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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人间冬至已过,天气越来越冷,或许是快到年关,天气越冷,这城里便越热闹。见我每日这般消沉,还没个尽头。今日一早,揽荷便与幽萤将我从床榻上拽了起来。

  我昏昏沉沉被换了一套不沾酒气的衣服,揽荷又觉不妥便又给我束了发,接着给我灌了碗醒酒汤。热汤下肚,身体一暖,酒劲似乎减轻了些。随即,我便半清半醒地被一左一右拽到了人群嘈杂的闹市中。

  也不知我被东拉西拽了多久,行至一石桥,忘了抬脚的我便被石阶绊倒,直直栽了下去。活了这么多年岁,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人间的石阶竟是软的。

  这时,身旁的揽荷连忙将我扶了起来,“我家哥哥醉了酒,不小心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哥哥?”公子疑问道。

  幽萤似乎认出了这位公子,便惊奇道:“是你!”

  我也觉得公子的声音似曾相识,便抬头看了看,模模糊糊的一团白雾看不真切,我便有些恼了,不由伸手朝公子的脸摸了上去。

  公子似乎被我的举动惊到了,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让我摸。摸了许久,也摸不出个结果。我便一挥手打算带揽荷与幽萤离开。可刚手一挥出去,手腕便被人紧紧握住。

  “思昙,是我,我是盼真。”公子道。

  “盼真?”我仔细感知了面前这人,果然是熟悉的盼真,既然是盼真,便有人陪我喝酒了。于是我便一把揽住了盼真的肩,“陪我喝酒去!”

  “他这是……”我还从未有过这般神态,突然见了奇怪也属正常,“还有姑娘是……”

  “哥哥于我有恩,为了报恩哥哥才将我留在身边。”揽荷道:“哥哥心情不好,喝了些酒。敢问公子是?”

  “揽荷姐姐别理他。”幽萤道,说着上前牵着我的手,“他也是一个大坏蛋,我们快带主人离开。”

  闻言,揽荷犹豫道:“这……”

  盼真无奈笑了笑,“小幽萤怕是误会了,我与思昙乃至交好友,怎会是坏人。对吗,思昙?”说着低头问我。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便答道:“对!”

  揽荷尴尬一笑,“既是哥哥的好友,那便请家中一叙,只是这酒,哥哥量浅,万不能让哥哥再喝了。”

  盼真笑道:“那是自然!”

  感觉我似乎被人背在了背上,伴随着阵阵暖意,我便又醉生梦死地睡了过去。

  月上中天,夜深人静。忽感怀中温暖,不大对劲,抬手一触,发现怀中竟有一人,残有三分的酒意立即烟消云散,急忙起身。

  “醒了。”盼真的声音迎面响起。

  “盼真?”我奇道,才逐渐想起遇到盼真的事来,“你怎会在……”在我床上。

  “见你醉酒,将你送了回来,奈何你抓着我不放,我便在这里了。”盼真笑着道。

  我想了想,睡梦中我当是抱着一方暖玉不愿撒手,没想到却是盼真,想着是他将我背回来的,“多谢。”我道。

  “许久不见,没想到你却在这人间隐居。”盼真道,“你…上次不欢而散,你可还气我?”

  他不提我都快忘了上回的事,“你怎会来人间?”我问。

  他整理衣衫下了床,“我若说是为了你…..”盼真顿了顿,“听闻前日天帝夺了妖界的神农鼎,还打伤了妖王?”

  我每日借酒消愁就是为了不想他,“别提他。”我不想前功尽弃。

  “别提谁?永烨?”盼真道,“好吧,那便不提。”顿了顿,“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可愿跟我去?”

  反正我如今也没处可去,在哪儿都一样,便由着盼着将我带走了。

  “之前我说过的,带你来看容真花。”话音刚落,芬芳扑鼻,抬头望去,影影绰绰,竟是望不到边际的花树林。

  我被花香所吸引,不由问道:“这便是容真花?”抬手去摸花朵,触手柔软微凉,伴随入鼻的阵阵幽香,恍若前世我曾来过此地,“这花是何颜色?”

  盼真与我并肩站在一处,“白色,花瓣状如月牙,花蕊似正午骄阳。”

  我想象了一下,奇道:“世间还有这样的奇花?”

  “初见时我便也是这般认为。”盼着道,“你可喜欢?”

  我不是风花雪月之人,也欣赏不来奇花异草,但对于容真花,我似乎打从心底里喜欢。“这都是你种的?”刚来时没注意,此时感知了下,才发现这里灵力充沛不似四海八荒的某一处,还有这熟悉之感…….突然想起我吞噬魔丹走火入魔的那些年,似乎就是在此地度过的。

  此地构造与修霖君赠我的芥子相似,所以……这里竟是在一颗芥子之内!

  “算是我种的。”盼真道,“这枚芥子是我白捡来的,你若喜欢,我便将它赠予你。”

  我感受了一番,这枚芥子确实有助于我修炼,若是别人的还好,可它偏偏是盼真的,我怎可夺他所爱,“好意我心领了,你辛辛苦苦种这片花海想来也不易。”

  “这花海我原本就是打算送人的,只是那人不领情,我便转手送你,你不要觉得负担。你若也不要,那我便扔了这枚芥子,任这花海自生自灭吧。”

  也不知盼真此话几分真几分假,这芥子有助于我修炼,权当盼真送我的一个人情,以后寻了机会再还吧。“若是这样,我便收下,在此谢过!”我道。

  盼真看起来似乎颇为愉快,“如今你收了我的礼,我可不可以向你提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问。

  “能不能在魔界陪我一月?”

  呃……

  见我犹豫,他笑了笑,“放心,只单单是陪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想来也无事可做,我便答应了盼真。偷偷去妖界看过羽儿,确认她无事后,我便去了魔界,一待又是一月。

  这一月来,说是陪盼真,但多半时间我都在容真花的芥子中修炼,此芥子当真神奇,仅一月,加上盼真的指导,我竟增涨了五十多万年修为。

  人间又是一年中元节,吵着要陪我待在魔界的幽萤便又吵着去人间吃糖葫芦。既然一月期已满,我便陪同幽萤与揽荷回了我们人间的居所。盼真说他也想去人间看看,反正宅子足够大能多容下他一人,我便随他了。

  入夜,因是中元节,邺城花灯又向来出名,用过晚饭后,爱凑热闹的幽萤便又吵着要去邺城看花灯。闲来无事,去邺城不过眨眼的功夫,我便随他去了。

  人间烟火不管时代如何更迭,何其繁华,在我眼中都一般无二。幽萤吃够了糖葫芦,又吃了许多别的糕点,最后拉着我闲逛了近两个时辰,才变回小毛球倒在我怀中呼呼大睡。

  此时,街上凑热闹的人都已陆陆续续归家,店铺也一家接着一家关了。与刚入夜时相比,此时的月色如水似乎过于凄凉。

  归途中,行至邺城中的一所宅院。不知为何,院中忽传来一种熟悉之感,鬼使神差般走了进去,竟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天帝陛下!”身后的揽荷吃惊道。

  园中小桥流水,莲花幽香,凉亭之中一男一女举杯对月,男子温柔体贴,女子笑意盈盈,花前月下,好不亲密。

  见此景象,喉中一股腥甜翻涌而起。

  这些日子,我醉生梦死,始终猜不到永烨为何要与我分开,原来答案却是这样,“那女子可是蓬莱公主姚青玄?”我问,心如死灰。

  “是。”盼真道。

  “你怎知她就是姚青玄?”我不解道。

  “姚青玄的残魂本在鹿尹手中,得知永烨在寻其魂魄,便想加以利用,不料最后却被永烨斩杀。”盼真道。

  原来如此,他离开天宫的那几日会带着幽萤,想必是为了再去极寒莽荒之地寻姚青玄魂魄,于是歪打正着从鹿尹手中得到了姚青玄的残魂。

  所以为救姚青玄,他才会损失几十万年修为,魂海会震荡也是因为以魂养魂!

  以魂养魂的方式何其凶险,若魂力不够强或是稍有差池,那养魂之人便会同被养的魂一同烟消云散。

  他竟想与她一同烟消云散吗?我不由苦笑,我早该知道的。他阻止我进入他的魂海,替他疗伤,让洛尘君用尽手段拖住我,一切的一切都是在阻止我发现姚青玄的残魂在他的魂海之中。

  那他去妖界寻神农鼎……“神农鼎可有养魂功效?”我问。

  “如若不然,二魂六魄怎可入轮回。”盼真道。

  我早该知道的,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奈何只要他对我好,我便什么都会忘了,只相信他心里有我。就算被他骗,我也不会怀疑他一丝一毫。

  可我不明白,他为何要骗我?他大可以将我拒绝到底,为何那几日又要将我留在身边,还以甜言蜜语相对?骗我与他来说有何好处?

  “你眼中没有功利,并不代表这世上就不存在功利。”似乎回答我的疑问,盼真道,“你虽推翻了释道天尊与驭坤,表面上,为他夺得了政权,却没能帮他收拾驭坤留下的烂摊子。”

  “永烨登上天帝之位不久,虽极力压制了大半残局,但三十六天无边权利可是他能轻易控制的。如东西北海那般表面顺从私下却蠢蠢欲动的神官不在少数。内权本就不稳,加之妖、魔两界的威胁,他能不利益权衡吗?”

  我看向盼真,不解他言中之意。

  “你自觉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但在我看来你却是至关重要的存在。”盼真道,“你自身修为高强四海八荒已找不出几个对手,与天界若敌对于天界来说定是一大威胁,何况你手持三件上古神器。我知你只当神器是用的顺手的法器,可在别人眼里,确是梦寐以求得一件便可改变天地的助力。”

  我还是不知他言语之意。

  “此前,你在天界一战成名,四海八荒谁不知道你与世上仅存的那位真神交好。妖界于天界原本不值一提,可那位真神的义妹却当了妖王,她身旁又有修为在你之上的白凤辅佐,如今的妖界已不可与从前同日而语。”

  “先不说我对你心思如何,妖王对你一往情深,只要你一句话她定会如我一般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在我眼里,你便是一句话,就能轻易制衡妖、魔两界之人。就算别人不知你于我有多重要,你此前一直身在妖界,妖界之内谁不知道你与妖王的关系。”

  “若我是永烨,知你这般死心塌地对我,就算我对你无意,我也会为了稳固政权虚与委蛇,将你牢牢拴住。”

  盼真的一番话言之凿凿,头头是道,将永烨与我那几日的温存概括为利益权衡四字。可我不相信他真这般无情。

  “我知你定不信我,才将这番事实摆在你眼前。蓬莱公主与他是何位置你不可不知,如今他背着你寻了其魂魄,不惜耗损自身其投入轮回,甚至还打伤了妖王,一切的一切,怕只是为了如今与其亲密相伴的景象。”

  “你与他日日相伴,他是否如你所想的那般对你,没有人能比你更清楚。他若心里对你有一点在乎,就不可能隐瞒与你,也不会与关系不清不楚的女人耳鬓厮磨。”

  “我不过是个旁观者,言尽于此,孰是孰非你自行判断。”

  如今四海八荒不太平是真,作为天帝回收神器平定乱局是真,隐瞒我是真,如今这般景象也是真,盼真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我……我苦笑又甚觉荒谬,我何时成了这么厉害的人物,竟让永烨都不得不对我虚情假意。

  回忆相遇以来的种种,我才发现他似乎从未唤过我的名字,明明每时每刻我都想听他如天佑那般唤我一声思昙,可他却没有。

  我都忘了,因我将姚青玄流放他是如何提剑来杀我的,原来,他竟还是那般怨恨、厌恶着我吗?

  我没有双眼,按理说是没有眼泪的,可不知为何,此时却眼眶湿润,像是落了泪来。

  “思昙!”耳边传来盼真的惊讶之声,不由抹了一把湿润,才发现手中腥粘,倒像是血水。

  “哥哥!”揽荷接着道,“你的眼睛!”

  “无碍。”奈何我头痛欲裂,只想要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永烨面前的,也不知道何时将剑架在了姚青玄的脖子上,直到姚青玄大声惊呼唤了永烨的名字,我才从头痛中夺回一丝理智。

  “不要过来!”见永烨走向我,我索性弃了剑抓住了姚青玄的魂脉,“若再走近一步,我便捏碎她的魂魄。”定让你再也拼凑不全。

  可他将我的威胁视若无睹,又前进了一步。

  他定是不信我敢伤她,不知为何,胸中陡然生出一股怒气,那我便伤给你看!

  凡人□□何其脆弱,手指些微一动,姚青玄的手臂便断了一只。嫌她的惨叫声过于刺耳,便又封了她的口。再看永烨终于停下脚步,我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要骗我?”

  许久,“你放开她,我便告诉你。”永烨答。

  若是今日之前,我定会照他所说的做,可今时不同往日,我立即调动修为断了姚青玄另一只手臂,“说!”见他迟疑,我便又断了姚青玄的腿,“回答我!”

  “一切过错皆在我,你不要伤她。”永烨道。

  听他语气中的担忧与心痛,我恨不得就此捏碎姚青玄,可在付诸行动的前一瞬,抓住姚青玄魂脉的手腕传来一阵刺痛,便再也无法握紧了。姚青玄也在那一瞬间被人从我手中夺了去。

  “哥哥!”见我受伤,揽荷眨眼间来到我身旁替我疗伤。盼真也将我护在身后对上刚从我手中夺走姚青玄的两个身影。

  “思昙君,你听我说,一切都是误会!”原来是洛尘上仙与绰瀛上仙。

  “误会?”我不由笑了出来,“二位真是用心良苦啊!”

  “你先将武器收起来,这里是人间,会伤及无辜。”洛尘君道,“我们换个地方谈。”

  他不提醒,我倒忘了这里是人间。不知他们若出手伤了凡人,会不会如我之前那般遭到反噬。那滋味可不好受,或许让他们尝尝也不错。

  揽荷精通医术,在她的治疗下,手腕的伤口已基本痊愈,“退到安全的地方。”顺手将怀中的幽萤递给揽荷。

  “哥哥…..”

  “退下!”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思昙君——”

  我不想再听废话,朝绰瀛君挥了足够修为的一剑,本想杀了被他救下的姚青玄,可惜被他躲过了。然而,他若挡下该多好,剑锋所到之处的房屋便不会塌,房中的凡人便不会死了。

  片刻,一幢幢房屋应声而倒,模糊的白雾一个接着一个在我眼中化为黑暗。

  “思昙君!”

  我的行为似乎将洛尘上仙惹怒了,很好,这便是我要的结果,“是你们伤我在先,谁料绰瀛上仙会躲开,故这些人命皆因你们而起。”

  说完我又朝绰瀛挥了一剑,可他这次却生生挡下了。我这一击比上一击威力更强,若挡下必会受伤。本以为绰瀛受伤落尘会对我拔剑相向,可结果却没如我想象那般,洛尘依旧站在原地试图告诉我一切都是误会。

  我气急,“拔剑!如若不然我便毁了这人间!”话音刚落,永烨便赤手朝我攻了过来,见他的目标是我的内丹,心凉到底,便调动修为一掌抵了上去。

  我不若永烨那般无情,他要伤我,我却不愿伤他,故我那一掌只是徒有其表,而他却是一掌将我拍得吐血。见状,盼真欲来助我,可很快便被洛尘与绰瀛缠住,抽不开身。

  明明我只是断了姚青玄的一只手,他便内息翻涌心疼的不得了。如今他这般伤我,却心如止水,还对我紧追不舍似要毁了我的内丹才甘心,“为什么?”我不甘道:“她背叛你,害你魂飞魄散。而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为了她你还是要杀我?”

  对于我的不甘,他仍然无动于衷。他是半神之身,修为又在我之上,我不出全力的结果便是被他逼得连连后退。事实告诉我,他当真对我没有一丝情谊。

  当初我对他好,是为了报恩,事到如今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便不再欠他什么了。“永烨。”我主动受了他一掌。没想到我会放弃抵抗,他的动作一滞,趁着空隙,我上前吻住了他的唇。我们之间的一切皆因姚青玄而起,所以,若要我死我非拉上姚青玄才甘心!“我恨你!”

  趁他不备,我聚修为还了他一掌。摆脱他之后,便朝姚青玄而去,顾不得永烨是否追来,一把捏碎了她的魂魄。

  接着,我便被击中要害,不省人事。

  ☆、(十九)

  醒来之后,四周一片黑暗,不知身处何地,是何年月。本想起身寻幽萤与揽荷,才发现自己已感觉不到任何灵力,似乎内丹已毁变成了凡人之身。

  哀莫大于心死。这时,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我便怒不可遏,大叫道:“你竟然毁了我的内丹!”可惜周身调不出一丝修为,身上也没有武器,若不然,他毁了我的内丹还敢这般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脚步声并没有因为我的怨愤而停下,依旧不疾不徐朝我而来。我突觉惊慌失措,若无头的苍蝇般四处乱抓,最终没找到任何可以做武器的物件而脚步声却在离我最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杀姚青玄是为了寻条死路,他可以杀我,我也希望他杀我。可他反而毁了我的内丹,让我再一次变成凡人,他怎么可以这般对我!不给我个痛快也就罢了。还要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折磨我!

  要知道,我此前死心塌地对他,不惜将自己的仙元给他任自己变成了废人。为他,我忍受了无数个失去仙元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百倍千倍的日子。为他,我又好不容易结成内丹,如今他却为了个姚青玄亲手将我变成了个废人!

  我可以不要命,但不可以变得无能。我怕自己无能,比死怕千倍万倍。内丹对我如此重要,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如此残忍的方法折磨我!

  “我要杀了你!”怒气到达顶点,我朝他扑了过去,不料他竟被我扑倒在地,如此良机,我便狠狠朝他脖子咬了上去,誓要让他尝到我所尝到的痛苦。

  腥甜滋味立即在我的口中扩散开来,而他只是闷哼了声一动不动任我啃咬。

  虽然他的血滋味不错,我恨不得喝干了才好,但我就是见不得他这般麻木,“为何不杀我,杀了我!”我跨坐在他身上,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我这般羞辱他,他竟还是那般麻木,我又给了他一巴掌,“为何不还手?杀了我!”

  他依旧无动于衷,“你今日不杀我,来日我定让你亲眼看着四海八荒在我手中化为灰烬,让你体验千刀万剐是何滋味。”

  他仍是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好!非常好!“先从蓬莱开始,我要一个一个捏碎他们的魂魄,让蓬莱之上的每一个生灵都如姚青玄那般永世不得超——”

  我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住,我一时呆滞,反应过来时便被他紧紧揽在了怀中。

  他如今这般待我,先骗我背叛我,再为了姚青玄毁我内丹,让我犹如神魂俱灭,痛苦不堪。如今他又将我禁锢在此,亲近我羞辱我,除了以解我将他心爱之人灰飞烟灭之恨,我想不出其他缘由!

  不禁感叹,他真是好手段!刚毁了我的内丹让我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如今不惜赔上自己来羞辱我。

  我不是从前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傻子,只会傻傻等着他来欺骗,羞辱。见他用舌头撬开了我的牙关,我便一口咬了下去。不得不说,他的血真是香甜。听到他吃痛闷哼,我便心情愉悦得不行。

  本以为他会吃痛放开我,然而他却将我越锢越紧,落下的吻也蛮横霸道得让我再也找不到咬他的机会。

  我几乎快被他啃咬得气绝。士可杀不可辱,这是我曾为了守护他扮演那可笑的大将军时学到的词句,此时这句话正好用在我的身上。

  他要辱我,我便拼死抵抗,对他拳打脚踢,恨不得杀了他。可拼死挣扎之后的结果便是被他使了定身术。

  “卑鄙!”他一放开我,我便忍不住骂道;“无赖!小人!流氓!淫贼!……”

  许是被我骂恼了,他终于冷冷道:“你说什么?”

  “淫贼!流氓!畜生!小人!无赖!卑鄙!下流!”我又一口气将曾在人间学到的脏话尽数骂出了口。

  本以为他会被我气得动手,而他却又霸道地吻了上来,不仅如此,我身上仅存的里衣也被他变没了。霎时,我只觉得周身冰凉,唯有喉咙里涌上的腥甜有几分温度。

  我被他抱起扔在床上,眼看着他欺身压了上来,我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不由呕出了一口血,“你今日这般待我,若不杀了我,我日后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那便杀吧!”他冷冷道,随即解了我的定身术。

  我忙起身避开他,却又被他抓着脚踝拖到身下。见他脱了自己的衣服,慌乱之中,我抽下他头上的木簪狠狠插进了他的胸膛。我恨这支木簪不是诛天剑,不能将他一击致死,见他哼都未哼一声,我便拔出打算再给他一击。但最后我却未能得手,反而被他单手将我的双手禁锢在了头顶。

  见他双膝用力分开我的双腿,又抬起了我的腰,我反抗无果急火攻心喉头又是一热,“我一定要杀了你!”

  话音还未落,他便开始了对我深至神魂深处的折磨,痛得我只得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惨叫出来。

  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我只觉五脏六腑乃至每一根骨头都要被揉碎般痛不欲生。

  “王八蛋,你他娘的杀了我!”疼痛到达顶点时,我忍不住骂道。

  而作为回应,他则是不断加快频率与力度地惩罚我,淫靡之声很快便伴随着他的动作充斥着在我的耳内。

  我羞愤难当,情急之下欲咬舌自尽,可却被他发现了,他立即蛮横地将手指伸进我的嘴里粗暴地制止了我的牙齿。

  他的钳制不在,我的双手因此得到了自由,以为是他的疏忽,便握紧之前的木簪朝他刺去。不料,他却将我整个翻了过去让我半跪半趴在床上。

  我一击失手怕我再咬舌自尽,他便索性一只手揽住我的腰将我拉进怀里,一只手用力捏住我的嘴令我无法上下齿相触。接着,他将我猛地向下一压让我把他完全吃了进去。

  “唔——”猛烈的刺痛让我生出了逃意,像是知道我的意图般,他松了钳制我的力道,我乘机便逃脱了一些,可瞬间,他又将我重新压了回去,猝不及防,我再次尝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

  “唔——”

  王八蛋!混账!淫贼!我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因嘴被他捏着无法说话,我只得在心里骂他。

  然而他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般,将我猛地抬起又狠狠压了下去,为了对我造成足够的惩罚,他一边进入我一边用力咬着我的肩膀,似是不把我折磨得连渣都不剩便不会罢休。

  他力气太大,若有意禁锢我连挣扎都做不到。不管怎样他都能轻易将我玩弄于鼓掌,我索性放弃抵抗,任他一下又一下地折辱着我。

  片刻之后,我全身的力气似乎被他抽干,他明明没再捏住我的嘴也没有钳制我,可我不仅连反抗甚至连骂他一句都做不到。

  眼看着他在我身体里发泄完一次,以为对我的折辱会就此结束,而他却将我翻转过来与他面对面。我如同一个只是为了泄欲的工具般又再次承受了他的第二次发泄。

  我被他顶撞得已然麻木,肉体连同思绪都变成了一滩烂泥,只能凭借他的支撑才不至于真如烂泥那般瘫倒下去。若此时将诛天剑放在我手里,怕是连握也握不住了。

  可我又怎甘心被他这般侮辱玩弄,见他将我重新压回床上,“永烨,我恨你!”我用我仅剩的意志反抗道。

  而回答我的便是将我像个物件般翻来覆去地侵犯。

  眼下这光景,我却想起天佑了,我这一生,只有他待我最好,最温柔。回忆走到深处,我便越是想他,越想他我便越心痛,痛到忍不住了便唤了声“天佑。”

  身前的人滞了一瞬,覆住我双眼的薄纱被轻轻扯了下来,紧接着,轻柔的吻落在了我的眼角,“思昙。”记忆深处的声音随着轻吻在耳边响起。

  听到这二字,我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堪堪折断了始终紧握在手中的桃木簪。

  是,桃木簪乃我与天佑的定情信物,为我亲手所制,为睹物思人我又每日都会将其握在手中,戴在头上。即使我此刻双眼残瞎目不能视,都已将其握在手中我怎会不知那是桃木簪。

  我此时披头散发,故我不知这只桃木簪是我的还是他的。可不管是我的还是他的,他将其戴在头上就如同此时对我所做的一般,将我以前对他的真心生生挖出来,踩在脚底讽刺、践踏。

  我不至于如此自贱,任他拿我的真心当中伤我的武器。奈何我对过去留有余念,不愿亲手折了它,本想借他之手折断,可他却没让我得手。

  如今我意识不清念起天佑,他却像从前那般唤了我的名字。我知他又是在嘲笑于我,想让我知道天佑是个被情根左右的傀儡,对我的疼爱温存与他前几日欺骗我那般,只是虚情假意四字。

  若一切都是假的,我还留着这可笑之物做甚,难道任他用来辱我吗?还不如亲手毁了,倒也干净!

  如今桃木簪一断,没想到他却如同石化般停住了动作。想来他定认为不管如何欺我,辱我,我都会像从前那般对他死心塌地,没想到我也会有心灰意冷的一天。

  我不由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变成了哭,哭过了又笑,如同得了失心疯般。

  也不知自己这失心疯持续了多久,待唇又再次被他堵住,我握紧折断的桃木簪刺进了他的臂膀,“我恨你!你这般对我,我生生世世都只会恨你!”

  直到精疲力尽昏睡过去,我已数不清他在我身体里发泄了多少次,想来他定是尽了兴。拜他所赐,不管是肉体还是心灵我都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

  我不知自己又昏睡了多久,醒来时,亦不知是否麻木已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

  发现被重新换了干净的衣物,我撑着从床榻上坐起,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可四周静谧无人,眼前仍旧黑得令人绝望。我只得起身盲目摸索,期待自己不在永烨的控制之下。

  期待的结果往往是令人绝望的,待摸清房间的格局、摆置,我才知道,自己一直身处天庭的佑思宫。而这佑思宫被施了法,我一个毫无法力的凡人若非外力只得终其一身被困在这里。

  我不由苦笑,从前没发现,永烨竟是这般善诛人心!

  曾经的佑思宫是天佑特意为我打造的能让我只要身处其中便可感到幸福的一方天地,而此时,我只想一把火烧了干净!

  奈无力生火,心郁又难平,只好随手抓了又随手砸了解闷。

  我弄出的动静不小,吸引了来人也很正常,听脚步声停在我不远处,我便将手中的玉器朝他扔了过去,一声闷响之后玉器才落在地面碎成了渣。心中郁气突然消减,竟然,被我砸中了。

  刚觉几分快意,下一瞬间,他便朝我走了过来,我不由向后退了几步,喊道:“你不要过来!”随即又意识到自己此举是因惧他,便站定了脚步。我才不惧他,大不了又是被他折磨或是被他杀死,事到如今,我有何惧?

  “把药服了。”他道,将散发着浓浓苦味的药碗递到我的面前,“良药苦口利与病。”

  说的好听,我又没病为何要服药?便一抬手打翻了,不料这药有些烫手,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药汤将手浇了个透。

  他立即抓住了我的手,本以为我打翻他辛苦端来的药汤加上用玉瓶砸了他,他便会忍无可忍捏断我的手,可当我做好倒吸凉气的准备后,手上却传来舒适的凉意。

  “你干什么?!”这比捏断我骨头还要让我感到惧怕,我立即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许久,他才缓缓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如惊雷砸中我的天灵盖般,让我吃惊不已,“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他道,“我只得暂时封了你的修为。”

  我再次震惊,可我怎会信他的话!此时感受不到修为的是我,他若骗我,我也判断不出真假,“那你解开我!”我愤愤道。

  可他却犹豫了,果然,还是骗我!我就不应该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产生一丝迟疑,“混蛋,骗子!”我不由骂道。

  “思昙——”

  “不要叫我!”我第一时间打断了他的话,想起思昙二字是他思念姚青玄所得,便厌恶得不行,“从今以后我便不是思昙,这二字你收回去罢!”

  “你不信我。”他道。

  我突然觉得他做的这场戏甚是好笑,好笑到我都懒得与他置气较真了,便附和道:“若要我信你,你倒是解开我!”

  “我解开你,你是否会离我而去?”他又问。

  听他可笑言语,我不由笑出了声,“我在你眼里是不是病入膏肓了,你这般折磨我,我还要死心塌地留在你身边?”可笑,可笑至极!

  “思昙。”他柔声道,并握住了我的手,“那我便一生一世将你困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