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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如果不是气疯了,怎么会说将鬼魂打入天牢的“傻话”?

第92章

  如果不是气疯了,怎么会说将鬼魂打入天牢的“傻话”?
  别说禁卫凡胎肉眼,便是官家本人,同样也看不见展将军鬼魂之所在的。

  就在天子发怒的同时,明明死了,赤胆忠心犹不改的展将军单膝跪地,叩首是一句请罪:“微臣冒犯长公主殿下,还请陛下治罪。”

  态度虔诚,是十分的惭愧。

  可惜官家根本看不见。

  聂桓倒没生气,好言好语安抚气急的长兄,边对展将军言道:“不必如此,请起吧展阳,此事也怪不得你,无需……”

  话没说完呢,被恼怒至极的长兄转移了炮火,劈头盖脸是一通责骂:“乱发甚么好心,有你这么当人兄长的,啊?!什么叫怪不得他?朕赐他‘元忠国勋’,他就是这么报答朕的?”

  聂桓不痛不痒,语气轻描淡写:“展阳为我大昱出生入死,屡建奇功,‘元忠国勋’也是凭本事挣的,且如今人死了,何谈甚么报答……”

  简直是给怒火冲头的聂官家火上浇油。

  差点没被揪着耳朵,好一顿教训,如果不是他机警跑得快的话。

  傅藏舟:“……”

  相处久了,发现长兄其实有些暴脾气哈。

  然后一口锅,从天而降。

  仲兄语速极快:“藏舟你说是也不是?”

  啥?什么‘是也不是’?

  哥啊亲哥。您没看到官家的眼神,“嗖”地一下锥子似的戳到他脸上吗?

  聂官家到底是天子,克制着一触即发的脾气,放缓语调问:“菲薇你说。”

  傅藏舟:“……”

  不是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让我说神马。

  然而迎着长兄锐利堪比x射线的目光,不得不硬着头皮表态:“我觉得……”

  余光瞥到俯首帖耳跪在地上,等待天子发落的展将军:“仲兄说得对,长姐……的情况,展公想必也是被蒙在鼓里……”

  单说长公主怀孕一事,其实真就是个乌龙。

  展将军先不提,就连甘江县侯,八十杖责的重罚也有些冤。

  展阳神丹药性虽猛,正常情况下,女性吃了也就如御医说的,“阳亢以至于阴虚”,调理个三五七天的便无大碍,一般不至于导致太过严重、不可挽回的后果。

  偏偏就这么巧了,展将军与长公主缘分天定,产生“神交”。

  “神交”听着让人浮想联翩;

  实则以二人的品性,看长公主之前坦然的表现,以及展将军面上羞赧、实则毫无惭愧的态度,两人纵是在梦里私会,纵是内心掩藏着不能言表的感情,极大可能也是“发乎情止乎礼”。

  然而“神交”这么一回事吧,只要两人“神交”了,哪怕他们自以为梦里恪守礼教,本质上跟肉体交合没甚么区别。

  哪怕“神交”不是双方自发行为,“梦中”未有任何越矩的举动。

  神魂交融。

  就是这么坑爹。

  所以展将军真的很无辜;

  但凡粗心大意些,“神交”当事者搞不准只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得庆幸“神交”一事乃极特殊的阴阳交感,鲜有发生;

  且不是随意两个人,便能发生神魂交融……得身心契合,讲缘分,最关键的在于,双方往往是有情人。

  否则,什么人都能在梦里糊里糊涂的,跟莫名其妙不认识的人“神交”,在性质上跟肉体发生关系并无二样……可不得呕死人!!

  傅藏舟没将“神交”的本质讲得特别细致。

  这跟大庭广众,谈论谁和谁如何如何没什么区别。

  话题尴尬,实在难以启齿。

  不过为解开长兄的心结,不让忠直纯正的展将军落得个“德行有亏”的罪名,他还是委婉将意思表达清楚了。

  聂官家沉着一张脸,良久沉默。

  好罢。

  看样子心结没那么好解开的,无奈想找个“罪魁祸首”发泄一下憋闷都没法子……

  不对,有个“替罪羊”。

  聂官家瞪着抖得跟鹌鹑似的外甥,说得毫不客气:“成天就知吃喝玩乐、不学无术,险些害了你母亲还不以为耻、沾沾自喜,真真是比那亲爹还不如,”转头对幼弟嘱咐,“小七,往后他就交给你管教,吾回头跟骏茂说清楚……就送去娄金营吧,一应待遇与新兵无异。”

  宿桢轻轻点头,对此不发表评述。

  傅藏舟眉头微动。

  在心里“哇哦”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大,表示幸灾乐祸。

  娄金营啊,他现在对虎贲军十八营的情况也算了解,用现代的说法,那是特种部队里的精英营。

  让一个纨绔子弟进“特种部队”磨炼……可以想象是怎样喜闻乐见的画面。

  甘江县侯终于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了,比宿桢小不了几岁的汉子,呜呜咽咽,委屈得跟小姑娘似的:“舅舅求饶,须看在阿娘面上……”

  聂官家懒得听他辩解,冷哼一声:“若不看在你阿娘面上,十多年前朕便不向你外公求情,由着你跟你那亲爹一同被发配南海!看你如今成什么样了!”

  傅藏舟挠了挠脸颊。

  忍不住吐槽:

  有一句说一句。

  甘江县侯他尽管不熟悉吧,但是“前世”也大概了解过情况,长公主对儿子从不过度溺爱,这家伙被“宠”成今日这一般纨绔样子,除却亲爹基因的影响,百八十责任在官家头上。

  这个时候聂官家可不记得这怂包是他“宠爱”的外甥。

  皱了皱眉,挥手说了声“退下罢”。

  眼不见心不烦。

  不烦是不可能的。

  想到胞妹,四十六高龄怀着孩子,聂官家不得不揉额。

  还是聂桓开解起来,些许慨叹:“大哥放宽心,虽骏茂的年龄不太适宜有孩子……今次何尝不是因祸得福?”

  否则常乐死了,根本就没挽回的余地。

  傅藏舟安暗暗点头。

  便是常乐这回没“作死”,难以逃脱既定的早亡的命数。

  如果长公主没恰恰好怀这一胎……

  若有所思。

  鬼王大人忽有所感。

  如今这一切看似巧合,实则暗藏着玄机,或者说因果。

  前世因,今生果。

  “前世”常乐之死,甘江县侯懵懵懂懂被迟宣利用,被动担上一份责任;

  今生甘江县侯依然浑浑噩噩,竟做出给老娘乱吃壮阳药的愚蠢行为。

  然而正是这无意之举,让常乐有了转生的机会。

  思及此,傅藏舟忽是拿出生死簿,将簿册上的名字,一一细看。

  不乏有些许他认识的,或在“前世”听说过的人。

  恍然大悟!

  生死簿……生与死,不是天道想当然乱作决定,决定一个人怎么生怎么死,而是在“前世”此间众人,命运便如生死簿一样。

  生死簿记录的是他们“曾经”的生与死,命和运。

  当然了,因着官家重生,今生情况大不相同。

  所以“蝴蝶效应”,让无数人的命运得以改变。

  但天道自有规律,兜兜转转,命运偏移的诸多人,或许运势有变,然而该死的时候,依然因着种种缘由,死在特定时刻。

  然而定数之外,如今有了转机。

  轮回秩序一旦建立,注定该死的人,不至于再像“前世”一般,死了便彻底烟消云散;

  生死簿为契,遵循其规则,便可投胎转世。

  新生之后,生与死、命和运,自有负载于魂魄的功与德、罪或孽决定,所谓“因果”,所谓“报应”。

  一声“叮咚”,久违的系统提示让沉思中人惊醒回神。

  下意识召来系统——

  面板显示他达成隐藏任务“领悟生死、司掌轮回”。

  傅藏舟微微一怔。

  有些恍惚。

  感觉……自己真的越来越像“地官”了。

  话说自打他脱离“前世”,回归以来,系统几乎就没发布过支线任务,感觉好比是……游戏玩家熟悉了玩法,理所当然无需“新手指导”了?

  特殊情况,比如这一回的隐藏任务除外;

  以及,主线任务……

  要不是系统突然刷起存在感,都忘了这一年快过去了,还有一次主线考试没有参加!

  “……骏茂此回有孕,与常人不同,”是仲兄在说,“藏舟也说了,注意调养就好,没什么危险。大哥你就别担心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鬼王大人暂且将系统与任务的事搁置一边,看到长兄难掩对长姐的担忧,连忙附和:“长姐与孩子现在很好,我会专门针对她的情况,准备足够的补益类灵食……”

  回头给殷修竹传讯,那个低武位面的灵食种类丰富、效果对凡人而言恰恰正好。

  聂官家似乎被说服了,面部肌肉几不可见地松弛了些许。

  转而发问:“展阳何在?”

  鬼将军恭谨回:“臣在。”

  然而天子听不到,聂桓在一旁以手指示。

  慎重其事,聂官家注视着丈余外空无一人的地方,说:“骏茂的情况你都听到了?”

  展将军应答了一声:“还请陛下发落。”

  聂桓尽职尽责担当传话筒。

  聂官家眉头微蹙:“发落甚么?朕问你……”顿了顿,言辞含蓄,“如何打算?”

  展将军显然不擅揣测圣意:“微臣愚钝,不知陛下所言的‘打算’所指何物。”

  知晓臣子的回复,聂官家当即甩手:“果真愚钝!”

  丢下一句“朽木不可雕也”,遂拂袖而去。

  展将军跪在原地,是一脸茫然。

  聂桓失笑,微微摇头,温声开了口:“展将军请起吧,大哥没有再怪责你的意思……问你什么‘打算’,”他不像天子般矜持好颜面,便说了个清楚明白,“骏茂腹中孩儿,有你一半血脉,将军当真没想过往后吗?”

  展将军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羞愧到不能自已。

  其人到底是有担当负责任:“臣愿竭力补偿……”很是不好意思,硬着头皮说下去,“长公主殿下。”

  说罢,赶忙补充了一句:“若有幸得长公主殿下垂怜,臣纵是九死犹不悔。只是……”

  “阴阳有别,臣乃已死之人,万万配不上长公主殿下。”

  在一旁看热闹的鬼王大人适时插话:“这倒不必担心,只要长姐不介意……”话语忽顿,口风一转,“阴阳秩序虽不能乱,但展公与长姐本已是神魂之交,往后可以像……嗯,之前一样。”

  展将军老脸通红。

  聂桓眼神犹豫:“常乐自出生便从未体味过父女天伦……”

  傅藏舟领会到仲兄的意思,道:“不妨碍。常乐这一世体质特殊,”虽是肉体凡胎,到底跟寻常人大不一样,“理当能视阴间人与物。”

  以常乐的体质,这一世过完,她再死之后可转化鬼魂,届时让她负责给以后的新生儿“洗胞胎”再适合不过了。

  ——不得不说鬼王大人长进了不少,渐渐学会深思远虑。

  聂桓可不知他在想什么——知道了怕也会无比欣慰吧,某人终于有了“地官”的自觉——闻言轻舒了一口气,表情是些许放松,作为亲舅舅,外甥女这一世受此磨难,他当然希望对方转生了能活得幸福快乐。

  别再有任何缺憾,比如父爱的缺失;

  不过也得看担任“父亲”这一角色的,到底如何看待亲生女是常乐转生一事。

  暗暗观察展将军的态度,严肃的面容隐约流露着欢欣之色……

  顿时安心了。

  聂桓笑意盈盈:“如此骏茂与常乐,就托付给展将军了。”

  傅藏舟:“……”

  喂喂仲兄您这是卖妹妹吗?

  长姐……恐怕还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展将军的吧?

  对此聂桓表示终于卸掉肩头担子了,不再担心胞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郁郁不开心。

  “况藏舟有言,‘神交’当有缘有情,既如此,我这个做二哥的,如何不让骏茂称心如意一回?”

  鬼王大人想了想,心道确实有道理。

  从展将军透露的口风里,可知之前数个月,他与长姐“神交”不知一两次;

  如果长姐内心排斥他,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与对方在梦里“私会”的。

  “聂桓!!”

  聂官家突然怒气冲冲杀了回来。

  “谁让你乱做主,就这么把你妹妹送人了?”

  “大哥何出此言?骏茂与展将军情投意合,弟不过是顺水推舟……”

  长兄越听越来火,顺手抽了个鸡毛掸子就要揍人。

  傅藏舟赶紧拉着他家桢哥跑路。

  仲兄素来“狡猾”,长兄肯定打不到他,回头一腔怒火没地发,说不准矛头就指向“小可怜”的幼弟了。

  他们还小呢,少介入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罢!

  话说回来,长兄与仲兄感情真真的好。一把年纪了,兄弟俩还跟小孩子一样打打闹闹。

  临走,余光瞥到俯首顺耳候在门口,毫无存在感的宫公。

  鬼王大人暗中啧嘴——

  平安啊平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平安?

  作为总管大太监,居然有随身带鸡毛掸子的爱好?

  `

  雨疏风骤。

  黑发玄衣的青年,负手而立,容颜冷肃,威严仪仪,气势不比他家桢哥差了。

  凡人看不见的世界里,一群狼狈不堪的女鬼跌跪在泥水间,颤颤巍巍不敢发出一声大气。

  唯有一鬼例外。

  便是害死常乐的罪魁祸首,淫鬼“素女”。

  衣衫褴褛,淫鬼大半具身子裸露在外,关键部位若隐若现,衬着她凌乱的发丝、苍白的面容,别有一种风情,与诱惑。

  “大人,”淫鬼语气可怜,“奴家将所有的事都说了,今已知错,痛下决心会悔改……求大人怜悯,宽宥我等无知之辈。”

  白花花的一团,闪瞎了鬼王大人的眼。

  不由得蹙眉:“知错?悔改?”

  淫鬼盈盈一拜,胸脯露出一大片:“是,求大人给我等一个机会。”

  傅藏舟眼神飘忽。

  ——真的太辣眼睛了!!

  少刻,才道:“也罢,给你们一个机会。”

  淫鬼大喜:“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傅藏舟看也不看她,手掌凭空多出一本簿册。

  纸张哗啦,自行翻动。

  “楼氏,”是淫鬼生前的称呼,“赵氏、洪氏……”

  一连串的名姓,是一众女鬼的称谓。

  叮叮当当,铃铛儿声声响。

  包括淫鬼在内的女鬼们,不受自控每听到青年的唤声,便下意识应答。

  下一刻生死簿闪耀着清光。

  清光分成数股,化作一根根如玻璃透明的“锁链”。

  正好跟女鬼的数量一致。

  锁链将众女鬼,一一锁着。

  淫鬼惊呼:“大人这是作甚?!”

  傅藏舟轻声回:“给你们一个机会。”

  “一个投胎转世的机会。”

  挥一挥宽大的袖摆:“去罢。”

  在锁链的约束下,众鬼化作一团莹光。

  瞬息之间,莹光如流火一般,朝四面八方飞窜。

  一道溪流从天而降。

  傅藏舟蹙眉,不情不愿结了个手诀,便是七八个“紫菜”出现,被溪水冲洗。

  再而甩手,一块块“紫菜”追着莹光四散飞去。

  某地。

  一群人围着圈栏,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生啦生啦!”

  “牛犊子非常健壮,”是喜气洋洋的嗓音,“还是个母的。”

  “……”

  千里之外,恒王府里。

  傅藏舟心情有些微妙……

  淫鬼居然投胎成母牛了?是专门作产育牛崽子的种牛。

  倒是……有趣。

  相比起淫鬼,另外那些被她害死的女鬼,大多数投的还是人胎。

  不过……

  她们大多数在死后屈从淫鬼手下“为虎作伥”,便是没直接害死人命,同样累积了一些罪孽,故而几乎投的都不是好胎。

  有的是家境贫寒,甚至投生为贱户之后;

  有的家境尚可,然而胎儿灵光不足,或头脑愚钝,或体弱多病;

  还有一二,转生在战乱之地,注定出生便得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

  因果无常。

  而善恶有报。

  如果这是天道正在建立的生死秩序,与轮回规则……

  鬼王大人猛地有些兴奋,同时感觉到久违的“压力山大”。

  “小舟。”

  熟悉的唤声,让陷入责任感的青年回过神。

  随口是一声“嗯”。

  宿桢在继续说:“吾的换洗衣物忘在卧室,可否劳烦你拿一下?”

  傅藏舟怔了怔,低头看着脚底的瓦片,心里囧了个囧——

  好罢,没注意自己怎么飞到屋顶了。

  桢哥就在底下的屋子里,尽管隔着一定的距离,对方也没提高嗓门,可谁让他耳力太好了呢,尤其实力倍增之后,还能选择性针对桢哥一人放开感知……哪怕隔得有些远,也不妨碍两人交流。

  便是一个传音:“桢哥在沐浴?”

  对方肯定地应了声。

  “大白天的……”

  仰头一看:好罢,没太在意,天快黑了。

  “桢哥等等,我马上来。”

  说罢,一个瞬移便出现在卧室。

  看到整整齐齐,摆在床头,属于男人的一套衣装。

  傅藏舟随手拿起,心里不知为什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纠结了三秒,旋即恍然大悟。

  是了。

  桢哥办事,无论是公事私事,抑或寻常在生活方面,从来不会出差错,比如丢三落四啊之类。

  ——真真是十全好男人,唯一的不足就是厨艺了。

  怎么洗澡忘了拿衣服?

  转而摇摇头。

  傅藏舟暗笑自己莫名其妙。

  一点儿小事,桢哥偶尔粗心一回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在这疑神疑鬼做甚么?

  不再多想,一个闪身便出现在浴室。

  男人已经洗好了,正拿着干净的布帕擦着身上的水珠。

  一个不妨备,傅藏舟将对方的光裸的身体,正面,从上到下看得个清清楚楚。

  老夫老夫的没什么好害羞了。

  只是……

  在某方面不能完全破廉耻的鬼王大人,耳朵莫名发热,心里有些躁动。

  口干舌燥。

  好长一段时间,先是担心着长姐,后又忙于常乐的事,再之后几天,一直分神关注长姐的孕事……他跟桢哥,起码有一个多月没有过“交流”了。

  咳,乍一看这“香艳”的一幕,心里的小人情不自禁有些荡漾。

  尤其,看男人微微扬起头,不紧不慢擦拭着颈脖,突然觉得超级性感有没有。

  “小舟?”是宿桢疑惑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心思不正,傅藏舟觉得桢哥的声音比往常更加低沉、磁性,满满的荷尔蒙气息。

  太特么撩人了!!

  简直逼人犯罪啊!

  随手将衣服一甩,鬼王大人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刚才在外面沾了泥水,桢哥我跟你一起洗好不好?”

  宿桢从不会拒绝爱人的要求。

  然而不待他应答,就被色迷心窍的某人推入浴池……

  雾气缭绕,水波激荡,发出一阵一阵有节律的声响。

  夜半。

  距离恒王府十几里之遥的游云小筑。

  赚钱赚嗨了的女鬼,习惯性刷着私人小铺的好评。

  刷出两条最新点评:

  《道德经》。评:不知所谓。

  《太玄经》。评:可堪一读。

  女鬼木着一张脸,两只眼睛左边写着“囧”,右边是“无语”,有气无力回复着一句热情洋溢的“承蒙惠顾,不胜感激。”

  餍足的鬼王大人一觉睡醒,突然想起给长姐调理身子的灵食好像不多了,偏偏懒得动……唔,给殷修竹“私信”看看吧?

  ——随着他的系统权限逐步解放,跟随者的牙牌,甚至包括路引,都随之一步步升级,越来越像现代网络了。

  正要给殷修竹发信息,看到对方比之之前大变样的店铺,顿时起了“刷网页”的兴趣。

  自从跟高位面建立了稳固的贸易伙伴关系,殷修竹的私人小铺里商品种类是越来越多、越发齐全了。

  不仅限于冥食啊,跟修炼相关的物事;

  还有一些休闲的“玩具”,甚至闲散读物……

  《道德经》?

  此间跟他熟知的现代相似而不同,虽也有堪比《道德经》的圣人经典,甚至有道家的存在,但还真没有《道德经》。

  暗想,殷修竹莫非联络到他原来的世界……可能性不大,说不准是平行时空?

  顿时是无比的亲切。

  《道德经》蕴含着极深的哲理,虽不提供具体的修炼法门,但对修行的人类乃至鬼物,难保没有启发之力。

  便打算买一本。

  漫不经心下拉看到那条“不知所谓”的评论,顿时在心里撇嘴吐槽留评的人,真没文化。

  随即下单。

  没过两分钟,殷修竹私信告诉他,《道德经》没存货了。

  傅藏舟也没放在心上,提醒对方有空记得帮他捎一本,转而说起正事。

  不过是几句话,这灵食买卖也不是第一次了,殷修竹对长公主的情况了如指掌,没什么好嘱咐的。

  切断联络,赖床半天,没等到桢哥的人……

  给忘了。

  宿桢这段时间可是认真执行官家的“命令”,每天用心用力操练着新入娄金营的外甥。

  年底事情多,难免有些忙。

  没人哄着,赖床实在没趣。

  于是鬼王大人乖乖爬起,穿戴洗漱,完了去书房。

  好不容易勉强能对付系统的主线考试了……仲兄是个魔鬼,居然给他单独补课,列了长长的一页纸书单,要求他学习为君之道、治国之策。

  真不怕长兄知道了,以为他们几个图谋不轨,有心想谋朝篡位吗?

  吐槽归吐槽。

  傅藏舟心知聂桓是为自己好。

  既以“地官”自居,至少能力得配位吧?

  这能力,可不仅仅局限在武力值。

  “道德经?”

  正拿着书单,从藏书里努力翻找一本十分偏僻的经籍,傅藏舟的目光被蓝皮黑字,楷体方方正正写着“道德经”三个字的书,吸引了过去。

  看这眼熟的装帧,难不成桢哥从殷修竹那买的?

  随手抽出翻看。

  鬼王大人自言自语,嘀咕:“我怎么记得道德经没多少字,这书得多厚……”

  什么鬼?!

  “冷轩眼神冰冷,冷冷地说:‘记住你的身份,冷凌,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傅藏舟:“……”

  玛德差点不认识“冷”这个字了。

  他瞄着书眉《霸爱总裁的替身小羊羔》,浑身打了个哆嗦,忍不住说了声“好雷”:“为什么书房里会有这种东西?”

  等等。

  这一看就是现代人写的网文吧,想到在殷修竹私人小铺看到的“不知所谓”评价,摇摇头:

  难怪呢,挂羊头卖狗肉,没给个差评已经是买家好修养了。

  心里这样想着,手上非常诚实从第一页翻了起来。

  好久没看小说了——这个时代有传奇有话本,实在不合口味——哪怕语句雷得销魂,如今没得挑,只能忍一忍了。

  忍着忍着,就把小说看完了。

  倒也……蛮有意思,雷爽雷爽的,感觉十分销魂。

  是一篇男男之爱的小说,古早的虐恋情深风。

  看书名就知道是个替身故事。

  爱与不爱、虐与反虐那一套没什么好细说的,傅藏舟合上书,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

  他本来以为这本书是仲兄买错了,塞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

  但是……

  为什么里面某几个场面,尤其是有几句话,他觉得非常眼熟?

  熟悉到打哆嗦。

  比如那句“你这是在玩火”,唔,昨天他把桢哥推倒时,突然听到这一句,差点笑岔了气。

  不过当时他没多想,只因为是巧合。

  还有那句他正爽着呢,桢哥一句“满足了吗?嗯?”,那个雷呀,险些让他萎了。

  他是怎么回复的?

  担忧地摸摸桢哥的额头,问了一句:“您是不是发烧了?”

  宿桢沉默,没有回话,不过是更加的……

  用力。

  鉴于男人偶尔说话会奇奇怪怪的,陷入在情欲浪潮中的鬼王大人根本没多想。

  现在看来……

  包括前天没有提前告知,忽然说将王府账簿交给他掌管一事……啧,照猫画虎,霸道王爷学霸爱总裁,学得实在不伦不类啊!

  关键是,就不能学点正常的……

  稍待。

  傅藏舟猛地一个激灵,先是快速打开系统界面,找到殷修竹的私人小铺,快速扫了一遍对方上架的闲散读物。

  有一本同样是交易数量只有一次、然而存货显示售空的《太玄经》。

  傅藏舟拉到店铺下,孤零零一条匿名评价,赞着《太玄经》可堪一读。

  想到什么,蹲在犄角旮旯的地方,从海量的藏书里一一翻找。

  运气不错。

  正如他所想的,果然找到了这本《太玄经》。

  打开一看书眉上是真正的书名:《套路与反套路》。

  阅读网文,傅藏舟的速度一向很快,一目十行,繁体字神马的对如今可谓饱读经典的他来说,根本不是障碍。

  还是写男男相爱的。

  故事内容正如书名,两个主角双向暗恋,于是都想着套路对方,结果弄巧成拙,于是套路变成反套路。

  比起上一篇什么霸爱总裁的,这篇文文笔娴熟,语言诙谐,主角各种状况让人爆笑不已,哪怕傅藏舟“别有目的”,在读的时候不知不觉被故事吸引了。

  读完之后,再度陷入思索。

  这篇是现代背景,所谓套路,用在这个世界,大多是行不通的。

  不过……

  傅藏舟捂脸,回想昨天自己急色的反应……马丹居然被桢哥拙劣的勾引手法给骗到了!

  这本小说有一段剧情,描写的正是其中一个主角的“湿身诱惑”。

  桢哥那个老古董,居然有模有样,“照搬”学了一遍?

  可怕的是,他堂堂一个鬼王,饱读无数网文、熟知各种套路,竟然毫无防备,就这么上当了??

  现代人的脸给他丢光了!

  最丢脸的是,小说里“湿身诱惑”的主角被人压了;

  他……

  上杆子送给人压了。

  好罢,他无所谓压不压啊,爽就行了。

  可有小说主角的对比,微妙地觉得输了。

  除此,那书里写着主角,为了引诱另一个主角,缩着菊花提着蛋蛋,捏着嗓子,柔声细气说着“公子音”。

  静寂的书房里,突兀响起一声低笑。

  鬼王大人双手掩面,肩膀一抖一抖的——

  他想起昨天桢哥的声音,比往常低沉、更加醇厚,撩得人心里痒痒……然而一想到,《套路与反套路》作者强调的那一句“菊花缩紧”、“夹起两股”,套用到桢哥的身上,简直笑喷了有没有。

  有点没法正视自家男人,那张严肃正直的脸了。

  鬼王大人无比“忧伤”地想着。

  哎,被骗了。

  他敬爱的正经古板、沉着稳重的桢哥,本质上原来是一只沙雕吗?

  “小舟,”是男人隐含担忧的嗓音,“怎么了?哪里不适?”

  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鬼王大人,竟一个不留神,全然没注意到男人的靠近。

  不动声色,将两本网文收入储物格。

  一方面是不想让某个男人丢脸……哎,他真是宠爱伴侣的三好鬼王;

  另一方面嘛……

  “没事。”傅藏舟抬起脸,面部是一如既往的性冷淡表情,“刚在试验一个小法术,不小心反噬了。”

  极擅洞察人心的宿桢,闻言毫无怀疑,当即俯身,将青年抱起,动作极尽了小心翼翼——

  “可弄痛你了?”

  傅藏舟微怔,唇角悄悄上扬了一下:“没。”表现出一副“故作不在意”的状态,“本来就没什么,就是逆气,经脉有些发胀,缓一缓就好。”

  男人没再多问,稳稳抱着青年,朝卧室方向走去。

  傅藏舟靠着男人胸膛,嘴边弧度渐渐明显:

  罢了罢了,沙雕就沙雕吧,谁叫这男人对自己真的……好到挑不出丁点儿毛病?

  既然桢哥喜欢“套路”,不如陪他玩一玩游戏就是。

  于是开口:“桢哥有空吗现在?”

  宿桢低声“嗯”了一声。

  傅藏舟“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待会您忙我推拿一下全身经脉可好?”不等对方回答,紧接着是一句解释,“暂时我不敢用术法,气逆不顺,虽然不是大毛病,但不注意的话,反噬加重,说不准有损修为……推拿一下应该能恢复快一些。”

  不出意外,宿桢应了一声“好”。

  不多久。

  门窗未关严的卧室,隐约传来喘气与断断续续的呻吟。

  可别误会,青天白日的,没谁好意思做不和谐的事情。

  一个按摩加推拿;

  另一个衣服褪去,时而趴着,时而躺着,被按疼了或揉舒服了,就哼哼唧唧。

  “桢哥您再往下点,十七椎和上髎中间多揉几下……这一块儿好酸。”

  你问上髎穴在哪?

  腰部往下,后正中线连着“沟”。

  上髎便在贴近“沟”的位置;

  上移一些则是十七椎。

  温热的手掌,带茧的手指有些粗糙,顺着脊椎往下游移,落在了上髎穴。

  傅藏舟悄悄竖起耳朵——明明以他如今的感知力,根本无需屏住呼吸——非人的耳力,将男人压抑到近无、些许紊乱的喘息,精准捕捉到了。

  脸埋在双臂间偷笑。

  套路神马,诱惑神马……当他不会玩?

  当然这也是他第一次做这种,咳,一言难尽的事。

  更高竿的手段临时想不到。

  不过,对付“孤陋寡闻”没什么见识的老古董,绰绰有余。

  宿桢到底是敏锐的,直接问:“小舟在笑甚?”

  傅藏舟一本正经,用着疑惑的口吻:“桢哥说什么?我没笑啊。”

  男人没再追问,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继续尽心尽力给享受至极的鬼王大人作按摩推拿师。

  鬼王大人无比欢乐,估摸着时间,担心男人手酸了,这才叫停:“好啦,感觉气顺多了,辛苦了桢哥。”

  宿桢微微摇头。

  傅藏舟一个骨碌翻身坐起,眼珠子一转,没头没尾问一句:“桢哥有没有觉得我哪里变得不一样?”

  宿桢打量着容颜昳丽的青年,很认真地回答:“更美了。”

  傅藏舟:“……”

  纠正了多少次,他这是帅啊!!

  算了。这男人有时候就是不会说话,再说美也没什么不好嘛!

  表面嫌弃、实则很容易就被取悦的鬼王大人,装模作样摇起头:“桢哥谬也。”

  宿桢没作声。

  就见青年露出难得的笑颜:“桢哥居然没看出来吗,明明我变得更加爱您……啊!”

  话没说完,被男人一个“饿虎猛扑”,狠狠地压着了。

  ——“饿虎猛扑”什么的有些囧,可实实在在,就是这个架势,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桢哥您……唔。”

  老古董真是可怜又可怕,这么土味的一句情话就把人给撩得起火灾了?

  一通蹂躏,傅藏舟勉强推开男人,用着没什么波澜的语调,装起可怜:“桢哥别……我气逆反噬,还没恢复过来……”

  大白天的就宣淫,实在有辱斯文。

  然而让鬼王大人没想到的是,一向对他“俯首帖耳”的男人,粗喘着气,回了一句:“吾正在帮小舟疏通。”

  傅藏舟目瞪口呆。

  桢哥您……认真的?

第一回 听说,“这样”“那样”的,能给人疏通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