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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48章
  众人安静,这又是一个天灵顺风耳发挥作用的时候。

  这道题只有他会。

  “螺旋桨的声音……”天灵闭上眼细细推测道,“然后还有水声……”

  “应该是渔船。”

  天灵惊讶问琥珀:“你怎么知道?我刚想说这个!”

  琥珀看了他一眼,手指往前面指:“那不是有船吗?”

  天灵顺着看:“……”

  这船……速度够快啊!

  费言八成是漫画看多了,有些小兴奋:“该不会是海盗船吧!”

  那说不定还会有一场寻宝游戏!

  这么一想似乎还不错,费言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但随着船的靠近,他的梦想也随之破灭。

  这艘船看上去挺大,但上面并没有他想象的带着眼罩梳着脏辫的加勒比船长,只有七八个被烈日晒得焦黑的渔夫。

  隔了三四米,船上有个带着草帽的龅牙男人冲他们招手。

  天灵立刻也以同样的姿势回应。

  对方没再说话,直接将船停在了岸边,随后放了梯子下来。

  天灵:“……直接上去?”

  费言也觉得有些蹊跷,但眼下他们周围都是海,好不容易来了一艘船,再不上去他们就得饿死或者渴死在这里。

  梯子使用麻绳做的,费言几人爬上去之后,就闻到了一股很大的鱼腥味。

  原来船之所以做这么大是为了装鱼用的。

  但这船上却一条鱼都没有,费言想,可能还没开始捕吧!

  刚刚那个龅牙男人开始跟他们交谈:“张哥介绍过来的?”

  几人一听,就知道是对方误会他们身份了,费言点头:“嗯是的。”

  龅牙男人上上下下瞟了几眼:“长得这么白净,之前是渔夫?”

  费言笑道:“天生的,晒不黑。”

  龅牙男人没说话,指了指船舱道:“先去那休息吧!一会儿带你们去村里,过几天就可以去捕了。”

  费言答应着,随着男人进了船舱。

  这片地潮湿,阴暗,还带着一股腥臊味,所以没人过来。

  四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大眼瞪小眼。

  过了会儿,天灵道:“咱们想不想被押运去金三角的黑奴?”

  剩下仨人:“……”

  您这比喻真恰当!

  费言真想敲死他:“……你就不能盼我们点好吗?”

  天灵:“我就觉得环境挺像。”

  琥珀懒得听天灵瞎扯淡:“刚刚那人说过几天捕东西,所以可能是捕海豚?”

  毕竟这次的关键字是海豚。

  阴路安:“等会儿到了村子再说,说不定这次的亡灵在村子里。”

  “渔村老尸?”

  费言觉得头皮发麻,算了,他选择停止想象。

  大约行驶了一小时,渔船终于停下来。

  有个瘦小的男人让他们出来,于是,费言几人下了船。

作者有话要说:  言言:mmp,海滩葬和海景房能一样吗!一样吗!

天灵:……差不多吧,都有海。

言言:……知道了,你想让我死。

馆长:他敢?

天灵:……(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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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豚人

  下船后,费言看见一片矮小的房屋。

  这里到处都散发着鱼腥味,各家各户门口都晾晒着咸鱼干和捕鱼出海的工具,男女老少一应带着草帽,晒得很黑。

  应该是个小渔村了,费言想,但具体地点还要靠琥珀。

  可令人惊讶的是,琥珀这次也没搜索出来地点。

  “怎么回事?”事情反常,必定会有原因,天灵有些担心琥珀不再状态。

  “应该不是我自己的问题。”琥珀刚刚在搜索地点的时候,明显遇到了阻力,她抬头观察了下这个小渔村,想了会儿开口,“你说他们现在是用什么方式捕鱼?”

  “啊?”费言瞄了眼放在门口的胶鞋,“摸鱼?鱼叉?”

  三人看了他一眼:“……”

  天灵:“他们靠着的是一片海,不是钓鱼……”

  费言:“……渔网?”

  天灵:“那是鱼塘。”

  费言有些泄气,他对于打渔是真的一点不了解,“那是?”

  琥珀皱眉:“我怀疑是声呐。”

  “声呐?”费言听说过这个词,它是一种利用声波在水下的传播特性,通过电声转换和信息处理,完成水下探测和通讯任务的电子设备。

  费言努了努嘴,“这个小渔村,有声呐这种东西?”

  琥珀:“只是猜测,因为刚刚我没有按照平时那样搜索出地点,我怀疑这个地方有东西干扰了我的磁场。”

  费言皱眉:“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是声呐……能用来捕鱼吗?”

  其他三人摇头。

  事实上他们都没见过,琥珀的搜索引擎在这里也不管用。

  就在几人小声交谈的时候,一开始在船上那个龅牙男人催几人:“快往前走!”

  四人跟着继续走。

  龅牙男人终于在一家破旧的房子停下来,叽里呱啦对里面一个女人说话,边说边指着费言几人。

  女人不时地点头,有时还看他们几眼。

  天灵低声说:“我怎么感觉他们跟看稀有动物一样。”

  费言想了会儿,“可能我们四个都太白了,他们没见过。”

  那女人家有两个小孩,瘦得跟萝卜干一样,可惜肤色跟萝卜干大相径庭。

  天灵看了眼那俩孩子,“……”

  他才不要晒成这样。

  龅牙男人终于结束了对话,随后来到费言跟前:“你们四人,暂时住在她家,三天后我来找你们。”

  “别惹事,安分点。”

  费言点头。男人看他挺乖,也就没为难他,又跟女人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男人走后,女人笑着对四人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费言“嗯”了一声,原来会说中国话啊,那就好沟通了。

  接下来的三天,女人像个导游招待观光客一样,每天除了给几人做饭就是带他们在村子里观光。

  于是费言发现,这个渔村只是看上去破旧,可以玩的地方还是挺多的。

  所以几天下来,几人除了胖了一圈,没什么其他收获。

  这几天休息得好,第四天早上费言起了个大早,就发现天灵在院子里搭了个睡床,还竖了个阳伞,旁边还榨了杯果汁。

  “呦,你还真当这里是海景房,跑这来度假了?”

  费言拿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老大和琥珀呢?怎么一大早就没见到他们?”

  天灵脸上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动都懒得动弹一下,“出去给你找亡灵去了呗!”

  费言一听有些伤感,“你说我会不会栽在这最后一个亡灵上?”毕竟已经三天,毫无波澜,这个村子没有任何异常。

  “暂时还没发现异常不代表没有异常。”天灵拨了下费言的脑门,“相信哥好吗?你命太硬,阎王那老头拿不走。”

  费言拿起那杯果汁,刚喝一口差点吐出来,吐着舌头:“老哥你这什么东西?”

  天灵拿过来,对着吸管喝了一口,一脸享受道:“你懂什么,这是梅姐给我的爱心胡萝卜汁,营养又好喝。”

  梅姐就是他们暂住这家的女主人,费言五官都挤在一起了,反正他是受不了胡萝卜这味。

  “话说那个龅牙男人今天该来了吧!”费言想起当时龅牙男人说得是三天后来找他们。

  天灵摇头:“我猜没有好事,准是把我们当苦力。”

  费言虽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是希望龅牙男人快点过来,毕竟这个村子太平静了,让他没有丝毫头绪。

  正这么想着,门“吱”一声开了。

  费言回头,原来是阴路安和琥珀回来了。

  阴路安看见费言,“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费言闻着那一席海风,摇头:“睡不着了。”

  阴路安皱眉,按说这是头七最后一天,费言应该越来越虚弱才对,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

  他过去将费言全身检查了一遍,摸得让费言最后直接瘫在他怀里,声音小又软:“你……你别摸了……大早上的……”

  毕竟早上的男人是撩拨不得的。

  阴路安坏心地咬了他一下耳朵,用嘴在他耳边呼热气:“这么就受不了你,等你好了还有更让你受不了的。”

  费言一直从脸红到脖子根,想挣脱开他的怀抱又没力气,只好作罢。

  他当然是个不服输的人。

  于是他用臀部轻轻蹭着阴路安那里,果不其然,一会儿,阴路安的小兄弟就精神起来。

  馆长大人呼吸渐渐加重,轻轻握住费言的手腕,将他作祟的身体与自己稍微分开点距离,“你想现在就受不了?”

  费言扬起脸,瞪了他一眼,嘴上还硬气:“有本事就弄哭我。”

  阴路安看着他这副得意的样子,心痒难耐,最后只咬牙切齿地说:“你等着,我以后会欺负得你哭都哭不出来。”

  费言看着他有些发红的眼圈,吞了下口水,完了,玩大了。

  于是忙将话题转到正事上。

  “你们早上出门有什么收获吗?”

  阴路安点头,“这个还真有。”

  “啊?”费言心想,你倒是真能沉得住气,现在才跟我说,不过转念一想,阴路安不就是这样的吗,于是直接问,“发现了什么?”

  阴路安掏出手机递给他:“这是在灯塔下面一个小屋里发现的。”

  费言接过手机,那是一张照片,上面拍得是一个被锁住的石门,石门是由两块石板组成,中间加了一把古老的锁,中间有条十公分的缝隙。

  中间那条缝隙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昨天梅姐带他们去灯塔附近的时候,还特意提了一下那附近很邪乎,晚上不要一个人溜达。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起来简直就是此时无银三百两。

  费言将照片放大,发现里面有个亮晶晶的东西。

  “那是……”费言惊讶,“棺材?”

  阴路安拿回手机,“我们还没看清楚就被人发现了,等今晚再去看看。”

  费言刚准备点头,就听见身后一阵声音传来——

  “我劝你们不要对它感兴趣。”

  明明是白天,这声音听上去就阴森恐怖,费言吓得一个转身,却发现竟然是梅姐。

  梅姐手上还拿了托盘,上面还有一些牛奶和油炸小黄鱼,估计是他们几个人的早饭。

  此时她满脸严肃,“真的不要去,为你们自己的命着想。”

  “那里面有被封印的怪物,一旦靠近就被诅咒。”

  费言准备接着问,但梅姐将早饭放下就走了,看上去不愿再提起此事。

  天灵从院子过来,嘴里还叼着吸管,笑嘻嘻打招呼:“梅姐今个早啊!”

  梅姐没看他直接出了屋子。

  天灵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刚看她脸色不太好。”

  费言心里有了底:“我可能知道,亡灵在哪了。”

  ……

  潮湿的黑屋,腐朽的木头,他就这么在这里沉睡了不知道多久。

  究竟多久呢?五年?十年?

  他只是个普通人,以前是个普通的水族馆海豚驯养师,有次不小心,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是个巨大的,一群人,一个村子,甚至一个国度的秘密。

  于是,他死了。

  他被那群人发现了,然后残害之后,尸体被放在了这里,周围都是封印,他出不去。

  有人来解救他吗?他发誓他要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他要解救,他那些被迫害的孩子们。

  快救他!有没有人来救他!

  可是日复一日,依旧没人来救他。

  他被困在此地,反复封印,不断被压制。渐渐地,他全身渐渐发蓝,变得像他的孩子一样蓝。

  而后,他的背、腰、手上渐渐发痒,仿佛有些东西要破皮而出。

  他的皮肤开始溃烂,开始腐化,先是皮屑,一层一层往下掉,他特别痒,可是他被困在封印里,他动不了。

  他只是独自承受着这种煎熬。

  他想发出声音,他想怒吼,他想发泄,这种从内心深处一直存在的痛痒感一直折磨着他。

  他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去,他还没为自己那些可爱的孩子们报仇,他还没将那些秘密公之于众。

  突然有一天,皮肤上的痒意消失了,他发现,他长出了鱼鳍,嘴里还有腮。

  他变成了一个彻底的怪物。

  从头到尾。

  可是他不在乎,他只想救出他那些孩子,他不想让悲剧一直蔓延下去。

  可是,谁会救他出来呢?谁又会去相信一个怪物的话呢?

  他闭上眼,日复一日,准备长眠下去。

  ……

  龅牙男人果然如约而至,就在费言几个吃完早饭后就来了。

  他递给他们四人一人一套工作服,看上去防风防水,不过质量倒是挺差,费言觉得有些磨皮肤。

  “现在跟着我去海边。”

  几人跟在后面,也没出声。

  龅牙男人今天还开了辆车过来,费言看了下“jeep”的标志,看型号……这人还挺有钱。

  现如今打渔这种挣钱吗?以前不是说渔民是最穷的吗?

  费言怀着疑问,一路坐车到了海边。

  下了车,海风的那股咸味又吹过来,费言发现今天岸边多了几艘大船,海水比前几天还涨了不少。

  岸边整整齐齐排着一百来号人,身上的衣服跟刚才龅牙男人发给他们的一样。

  “你们先看就行了,一会儿跟着学点。”

  龅牙男人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

  只见甲板上的一些水手将一些圆饼状大小的物品系在线的一头,随后跟着船上的起重机而落进海里。

  “声呐。”琥珀用口型说着。

  费言自然注意到了,原来这个就是声呐,看上去其貌不扬,真有这么大威力?

  声呐的声波对于人是没什么影响的。

  大约再干等了一小时后,水面渐渐有了起伏。

  费言早上起得早,精神不济,这么舒服的海风一吹他都快睡着了。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将他瞬间清醒——

  无数只海豚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落在了岸边,于是岸边的人们立刻围上去,捉住它们,手上的刀直接刺向它们!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海豚发出的声音,人类的耳朵接收不到,但是费言觉得,它们在哀鸣!

  费言先是怔住,瞬间红了眼圈,就要跑过去制止他们,却被几人拦下。

  费言几乎是吼出来:“你们在干嘛!”

  他的声音带着颤,因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实存在的,他宁可觉得这是个梦,他不敢相信——

  人类会对如此友好的海洋生物下毒手。

  阴路安轻轻揽过他,安抚他一直抖动的身体:“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现在也于事无补。”

  费言怔住,先是震惊,接着眼里露出同情和悲伤。

  “知道了。”费言有些站不稳,“你先放开我。”

  费言也不动了,就这么看着那些拿着工作服带着口罩的渔民,他们看上去手法老练,应该之前做过不少次的。

  那一张张麻木不仁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起伏,仿佛他们天生就是金字塔顶端的人,他们天生就是高级生物,一切生物甚至是大自然,都要被他们踩在脚下,对他们俯首称臣。

  海滩一时染成了红色,无数海豚在拼命无声挣扎着,抵抗着,最后由于失血过多而停止动作。

  琥珀不忍心再看下去,偏过了头。

  天灵也背过身,偷偷擦掉眼泪,毕竟这对于平时就爱小动物的他来说,过于残忍。

  “简直是禽兽!”天灵忍不住骂了一句。

  龅牙男人没注意到,他现在正在指挥那一百来号人,压根管不过来。

  剩下的几个像头目的人不断在这片大型“屠杀场”上指挥着,趾高气昂,甚至不断辱骂,对按在脚下的那些生物拳打脚踢。

  费言突然感觉一阵反胃。

  他想起小时候跟着院长一起去水族馆那次。

  那是他盼望已久的一次出行,他在书上看到关于海豚的表演,便梦想着去一次。

  那是一个六月份,天气很热,院长带着他和自己女儿去了水族馆。

  他很开心,那场海豚表演让在场的每个人欢呼鼓掌,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海豚反天性的表演让他们大呼过瘾。

  费言脸上露出自嘲,现在想起来只会更加讽刺。

  他以为的海豚的微笑,只不过是大自然最高明的伪装。

  它们没有微笑,它们被圈养,被放在这个不适合它们生存的环境里,每天被训练,做出一些有悖于天性的动作。

  而它们每完成一个高难度动作,驯养员就会给它们奖励,甚至会有解说员告诉底下的观众,它们很开心,它们嘴角有微笑,它们在这里,看见你们鼓掌会更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