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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况且边疆重武,鲜少有人会像林絮这般喜欢水墨丹青,所以至今为止林絮见过的中原文墨并不多,更不用说藏于皇宫世家的珍宝了。

“看来小公子要在这里看一会儿了,啊易你留下来陪着,我们先去隔壁看看剑。”墨云济赞赏地看着林絮说道,他让林怀易留下也有让这小子多接触接触笔墨之意。

“好”林怀易应道。

虽然墨云济自身也非常喜欢这房子里的东西,只是他今天的主要目的还是来看看由京城最有名的铁匠打出来的剑,据说此剑削铁如泥,是公孙英砸了重金且说尽了好话买来的。

如今虽说边疆并无异动,但未雨绸缪从比被迫迎敌来的从容。

况且二皇兄与三皇子兄已经在暗地里接触边疆各国,连皇上都有些惊动。

谁都不傻,虽说平日里京城视西域各国为附属国或者蛮夷,但如若谁在西域拉拢到了势力最大,谁就最有可能笑到最后。

西域永远是权谋家最后的那支绝杀暗箭。

公孙英带着四皇子去了隔壁屋子,整个房间一下子只剩下了纸张翻阅的沙沙声与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

林怀易站在林絮的背后,看着他洗得有些泛白的外袍,瘦的肩膀的骨架都突显出来,心里一阵一阵的泛疼。

当时还是大将军的林易清比如今眼前的这个少年足足高了半个头,常年行伍生活使得他骨骼强健线条清晰。

而且将军府什么也不缺,要什么有什么,并不会像如今的质子府一样,若是林怀易不给他们送些补品,怕是都难以见到好东西。

况且“我还…老是多饮了不少血…”

想到这里,不可一世的狐狸惭愧的低下了头。

☆、第 12 章

林絮并不知道这背后的人已经从心疼到自责走了一遭,他正盯着手里的一副画,指尖极力压制的微颤泄露了他此刻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这画中少年笑眼弯弯,身着月牙色长袍,腰间配着一块玉佩,正是他梦里那个少年的样子!

而他的这块玉佩…他猛地转身,看向林怀易,也就是他平日里腰间的那块。

而在画的左下角的落笔……

明明白白的写着飞扬随意的“林易清”三字。

起始间林絮以为自己被近期梦境所扰乱以至精神不济而看错了,可将画拿近了端详,这明明白白的写着的就是当年大魏林将军的本名。

可…这怎么会…

谁都知道林将军遇害时逃出来的那个义子,如今的裕成王,年纪尚小。所以这大将军又是如何得知十几年后裕成王的模样的?

而如此看来我梦里的的的确确是他们二人。可梦里的王爷和将军又为何是如此光景,就算是他们曾经生活过的点滴,王爷也不该是这年龄。

可我又为什么会梦到他们?难道是因为林将军未等到裕成王成长而不幸离世,托梦给我帮他完成未竟夙愿么?

而这大将军的画又为什么会在左将军府?

这里面,到底有多少解释不清的事?

林怀易被他这猛一转身吓了一大跳,赶忙暗搓搓后退半步,假装自己刚刚没有靠很近,一脸正气的问道:“公子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林絮这才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的失礼,脸上有些泛红,解释道:“林絮无礼,扰到王爷了。只是看到了一副画,有些失了心神……”

随即他将画拿到了林怀易面前说道:“方才看到这画中人,像极了王爷。只是……”他看了看林怀易,一下子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小公子是想问林将军是如何能画出我成长之后的模样是吧”

林怀易轻笑一声“这原因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小,自是不懂这些,但我知道的是,十几岁时候我的模样,不是这个样子,可没长得像画中人这般水灵讨人喜欢。”

林怀易指着画继续说“谁知道呢,许是义父照着我小时候的模样画出了他想象中我以后的样子吧。

“都说三岁看老不是么。”狐狸开始鬼扯

“我这个被义父从山上捡拾而来的山野弃子在他眼里竟也能有这副好皮相。只可惜我不争气,辜负了义父深厚希冀,有些长歪了。”

“十几岁时的王爷不是这个样子……”林絮心里默默的想,这么说梦里的那些,真的只是梦吗?

两人走出房间时林怀易无奈的看了一眼那画,义父居然把这画送给了公孙将军,难怪他后来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他还记得那段时间林易清打了场胜仗回京复命,得了较长一段时间的休沐期。

所以他就每天抱着被强行要求变成小孩子的林怀易每天上街闲逛,看花灯买小玩意儿,还有就是…半夜叫他起来去听小曲儿…

这人面兽心的无良将军将林怀易放在一边让楼里的姑娘们逗着玩。

可怜的狐狸自是不能随意在人前变回原来的样子为自己正名,只得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让姑娘们这里捏捏那里揉揉,当个可爱的吉祥物。

林易清这个始作俑者就坐在旁边喜滋滋的喝着酒,看着小林怀易咬牙切齿地装可爱。

当然这无人敢惹的右大将军回去之后还是会受暴躁狐狸的一顿臭揍。

他白天在家里也无聊,画了不少的画,写了不少字,这就是心血来潮的其中一副,逢人就吹自己半夜梦到十几年后儿子的样子,就做了这幅画,每天把自己吹的跟个赤脚大仙一样,就差在城门口支个摊子给人算命看手相了。

后来皇上也受不了林易清这幅不务正业的半仙样子,赶紧找了理由把他打发回了西域。大概就是走之前林易清将这段时间的所画所得送了一些出去吧。

那段像是偷来的闲暇时光后来也成了林怀易心里最为珍惜的一段记忆。每每回想,心里也总是柔软的像一片羽毛。

想到这林怀易摸了摸长年戴着却始终冰凉的玉扳指,整个人忽然间透露出平日里少见的温情与平和,如初化之雪,如山涧泉水。

在这一刻他与这画中的秀丽少年隔着几载光阴重合在一起。

眉眼相仿,不至阴郁。

两人走到另一个房间,里面都是公孙英平时没事搜罗过来的兵器。有能上场雷霆万钧斩敌头颅的重刀,也有摆着当作装饰的玉石剑,总之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

墨云济手里拿着一副外观看似普通的剑,通体漆黑,没有雕花也没有镶宝石,无半点花哨之处,但剑刃却透露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轻轻一挥就能在瞬间断人喉骨。

想必这就是墨云济今日来要找的那把。

四皇子虽不懂铁器,但也知道这把黑剑近来名气颇盛,自然也还是想借着公孙英东风来观摩一番。

而这能让京中世家趋之若鹜,让公孙英一掷千金的剑也的确是平日里难以窥见的宝物。

林絮扫过满屋子兵器一眼,目光却被旁边挂着的一幅弓所吸引。

这是一张经过改良的复合弓,一竹一木紧密连接,由野兽的筋做背衬,结合牢固后刷上了同色的漆再加固,整把弓色泽浑然一体,可见制作者是花了极大的功夫在这上面,明明看得出来是有些年头了但却还是隐隐透着压迫之感。

林絮慢慢走到弓的面前,不由自主的将弓取下拿在手里,在接触到弓的沉甸甸之感的那一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之感使林絮将其竖握,以拇指开弓,瞬间拉成满月之状,若弓上架着箭矢,怕是能一箭穿透房梁!

“好!”

喝彩声从门口传来,并不是屋内的三人,而是公孙珈。

“想不到这位姑师王子竟有将门风范,果然耳听为虚,这可是跟传闻完全不一样。”公孙珈声音洪亮,大为赞赏的看着林絮走了过来。

公孙家的人一向行得正坐得直,对于好恶向来不会多加掩饰,看公孙珈的样子刚刚林絮拉弓的样式是入了这位戎马一生将军的眼了。

“公孙将军过赞了”林絮拱了拱手:“在本国时父王教过我一些,只是林絮学艺不精略懂皮毛,刚才不过就是借着好弓的优势而已”

“后生可畏啊哈哈”公孙珈笑着拍了拍林絮的肩膀,继续问道:“你娘在姑师还好吧?”

“母亲一切安好”

林瑟清自从嫁到姑师国之后,位封王后,心系国民,将中原武器制造与陶艺布艺带入姑师,使得这边疆小城在短短十几载发展迅速,举国上下无不对这位能文能武的王后是敬畏有加。

有了她,让姑师能在大魏朝廷的庇佑之下免于被匈奴与月氏吃抹干净的困境,也让大魏多了一个北边的盟友能与其他各国对抗。

“当初的小姑娘也长大了,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公孙珈看着林絮,目光悠长,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与他的拖油瓶妹妹,还有当初立誓要对得起江山社稷的皇子,三人行能把京城闹的天翻地覆,各人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可如今,曾经京城里最耀眼的那颗星早已陨落,身骨长埋地底;

那个不谙世事的妹妹远赴千里撑起了国之重担;

那位发誓要顶天立地的皇子成了龙椅上精通权谋不怒自威的帝王。

而多少甜如蜜糖的喜与咬牙切齿的恨都随着时间深藏于过往不再被提起。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公孙珈看着林絮手里的弓继续道:“这张弓一共有两副,是我们的师父在我与易清分别出师前交给我们的。

每一副都花了他整整半年的时间去寻找材料与制作,射速与质量普通的弓完全没法比。这世间绝无仅有。”

公孙珈的眼里满满都是怀念:“在边塞将易清的弓寻回之后,那根断了的弓弦我去找了所有的工匠都做不出同样的。

而师傅早已圆寂,我也就将这弓收了起来,

这一放,竟就放了如此久。‘’

林絮一听,赶紧把弓端端正正地放好,既然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拿在手上。

不过好奇心驱使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那林将军那把断了弦的弓如今所在何处?”

“在将军府里”林怀易地淡淡说道

“我收起来了”

也是,毕竟是林将军的遗物,作为义子自然要保存好。

只是那一丝隐隐约约却又抓不住的不对劲扰得林絮有些心神不宁。

“算啦,难得质子来府里做客,就不说这些了,有什么想看的就继续看吧,你母亲那会儿也没少来我府里玩,看上什么跟啊英说,只要她愿意给的都行,老夫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公孙珈就干净利落的走了,像是刚刚路过顺便来打了声招呼般随意。

“我这爹爹总是这么神出鬼没”公孙英笑道。

随后三人又各自挑喜欢的武器看了看,自然也没真的要什么,看过瘾了也就一起出了门。

☆、第 13 章

四人出来之后才发觉已经时辰已过巳时,公孙将军坐在前厅等他们,留他们下来吃了一顿简饭。

但也没有特意的摆山珍海味,都是些可口的家常膳食,看着也清净。

桌上除了林絮,其他四人都饮了些酒,唠了唠家常。

听着公孙将军聊了聊年轻时候的军旅趣事,并未讨论过多最近发生的政事,气氛轻松融洽。

明明之前跟他们接触并不多,但林絮却能感受到了自入京以来就缺失了的那份温暖。

“小娃娃,你母亲可曾与你说过她未出嫁时在中原的事?”公孙珈问林絮。

“不曾说过”林絮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鲜少在母亲口中听到她提中原,只说过我有个娘舅,之前对母亲很好,可惜英年早逝。甚至在入京之前她都没说过我舅舅竟然就是中原赫赫有名的林将军。”

他很早就听说过林易清威名,也知道自己有个舅舅,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身份竟会是同一人。

“那她肯定就更未提过我公孙了。”公孙珈笑眯眯的说。

林絮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母亲不仅没提过公孙将军,甚至连当朝皇上都未提过一个字,还是那天在经纬堂听到皇上说的话他才意识到两人应是旧相识。

母亲在他启程之前才顺口提了一句京城之中林家府邸里如今住着的是她哥哥的义子,不过她也没见过,不太熟。

如若真的遇上刘叔都无法摆平的事再拿着她的手书去林府,对方应为看在她的面子上出手相助。

但平时若是无事,切勿去扰人清净,据传言那位可是不愿与人打交道的难伺候的主。

此番话听的林絮始终都安安静静的呆在府里。

除了年关时候朝林府送了些东西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去找过什么人,甚至前去送礼那天他都没有见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裕成王。

还是那位断臂将军接了物品,还客客气气的拿出了更为贵重的绸缎药材做了回礼。真的说起来,还是平日里收林府的东西更多些。

公孙将军听罢大笑,说道:“你母亲让你不要主动去找别人,但我在你启程不久了可就收到了你母亲的信,让我多照看你。”

墨云济笑着接过话头:“王后可能是知道啊易这小子一天到晚不学无术,就知道上山挖土,你母亲不让你去找他是让你别跟他掺和在一起吧,免得教坏了公子。”

说罢众人大笑。

林怀易也不否认,反正的确京城附近大大小小的山他都挖遍了,他也从不遮掩,经常背着个篓穿着双破草鞋从山上下来。

倒是皇帝看不过去一个王爷一天到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山上丢人现眼,已经多次明里暗里的让他开始上朝听政,只碍于林怀易一自个儿一拖再拖,也不好真的把他给绑到朝堂上去。

林絮这才知道为何从一开始起,这桌上四人对他就没有生分之感,这一天他也像着一个家中小辈似的被人带着逛府邸。

他七窍玲珑,一下子也就知道母亲的用意。

她把林絮孤身一人放在京城,看似孤立无援,但私下联系了京城中能靠得住的势力,即使质子府暂时受人欺负,也能在第一时间护下他。

母亲为他布下了个敌明我暗局,千里之外还能护他周全。

想通了这一点,一股暖流流遍了林絮全身。原来母亲在暗处做了这么多,原来她一直都在。

这一顿饭吃的林絮浑身舒畅,公孙父女的爽朗,四皇子的温和谦恭,让他有了如同在家里一般的错觉。

更不用说旁边林怀易非常有意的撩拨了

“小公子这虾仁很好吃,我给你夹些来。”

“小公子你看这莴笋的色泽定时刚采摘的,多吃点。”

“小公子你喝口汤,鲜得很,我先吹吹。”

……

墨云济:“……啊易你有话就直说”

林怀易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对林絮说道:“总之,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其实不用特意走这么远来公孙府,我也没那么不学无术的,那些都是误传,耳听为虚呀林公子”

众人:……

当年气跑好几个教书先生以至于没书读的人是谁?

挖土挖的满脸泥被阮长史撞见吓坏他老人家的是谁?

流连于烟花巷柳花天酒地的人又是谁?

天地良心,这裕成王就是这么不学无术到令人发指。

倒是林絮看着林怀易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接了他递过来的菜肴,面色微红道:“王爷若是不嫌麻烦,林絮自是愿意多去拜访将军府。”

林怀易笑吟吟地连声应道:“当然不会,多来就行。”

墨云济与公孙英对视一眼,只觉得没眼看。

这小子,定是看人家长得还不错,又起了什么歪心思!

吃过饭后,墨云济先起身告辞回府,后面林怀易和林絮两人借着消食就撤了马车,一路走回去,顺便去附近的闹市上逛逛。

虽说林絮之前也与刘叔出门逛过,但当时毕竟是以熟悉周遭环境为主顺带买些必需品。

而且刘叔又担心林絮的身体,路边支着摊的小玩意儿这不让买那不让买,那时候可馋坏了了林絮。

而他身边平日里也不留钱,所以也没想着特意出去买小零食,他有些嫌闹,又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也没意思,所以大多时候还都是呆在冷清的质子府里。

刘叔也不喜抛头露面,基本也都是药材铺与府邸两点一线来回跑。就这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活出了大家闺秀的风范。

毕竟还存着少年心性,今天由林怀易带着可真是像只断了线地风筝般放飞自我。

“王爷王爷你看这风铃,用的可是由东海而来的贝壳?”

“王爷你看这纸鸢,竟能做的与嗥鹰如此相像。”

“王爷,中原人的手可真巧呀,这花绣的竟能如此栩栩如生。”

……

林絮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物件惊喜的问出琳琅满目问题,林怀易都觉得自己来不及回答。

街上精美的丝绸,别致的糖人,色泽诱人的糖葫芦,这些在京城算是街上普通的物品在边疆都难得一见。

更不用说南边的姑娘们个个水灵别致,说话温声细语,就连男人都比北边的汉子白皙干净许多,浑身透出的书生气表明了他们从小就收到了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理。

这街上的人与物看得林絮移不开眼。

不过林怀易现在有些脸黑。

要是看商家有趣的东西也就算了,可他看着路上的小白脸们发什么呆???

“小公子你看这把扇子,上面的画可真好看呢”

这回换做林怀易指着一把上面看不出什么阿猫阿狗的扇子眼巴巴的望着林絮。

“嗯嗯挺好挺好”林絮飞快地看了眼,继续偷看街对面那位正与友人谈天说地的白衣小书生。像是友人说了什么打趣的话,小书生正乐得前俯后仰。

林怀易满脸黑线,恨不得伸手把林絮的头给扳正。

身边一个艳压全京城的人在你居然看别人?

莫非我今天的服饰不好看?

狐狸想着想着不免是有些心虚,最精致的那套洗了还没干所以早晨就换了这一套

“啧”这平日里能开屏的狐狸突然焉头巴脑起来,嘴巴翘的老高,整个人都暗淡了不少,像压着满空的乌云。

狐狸闷闷不乐的低头往前走,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串糖葫芦,差点给撞上。

少年人眼睛亮晶晶,嘴角已经粘上了一些糖,满脸幸福的在嚼着,脸上一副大大的笑容,望着他,“王爷,这糖葫芦好吃的很,你也来一根。”

这种又粘牙又幼稚的东西我才不会吃!

狐狸的气还没消,自顾自的在心里喷了无辜的糖葫芦一通,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咬了一口。

这酸酸甜甜的…好像还不错?

其实上一次吃这玩意儿是在十几年前了,是林易清下朝之后回家路上买给他的,两个人躲书房里你一口我一口的分了一串。

私下底皮到没型的将军看着狐狸的牙被粘住还笑了半晌。

大概是人的技艺都是在进步的吧,或者是那天他就是故意买串容易粘牙的来。

正值狐狸想东想西时,边上林絮红着脸开了口:“王爷身上还有多余的银俩吗?可否借我一些再买串糖葫芦…早间出门钱带的有些少了,等回府…马上还给你。”

林怀易立马抓住一切能放豪言壮语的机会:“只要小公子想要,本王能把这条街都买下来给你。”

可怜林絮自小就在勤俭持家的母亲的教育下长大,从未听过这么大手笔的话,一时间慌了:“不,不了吧,不用整条街,我就想买串糖葫芦”

他刚才看着街上交谈的那两人手里都拿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看的馋虫都被激醒,想着反正已经来了就趁着这会儿多吃点。

“我所有的都可以给你”林怀易看着红着脸的林絮心里暗道。

这一路上,林絮表现出了少年人应有的好奇心,无论是什么都会拿起来看看,回府的时候左手糖葫芦右手龙须酥,身上还背着一个牛皮酒壶,脚上穿着刚买的草鞋,笑的满面春风,乍一看还真的现出一些少年人的顽劣来。

而林絮买什么都会给这个身边气鼓鼓的王爷买一份,林怀易除了死活不换鞋子以外,两人手上拿的身上挂的都一样。

刘叔开门看到这一个王子和一个王爷这幅德行,差点气的胡子都翘到天上。

赶紧把这两个混世魔王迎进府,关好门。还特地往四周看了一眼,确保没有人跟着看笑话。

去前厅的刘叔在前面一路上碎碎念,念得林絮偷偷朝林怀易做了个鬼脸。

龙须酥还有些粘在他的嘴角,活像个小老头。

林怀易低低的笑出声来,伸手将林絮的嘴抹干净,手指在他的唇上看似无意的停留了片刻,才收回手。

林絮在那一瞬间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也许…我的耳朵也红了吧,林絮有些不好意思的想。

这种打心底出来无法抑制的喜欢是怎么回事?

☆、第 14 章

“小公子以后若是想再出门,打发人到我府上说一句就好了”

林怀易靠近了林絮的耳边轻声说道。温温热热的气轻喷在林絮的耳垂上,麻了他半边身子。

“好,好的”

这下耳朵是真的红了……

林怀易在质子府待的时间不长,喝了杯茶就起身告辞说要为明天上朝做准备,实则是怕自己被殃及池鱼溜得比谁都快,毕竟刘叔一旦念起来只有定力好如高僧才能忍受得住。

林絮一听他说要走,整张脸都垮了,恨不得起身将人拖回来,他试着挽留:“王爷不留下用膳吗。”极力的想拉人同甘共苦。完全忘了刚刚两人就是一路吃回来的。

林怀易哈哈一笑

“下回吧,终究有机会的。”极懂审时度势,溜得比谁都快。

林絮则在这个表面兄弟的叛逃之下,听了刘叔大半时辰的旁征博引,重点就是在外不注重自身形象有失姑师国威,最后被刘叔吆喝着去洗漱,换了衣裳开始练剑。

这几个月质子的身量像是长了不少,明日得去裁缝铺做些新衣服来。

刘叔看着院子里舞剑的少年,像是看到了多年以前那个潇洒磊落之人。

老将军过世之后一声不吭就担起了整个西北军务,镇得匈奴退兵十里。人人都说林将军天纵英才策无遗算,可又有谁体贴他的殚谋戮力费尽心血?

驻军将士的军饷,在朝廷辎重还未到时该如何获取。营地的安全,在看似平静的边界线又如何保障?作为新来的将军,该如何服众?边上一个个小国不停地试探又该如何应对。

多少重压压生生在青袍男子身上,使得他在接手西北以后的短短几个月内就迅速从小少爷长成了一个男人。

不熟悉的人敬他畏他,知根知底的人对他只剩下心疼。

眼看他夜夜为战事与政事所累,却不能为他分担分毫,唯独为他换一盏又一盏的油灯,沏一杯又一杯的苦茶。

反过来却还是林将军安慰他们让他们不必担心。

“船到桥头自然直”刘叔记得他看似满不在乎的说。

他张开双臂始终将身边人牢牢护在怀里,同时要应付来自各方的冷枪暗箭,直到最后背上布满伤痕而力竭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