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隆梅尔.斯图鲁松主席在闹市区的路灯下用手掌在黑色杆子上比了比,确定大致范围后沿着上下左右敲了四下魔杖,右边散发着刺鼻油漆味的铁门应声开了。隆梅尔强迫自己表情自然地转身——尽量不去想是否有人目睹他面对贴满小广告的路灯杆子的那一幕,大铁门在他身后合拢。
拾阶而上。
一条空寂的内廊,一层六户家门紧闭。他在装饰着锤头鲨雕塑的墙壁前停下,报出口令:“崩牙吹泡糖。”
锤头鲨扭转身体挪开,留出一扇单门的空隙,隆梅尔钻了进去。
还没完。
壁炉孤零零地挂在一面墙上,整个小房间除此以外空空荡荡,连窗户都没有。
隆梅尔在壁炉架子上的钵内抓一把飞路粉,走进简陋但干净的壁炉,火光腾起时他口齿清晰的说:“麓石村。”
麓石村原本是一座因金矿远近驰名的村镇,十九世纪中叶达到鼎盛,山脚下开凿的矿洞比田间地头的老鼠洞还多。开采出来的金子实际没有人们宣传的那么多,但总是有几个幸运儿发家致富——村里村外联手加大规模模糊焦点、推波助澜,不知真相的淘金者蜂拥而至,坐实了麓石村一夜暴富的淘金传奇。那个时候人们没有安全隐患意识,树木被大面积砍伐,村子周围的“老鼠洞”越打越多、越挖越深。终于,冰雪消融的初春某日,一个大型矿洞发生大面积坍塌,山体滑坡导致临近矿洞一并遭殃。这起事故在消息闭塞的十九世纪的欧洲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半个村子连带被泥石流淹没,灾害惨烈程度史无前例。
麓石村一时间毁誉参半,谣言四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过仍有不少不畏鬼神之说,也不怕死的淘金者抱着侥幸心理赶来试运气,真正挖到金子的屈指可数。时间进入二十世纪,被判定为矿产资源凋敝的麓石村再无人问津,唯有交易街上的残砖烂瓦隐约可见当年的繁盛。
这里有金子吗?
“那些人没挖对地方,我如今‘坐拥’一座金山,感觉棒极了!”
隆梅尔一进门就被这一嗓子嚎的震了下,看清楚屋子使用者正对着一面水滴形的梳妆镜哈哈大笑,见怪不怪地走到走到沙发椅旁坐下,他的家养小精灵轻车熟路地变出酒瓶和酒杯。
另一头,说的正来劲的海姆达尔向他挥挥手,继续跟镜子里的老爷煲电话粥。
经过一个月的努力,通讯器材已经由过去的小镜子升级为梳妆镜,这个研究发明让海姆达尔既喜又悲,喜的是他的魔法物品制造水平又有了提升,悲的是因为一直回不去才不得不另辟蹊径。
梳妆镜的升级从童话故事中多才多艺的魔镜获得灵感,梳妆镜本身就是一面魔法器物。
【……这么说今天就要出发?】
“感谢斯图鲁松主席为我引荐,”海姆达尔说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悠哉自酌的主席先生。“爱尔兰和保加利亚各执一词,他们都不希望使用对方国家派来的飞天扫帚检测员,表面上倒是口径一致自谦自贬;按国际魁地奇联盟的规定,公平起见禁止参加最终决赛的两支队伍自己出检测报告。后来联盟紧急召开了成员国临时协商会议,讨论出来的解决方法是由第三方出具检测报告,这才平息两支决赛队伍间的暗潮汹涌。”
威克多皱眉,【我参加的94年决赛没那么多事。】
“这地方的巫师比我们那儿更有竞争意识,我荣幸的入选了第三方检测团,与一群飞天扫帚专家共事。”
【你当然是最好的。】
“谦虚,”海姆达尔语重心长。“就算是大实话也不能缺少必要的修饰。”
旁听的斯图鲁松主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海姆达尔说起这个世界的波特男孩,前不久在邮局兼职期间有幸见到了救世主本人。
“韦斯莱夫人坚持按原价付款,我把差价退给她了。”
威克多洞察话中的微妙,【你和韦斯莱夫人相处的不好吗?】
“我和她没什么交集,她那么做完全出于好意,毕竟我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外国打工者。是另一个原因,”海姆达尔想到了有趣的事。“你知道亚瑟为什么让我去给救世主送信吗?”
给波特男孩送信使用猫头鹰等动物信使更有利于安保。
威克多思考片刻,【难道是凤凰社?】
“亲爱的你太棒了。”法官阁下竖起大拇哥。
威克多咧嘴一笑,【我棒不棒你还不知道?】
法官阁下的表情就特别不端庄。
斯图鲁松主席慢悠悠地晃着杯子,自从见了异世界的不速之客,心理素质的稳固性已臻化境。
完成例行的“每日一调戏”,克鲁姆老爷话锋一转,“凤凰社有意吸收你?”
“我一点不奇怪。比尔说他弟弟在罗马尼亚研究龙的业余时间会帮助凤凰社招收境外嫉恶如仇的有志之士,观察期一周左右。我和亚瑟相处了两个月才被他们另眼相看。”这里说的比尔是原本世界的比尔.韦斯莱。
偷笑的老爷假装没明白法官阁下愤愤不平的言外之意,【你不可能答应。】
“事实上我从头到尾没拒绝过,因为亚瑟从头到尾没提过这事。给波特男孩送信是一种试探,有些话无需说的太明白,我把信送了,回头问韦斯莱夫人收费就是一种表态。亚瑟是个明白人。我很高兴我们没有因为这件看似无足挂齿的小事生出芥蒂。”另外海姆达尔觉得亚瑟.韦斯莱似乎对招收他进凤凰社这件事不怎么太热衷,就像前面说的那样,连隐晦的暗示都不曾有。
亚瑟是一个聪明的巫师,尽管在接触麻瓜物品的时候理智总是处于掉线状态。
“听起来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威克多说。
“你知道么,这感觉有些奇妙。”海姆达尔兴致勃勃。“我从我们的世界醒来以后就一直是下一代中的一份子,接触的是和我的身体年龄一样大的孩子;到了这个世界,上一代忽然成了平辈,原本与我同辈的孩子变成了下一代。世界不同,环境不同,年龄不同,角度不同……有些看法也随之发生变化。用另一种方式看待从前,从前的人事物在我眼中也依托了不一样的体现形式重新演绎。”
“想跟我谈谈这些新发现吗?”威克多轻轻的说。
海姆达尔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狐假虎威的神秘人走狗比原来更遭人恨算一个。”
“还有呢?”
“还有,嗯,比如威克多.克鲁姆酷爱对年轻小姑娘秀肌肉?”
“什——”
老爷猝不及防被热泪盈眶的米奥尼尔挤开,【里格想死我了,看到你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他们今早才见过。
“这些天辛苦你了,我在这里还不错,别担心……孩子们瞧瞧你们的脸色,”他转向儿媳妇克莱尔,重复上午的叮咛。“好好休息,别绷得太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要仗着年轻肆意挥霍。”
米奥尼尔和克莱尔点头如捣蒜,听没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米奥尼尔的研究有了阶段性突破——据说灵光一闪抓到了诀窍,迫不及待赶来献宝,又问,“你的研究怎么样?”与米奥尼尔从无到有的创新不同,海姆达尔研究的是修复和重新校对。
海姆达尔笑眯眯的点头,米奥尼尔喜出望外,“太好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两边依依不舍的挂断,梳妆镜恢复到普通的镜面状态,伴有呼噜噜的喘气声,这面镜子一天中23个小时用来睡觉。把它卖到二手市场的前主人对镜子的陋习深恶痛绝,又因为技术有限无能为力,捡漏的海姆达尔恰好不喜欢聒噪。这笔生意做的非常痛快,买卖双方对对方的实在表示赞赏。
骑士楼那边,克鲁姆老爷因为莫须有的猜测坐立不安,碍于话说的太绝对,只能咬紧牙关佯装云淡风轻。其实满脑子转着各种脑补过头的画面:检测扫帚,直面保加利亚国家队,见到威克多.克鲁姆,吸引或被吸引,酱酱酿酿……还有比潜在情敌是自己更心塞的事吗?!
他被里格迷得神魂颠倒,谁可以保证那个世界的克鲁姆不会跪下唱征服?不管别人相不相信,反正老爷坚信不疑。他将心比心,细思恐极。
对伴侣过于活跃的脑洞毫不知情的海姆达尔在镜子前静坐片刻,压下心头的寂寥,抱住跳到腿上的豆荚,走向隆梅尔。
“抱歉让您久等了。”
隆梅尔不在意地摆手,高脚杯飞到海姆达尔面前,薄荷甜酒香味扑鼻。
海姆达尔道谢接过杯子,抿了一口。
“安排好了?”隆梅尔问。
“是的。”他和米奥尼尔早就通好了气,回归指日可待。
海姆达尔在这个世界待不了多久了,米奥尼尔素来追捧海姆达尔“打补丁”的本领;海姆达尔对米奥尼尔“无中生有”的悟性也颇为赞赏。
隆梅尔放下酒杯,“我对你们的世界非常好奇。”还有深深的艳羡,那个世界的上一辈同样不是因爱结合,可下一辈的和和美美团团圆圆货真价实;而这个世界……老斯图鲁松疯狂的执着导致一个人无法降生。
隆梅尔做梦都想不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还有一个弟弟,诞生在父亲和母亲长达一年的冷战之后。斯诺.斯图鲁松,父亲与母亲的老来子。
格拉纳.斯图鲁松和玛蒂尔达经由长辈撮合领证结婚,从相识到生下长子隆梅尔,二人的婚姻生活缺少情投意合的铺垫固然美中不足,但也是亲朋好友口中公认的典范。夫妻俩朝夕相处的磨合,衍生出的情感是维系二人把生活经营下去的最大纽带。可惜这条看似牢不可破的纽带,后来证明不堪一击。
玛蒂尔达出生在一个显赫但低调的巫师家庭,家族历史上可追溯到神圣罗马帝国建国之初,被后人津津乐道的先祖生前在奥托一世皇帝麾下任职,是皇帝的心腹大臣。先祖为神圣罗马帝国的建立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功勋卓著,先祖之于奥托大帝的重要性,相当于传奇巫师梅林之于传说王者亚瑟王。这些在家族收藏的族谱中有详细记载,家中还保存了奥拓大帝赐予先祖的珠宝黄金。
没什么高大上亲戚可供YY的格拉纳高攀了玛蒂尔达,如果不是玛蒂尔达的父母不拘泥门第,格拉纳除非改名龙傲天,否则娶不上金枝玉叶。格拉纳上辈子大概拯救了世界,这辈子跟玛蒂尔达合并在一个户口本上。
两个世界的两个家庭走向不同的岔道在隆梅尔离开英国前往北欧,并在芬兰站稳脚跟后始现端倪。
前面说了二人是相亲结合,玛蒂尔达的第一个男人是格拉纳,但格拉纳的第一个女人不是玛蒂尔达。格拉纳年轻时有个真爱,拿英国的查尔斯王子为例,枕边娇妻比不上心头的朱砂痣,偷不如偷不着,一旦出现,挠心抓肺。当真爱再次出现,格拉纳做出了与查尔斯王子相差无几的选择。
家庭的分崩离析来到爆发的节点,玛蒂尔达没有忍气吞声假装不在乎丈夫与旧爱藕断丝连,毅然选择离婚,与过去一刀两断;没了前妻挡道,与真爱感情迅速升温的格拉纳手舞足蹈地准备展开梦寐以求的二次婚姻。闻讯赶回英国的隆梅尔见过母亲之后转到父亲这里,冷酷拒绝与父亲的真爱同处一室,对独自前来且牢骚满腹的格拉纳直言道:“再娶可以,先签个协议,协议生效后您要做什么我都不干涉。”
什么协议?
结婚,但不生孩子。
一家之主的威严受到挑衅,顿觉颜面扫地的格拉纳拍案而起,指着外面让他滚蛋。
隆梅尔冷笑,“我的事业早已转回北欧,我对英格兰没有一丁点好感。”英吉利是格拉纳与真爱的定情之地——据说热恋期间二人足迹踏遍英伦,无论玛蒂尔达还是隆梅尔都因为这对为爱奋不顾身的有情人对英吉利心生反感。
大英帝国躺枪。
格拉纳大声咆哮,恼羞成怒。
隆梅尔离开前说:“您会发现其实我比较好说话。”
等到玛蒂尔达派来的巫师与他就分割财产等问题不眠不休秉烛夜谈,格拉纳恍然大悟隆梅尔那句话不是危言耸听。
心高气傲的玛蒂尔达过去顾及丈夫的自尊心努力营造温婉的贤妻形象,不代表她不懂得仗势欺人。为了把真爱早日写进户口本,格拉纳最终向“不生孩子”屈服。第二次婚姻的拟结直接扇飞了格拉纳与玛蒂尔达的二胎,隆梅尔成了父母的独生子。
与这个世界的悲剧不同,海姆达尔所在的世界爷爷奶奶直到去世都在一个户口本上。海姆达尔的爷爷在真爱出现的那段时间经过数次思想斗争,理智战胜旧爱的冲击,正视责任的担子选择回归家庭。夫妻俩的感情在经受住真爱的考验后有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碰撞,随后产下爱情的结晶斯诺。
得知来龙去脉的海姆达尔不止一次点赞爷爷真男人,格拉纳是傻帽。回顾自己的世界,奶奶的肖像画在奶奶去世后被娘家悉数收回,墓地里的爷爷肖像画因“黄泉不见”整日喋喋不休,真爱再现的那段日子奶奶到底遭遇了什么……岂是后代仅凭只言片语可以想象。
爷爷因为什么抵挡住了内苦外甜的糖衣炮弹,同样不得而知。
据斯图鲁松主席透露,二婚后格拉纳并不如何幸福,去世前流露明显悔意。
法官阁下欣慰极了。
二、
亚瑟把使用过的门钥匙交给魔法部派驻的巫师后,转回身时一个人都没了,几个孩子把十来米远的临时摊点围起来了。与他们一同使用门钥匙旅行的迪戈里父子也注意到了不该出现的流动摊点,阿莫斯.迪戈里询问负责回收钥匙的同事,下巴点了点远处,“那是不是不合规定?”
那巫师不以为然,“存在即合理。”能明晃晃地与魔法部的规定对着干,安然无事地在门钥匙回收中转站附近设摊,没有点门道绝无可能。魔法部的小职员们都很精明。
亚瑟说:“那是肯尼。”兴冲冲走了过去。
阿莫斯.迪戈里与亚瑟交情不错,对他嘴里的肯尼略知一二,对方曾在魔法部的维修保养处任职,有过几面之缘,与大部分半瓶子晃荡的水货不同,是一个技术小能手,解决了不少让人头疼的问题。肯尼合同到期以后没有和部里续约,刚离开那阵年轻女巫们的打扮热情跌幅显著。大家猜测肯尼不续约多半因为部里某些极端血统主义者对外国巫师不友好所致。
阿莫斯带着一脸好奇的儿子塞德里克向流动摊点走去。
海姆达尔设置的流动摊点主要销售决赛相关的助兴小玩意儿,会唱队歌的变形徽章、画着队徽的变色发亮小旗、顶着会跳舞的吉祥物的礼帽等等;吃的方面也有多种选择,口味上效仿多味豆的飞贼糖、能吹出魁地奇球具形状的吹泡糖、舞步风骚的燕尾服跳蚤饼干等等……
韦斯莱双胞胎叽叽喳喳,他们不是单纯的买家,更像在取经;罗恩摸着口袋里少得可怜的零花钱,面对琳琅满目的小商品犯了选择困难症;赫敏看呀看呀被看似乖巧的黑猫吸引了注意;金妮的眼睛围着飞天扫帚小模型转;哈利不缺零花钱,却一个劲偷瞄摊主。亚瑟的到来打破了仨孩子无意中形成的古怪气氛。
“你好肯尼。”笑吟吟的亚瑟伸出手。
海姆达尔握住用力晃了晃,“见到你真高兴亚瑟,今天是个好天气。”
迎着初升的朝阳,亚瑟神清气爽地点头,“梅林保佑,决赛必定十分精彩。”
光明正大听壁角的哈利知道了面善的摊主叫肯尼,他曾经给自己送过一封信——来自韦斯莱夫人,韦斯莱先生与对方打招呼的亲热劲证实了他的想法,还有那只辨识度不低的黑猫,所以他没认错人。
赫敏的眼睛在亚瑟与摊主间转了一圈,鼓起勇气问,“先生,我可以摸摸您的猫吗?”
海姆达尔莞尔一笑,“如果豆荚不介意。”
“她叫豆荚?”赫敏的眼中透出光彩,豆荚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自己看胡椒味的巧克力。
豆荚没有抗拒赫敏的抚摸,赫敏爱不释手,小心翼翼。
金妮也忍不住吃起了豆荚的豆腐。
迪戈里父子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阿莫斯伸出右手。
海姆达尔握了下松开,“你好迪戈里先生。”
阿莫斯介绍他的儿子塞德里克,海姆达尔对自己世界的帅哥塞德里克还有印象,顺水推舟地对这个世界的赫奇帕奇院草释放友善。塞德里克一靠近,滔滔不绝的双胞胎就闭上了嘴,他们对赫奇帕奇在去年的学院杯赛场上打败格兰芬多耿耿于怀,十分耿直的不想和赫奇帕奇队长兼找球手说话。
“想不到你会在这里设摊。”阿莫斯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我有些门路,混口饭吃罢了。”海姆达尔半真半假的说。
英国魔法部的“城管大队”没把他的摊位端了足可见他的门路非比寻常,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站点,要知道魁地奇世界杯决赛期间在门钥匙回收站出没的巫师没有十万也有上万,其中百分之一的巫师愿意花钱买上一两样,累积起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
“肯尼是本届世界杯决赛的飞天扫帚赛前检测员之一。”亚瑟的介绍间接说明了肯尼无论到何地都能发挥真才实干,门路不过是体现手段。
阿莫斯的惊叹恰如其分,他是个正直的巫师,同时也是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老油条,在待人接物上亚瑟与之相比略逊一筹。当然,如果韦斯莱先生想在魔法部出人头地,首先要戒掉“难登大雅之堂”的小爱好。不过真那么做了他就不是亚瑟.韦斯莱了。
“运气好。”海姆达尔谦虚道。
梅林在上,世界杯决赛上的扫帚仅凭运气是飞不上天的。
阿莫斯.迪戈里圆滑地岔开话题,“听说为了这次决赛检测,魔法体育运动司请了一批非本国巫师来负责检测?”
“是的,临时组团。”海姆达尔说。
“爱尔兰的魁地奇队不好打发。”亚瑟说。
海姆达尔说:“保加利亚队也不好打发。”
“爱尔兰这次夺冠呼声很高。”阿莫斯说。
海姆达尔说:“与爱尔兰队第一次见面让人印象深刻,在他们眼中我是拿着毒苹果引诱白雪公主的坏巫婆。”
这个梗在魔法世界太生僻了,俩成年男巫一脸茫然;哈利和赫敏一前一后笑出声。
“能听懂?”海姆达尔松口气。“终于不用那么尴尬了。”
俩孩子一点没看出他在尴尬。
几个孩子都买了一些……小迪戈里先生坚持自己不是孩子了。双胞胎对每一样都表现出了兴趣,最后入手了与保加利亚队徽颜色一致的烟雾炸弹糖,这糖对他们的恶作剧思路有所启发;罗恩从下一个季度的零花钱里预支了一部分,买了一顶爱尔兰队吉祥物帽子;赫敏和金妮买了吹出魁地奇球具的吹泡糖,赫敏更想买能吹出豆荚的糖;哈利买了好几样;坚持自己不是孩子的塞德里克买了一枚印有爱尔兰队徽的图章。
他们告辞的时候,海姆达尔偷偷塞给走在最后的亚瑟一袋额外的玩具和点心,亚瑟不肯收。
海姆达尔假装光火:“快收好,你想让迪戈里发现我只和你好,不和他玩耍么,那会让我非常困扰的!”
亚瑟哭笑不得,只好收下。
一旁的哈利忍着笑快步走开。
三、
英国魔法体育运动司司长罗多.巴格曼找到海姆达尔位于露营地最东边的巫师帐篷时,后者刚在帐篷前架起一口锅。豆荚守在锅边看火,对海姆达尔早前宣布的“巧克力火锅”充满期待。
巴格曼把目光从灌水的铁锅上移开,触及海姆达尔疑惑的视线后连忙挤出笑容。
海姆达尔挥动魔杖,排着整齐队列的水果块噼噼啪啪落回木碗。
“您好,巴格曼先生。”海姆达尔起身。
“希望没有打扰你。”
“出了什么事?”海姆达尔心想他不可能是巡逻路上恰好经过,巴格曼没那么高的觉悟。
巴格曼的语气有些烦躁,“还是飞天扫帚的问题。”这次决赛让他操碎了心。
海姆达尔不意外,眼下会找上他只可能是关于扫帚。
“爱尔兰还是保加利亚?”他问。
“有人向国际魁地奇联盟投诉,指责爱尔兰队存在非公平性竞争的问题,还说他们故意隐瞒飞天扫帚的数据,与联盟强调的信息公开透明化背道而驰。”
“联盟怎么说?”
“宁可推迟决赛日期也要消弭所有反对声。”巴格曼苦笑。
根据1692年制定的《国际巫师联盟机密保密法》,各国魔法部在自己的管辖地域内必须担负起魔法体育运动的责任……体育赛事举办期间负责处理一切相关事务。换句话说,英国魔法部既然赢得了本届决赛的举办权,无论举办期间发生了什么,英国魔法部都得二话不说扛起担子,期间不能有丝毫怨言。
飞天扫帚第三国检测就是英国魔法部在临时协商会议上提出的折中处理方法,最初设想由英格兰巫师出具检测报告,结果爱尔兰在前期准备中频繁挑三拣四惹毛了一开始比较好说话的保加利亚;保加利亚在随后的检测中节外生枝,拒绝配合英格兰巫师的扫帚检测,声称要全队回国检测,话里话外透着不信任的强烈信号,就差指着对方鼻子说英格兰和爱尔兰相互包庇一丘之貉。
英国魔法部体育运动司想不通本届魁地奇世界杯决赛的两支队伍为什么这么难伺候,瞧瞧,决赛只差临门一脚,好不容易组建了第三国检测团安抚住两队大爷,现在又有别的意外发生了。
巴格曼在来的路上发自内心地问候了举报人的祖宗。
第三国检测团的任务上午就进入了尾声,团里大部分巫师已经回国,只有包括海姆达尔在内的极少数选择留下看比赛。解决举报问题不在计划内,巴格曼亲自到访是出于尊重的考虑。
海姆达尔在巴格曼大吐苦水的开头就猜出今晚的闲暇时间八成要泡汤了,何况司长先生事必躬亲,在人家地盘上拒人千里总归不美。
豆荚沮丧极了,一个劲嘀咕“巧克力火锅”,吵的海姆达尔两耳发痒,怨念之强可见一斑。许下各种不平等条约,豆荚才勉为其难地表示当以大局为重。
迅速收拾好锅碗瓢盆,海姆达尔穿上斗篷,随巴格曼往体育运动司驻扎的帐篷走去。即便天色已晚,二人仍谨慎地不在麻瓜露营地使用幻影魔法。他们在营地内穿梭,穿着奇装异服的儿童在飘着各国旗帜的巫师帐篷边跑来跑去,这些孩子的父母对麻瓜服装穿戴的理解能力令人耳目一新,对于路过的某位法官来说接踵而至的一连串画面对颜面神经是一种莫大的考验——虽然巫师们并不知道自己出了洋相。
海姆达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别的东西上去,他问心事重重的巴格曼,“你们想出应对之法了吗?”
巴格曼回答,“举报信的中心思想不难理解,爱尔兰队为了这次决赛配备了7把火弩箭,保加利亚队目前为止没听说有换扫帚的意向。”
那7把火弩箭正是举报的关键所在。
“上午检测结束后,爱尔兰队都没提过火弩箭。”海姆达尔说。
巴格曼说:“接到举报的第一时间我们就询问了爱尔兰队,他们还嘲笑英国魔法部大惊小怪,并向我们保证那7把火弩箭不会出现在决赛场上。”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改主意?”
“你知道他们改主意了?”
“不然事情早就解决了,我这会儿应该守在篝火边熬巧克力浆。”
豆荚喵了一声,怒刷存在感。
巴格曼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保加利亚那边坚决不相信爱尔兰方面的说法,一直强调爱尔兰有作弊的嫌疑……不过爱尔兰的确不愿意配合我们,他们不肯把火弩箭交给我们代为保管。”
“保加利亚队的忧虑也许不仅仅是为了造谣,当然这是我个人猜测。”海姆达尔说。
巴格曼很吃惊。
海姆达尔告诉他,“在飞天扫帚上花心思严格说来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主意,打个比方,拆了火弩箭的外壳,调换两种扫帚的推进器等等手法……需要一些小技巧,还有与之相辅相成的运气。”现在可以解释为什么自己一拿起扫帚,爱尔兰队的目光就跟见鬼了一样,那不是见鬼,而是心虚。
巴格曼啼笑皆非,“他们到底图什么呢?爱尔兰队已经打入世界杯最终决赛了。”
“图夺冠,捧杯。”
巴格曼将信将疑地摇头,显而易见的答案没有立即说服他。
事实上魁地奇比赛根本没有所谓的公平竞争可言,那不过是国际魁地奇联盟进入现代社会以后想摆脱故步自封的标签而尝试的变革。魁地奇的本质是“不择手段”,不然不会有大小七百多种犯规方法,甚至曾一次性出现在15世纪的一场世界杯比赛上。依照魁地奇比赛的不成文规定,从选手留下魔杖、骑着扫帚入场那一刻起,除了受伤下场,任何犯规都不能妨碍选手把比赛打完,魁地奇比赛不存在把选手罚下场的处罚机制。
综上所述,小动作频频的爱尔兰队似乎无可厚非,欣慰的是至少他们没把矛头直接对准敌方阵营的选手,只是走火入魔了一样揪着扫帚不放。
海姆达尔本不想多管闲事,看巴格曼始终懵懵懂懂不解其意,言简意赅的说:“英国魔法部这一次对决赛的重视让两支决赛队伍压力不小。”
“可是爱尔兰队这一次夺冠呼声很高。”巴格曼犹豫的说。
正因为全世界都看好爱尔兰夺冠,如果在决赛成绩上没有交出让球迷们满意的答卷……爱尔兰队拒绝脑补这种可能。为了杜绝一切与希望相反的可怕结果,赛前频出昏招,可谓“用心良苦”。造成爱尔兰队后期压力倍增的罪魁祸首恰恰是英格兰,准确点说是预选赛期间就备受追捧,据说全世界最有冠军相的英格兰队。
八分之一决赛后,英格兰倒下了,爱尔兰高歌猛进站起来了。
全英期待值全线触底后迅速在爱尔兰身上找到了反弹突破口,英格兰巫师宁肯无条件支持隔壁邻居,也好过让欧洲另一头的保加利亚在自家门口踩着英吉利球员的肩膀一览众山小。
人争一口气,风口浪尖上的爱尔兰没有后路可退,他们也无意临阵退缩,爱尔兰若夺冠,不但是世界魁地奇史上的里程碑,还直接证明了风光无限的英格兰队就是个徒有其表的草包,鼎力支持英格兰队的脑残粉们将被爱尔兰的世界冠军耻笑终生。
站在爱尔兰队的立场上脑补,很难抵挡住那样的画面。
终于捋顺来龙去脉的巴格曼司长无言以对。
兜了一圈问题源头出在过分敬业的英国魔法部和戛然而止的英格兰队上?
“现在该怎么办?”巴格曼觉得更加棘手了。
“那就要看贵魔法部的选择了,是想太太平平顺顺利利的照原定时间开赛,还是响应联盟号召刨根问底追究责任?”
巴格曼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好办,”海姆达尔说。“只要不是太明目张胆,对爱尔兰队接下来的动作睁只眼闭只眼,等到比赛结束以后,不管爱尔兰队是赢是输,英国魔法部都有理由置身事外。”
“保加利亚那边呢?”巴格曼隐隐抓住了诀窍,“对他们也睁只眼闭只眼?”
“可以尝试与他们沟通,暗示他们重新组装扫帚英国魔法部不会举报他们违规。如此一来,两支队伍的装备基础分就保持平衡了。”
巴格曼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真不是个老实人,肯尼。”
“如果我是个老实人,您只会和我谈论天气。”海姆达尔意味深长的说。
巴格曼精神振奋,拍手跃跃欲试,“好极了!”
海姆达尔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他可以回去折腾豆荚念念不忘的巧克力火锅,却被钻进帐篷又飞快钻出来的巴格曼叫住。
“还有什么事吗?”海姆达尔问。
“是这样,检测期间您给保加利亚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巴格曼搓搓手,“他们十分欣赏您的敬业态度。”
“所以?”
“所以他们想让您再发挥发挥。”
“……他们想让我给他们的飞天扫帚开小灶?”
巴格曼小声说:“是核心队员威克多.克鲁姆提议的,就是他们的找球手,近几年非常出名的一个小伙子,您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
何止听说过。
豆荚蹭蹭海姆达尔的裤腿,海姆达尔弯腰抱起豆荚,跟在放下心事的巴格曼身后走进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