了验证,以一个令他近乎发狂的方式。

  蓝色的火焰突间愤怒起来,一瞬间烧便整座山,恢弘得几乎要把所人都吞噬。但即便如此,没就是没。

  其他人苏醒过来,南杉怎么都没想到,安无咎竟跪在沈惕的面,对着他的尸体疯狂地笑着,像个十足的疯子。

  南杉怕他真的题,走过去半跪下来,扶住安无咎的肩,试图让他不要再看。

  “无咎,游戏还没结束,别太难过。”

  半低着头的安无咎用带血的手抹了把脸,转过头,勾了勾嘴角,一副轻松的姿态。

  “难过?”

  安无咎的笑令南杉一瞬间回到他第一次变化的候。

  “我为什么要难过?”

  “南杉,他失败了。”安无咎站了起来,近乎疯狂地将南杉也拉起来,“你看到了吗?他没得到他想要的。”

  南杉心情复杂地望着他含泪的,和这张沾了血的美丽脸孔。

  安无咎的肩微微下沉了少许,一滴泪从脸上滑落。

  “我一也不难过。”

  没表情,脸上读不一丝情绪,双都是空洞的,但南杉很明白安无咎此刻的心痛,或者说他只能共情这百分之一。

  “我们先回去吧。”南杉给他披上了自己的斗篷,“你的手都冻紫了。”

  安无咎就站在原地不动。

  “你先回去吧,好好照顾吴悠。”

  吴悠就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他清楚南杉劝不动,谁都劝不动,安无咎不仅仅是因为沈惕的献祭而难以接受,难以接受的恐怕是他根本没心的事实。

  连他这样一个局外人都觉得震惊,觉得不可理解。

  吴悠还是带着南杉走了。

  “你要早回去。”他对安无咎说。

  安无咎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了头,甚至还用平常的语气嘱咐他,“路上心。”

  下山的候,吴悠觉得格外地冷,他的身上被安无咎的血染透。

  “你看到了吗?”吴悠的声音都些颤,“无咎哥的伤已经那么重了,他的手都还没好全,现在手臂胸口到处都是伤,衣服全都染红了,他这样下去会死的。”

  说到最后,他还是哽咽了,但又不远处承认自己想哭,自己用手背很快地擦了擦角。

  南杉第一次将他揽入怀,在山脚下抱住难过的吴悠。

  “没事的。”他轻轻拍着吴悠的后背,“无咎很强,会撑到最后的。”

  会撑到最后。

  安无咎站在原地,第一次到自己真的撑不下去。

  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但却重重地砸在他心上,令他不的喘息。

  他已经接受了沈惕不是人类的事实,可现在却要他接受沈惕没心脏。

  那这样一副躯壳能撑多久,就算他这一局游戏赢下来,能活过来,他能活多久,他甚至连这副人类身体都是不完整的,说不定在某一天就突消失了。

  夜色一浮现,猩红色的血月依旧回归了这片大地。

  圣音不断地重复提醒他。

  “安无咎,你现在必须回到殿,等待圣坛的召唤。”

  安无咎毫无反应,充耳不闻。

  “安无咎。”

  圣音又一次重复,“你现在属于犯规为,请回归殿,否则将会受到惩罚。”

  安无咎冷笑一声。

  “想怎么罚都随你,我只剩这么一生命值,想全部罚掉也可以。”

  他毫不在意地说完这些,又干脆大逆不道到底,不管不顾地踏入石棺之,与沈惕冰冷的身体躺在一起,握住他的手。

  “幸好我是个守墓人。”

  安无咎吻了吻沈惕的手背,微笑着阖上双。

  “我守着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