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阴路安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只淡淡斜了天灵一眼,上前两步接过费言手上看起来很重的木盆,又顺道将天灵先前抽出的那条板凳也一并拿到了一处。
“言言。”阴路安语气明显温柔很多,“过来。”
费言心里纳闷,但也没问出口,乖乖坐那。
阴路安将几个瓶子递过去:“你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费言愣住,他突然就明白了阴路安让自己这么做的用意。
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怕自己是多余的,特别是和三人组熟了之后。他们三个人之间合作千年,早已默契十足,什么言外之意,一个眼神过来三人就能明白一切。
但自己不是。
这么一算,他好像才认识阴路安……四天不到。
四天不到,就确定了恋爱关系……想起这个,费言面上有点红。但这些都不是关键,让他纠结的是,他该怎么和他们融入?
可是阴路安似乎看出来了,他的焦虑和不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证明自己的价值——他是真的想融入他们,好好和馆长在一起。
费言确实没谈过恋爱,但一谈的话,就必定是认真的。无论自己这条命捡不捡得回来,他都想把每一天,当做情人节过。
“楞什么呢?”阴路安揉了揉他的肩,“可以倒了,你注意点别倒在身上。”
费言愣了会儿,愣了一会儿道:“嗯,好。”
费言眼睛有点发热,阴路安,他是懂自己的,他能看出自己的窘迫和考虑,他也没有劝自己,他在给他创造机会,来保持他那点队伍价值。
馆长大人,真的很温柔了。
费言将玻璃罐轻轻倾斜,往木盆边上一扣,天灵直接就嚷嚷:“我的天,你们要熏死我好继承我的漫画书吗?”
费言抬眼:“……”
阴路安看都不看天灵:“没事,你倒你的。”随后又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们都是有缺点的。”
费言正准备顺着木盆将玻璃罐里的液体倒出来呢,听阴路安突然将话题转了个十八弯,手差点没抖,缓了一会儿才道:“……什么缺点?”
阴路安往那边两位鬼差大佬瞥了眼,“天灵其实特别怕你阳台上那朵花,不敢靠近,一靠近就过敏那种;琥珀一开始学习那些法术的时候,悟性不够,经常被一些小鬼欺负,一欺负也不敢反抗,只能自己偷偷抹眼泪。”
“他们也是经历了很多才变成今天这样。”阴路安靠近他的耳朵,“你还小,不急,慢慢来。”
费言被耳朵边上带有磁性的声音弄得半个身子都麻了。
他记得阴路安跟他说过很多次诸如此类的话——不急,你慢慢来。
当初几人在泰国时,经验不足,狼狈不堪,费言更是只能趴在对方的背上,半点行动力都没有。
但那时候阴路安也是用这句话安慰他的。
几个字,却能真真正正走进他的心里。仿佛被他这么一说,世间万物都变得清晰明朗起来,时间也停止了,空气变得安静,心里所有的浮躁和浮沉都消失殆尽。
费言想,可能他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馆长大人。
费言嘴角扬起笑,故意压低嗓音,那发出的声音仿佛塞壬的歌声一般:“那你呢?”
阴路安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青年笑得更恣意了,甚至嘴唇贴上了他的耳朵,将原来就具有魔力的声音换做了气音:“大人,你有什么缺点呢?”
费言很少这么称呼阴路安,他平时都是跟天灵一样喊“老大”来着——
“大人”这个词一出,阴路安浑身一僵,完了,以后在床上的时候……就让他这么喊。
费言眼看着阴路安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头皮发麻,也不敢问东问西。
废话,那眼神,感觉能把自己给吃了……
费言正准备倒呢,就又一次被打断了。
“我缺点太多了……数不过来,甚至有些我还没意识到。”阴路安看着他的眼睛,“但我有个很特别的优点。”
“什么?”
“特别爱你。”
费言:“……”
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这些个土掉渣的情话,从馆长的嘴里说出,为什么就那么动听呢!
费言觉得自己要完,以后他一定会被馆长吃得死死的!
听力也特别灵敏的天灵:“……”
拜托你们调情的时候回房间好吗?能不能稍微照顾一下他这条单了多少年的狗的感受?
费言红着耳朵开始办正事。意料之中,这几瓶浑浊不堪的液体中确实浸泡着各种人体器官。
费言拿起其中一块——那是一块乳/房,应该是从尼买的姐姐身上割下来的。
“卧槽!”天灵声音越来越大,冲着费言直嚷嚷,“你他妈还用手拿着看!”
费言举起手:“我戴手套了,两层。”那两层手套很厚,是阴路安塞给他的。
他一向不怕这些东西,他觉得这些都是死物,只有活的人才是最难沟通,最可怕的。
毕竟人心隔肚皮,一不小心被害了也不会知道。
“卧槽!”天灵觉得喉咙特别堵,胃里说不出的难受,急忙转过身,“我说小费言,你以后别当狗仔了,改行当法医吧!我看你这职业素养很高啊!我的天我快不行了我快晕厥了!琥珀快来扶住我!我真的不行了!”
琥珀嫌弃得看了队友一眼,还是将肩膀移了过去。天灵像是抓到根救命稻草一般趴在人肩膀上,跟个树袋熊似的。
费言在对其他器官进行调查,他似乎也不清楚自己会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说不定以后真的可以改行当个法医。
“咦?”他正仔细检查着,突然在浑浊不堪的水中找到一个金属状的东西。
“什么?”阴路安问。
也不知是不是存放太久原因,水质变得特别粘稠,费言抓了半天也没抓上来,“摸起来像是一把钥匙。”
“钥匙?”天灵听到这话来精神了,“你先摸着,我记得我昨晚好像不小心看到有个带锁的门,我再去看一眼。”
“嗯。”费言捞了半天,终于将东西拿出来了。
这还真是一把钥匙,抹去一层液体之后,锃光瓦亮的。
“奇怪……”费言嘀咕着,“也不生锈。”不过他猜想可能在钥匙表面涂抹了一层特殊保护层。
具体是什么物质他就不知道了,他从高二开始就没再看过化学了,到现在对化学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元素周期表的前二十个元素。
况且这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不能仅仅用科学的东西来解释。
费言拿着钥匙放在干净的水里冲洗,这里的卫生间也只是他对此的雅称,其实比一些农村还要落后。
桶里还有干净的水,他将这把钥匙冲洗干净后,却发现这把钥匙上有个特别的标志。
“费言!”天灵急匆匆喊道,“下面有个仓库,锁起来的。”
费言一听,拿着钥匙就跟着过去了。
没想到这房子突然看上去古老破旧,其貌不扬的,但内里的结构有些玄机,费言踏着木质楼梯,时不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到了。”
费言定睛一看,下面确实有间仓库——锁上的标志和刚才那把钥匙上的,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发糖了,今天是三分甜~~~~
大家假期快乐啊~~~
好好看文~~~么么艹,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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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术
门打开了。
热带雨林气候,虽是阳光充足,但雨水也多。整个仓库潮湿阴暗,散发着陈年霉味。
天灵轻轻吸了一口,顿时感觉自己快得鼻炎了。
捂住鼻子,他观察了下四周,咳了两声,“这仓库也就几个箱子,箱子里不会有什么尸体之类的吧!还是器官?”
说完还有些害怕地返回到琥珀旁边。
琥珀的胆子显然比他大多了,她弯腰一看,发现这些箱子都没有锁。
“大人,打开吗?”空间越是狭小,危险指数越高,琥珀在这种黄符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地方明显慎重很多。
阴路安:“等会儿。”
说完朝着其中一个箱子走去。
一打开,那股霉味越发浓重起来,天灵差点连肺也咳出来。
费言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这时候才觉得精神敏感对于日常生活很不友好。
“没事吧。”琥珀给他顺了顺背,这毛病用药丸也治不了。
“有事……我……咳咳……快不行了……”天灵一边咳一边说话,苟延残喘地眼泪都快下来了,“琥珀……”
琥珀眼皮一跳:“……怎么了?”
天灵似乎更虚弱了:“我……我……快不行……临死前……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我……你……和……老大……其实是……兄妹……”
他继续咳了两声:“你们……不能在一起啊……”
琥珀:“……”
妈的智障!这都什么时候还开玩笑呢!
天灵演完了,过足了瘾,清了清嗓子,“开心吗?”
琥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天灵嘴角僵了一下,尴尬道:“这不是看你太闷了嘛……开个玩笑嘿嘿……”
琥珀这回连看都不看他了,直接跑去箱子那边检查线索。
天灵怕真把人惹毛了,努努嘴,没再说话,也加入了正经事的行列。
琥珀从善如流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发现只是些日常杂物,思绪不禁回到刚才——就在天灵说她和大人是兄妹的时候,她的心突然钝痛一下。
究竟……怎么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心脏会如此难受,像是被人揪住又强行缠绕一般……
她、天灵、大人之间,究竟是什么来头,失去了那段记忆中,又有怎样的真相?他们三人在以前就是认识的吗?如果认识的话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也许,她该试着找回那段记忆了。
……
四人一起的话,调查很顺利。仓库被搜查了个遍,似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但是没有价值的话,为什么要把这钥匙放在盛有人类器官的玻璃罐中呢?
费言纳闷,但无奈确实找不到线索,开玩笑道:“这地方不会有什么机关吧!说不定到时候再出现一个地下室。”
天灵:“……”
琥珀:“……”
费言有点脸红,早知道就不说了,这种地方,用脚趾头想想也不可能会有那种国产武侠片才有的烂俗机关。
出乎意料的是,阴路安居然同意他的观点,招呼着他过来。
费言按他的要求,蹲下来伸手,立刻感受到一阵凉风。
虽然很小,但确实是从某个缝隙里露出来的。
“可能这附近真的有机关?”费言说着还真去到底面触碰了下,没有丝毫危机感,毕竟这又不是盗墓,不会突然放出十几支箭或者一大把移动的斧头。
天灵见状,过去朝着那面有缝隙的墙壁敲了敲:“好像确实有东西,空心的。”
费言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头皮一麻,道:“……不会又出来一具尸体吧!”上回他在泰国,就活生生从墙里敲出一架白骨。
“你连尸块都不怕,还怕这东西!”天灵后退几步,随手捞起旁边一棍,狠狠往墙壁上砸!
整个仓库都在颤动,费言一度觉得自己要被活埋。
几番下来,墙壁损耗,掉下一些碎泥。
这里的墙壁估计是用泥糊上,再来一层木板做成的。
几人望去,出乎意料,里面并没有尸体。
“好像什么也没有?”费言盯着看,但仓库没有窗户,光线不足,他看不真切。
天灵看着费言伸手的样子有些搞笑,显摆道:“这时候,就得靠我这双明亮的大眼睛了。”
费言眯眼,准备吐槽他几句,却发现对方真的从墙壁里抽出两本书来。
他愣住:“……不然你去当狗仔吧!”肯定挣得比自己多。
天灵将那两本书递给阴路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里太暗,咱们上去吧!我刚刚听到了脚步声,可能有人进来了。”
阴路安接过,“嗯”了一声,几人顺着原路返回。
几人上来的时候,确实正面遇上一人。
是个妇女,穿着和尼买的母亲差不多,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她也正一脸惊恐地看着对面四人。
……
十几分钟后,几人终于了解到基本情况。眼前这位妇女叫普吉,平时和尼买母女的关系还算不错,听说尼买并没有按期举行割礼仪式便作为代表过来查看。
说是查看,其实就是逮人。
琥珀告诉她几人是迷路了进入这里,并不认识什么尼买母女。
普吉狐疑得看了他们一眼,并邀请几人去族长家做客。
“去不去?”费言朝阴路安看。
阴路安点头,“走,摸点情况。”
四人点头,跟着普吉走了。
天色渐暗,几人走在路上,部落里裸着上半身的男人都盯着这四个亚洲人,好奇、探究、不加掩饰的目光纷纷落在他们身上。
费言觉得被这些目光洗礼有些煎熬,他总不能过去告诉那些语言不通的人:“哎,你们这么看人是不礼貌的。”
他无法这么说,只好微仰着头,眺望着不远处的雨林。
吃了他们药丸的尼买母女,义无反顾得选择逃出去,她们被迫害太久,生理和心理都受到无法忍受的残害。
她们能逃得出这里吗?能顺利从那片满是野兽和毒虫的森林里活着出来吗?就算逃出那片森林,她们要面对的困难还有许多,能一一应付下来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离开这个地方,她们就是自由的,是被平等对待的——虽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
但她们最起码不会是这样的遭遇。
“想什么呢?”阴路安发现身边人心事重重的。
“没事。”费言收回思绪,“我就是在想,‘沙漠花’是什么意思呢?”
“是指那些受环境影响却又不甘于平凡的女性吗?”费言叹口气,“从来不知道这世界还有如此的习俗,简直是对女性的残害。”
他又想起小芳——那个受原生家庭之罪成长起来的小女孩,她坚韧却无法逃脱命运,偏执又悲惨。
而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全球各角落,不同人群,不同种族,男女地位,老人儿童,民生问题很多却无法解决。
很多事情根深蒂固,种在骨头上,埋在血肉里。
比如肤色问题——白人司机和黑人老板。
老板黑人,付工资的那个本是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确实——有钱了,有权了,有数不清的金钱美女围着转,人就容易飘。
于是这个黑人老板找了一个白人司机——特别白,纯种白人,头发金黄,眼睛碧蓝,就是混得不行。
老板看似很慷慨大度,善待员工,却总是在白人司机开车的时候露出一副惆怅的表情。
这是他控制不了的。
这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卑微感,黑人老板想改变,想在这个白人面前展示自己傲人的一面——他翻身了,他不再是奴隶了,他可以找一个白人给自己开车。
可是呢?他为什么要特意展示这部分呢?还是源于他的不自信。
一般人缺什么,就越想展示什么,显得自己从不缺少。
可是白人呢,尽管是个司机,却从没弯过腰,开车也总是挺直腰板——那是与生俱来的一股优越感,取不走。
费言叹气: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他想兼济天下,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
“到了。”琥珀的声音及时阻止了他的念头。
费言才发现,这房子挺大,屋里有一个男的七个女的。
普吉正在和男子交流,过程中频频弯腰,态度很谦卑……不,更准确的说,她很怕那个男的。
男人看上去很彪悍,地位挺高,不过对待客人的态度还算好,从普吉那了解情况后就招呼着他们几位客人吃饭。
这里的用餐习惯偏国内蒙古族那边,所以几人还算可以接受——他们至少没有吃炸毛毛虫、昆虫之类的东西。
接下来,几人在一些交流中知道了这个部落的另一条习俗——一夫多妻。
“啧啧!”天灵直摇头,“乍一听很美好,但是……他真的不累吗?不会精尽人亡吗?”
费言:“……”幸亏人家听不懂汉语。
“哎!”天灵跟有多动症似的,又戳了戳坐在一旁的费言,“你看!”
费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疑惑道:“……看什么?”
天灵挑眉:“一夫多妻是不是很美好?”
费言:“……”
馆长大人还在旁边呢!
就算不在旁边,他也觉得不美好好吗?他的心是一个整体,只能爱着一个人,不能分成许多碎片,同时装着不同的人。
一顿饭下来,天色很黑,男主人又好心留他们几人住下。
四人也没有推脱,顺意在这住下——这里环境比尼买家好太多,他们还能从这里调查到别的线索。
……
费言坐在床边休息,想起之前在仓库里找到的那两本书,问阴路安:“对,那两本书里写了啥?”
阴路安指了指琥珀:“都是些符号,琥珀在翻译。”
费言“嗯”了一声,没再打扰。
过了会儿,琥珀“啪”一声合上书。
天灵正打着盹被惊醒,含糊不清道:“……都写了什么?”
琥珀面色不济,“应该是一种巫术,古老的巫术,具体怎么操作不知道。”
“巫术?”费言皱眉,“关于哪方面的?”
琥珀看了下其余三人,缓缓开口。
“灵魂互换。”
作者有话要说: 馆长:……究竟什么时候安排吻戏和床戏……
言言:……随便吧,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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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花
尼买和尼美是一对姐妹。
尼美是姐姐,今年十岁,黝黑的皮肤,稚嫩的容颜,嘴唇凸起一块,侧脸看起来偏向猿人。
尼买是妹妹,今年四岁,同样黝黑的皮肤,稚嫩的容颜,像一只羽翼未满的黑天鹅。
两姐妹长得不太像,虽然尼买比尼美小六岁,五官尚未张开,但也显示出日后的风姿,就像一个热气腾腾火辣的巧克力美人。
“尼美!尼买!”一位带着黄色头纱的年轻妇人亲切得喊道,“快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