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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秦风看看依旧处于断网状态的光脑:“这什么运气,居然连宇宙射线都能撞见。”
宇宙射线之后必然会接着宇宙风暴,而这两样都会影响星网的信号。不仅是信号受影响,在风暴过去之前,飞船也无法下来接人。
温寒打开电子眼镜的夜视功能:“先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其他的等天亮再说。”
秦风跟着开夜视看看,突然说:“这里我们是不是来过,有点眼熟……”
温寒想了想:“好像是前天的采集地附近。”
秦风眼睛一亮:“不如去那个藤茧那里?待在里面,就算那伙人用热感侦查机都发现不了我们。”
温寒点头:“行,走吧。”
他们毕竟杀了那边几个人,要考虑到对方可能寻仇的情况。
两人边飞边回忆,飞了十分钟,果然找到那个巨型藤茧。
秦风挪开“门”,看到照到里面的水壶,得意一笑:“还好我留了水壶,不然我们连口水都没得喝。”
两人矮身钻进去,合上“门”,就直接坐下了。
一直紧绷着还没感觉,一旦放松,疲惫感就一下裹住全身。
两人将外骨骼腰带上的照明调到微光,拿起水壶喝过水,又取出随身带的两管营养剂喝了,才终于缓过来一些。
秦风摸摸右肩装甲,从里面掏出一支外用药,和温寒一起处理身上的外伤。
一切收拾妥当,温寒长吁口气。
秦风笑道:“知道秘密基地的好了吧?”
温寒闭起眼睛:“希望其他人都没事。”
秦风:“我看那伙人的目标应该是米千佳,其他人逃走了也没再追,只要不再撞见,应该不会有事。”
说完,他看看温寒面色,又道:“你先睡吧,我守夜。”
温寒体力比不上秦风,没和他客气,只说:“两小时后叫我换班。”
这一晚上虽然精彩,但也只过去了不到两小时,现在才三点多。
夜里还是有些凉,温寒打开外骨骼的供暖保温模式。穿着装甲,又没枕头,不好躺下,他只得找地方靠坐着。
秦风看看他这姿势,伸直腿拍拍:“枕着我腿睡。”
温寒睁眼看过去,黑暗中不甚清晰的脸上似乎露出犹豫。
秦风撇下嘴:“嫌硬就算了。”
温寒:“要不了多久就会麻。”
秦风:“两小时还撑得住。”
温寒挪过身子,尝试躺下来。外骨骼承托着肩和腰,头再有东西枕上,倒是还能将就睡。
没一会儿,秦风就听见温寒的呼吸声变得缓慢而绵长。
宇宙射线过去,丰照和跟班都坐在地上喘气。不是累的,是吓的。
缓了好一会儿,跟班压着耳机和对面说过几句,又对丰照说:“他们换地方了,我带你过去。”
丰照皱着眉:“还去?换明天吧。有射线,秦风他们肯定都醒了,不好偷袭。”
跟班:“但现在断网,分开之后我们就没法联系了。”
丰照看看光脑,这才想起这种时候会断网。
跟班继续说:“而且,他们已经动过手。现在侯平那群人都跑了,米千佳落在他们手里。”
丰照一惊:“什么?不是说好了等我过去再动手!”
跟班解释:“你来晚了,他们包围营地的时候被发现,只好直接动手。”
丰照咂下舌:“这都能被发现!那秦风和温寒呢?”
跟班目光有些闪烁:“当然是按你的要求,杀了。”
丰照眼中迸出喜意:“这还差不多。”
跟班起身:“快走吧。”
丰照却说:“可是,其他人都跑了,就没人见证我英雄救美。这样吧,你们不是待在我说的那个洞穴嘛,明天我带我们组的人过去。”
跟班惊讶地瞪眼:“你要把米千佳留他们手里一晚上?”
丰照奇道:“我雇来的人,难道还会对千佳怎么样。你和他们说,都对千佳客气着点。”
跟班连忙又说:“虽然他们是你花钱雇的,但那些干杀人买卖的家伙,你别把他们想得太听话。而且,米千佳现在肯定很害怕,你现在出现,他绝对会非常感动。”
丰照想了想:“也是。好吧,那就现在过去。”
跟班松口气,赶紧带着他往目的地飞。
一段时间后,丰照就看见前方亮着灯光,有一群人或站或坐。他刚飞过去落下地,立刻有两个壮汉迎上来。
丰照以为他们是来迎接自己这个金主,咳一声,正要说两句,却被对方抓住双臂。
他莫名其妙地左右看看:“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
两人理都未理,只推着他后背押他往前走。
丰照踉跄几步,连忙去找跟班,却发现跟班不知哪时竟不见了。
“喂!你们到底要干嘛!怎么回事这是!”
他一路骂骂咧咧,直到看见坐在中央那个人,一下哑了声。
那个男Alpha没有其他人那么高壮,却是长得一脸凶相,从额头到嘴角有一条大疤,一只手齐腕而断,现在腕上装着一柄短剑。
如今这个年代,疤痕消除技术早已成熟。他脸上还有疤,就是特意留下来的。
也是这条疤,让丰照一眼就认出了他。
“你……疤脸……”
疤脸老大露齿一笑:“谢谢丰少爷,不仅给我们那么多钱,还送我们一块和米家合作的敲门砖,甚至,把我仇人的儿子都送来了。”
丰照已经感觉全身都在发冷,抖着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疤脸笑容更大:“这不是你请我们来的嘛。多亏了你给的丰少将的精神力印,否则我们还进不来这儿呢。”
丰照嘴巴开开合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开始痛骂跟班背叛自己。
疤脸使个眼色,便有人上前甩了丰照一巴掌,打得他再次哑声。
疤脸依旧笑着:“放心,你还能多活几天。等我们安全出去了,我会把你的头割下来,寄给你老子。再在你的额头上装一个摄像头,好好欣赏他的表情。”
周围众人齐声哄笑。
丰照只觉得整颗心沉下去。
他突然释放精神力,但立刻被疤脸的精神力压回来。随后脖子一痛,就晕了过去。
温寒醒来的时候,透过藤条空隙的光已经亮了许多。
他抬手看看光脑,发现已经七点了,连忙坐起身去看秦风。
秦风用双手搬着自己的左大腿,让它屈起来再平下去,来回运动。
温寒:“……还有知觉吗?”
秦风:“有一点,运动开就好了。”
温寒伸手四下摸摸,拿起水壶,喝了两小口,才说:“你怎么不叫醒我?”
秦风还低着头活动腿:“看你睡得香。反正都这情况了,今天又不赶时间干嘛,就让你睡呗。”
温寒也低下头,点点光脑。过了片刻,看秦风好像活动得差不多,便问:“你也睡一下?”
秦风抬眼看他:“睡是肯定要睡的,不过,在睡之前还有件要紧事得做。”
温寒微愣:“什么?”
秦风笑开:“出去放水。被你枕了四小时,比起腿麻,还是膀胱更难受。”
温寒:“……”
秦风爬起身推开“门”,回头看他:“你不用去?”
温寒默默跟上。
两人钻出藤茧,尽量走远一些。温寒看秦风还一瘸一拐,便伸手到他腋下托了一把。
绕过一圈,他们重新回到藤茧里关上“门”。
温寒坐下来伸直腿:“来枕吧。”
秦风打量一下:“我可比你重,你行不行啊。”
温寒:“麻得难受就把你推下去。”
秦风:“……”
当然,他秉承“谁的便宜都可以不占,温寒的便宜不能不占”原则,躺下来枕上去。还挺软。
秦风闭上眼睛,睡意很快翻涌上来。
三个多小时后,秦风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枕在温寒腿上。
他看着从上方垂下的金发,笑道:“不错嘛,真撑下来了。”
温寒冷脸:“醒了就起来。”
秦风坐起身,在有限的空间里伸个别扭的懒腰。
温寒一边活动腿,一边说:“得回营地看看,我们现在什么补给都没有。”
秦风无所谓:“回呗,就不知道那伙人会不会占据营地,或是把我们的东西都搜刮走。要不要去找阿伍他们?”
温寒:“等我回收了我的侦查机,侦查机先过去看看。不过,我估计他们会换到更远的地方。”
两人收拾收拾,便离开藤茧飞回营地。
靠近到侦查机能接收信号的地方,温寒先把四架小蜻蜓状的侦查机收回来,放出一架去营地看看。确认营地无人,才继续前进。
营地一片乱糟糟,地上躺着好几具尸体,五顶帐篷全塌了,悬浮车倒是还在。
秦风瞥一眼被自己炸死的光头:“那群家伙,连尸都不来收。”
温寒:“行事作风像是星盗。长年飘在宇宙里,活着是宇宙垃圾,死了还是宇宙垃圾。”
一边说,他一边走到悬浮车旁,按指纹开车门,探头进去看看:“东西都还在,看来他们没有回来搜刮过。”
秦风:“怕他们想起来再回来一次,车子我们开走吧。其他人的东西还是留帐篷里,以防他们回来找补给。”
温寒指指车顶的同款小蜻蜓:“是有可能回来。这是我先前给余苒的侦查机,没坏,他们靠近就能在远处先查看情况。”
说完,将侦查机取下,放到帐篷顶上。
两人在帐篷里翻出他们的东西拿上车,又找出车里学校配的营养剂,数出他们的份,余下的塞进侯平帐篷里。
温寒看看水箱:“这水是米千佳下过药的,不能要了。”
秦风扛出来,直接用匕首把水箱划破:“免得阿伍他们拿去用。”
其实他们俩另外带有小水箱。昨天米千佳落水,独自在车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两人就留了个心眼,结果真就有事。
这地方不宜久留,收拾好东西,秦风画下一个高立伍认得的暗号,就先开着悬浮车离开一段距离。温寒又让侦查机去昨晚另一组扎营的地方转转,但果然不见人影。
网络不通,联系不到人,找人也无从找起,只能等宇宙风暴过去再说。
秦风将车子开到藤茧附近。不过车子太显眼,还是藏在了飞行十分钟路程外的林间,两人带着补给飞回藤茧。
接下来就无所事事。幸好,拿了睡袋回来,至少能把外骨骼装甲脱下。
先前没睡够,两人轮流补觉,到了晚上就都精神得很。
没网的时间不好熬,两人并排躺着,透过藤条的小小间隙,看天空中越来越多的电光。
秦风:“风暴会持续多久?”
温寒:“三到五天,罕见的也有七天,甚至更久。”
秦风:“大家的营养剂应该撑得住吧……学校是配够七天的,一般也会自带,总有十天半个月的量。”
温寒:“学校肯定已经得知消息,风暴一结束,飞船就会下来接人。”
静了片刻,温寒突然问:“昨晚,那只机械手爆炸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
从结果看,秦风是没有受伤。但那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爆炸规模。
秦风没想到会被问这个,侧头看看温寒,见他没动,才又转回来。
“这个嘛……温医生救过我的命,那碰到危险,我当然要对他儿子多照顾点啦。”
温寒:“……”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秦风挠挠头:“但马上又被你救了。幸好你没被宇宙射线照到,不然我真的没脸去见温医生。不过,我也是从来没想过,你居然会舍命救我……”
说着说着,他就觉得脸上好像有点发热。
温寒冷声:“我没想救你。”
秦风一愣,脸颊迅速降温,又转头看过去:“哈?”
温寒:“当时我根本什么都没想。情况那么紧急,哪来得及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秦风:“……你既然知道,刚才干嘛还问我!”
温寒转头看回去:“嗯?”
秦风感觉脸上又在发热,转开头不再看他:“我其实也没想。但你都问了,我不得给你找出个理由来?”
温寒:“哦……”
他转回头,重新看向上方。
片刻之后,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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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
在藤茧里窝到第二天,秦风有点熬不住了。没网络,连缓存的剧刷起来都不香。
他转头看看,旁边的温寒看书看得心无旁骛。外头的光亮被藤条挡掉许多,洞中有些薄暗,温寒那头金发就格外显眼,仿佛把仅有的一点光都吸过去了似的。
秦风看得有些惚恍,一时间都有一种,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和温寒两个人的错觉。
他动动膝盖,撞一下温寒,试图打破那种奇怪的气氛。
温寒眼珠都未转,只问:“干什么。”
秦风活动着肩膀:“闲得骨头痒。出去打一架?”
温寒瞥他一眼,继续看书:“保留点体力吧,谁知道往后还会有什么事。实在难受,你自己出去跑几圈。”
秦风叹口气,双手往脑后一搭,躺在地上,透过藤条空隙往外望。
天空依旧被乌云笼罩,其间的闪光还像是越来越密,没有一点要消失的征兆。
秦风在心里算算,有点发愁:“本来明天就该是回校的日子了,现在这情况,也不知道还得待多久。而且有一伙凶狠的星盗一同被困在这里,时间一拖长,就怕有同学遇到他们。”
温寒:“你连那伙人在哪里都不知道,管不了的事就少操点心。”
秦风像是没听到这句,将一条腿搭在膝盖上,慢慢晃动脚丫子。
“那些人连我们是SS级都知道,总不能是亲自盯过学校官网吧。而且这里在军管区内,他们不仅混进来了,还能准确找到目标位置。你不觉得这事透着点不对吗?”
温寒抬手,在秦风打横那条腿的膝盖上一拍:“脚放下去,碍眼。”
秦风啧一声:“是膝盖冲着你,又不是脚冲着你。”
不过还是将脚放下来,穿过曲起的另一条腿下,依旧膝盖冲着温寒。
温寒:“米家的敌人,或者米千佳自己的敌人,或者受雇的。他们既然要对米千佳下手,肯定会设法打探学校里的情报。”
顿了下,又说:“你还记不记得,第一天的时候,我监测到一段干扰波。”
秦风:“是他们?”
温寒点头:“我和前天晚上的干扰波做过对比。也就是说,他们和我们同一天抵达,当时应该就在观察我们。我甚至觉得,前几天我们偶尔听见的远处动静,也是他们发出的。”
秦风沉吟片刻,继续说:“那还有一点挺奇怪。如果他们下手前准备得那么周密,来了之后又先观察再行动的话,那最好的行动时机,应该是白天我们分成两队的时候。我们两个SS级都不在,组长他们五个根本不堪一击。”
温寒这次却答得语气淡淡:“米家少爷被星盗抓走,自然有米家、警方、军部、学校去操心,我们只要如实汇报情况就行。你分析这么多,难道想自己去救他。”
秦风眨巴下眼:“啊?我去救他干嘛,他又不是我的谁。再说了,要不是他跑来算计我们,没穿外骨骼,说不定都不会被抓。我这不就是闲着也是闲着嘛。”
温寒:“你还不如出去跑几圈。”
这话音刚落,两人同时面色一敛。
秦风刷一下坐起身,伸手去抓外骨骼装甲。
他们刚把外骨骼穿戴好,温寒面前弹出一个光屏,显示着监控画面。
画面上是高立伍和侯平,正一边慢慢飞一边四下张望。
秦风松口气,随即惊喜道:“阿伍变聪明了啊,还知道找过来。”
先前他留下的暗号表示平安,毕竟那只是他们中二时期编的符号,不能表达太复杂的意思。
秦风翻出耳机戴上,果然听见进入通迅范围的高立伍在说:“秦哥,温寒,能听到吗?听到请回答,没听到我等下再问。”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
监控里的高立伍和侯平立刻停下。
高立伍焦急地道:“秦哥?是秦哥吧!”
秦风笑着回:“对对对。你们怎么样,还好吗?”
高立伍吁口气:“我们都好。那天晚上顺利和另一组会合,之后换到了远处扎营。温寒呢?你们怎么样?”
秦风:“他在我旁边,我们都没事。”
温寒也戴上耳机,插话说:“我让侦查机给你们带路,见面再说。”
很快,监控视频里的高立伍开始渐渐变大,最后大得只有半身入镜。
随后画面里出现他指向镜头的手指:“是这个?”
温寒:“对,跟着它。”
高立伍一边跟着飞一边说:“好仿真的蜻蜓,我完全没看出来是假的。”
这下连旁边的侯平都有些好笑:“余苒那只侦查机也是蜻蜓,上午你不是见过的吗?”
高立伍吐吐舌头:“我给忘了。”
没多久,高立伍和侯平来到藤茧前,秦风开“门”放他俩进来。
这个空洞里堆了些物资,再坐四个人就有点挤,他们两两面对面,彼此都得挨着。
侯平四下看看:“这地方还真挺不错,比帐篷也不差什么了。”
温寒先问:“遇袭的情况你们有没有报回学校。”
侯平遗憾地摇摇头:“那晚上光顾着跑,都没留意光脑的网络什么时候通的。直到接到宇宙射线的紧急通知,但紧接着就断网了。
“我们当时在半路,倒是没碰到射线。后来找到郑通那组说了情况,我和郑通一合计,感觉还是得走远点安全,天一亮就开车换了地方。”
秦风:“别的人现在在哪儿?”
侯平苦笑一下:“都不知道哪里才算安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再冒险继续做任务,就找了个离河不多远的地方扎营。这片污染区里河流有好几条,但愿没有倒霉到和那群人共用一处水源。”
高立伍着急地问:“秦哥,那天晚上后来是个什么情况?”
秦风就把后来的事简单说了下。听到宇宙射线正好穿过营区,高立伍和侯平都倒抽一口凉气。
高立伍拍着心口来回看两人:“老天……幸好你们都没事!”
秦风笑笑:“可能那伙人也是嫌咱们营地晦气,就没再去搜刮。我俩第二天去找补给,东西都是全的。你们回过去了吧?我把营养剂放在了组长的帐篷里。”
高立伍:“见了见了,我们上午去的。风暴不知道还要多少天才散,也不好去分别组的物资,就冒险回去了一次,看到你留的暗号我才放心。知道你们肯定会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帐篷都毁了,我想来想去,就想到这个秘密基地。”
侯平有些犹豫地问:“米千佳……”
秦风耸下肩:“被他们带走了。那种情况,我俩能保住命就不错,顾不上他。”
侯平叹气:“也是,你们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