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所有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这只和人等身高大的炼妖壶上。
震动幅度越来越大。
尘恕也随之越来越激动:“弟弟,我弟弟就在里面!”
一众修士顿时都纷纷往前走了一步。
炼妖壶瞬时光芒大盛,白芒从简陋的墓室蔓延扩散至修士们所在的山洞,炸成了无数光圈。
当山洞从眼前消失,熟悉的眩晕感来袭时,聂更阑知道,或许这里面封印着尘恕弟弟鬼召的记忆。
***
所有人落在一处有着无数洞天福地的秘境中。
但没有聂更阑预料的那般,这似乎不是鬼召的记忆。
“金元,你机缘很是深厚呀,这仙鼎气势不凡,一看就是神器。”
草地上,北溟楼衣围绕着一座雕刻着无数繁复花纹的古朴仙鼎打量了半天。
赫连金元伫立一旁,唇边勾着笑,“你若是喜欢这仙鼎,将来我们结为道侣,这仙鼎就作为嫁妆送给你。”
北溟楼衣轻轻敲了敲仙鼎,哼了声,“就不能现在送?”
“自然可以。”
“哎,还是算了,现在送多没惊喜感,还是先放在你这儿吧。将来混着其他结契礼物一道送给我!”
“好。”
赫连金元面上笑容未散,忽然冷喝出声:“谁,滚出来。”
一个样貌妖魅的青衣女子从大片紫晶花丛中走了出来,言笑晏晏看着两人,“呵呵,我是不是打扰了两位的好事?”
围观这段记忆的修士当中有人叫出声:“这,这不是上一任魔尊的魔后,素心嫣吗?!”
魔尊稹肆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阴柔的桃花眼浸染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暗芒。
记忆里,只见素心嫣慢悠悠来到赫连金元和北溟楼衣跟前,妩媚的双眼满是笑意,“这位道友,结契礼物和嫁妆之类的字眼是不是说得太早了些?人心难测,人性经不起考验,说不定到了那时,你们已经分开了也说不定。”
赫连金元冷淡的眼神扫过来,如一把锋利的刀子,“没想到魔后不在魔族好好待着,居然有闲情在此窥听旁人私事。”
“你认得我?”素心嫣笑得更开心了,“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好,说明你我二人很有缘呢。”
北溟楼衣却飞身奔了过来,手里的一根噬魂鞭也如形随形而至,“贱人!魔尊知道你在这儿勾搭别人的道侣吗!”
“道侣?”素心嫣一边闪躲鞭子周旋,嘴边噙着冷笑,“我看,你们八字还没一撇,这事儿成不成还另说呢。”
北溟楼衣大怒,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很快,两人在赫连金元四周打得灵力白芒处处炸响。
……
场景变化后,赫连金元某日在回洞府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受伤的兔子。
赫连金元把兔子抱回家后,便交给了忘忧泽,自己去修炼。
忘忧泽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往山洞中走后,“噗”地一声,素心嫣的魔力终于失效,从兔子变回了人形。
她看了一眼四周,手悄然伸向种着归墟仙草的混沌仙鼎。
达成目的后,她视线不禁停留在那株散发斑点绿芒的归墟仙草上,想了想,为了将来让赫连金元妥协多增加一个筹码,她从百宝袋中拿出了半颗影幽魔兽的魔丹,撕碎后撒在仙草四周。
魔丹迅速散发出一阵黑红魔气,像养料似的融入渗透进了归墟仙草。
属于仙鼎的神息迅速遮掩了魔丹的气息。
蓦地,赫连金元的身形已经闪至后山,出现在混元仙鼎前。
已经完成一切的素心嫣拍了拍手站起身,笑盈盈看向来人,“赫连金元,我们又见面了。”
……
鬼召身处一片黑暗中,意识沉浮之间,忽然睁开了眼睛。
只是面前不再是忘忧泽、哥哥尘恕以及那株归墟仙草,而是一个身穿青衣,双目锐利的女人。
鬼召瞬时从迷蒙中清醒过来,冷冷打量四周,再看向这个女人,“哥哥呢,你把我哥哥藏到哪里了?”
素心嫣漫不经心抚摸着涂得五彩斑斓的指甲,“你哥哥,当然也在我手里,你想见他?”
鬼召忽然愤怒地冲过来想扑倒女人,却被一道暗红光芒拦在身前,阻隔了去路。
素心嫣看着不断击打暗红结界的少年,曼声开口:“放心,你哥哥暂时没事。但如果你不替我做事,你哥哥的安危可就不好说了。”
愤怒的鬼召慢慢安静下来,胸口起伏不定,半晌后,终于问:“你,要我做什么?”
……
这一次,是在赫连金元的洞府外。
素心嫣用神器撞击了十几次赫连金元设下的结界后,终于逼得人现身。
“魔头不远千里而来,就为了撞开我这个简陋洞府的结界?”赫连金元冷声道,“说出去也不怕为修真界耻笑。”
两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素心嫣神色似是有些憔悴,但却很好地遮掩了,依旧是一副魔后该有的高高在上的尊贵和张扬的姿态,“赫连金元,我再问你一次。”
“你到底能不能爱我?”
赫连金元目光凌厉,掌心灵力轰然朝着素心嫣落下,后者迅捷闪避,灵力落在巨石上炸开了漫天碎石碎屑。
素心嫣没料到这个男人一出手就饱含着无限杀意,顿时咬牙飞身后撤出几丈之外,冷声喝问:“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赫连金元,你到底爱不爱我?”
赫连金元一言不发,巨大的手掌法相再次朝素心嫣所在的方向落下。
声势浩大的强悍威压和灵力一同砸下,纵使素心嫣躲得再快,也还是被灵力余波危及,胸口一闷吐出一大滩鲜血。
“好,好。”
素心嫣连说了两个好,瞳孔绽放出蓝色妖异的暗芒,“赫连金元,你会后悔的。”
说罢,她带着重伤迅速撤离,连带着一阵风沙扬起,将方才巨石炸裂的碎屑在空中掀飞散开。
赫连金元没多看一眼,已经转身进了洞府。
素心嫣从灵舟上方见状,恨得五爪嵌入灵舟边缘,碎屑刺穿了掌心皮肉而不自知。
她回到了关押鬼召的密室。
“时候到了。”
“现在,轮到你替我做事了。”
……
鸿炎山。
北溟楼衣赶到时,素心嫣正矗立在山巅,疾呼的风声将她的青衣吹得张扬狂舞。
北溟楼衣笑容讽刺:“修真界正在和魔族进行大战,你不在前线助阵魔尊,却约我到鸿炎山,难不成又是为了觊觎我的道侣?素心嫣,你可真够下贱的。”
素心嫣目光冷淡,从山巅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在三丈之外,声音如寒霜,“北溟楼衣,你用计偷了我的魔印。”
北溟楼衣双手交叠于胸前,不慌不忙睨着她,“怎么,只准你勾引我男人,不准我盗你的魔印?堂堂的魔后可怜至如斯地步,恬不知耻三番四次勾引别人的道侣,你男人不要你了,还是你儿子认别人做娘了?”
素心嫣目光一寒,继而慢慢冷笑出声,“北溟楼衣,只要你把他让给我,偷盗魔印之事我可以不计较。”
“哎哟,不计较?”北溟楼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弯起了腰,“你勾引我道侣,我还没指责你,如今你倒反过来贼喊捉贼了!”
“道侣?”素心嫣唇角扬起一抹笑,“你们还未结道侣契,算哪门子的道侣!”
北溟楼衣:“瞧你这气急败坏的模样,一定很着急吧?呵呵,偷盗你魔印,也是为了给你个教训,少破坏我们的感情!”
“你确定是破坏?”
素心嫣慢条斯理扬起手。
下一瞬,属于混沌仙鼎的器灵之一鬼召出现在十丈之外的山脚下。
“你看看,这是什么?”
北溟楼衣一眼便认出来这是谁,美丽的瞳孔颤了颤,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
素心嫣冷笑出声,“这么重要的神器,不过是赫连金元送给我把玩的小玩意儿,你却这么紧张。怎么,你还真想拿这个当嫁妆?北海龙族的二公主,应当不至于缺这点法宝吧?”
北溟楼衣瞬间咬紧了牙。
“素心嫣,把神器交出来!”
“这是赫连金元给我的,我做什么要还你?你是他的谁?”
“你休想挑拨离间!金元不是这样的人!”
北溟楼衣完全不相信这贱女人的话。但,神器也绝对不能落到她手里!
思及此,她一个纵身跳跃就要往鬼召方向而去。
也就是她飞身闪至半空时,自素心嫣妖冶蓝色的瞳孔中激射出无数道细线。
十八道杀阵瞬时在空中现形,连同鬼召在内,被那蓝色丝线缠连,丝毫动弹不得。
北溟楼衣在看清四周的形势时,整个人也已经轻飘飘落入这杀阵之中。
她咬牙,祭出噬魂鞭,一鞭子往那些蓝色丝线甩去,而后身形不断掠向十丈以外的鬼召。
但她显然低估了这杀阵的威力,不仅噬魂鞭发挥不出效力,就连其他法器法宝亦是无力祭出,只能任由这一道道蓝色丝线将自己慢慢绞杀直至嘴角渗出血丝。
她终究还是低估了素心嫣对她的杀心,竟然不知道这杀阵中布满了毒素,那是素心嫣某次在金元洞府后山的混沌仙鼎中亲手种下的墨蛇散幽子。
墨蛇散幽子本就是一种毒草,但对龙族尤为致命。
而这种毒此时正源源不断从鬼召身上通过蓝色丝线传遍了杀阵的每一个角落。
到了最后,素心嫣脸上的笑容越是得意,北溟楼衣就越是不甘心,不管不顾地要去够那道少年的身影。
直到她被散幽子的毒素浸染心脉,口吐好几次鲜血,身体开始软绵绵倒下。
北溟楼衣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拼着全力拿出一枚玉石,向对面发出了求救:“金元,快来,救救我……”
赫连金元彼时正在闭关修炼。
她不确定对方能不能收到她的求救信息。
北溟楼衣意识开始涣散。
倒下的最后一刻,她终于意识到素心嫣是真的想杀了她。
凭什么,分明是她勾引她的道侣,素心嫣却想杀了她。
……
赫连金元匆匆忙忙赶到鸿炎山时,北溟楼衣已经倒在一大滩血泊中。
素心嫣亲眼看着男人怒吼一声扑向血泊中的人,把她抱了起来。
“楼衣,楼衣?”
赫连金元悲痛欲绝,意识到怀里的人失去了脉搏和心跳,立即将人放进魂瓶,希冀着能把人的神魂聚拢。
颤抖着做完这些,那头忽然传来素心嫣的笑声。
“赫连金元,这处地方是我特意为我们挑的,我们从此一块在这里隐居,好不好?”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她不信任你也就算了,还蠢得要命,就连你身边的灵宠都讨厌她,甘愿助我设计陷害她。”
赫连金元满身染血,瞳孔一颤,不敢置信地看向对面的女人。
素心嫣:“怎么,你不信?若不是忘忧泽,我怎么可能拿到一半的仙鼎器灵,又怎么会在仙鼎里种下墨蛇散幽子?这种毒对龙族可是致命之毒,我就这么看着她在我面前一步步倒了下去,哈哈哈……”
素心嫣越说到后面,看见赫连金元的目光越发阴沉森冷,心里也越来越冰凉。
赫连金元果然永远都不可能爱她。
下一刻,男人骤然飞身凌空,在十八道杀阵上方落下几道磅礴灵力。
深处杀阵的鬼召睁大了眼睛,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哥哥……”
旋即,杀阵被灵气气浪碾碎。
鬼召和魔后素心嫣被收入了炼妖壶。
素心嫣当场便被炼妖壶化为了血肉,而鬼召由于是神器器灵,一直待在炼妖壶里至今。
赫连金元将炼妖壶镇压在鸿炎山山底,那半个墓室他才挖了一半,忽然记起洞府中的忘忧泽和尘恕,双目一凛,当即飞身出了鸿炎山……
***
关于魔后素心嫣和鬼召的回忆,众人看到这里已经被记忆漩涡送返回了那个简陋的墓室和山洞中。
所有人不禁面面相觑。
尤其是五百岁以上的修士,都清清楚楚地知道了,当年魔族和修真界大战,魔后素心嫣无故失踪,原来竟是为了一个男人。
稹肆目光忽明忽灭,一双桃花眼充斥着森寒,当年魔族父尊战败的原因,他终于寻到了根由。
修士们的议论还在断断续续传来,“早就听说上一任魔尊和魔后感情不和,没想到是魔后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人?”
“嗐,也许是反过来呢,是那魔尊……”
“轰隆!”
众人正议论得热闹,稹肆却一鞭子摔在山石岩壁上,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嗡嗡的议论声停止了。
尘恕这时朝炼妖壶走上前一步,转头,着急地看向聂更阑和清鸿剑尊,“哥哥,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他就在里面。”
聂更阑看向身侧的师尊。
清鸿剑尊微微颔首,一挥袖,太初剑出现在掌中。
随着凛冽剑气一剑斩下,于鸿炎山山底镇压了数百年的炼妖壶在渡劫期大能的威压下直接被劈为两半。
丝丝缕缕的黑烟和白芒立时从中溢出,在简陋的墓室中纷飞飘扬。
稹肆双目猩红,瞬间醒悟过来,颤抖着手祭出法器将那些逸散的星星点点黑烟收集到一处。
而另一道从炼妖壶现身的白芒,渐渐化身为一个穿着黑衣的器灵。
尘恕泪如泉涌,立即奔了过去抱住那个少年,“鬼召!哥哥终于见到你了!”
这两兄弟,终于在五百多年后得以见面。
鬼召泪流满面,紧紧回抱着哥哥,哽咽到哭不出声。
聂更阑悄然瞥了一眼师尊,不自觉在宽大的袖袍下牵住师尊的手。
鬼召从小和哥哥相依为命,他只是想见到哥哥,找回哥哥,这才被素心嫣利用,他又有什么错呢?
一黑一白的两个少年相拥了很久,很久。
鬼召终于啜泣一声,双目通红着开口,“哥。”
“对不起。我想见到哥哥,那个女人说,如果不替她做事,你就会没命,我担心你出事,只能答应她。”
尘恕轻轻抚摸着弟弟的脊背,安慰他,“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换成是哥哥,哥哥也不一定有你做得这么好。”
修士们见状,嘀咕着议论:“这两个少年就是混沌仙鼎的器灵?可为何是两个?是啊,从未听说神器的器灵有两个的。”
蓦地,墓室另一头传来怒吼声,竟是面目狰狞的稹肆要来抓这两个少年。
尘恕情急,大叫一声,“鬼召,我们合体藏到聂哥哥他们身边!”
一黑一白的身影瞬息间化作两道一黑一白的光芒,霎那间灵力出现波动,一具古朴仙鼎骤热出现在空中。
眼看下一刻要飞向聂更阑和清鸿剑尊的方向。
一切都是说时迟那时快,稹肆要抢仙鼎,冷笑出声:“本座不是说过,这是在我的阵法里么?”
然而,还未等他拿到仙鼎,聂更阑以及所有修士都还未做出任何动作。
这处山洞中不知从何处产生了撼天动地的灵力波动,甚至比仙鼎出现时发出的灵力波动还要剧烈数十倍。
所有人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聂更阑下意识向着师尊的方向靠近,尽管两人执手而立,但下一瞬他们还是被强悍澎湃的灵力阻隔分离开来。
“师尊!”
在一片无尽的黑暗和亮芒交织的空间中,聂更阑清晰地看到所有人,包括那具仙鼎,都迅速往一个硕大的圆球中缩了进去。
除了他之外。
所有人此刻都进入了那颗硕大无比的白色亮芒的圆球。
于是,此时的空间中只剩下了聂更阑,以及那只巨大无比的白色球体。
聂更阑下意识伸出手,仿佛是放慢了动作一般,包裹着所有修士的圆球忽然缩小成一只玲珑球,落到了他掌心中。
聂更阑有些茫然,他想呼唤师尊,但师尊此时正在圆球里,出不来。
此时他和圆球已经不在鸿炎山的山洞中,而是身处一片浩瀚无垠的空间。
在这片空间里,天上,四周,包括脚底所踩踏的地方,目光所及皆是星辰。
聂更阑不自觉走动了几步,掌心的圆球被他握着,一同带动往前走。
不多时,他们似乎来到了一条长河边,长河中,在他们来时的方向的河流是白色的,而在某处分界线之后,长河已经是墨黑色。墨黑得浓郁,粘稠,看不清一丝黑河中到底流淌着什么。
聂更阑赫然抬首。
但见这长河界限分明,一黑一白。
黑的一眼令人心生胆寒,不愿靠近。
白的流淌着神圣的光泽,似是在吸引人靠近。
长河一望无际,压根看不到尽头。倘若要走下去,说不定能走到天荒地老也触碰不到终点。
看来,聂更阑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他握着发光的圆球,慢慢挪动步子,朝着来时的白色河流走去。
一抬脚,触碰到白色河流是,白芒瞬间大作。
聂更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吸入了一阵漩涡中。
……
聂更阑脚底踏在了坚实的地面。
他往四周看去,瞬时有片刻的恍惚。
这里是……聂家庄。
他脚步不自觉往前走,穿过高大的门扉,像是第一天从凡界来到聂家庄那般,慢吞吞走了进去。
他先是来到那日第一次见到母亲沈端枫的正厅。
正厅中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一张八人坐的圆桌,上面摆满了珍馐菜肴,聂更阑、聂云斟、聂云飞、聂云锦、聂重远,包括沈端枫,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桌旁吃饭。
聂重远笑容和蔼慈祥:“云霄才回来没多久,看你瘦的,得多吃些,你和云锦云飞还未筑基,离辟谷还早着呢。”
聂云锦、聂云飞争先恐后地往聂更阑碗里夹菜,“云霄哥哥,你多吃点呀!”
云霄?
聂更阑一怔,望着坐在桌旁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很显然,他们叫的正是他。原来在这处空间里,聂更阑名字唤作聂云霄么。
沈端枫和聂重远看着儿子碗里堆得和小山一样高的饭菜,相视一笑,“云锦云飞真是知道心疼哥哥,父亲母亲想夹菜都没地方放了呢。”
聂云斟淡淡笑着,从旁拿过另一个空碗,把一只鸡腿夹到碗里,放在了弟弟聂云霄那堆得和小山一般高的碗旁边,“母亲,瞧您说的,再拿一个碗不就行了?”
沈端枫笑得温润又端庄,“斟儿,你就疼弟弟吧,但别把他撑坏了,凡事要循序渐进。”
聂云斟笑容不减:“是,母亲。”
聂云霄面对一家人的宠爱,笑得天真无邪:“知道了,父亲母亲,我还不想变成胖子呢,吃太多胖了会不好看。”
沈端枫明知故问,不由打趣儿子:“云霄怎么这般在意自己的样貌?”
聂云霄下意识偷偷瞥了一眼身侧还在替他夹菜的聂云斟,脸悄然染上一抹红霞,声音变低了,“母亲,你明知道……还问。”
聂重远和沈端枫哈哈大笑:“云霄这是害羞了!”
“霄儿莫要羞,日后你们结为道侣,云斟还是聂家的儿子,这聂家庄啊,将来都是你们二人的。”
桌底,聂云斟手偷偷过来攥聂云霄的手。
聂云霄啪地一下打掉他的手,耳根更红了。
……
握着发光球体的聂更阑注视着面前这一幕,心中情绪复杂万分,只觉得眼前的情景十分刺目。
母亲沈端枫开怀的笑颜,聂云霄的红脸,聂云斟的疼惜和关切,聂云斟偷偷想牵他的手,这一切都令他恶心。
聂更阑胸口蔓延而开一股闷痛,撇开头,转身大步出了正厅。
脚步不知不觉间往前,不知怎么,他竟然来到了之前住过的偏院——流云小筑。
聂更阑机械般抬脚迈过台阶和门槛,进入了这处偏院。
等到来到院子里,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根本没人住在这里。
聂更阑眨了眨眼。
是了。
聂云霄如今是聂家受宠的小儿子,确实没理由让他住在这偏院了。
聂更阑出了流云小筑,忽然有些好奇他会住在哪处院子。
但见有两个家仆从身边走过,手里还捧着两床新的锦被,“云斟少爷吩咐过,虽然可以施清洁术弄干净被子,但云霄少爷自小生长在凡界,自然是喜欢洗干净的被子和一切用具。”
“云斟少爷真是宠云霄少爷,听说云霄少爷的一切起居和用度都是按照凡人的习性来办的呢,”
“家主和夫人不知该多高兴,两位少爷两情相悦,两个少爷都是将来的家主,一家其乐融融,真好!”
聂更阑目光冷凝了一息。脚步不自觉跟着她们走,一直走,片刻后,终于来到一处高雅气派的院子外。
这里一看就比流云小筑要精致不知多少倍。
聂更阑失神一般跟随两个家仆进入院子,一直来到主人所住的屋子,他还没进去,就看到两个家仆红着脸匆匆忙忙从屋里出来,径直离开了院子。
屋子的门也被她们顺手关上了。
聂更阑走到房门外,正欲推门,只听到里面传出似是两人的说话声。
“方才都被她们看到了,哥哥。”
“脸红什么,看到了就看到吧,将来你可是要同我为结为道侣的,他们迟早要习惯。”
“怎么,还是害羞?”一道笑吟吟的声音传来。
“没有。”
“不过是牵一牵手,怎么羞成这样?”
“我说了,没有。”
……
聂更阑听着房里传出的动静,双目渐渐充血,赤红。
说是目眦欲裂也不为过。
那双阴沉沉的眸子饱含森寒之意,黑沉幽冷得望不到边界。
他的胸口在不停起伏,呼吸憋闷在喉咙,不上不下,喘气加剧,意外地令人窒息。
“呕……”
在听到更多动静之前,聂更阑忽然奔至远远的廊下槛栏旁,控制不住胃里泛起的恶心,开始呕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