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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娘……”夺门而进的高彩云,一把抱住妇人哭道:“你为何想要寻死!不是都好好的吗!爹爹走了,三娘也走了,娘,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妇人慈爱的抚着彩云的背,缓缓的说道:“彩云,娘亲并没有想寻死,只是厌了,累了。”

  “娘,这么多年了,我们不都好好过来了吗。”

  妇人苦笑道:“彩云,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的。不过,不明白更好。远儿……”妇人对在旁的高远招招手,高远走道妇人身边,妇人拉过他的手,叮嘱道:“远儿,你是兄长,往后要照顾好你妹妹。”

  “我会的。”高远也握住了妇人的手。

  妇人欣慰的点了点头,转身对杜擎苍道:“大人,老身也晓得你想知道什么。老身送你一句话,请代老身转达给你家母亲,善恶到头终有报,人可欺,天不可欺。”

  杜擎苍作了个揖道:“多谢大夫人。”

  妇人点了点头,又道:“大人,你宅心仁厚,心地纯善,定会有福报的。”

  “擎苍哥哥,我娘亲是不会杀人的,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吃斋念佛,连房门都很少出。”高彩云抹着泪,拉着杜擎苍的衣袖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冤枉好人的。”

  妇人道:“我虽没有动手杀死他们,可是我心里却是盼着他们死的!”

  “娘!”闻此言,高彩云一声尖叫。

  妇人将手中的那串佛珠放下,叹道:“念了这么多年的经,依然难消我心头的怨恨。他是死有余辜,二十年前就该死的,那个女人,与别人暗结珠胎,死得倒也不冤枉。”

  “大夫人,你方才说什么?”

  妇人道:“我说他们二人都该死。”

  杜擎苍道:“你说三夫人有孕在身?”

  妇人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也是意外发现的,她那种反应定是怀上了,不会有错的。”

  “那你怎晓得她腹中的不是高家骨肉?”

  妇人凄惨一笑:“这个本是我们高家不为人知的秘密,老爷他……他不喜女色,这三房的夫人,他从来就不曾染指过,又何来的骨肉!”

  “娘!你怎能乱说啊!那我同哥哥那?”

  妇女望着高远,说道:“你们并不是他所亲生的,你们的生父早就死了,现在的高老爷只是你们父亲当年的结拜兄弟。而我是你们的生母……”

  高彩云愣在那儿,不愿相信母亲所说的一切。

  高远倒是对这些并不在意,他本来就是那个高远。

  妇人释怀的想要回屋里,在转身之际,却盯着文若久久不动:“你……你是……”

  文若疑惑的望向妇女:“大夫人认识我?”

  妇人慌忙转身摇头:“不认识!不认识!老身并不认识你。请你离开这里,现在高家已经完了,你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求求你,快些离开吧!”

  文若越听越糊涂:“大夫人,你在说什么?我怎听不明白。”

  妇人止步,慢慢转身看向文若:“你忘了?还是……”

  妇人走进文若,仔细的打量他一番,笑道:“我真是老眼昏花了,你怎会是那个人呢!这都多少年了,看你的样子才不过二十,算起来,那人要是活着,应该也四十多了,你果真不是他!你怎么会是他呢……”

  妇人絮絮叨叨不止,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够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见妇人疯疯癫癫的样子,高彩云吓坏了,她紧紧的拉住妇人,恳求道:“娘,你怎么了?”

  忽然妇人心口一疼,一口鲜血出,轰然倒地,闭目时,却是带着笑的。

  第109回莫相问

  杜擎苍面色凝重的蹲下身子,伸出二指探其鼻息,又按住手腕,却无脉搏的跳动。

  “她死了。”杜擎苍话音刚落,高彩云便由于受惊吓过度而晕倒在地。

  “你们别动她,都散开,或许还有救!”

  文若想起曾在书上见过的救死方,这高大夫人忽然暴死,按照书中所言,说不准真能“起死回生”。顾不得周围人惊讶的目光,文若上前喊道:“取酒来。”

  高远闻言,忙对下边人道:“去,取好酒来!”

  须臾间,就见小厮怀抱着一坛成年佳酿进来:“少爷,这酒可成?”

  高远接过那坛酒,想也不想,就将封盖揭开,顿然醇厚的酒香溢满整个屋子,他将那坛酒搁在文若面前道:“你瞧瞧这酒成吗?”

  “嗯。”文若应了一声道:“我倒一盏,剩余的酒温上一温就可。”

  文若斟满一盏之后,高远便命人将那剩余的酒拿下去温。

  雪千冥上前,端过酒盏,说道:“要怎么做?我来。”

  “不用了,不麻烦的,我来就好。”文若将那盏酒从雪千冥手中复拿过。但见他掏出锦帕浸入酒中,拿出,轻贴上大夫人的鼻下,手捏使酒汁滴入鼻中,再将其双手提高。

  不多时,温酒的小厮提着酒来了,高远接下了酒,示意那厮离开,他将那温好的酒交给雪千冥,低声笑道:“狐狸,看样子你已抱得美人归了,我那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可别忘了我们之前的交易。”

  雪千冥接过酒,应道:“放心,我从不食言,会替你找个伴的。”

  闻言,高远喜滋滋的眯起了眸子。

  文若将那温好的酒倒入小酒杯中,一杯两杯的灌入大夫人的口中。

  “咳咳……咳咳咳……”

  已被断定身亡的大夫人在一阵咳嗽声中复生,她一睁眼,见着的便是文若关切的脸。

  “老夫人,你感觉怎样?”文若将她扶起。

  大夫人别开脸,不愿去瞧文若,她甩开文若扶住自己胳膊的手,怒道:“老身的死活不用你来过问!少在那猫哭耗子假慈悲!”

  雪千冥将文若护在怀中,大夫人看他两人的目光满是鄙夷之色,但见她冷冷道:“一个男子却做这身打扮,有伤风化!”

  高远皱眉,他不曾见过大夫人如此刻薄的说话,也不太明白为何她会一直针对文若。

  “你这老妇人倒是不讲道理,人家怎说也救了你一命。”坐在一旁的完颜煜哼了一声道。

  大夫人并不以为意,也不去理会完颜煜,在她眼中,这个翩翩男子不过也是个好男色之徒。她心知这些个翩翩佳公子皆是高远的相识,心中甚是担心,遂扶额说道:“远儿,你过来,扶我进房,我有话要同你说。”

  高远应了一声便扶着妇人进了里屋。

  妇人坐下,拉着高远的手,语重心长道:“远儿,外面的那几人可是你的朋友?”

  “朋友?”高远犹豫之后方才笑道:“要是说朋友,只有一人才算到上。”

  妇人道:“远儿,那种人你还是远离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尤其是那做女子装扮的男子,他虽美,可是你要晓得这美色却比那断肠的毒药还要毒,一旦沾染上便无药可医……”

  “你多想了,小若心很善,并不是你所想的那般。”

  闻此言,妇人峨眉紧蹙,怒气冲冲的甩了高远一记耳光:“我看你也会死被鬼迷了心窍!心善?!远儿,我真是没有想到你也会变得那般不堪!你父亲若是泉下有知,怎能瞑目!从此刻起,你不许再同他们往来!无论是何种权贵,你都要同他们断绝关系!”

  笑意在高远的脸上渐渐散去,但见他走进妇人,握住她的手,直视着她的双眸,一字一顿道:“你需要修养,好好歇着吧。”

  暗光射入妇人的眸中,妇人便如失了魂的人偶一般起身卧在床上,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高远这才出了里屋,文若很是不安的望向他,问道:“高远兄,她那般却是为了何故?”

  高远笑道:“无事,你不必介怀。”

  “书房在哪?”避开杜擎苍,文若小声的问着。

  “跟我来。”高远带着文若与雪千冥去了他自己的书房:“这儿不会有人来,有什么事你且但说无妨。”

  文若却径至案前,捻磨提笔在纸上画了一人像,雪千冥确是认得的,那人就是附在裙裳上的那一缕执念。文若将那人像在高远面前展开道:“高远兄,你可认得这个人?”

  高远盯着那人像看了一会,说道:“此人我倒是没有什么印象?”

  “那你可有从高老爷说起过有个叫做琴儿的人?”文若忆起当时那告老爷曾对着他喊过一声琴儿,琴儿会是那人的名吗?

  高远道:“这个我也未曾听说过,他生前从来不与我说这些,除了生意上的交代。”

  见文若在犯愁,高远又道:“不过,你倒是可以去问问另一个人,要是你亲自问的话,我想他一定会义不容辞的帮你去查,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定能查出你想知道的事情。”

  高远所指是何人,文若心中自然是明白的:“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雪千冥淡淡的说道:“去吧,你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文若闻言惊讶的望着他,雪千冥又道:“这高家的命案不正是他接手的吗,你想帮助那人的话,就去找他吧。我们已经不再是衙门的人了。”

  雪千冥的这些话一时间让高远反应不及,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这只狐狸的口中说出,鼓励自己的亲亲宝贝去找别的男子,这狐狸真有这么大方?!而且他雪千冥什么事情办不到,这狐狸究竟想搞什么鬼!

  最后文若还是听了雪千冥的话,他便拿着画像去找那杜擎苍。

  “你放心?”高远对雪千冥挤挤眼。

  雪千冥挑挑眉,说道:“有何不可放心的。”

  高远又道:“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你明明就可以回答的,为什么不告诉他?”

  雪千冥瞥了高远一眼,美哞中带着笑意说道:“这是夫妻之间的情趣。我若是什么都说了,他便会觉得无趣。现在这样很好,是他愿意的,我就会依着他来。”

  高远直咋舌:这狐狸果真是不可小觑的。想必归梦雅都被他骗了!

  “那个……狐狸,我那大师兄现在怎样了?听说万世恶灵破阵而出,就是善后的话,他应当废了不少气力吧。”高远想起最后一次见老鬼便是他强行分离出五百年的修行。

  雪千冥道:“你不必担心他,过不了纪日他就会从天栈闭关出来了。”

  “不过,老鬼竟然是你的大师兄,真是匪夷所思!话说回来,你们那师傅收了老鬼这样的徒弟,可真是不明智!没被气得英年早逝可着实是不容易。”

  高远汗颜:“狐狸,你这话说得可真是……”

  他暗自心道:归梦雅与你相识那么久,能够与你处得来,没被你气死才是奇迹!

  “你倒是弄错了,若是你和老鬼相处过千年,你便会晓得了。”雪千冥丢给高远一句话之后便拂袖而去。

  高远愕然,摸着下巴轻笑了两声:“我可是不相信着世上会还有比你更恶劣的人!”

  高府院中的一处雅静厢房中,杜擎苍正捧着一本书在读,文若在门外徘徊着,心中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罢了……”文若摇头笑了笑,轻叩门道:“杜大人,可歇息了?”

  一听文若的声音在外响起,杜擎苍猛的起身,扔下手中的书,冲向房门,将门拉开,便瞧见文若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有些受宠若惊道:“寒儿!你……”

  文若淡淡一笑:“我有事找你,屋里说。”

  “好好好!”杜擎苍连连点头。

  文若进了屋,微微掩上门,他将那画像展开放在杜擎苍面前:“杜大人,我想此人或许与这高家的命案有关。不过此人已不在人士,若是查出他死因,或是和高家人的关系,定会对案子有……”

  文若话未说完,就见杜擎苍将那画像收起:“寒儿,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些?”

  第110回初异变

  忽闻此言,文若一愣,沉寂片刻之后方才答道:“我只是想将自己知道的这些告之杜大人,希望能够对大人你侦破此案有些帮助。”

  杜擎苍复将那画像展开,指尖在那墨迹浓重之处蘸了蘸,说道:“这个是你才画的?”

  “嗯,技艺虽不是太好,加之画得有些匆忙,不过也有七八分相似。”

  “寒儿,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

  文若笑道:“你看高我了,棋艺我可是一窍不通。”

  杜擎苍闻言,淡淡一笑,却又在突然之间笑意全无,只因之前被诸多琐事所扰,以至于现在才注意到文若身上所披的那件衣衫,文若这幅衣衫不整的模样着实让他人遐想无限,杜擎苍紧捏起拳,强抑住心头的妒火。待心情舒缓之后,他走进文若,轻唤了一声:“寒儿……”

  “嗯?”文若抬眼看着他,却见他右手一翻掌心向上,蜜饯青梅现于手中:“给。”

  “你又将我当成小孩子了!”文若戏言着,拿过杜擎苍手中的青梅。

  见文若吃了自己的青梅,杜擎苍笑了:“再如何说,我也比你痴长几岁。所以,在我眼中,你啊自然还是个孩子。”

  文若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得,你才比我大不了多少。”

  杜擎苍叹道:“寒儿,我还以为你此生都不会再认我了。”

  文若渐收起笑容,微微垂目道:“我只是不想再上那断头台。你之前说得没错,这人死了就是没都没有了,所以,能够死里逃生的我现在更想好好的活着。”

  “寒儿,你且放心,你那通敌叛国的罪证根本就是有人在暗中捣的鬼,我就是再糊涂也不会将你缉拿归案。而今,我也只盼着你能够逃得远远的。在定西城,我也从未见过文若,文若早已被不知名带走,下落不明。”

  “子桑哥哥……”

  听见文若喊自己的这一声子桑哥哥,杜擎苍很想将文若拥入怀中,就算是找个兄弟情谊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杜擎苍也只会在心底唾弃自己。

  “寒儿,能否陪我去外边走走?”

  杜擎苍望着窗外的那一弯明月,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寒儿,我的心思你可能明白?怕是永远都明白不了吧……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不会困扰,我还可以这样的身份待在你身旁。去杜擎苍是你永远的子桑哥哥……

  望着杜擎苍那有些寂落的背影,文若不禁想到,这个曾经有着爽朗笑颜的少年,历经官场多年,在明争暗斗中存活,他确实是十分艰辛的吧。

  “好,我陪子桑哥哥散散闷。不过,可是说好的,是子桑哥哥,不是杜大人。”

  杜擎苍闻言一怔,转身对着文若慎重的颔首道了声:“好!”

  他们二人并肩走在高府的花苑中,夜很静,风很轻,石子小径上,投下一双人影。

  “寒儿,今夜那个忽然出现在戏台上的男子可就是你之前所提到的那人?”没有什么谈资之时,杜擎苍却揭起了这个令自己心伤的话题。

  羞赧却又甜蜜的笑容在文若的脸上漾起,他点头应了一声。

  杜擎苍陪着文若傻傻的笑了两声,又问道:“他对你可好?”

  “嗯,很好。”每每忆及恭,文若总是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看着文若不加掩饰的快乐,杜擎苍总想避开,心很疼,可他依然会笑着对文若说:“若是他对你不好,子桑哥哥一定会替你出气。”

  “子桑哥哥,你与高家小姐定了亲?”

  杜擎苍苦笑:“是啊,是我娘亲定下的这门亲事。”

  文若道:“那高家小姐确实不错,与子桑哥哥在一起,倒也是郎才女貌。”

  杜擎苍闻此言,忽然止步,望着文若道:“你可是真的这么觉得的吗?”

  没有注意到杜擎苍神色的变化,文若点头应道:“虽是不了解那高家小姐,不过看样子是个很好的姑娘,若是子桑哥哥有她相伴,往后的日子定不会寂寞。”

  杜擎苍却是笑了笑。随后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只是当杜擎苍问及雪千冥身份之时,文若只说他是先前男翠衙里的捕快,可杜擎苍却感觉到文若对自己的隐瞒,通过自己与雪千冥的寥寥数语,对方隐藏着的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让人难以招架,他能够肯定的就是那个男子绝非等闲之辈。

  “寒儿,你认识那个煜公子?怎成了他府上的舞娘?”

  在杜擎苍看来,那一对兄弟都有着相似的气势,文若被搅在这对兄弟之中却是麻烦。

  文若笑道:“我接近他是别有它图,不过现在没有必要了。”

  杜擎苍微皱眉,有些担忧的说道:“那煜公子也不知究竟是何人,他城府太深,若是与他往来,你定要多加留心。不过,想那高家公子高远,倒是个不错的人,这些年高家的产业也是靠他一个人在撑着,实属不易。”

  文若道:“子桑哥哥看人倒也看得清明。”

  杜擎苍却说道:“一个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自然是若此了。”

  文若淡淡一笑,紧了紧外衫道:“夜已深了,我们回去吧。”

  “嗯,好。”杜擎苍有些不舍的慢慢踱着步子。

  他二人正要返身之时,忽然起了大风,吹卷着落叶尘埃,猛然间一声野狗般的狂吠,只见空中急速飞来一物张牙舞爪直扑向文若。

  文若躲闪不急,那怪物尖锐的爪子在他背上留下三道深深的血痕。

  被眼前的怪物吓得失了魂的杜擎苍,看见那滴着血的兽爪这才恍过神来,他冲上前想要护住受伤的文若,却被那怪物的尾巴扫走,重重的摔了出去。

  那怪物伸出满是肉刺的舌头,舔舐着沾着文若鲜血的爪子,就在那怪物收起舌头再一次扑向文若时,却意外的扑了空,只见雪千冥抱着文若飞落在一旁冷冷的注视着它。

  “恭……手……”背上的疼痛已让文若大汗淋漓,雪千冥抱着自己的胳膊正巧压在那伤口处,文若现在更是疼得脸色煞白。

  雪千冥赶紧将文若放下,看着自己然满血的衣袖,雪千冥此刻只想将那不知好歹的异兽碎尸万段,还未出手,就见那异兽双翼萎靡,很痛苦的趴在地上,它对着雪千冥低鸣了两声,似乎说了什么,雪千冥闻言神色一敛,侧首望了望文若。

  只听一声彻天动地的悲鸣,那异兽竟全身爆裂而亡。

  见到此情形,雪千冥惊讶不已,自己分明还没有动手,而且也绝对不是孤星痕所为。

  在一边的文若也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恭竟然如此厉害,甚至是如此残忍……

  奇怪的事情就在那异兽爆裂而亡的瞬间发生了,原本背上那难忍的疼痛,竟一下子就消失了,有些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竟然发觉后背上一点伤痕都摸不到!

  这一下,文若却是怔在了那儿:明明是很深的三道大口子,怎么转眼间说没就没了!

  “怎么了?疼的厉害?”

  文若只是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雪千冥也没有追问,他扶起文若:“没事了,我们回去歇息。”

  一路上,雪千冥没有向文若问起过伤痕的事情,就是回到屋中,雪千冥也没有提出要帮他看一看伤势。正心乱的文若并没有注意到雪千冥的反常,不是雪千冥不关心文若,而是他看见了文若光洁的后背根本就没有一点伤!

  雪千冥伸手拔下文若头上的簪子,长发披散下来,他走到床边放下幔帐,拉过文若亲一口道:“不许想别的了。”说罢,一把将他抱起放入锦被中,熄灭了烛火。

  细碎的吻落在文若的脸上、身上,当两人除去贴身衣物之后,被吻得迷迷糊糊的文若无意上触碰到雪千冥的炽热,却一下子清醒过来,他伸手抓过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的身体:“恭……我……”

  “嗯?”雪千冥竟也意外的停住了下一步的动作。

  “恭……如果我不是人,怎么办?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变成怪物了怎么办?”

  一听这话,雪千冥却轻笑道:“傻瓜!无论你变成什么我都会要你的!”

  第111回夜难眠

  “恭!我不是在说笑,你看看我这里!”

  文若起身下了床,复将烛火点燃,但见他背向着雪千冥撩起自己过臀际的长发,整个背部便暴露出来,文若反手指着自己的后背道:“你看清了吗?那么深的伤口瞬间就不见了……”

  雪千冥却从身后紧紧困住文若:“不见了不是更好吗?”

  文若在他怀中挣扎道:“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这要是正常的人,伤口会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掉吗?恭,我很害怕,害怕自己不是人……”

  雪千冥淡淡道:“不是人又怎样?你还是你。”

  文若不再挣扎,垂下双臂任由雪千冥紧抱着自己,他阖上双目,却有几分听天由命的意味:“若真是那样,可能我不会再是现在的这个模样,可能生命不再是短短的几十年,更可能连性情都会改变,那样的我还会是我吗?”

  雪千冥轻道:“你要是变了样子,我也会变个样子陪你。你的生命变长了,我也会变长陪着你。就算是性情变了,我也会一如既往地待你。我只认定了你。”

  闻此言,文若却是哭着笑了:“你老说我是傻瓜,可你自己才是名副其实的傻瓜,那些怎是你说便就能随心改变的!”

  雪千冥将文若的身子扳过,面对自己,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痕,俯身贴近他的侧脸,低笑了两声,故意将声音压低,说道:“方才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我们继续……”

  不等文若反应,雪千冥便一把将他抱起钻入帐中,文若仰面望着撑在自己身上的雪千冥,那块自己亲手系在他脖子上的玉牌坠在自己的面前,文若伸手摸上那块带着雪千冥体温玉牌,说道:“我倒是有些羡慕它了,能够与你这般的形影不离。”

  雪千冥笑着拉过文若握住玉牌的手,至于唇边轻吻道:“我也一刻都离不开你。”

  来不及熄灭烛火,轻纱帐中两个人的身子紧紧缠绵在一起,吻得那雨意云情正浓之时,却却听外边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被打扰到好事的雪千冥深蹙眉,文若却笑吟吟的推了推他。

  “不必管他,我们继续。”

  但见雪千冥弹指一挥,熄灭了烛火。见房中的火光灭了,那敲门声竟变成了拍打:“恭兄弟,你给我出来!我有要事找你!”

  完颜煜急怒的大力拍打着门,明明晓得眼下房中是何等状况,可他偏偏就忍不下。

  文若抬腿轻轻踢了踢雪千冥笑道:“去吧。”

  雪千冥不满的下床裹上衣衫去开了门,完颜煜见他开了门,忍不住想要探头王五里往屋里瞧,可雪千冥却反手将房门带上,对着完颜煜挑眉道:“你现在找我做什么?”

  完颜煜斜睨了雪千冥一眼,道:“你离家多时,想必父亲想你想的紧。你倒好,在外边风流快活,也不知道回去看看父亲,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雪千冥冷道:“我不归家,不正好称了你的心。”

  完颜煜笑道:“兄弟此言差矣,我怎么会自残手足呢!对了,我离家之时,父亲曾叮嘱道,说是你年纪不小了,这次若是能够寻你回来,让为兄替你某件好亲事。”

  雪千冥道:“兄长还不曾成家,我这后辈又怎敢逾越!”

  完颜煜闻言一愣,满是疑惑的望着雪千冥道:“兄弟莫不是忘了吧,为兄早已有了婚约,只待来年春暖花开时将你嫂嫂迎进门。”

  “哦?”雪千冥狐疑的瞥了完颜煜一眼。

  完颜煜却更是怀疑了:自己的这门亲事,整个部族的人都晓得,完颜恭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完颜恭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难道真如外边所传的那样,他失忆了?

  “你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没有,我恕不奉陪了!”

  完颜煜见他要转身进屋,忙拉住他道:“兄弟莫要这般急着走。”

  他拧眉瞥了瞥房门,又笑道:“怎么,你怕他等不及跑了?我记得以前不知有多少美人躺在你的帐中,伺候你时日最长那个好像还不过三晚。这个你又打算消遣多久?”

  完颜煜的这番话虽是对着雪千冥说的,可却是明明白白说给房中的人晓得。

  他的用意,雪千冥又怎会不明白:“你废话说完了就快给我滚!”

  完颜煜放声笑道:“为兄就不打扰你好事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要浪费了。”

  说罢,完颜煜扬长而去。

  雪千冥回到房中,却见文若闷声不吭的裹着棉被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你以前……”

  不能否认,完颜煜的话确实对文若有些影响,恭对自己的心意,文若自然是清明的,可是这样的事情搁在谁身上,多少都会有些疙瘩。

  “那个人并不是我,我永远只有你一人。”

  雪千冥抚上他的长发,轻声说着,黑暗中这样的抚摸,掌心中传来的那种相似的感觉却让文若身子一颤。此时,他竟然想起了一个不该想起的人——狐妖千冥。

  感觉到文若的颤动,雪千冥抱住他道:“你冷?”

  文若摇了摇头:“不,我不冷……只是……恭,你能点上灯吗?我想要看着你。”

  雪千冥拿着灯盏轻吹一口气,便点燃了。

  “可以放在床边吗?”

  文若轻语了一声,直到雪千冥拿着灯走进自己时,他才抬起头看着雪千冥,从被子里伸出胳膊勾住雪千冥的脖子,安心的阖上双眸:“要我好吗?”

  “好!”

  雪千冥低哑着声音应了一声,便迫不及待的将文若从棉被中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