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28章 “狼大、老虎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亲?”楚幺问道。

第28章
“狼大、老虎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亲?”楚幺问道。
老虎化作兽形,撅着屁股摇着尾巴,虎脑袋埋在厚厚雪堆里正吭哧吭哧嚼雪。
狼大一脚朝那浑圆壮硕的屁股踢去,老虎吓得直立起身,张嘴怒吼。
转眼间两只又扭打撕咬在一起了。
无人在意楚幺的问话。
狼二舔了舔沈无延做的糖葫芦,眯着眼嘬了好大口山楂,含糊道,“小幺,你看你这话问的合适吗?”
“这俩人像是能成亲的?”
楚幺看着,这两只真是打红了眼,亮爪子和龇犬牙撕咬。
完全是野兽死对头争地盘的做派。
老虎压着狼大咬,狼大翻身又将老虎压。
剑拔弩张,野性凶恶。
雪地里已经溅了红。
楚幺看不下去了,走近拍了拍扭打成团的两只凶兽。
“不要打了,先回答我的问题。”
一狼一虎这才化作人形,老虎嘴角染血,狼大胳膊被咬了个窟窿。
两人红着眼哼了一声,而后看向楚幺。
老虎厌恶,几乎和狼大异口同声道,“谁他娘的会和他成亲!”
远处雪鸟惊飞,树梢雪声哗啦啦的坠。
楚幺啊了声,蹙眉陷入了沉思。
“可你们干了只有成亲才能干的事情啊。”
这回轮到老虎和狼大顿住了。
然后一脸兴味的看向楚幺,满脸探究。
楚幺莫名其妙。他脸上有什么?
狼二也不舔糖葫芦了,顿了下直直道,“恭喜小幺哇。”
“嗯?”
狼二道,“长大了,洞房了。”
老虎和狼大齐齐点头。
只是多了揶揄和打趣。
楚幺脸热了。
板着脸一本正经,“谢谢。”
“不过你们两个既然不成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喜鹊啧了声,小幺可真单纯啊。
可不敢带坏了他,不然沈无延的责罚很严重。
老虎也只得老实回答,“是狼大提议试试的。我也就试试,”他越说越气,那话本上说的这么舒服,结果狼大把他皮眼戳成了血窟窿!
“结果一点都不舒服!痛的想杀了他!”老虎想到就后悔。
楚幺默默没出声,悄悄扯了下锁骨间的斗篷,将茸毛严丝合缝的围在脖子周边。
还是很舒服的。
而且一点都不痛。
不然也不会由着沈无延天天来。
楚幺埋头没说话,想悄无声息溜走了。
脚尖一转,他就被身后的沈无延揽住了。将他禁锢在肩膀胸口处,“小幺不妨继续听听。”
狼大被老虎骂,自然也骂道,“是你自己孬种,不肯配合我。我再天赋异禀你这个犟种懒王就躺在地上不肯动,我能戳进去都不错了!”
沈无延捂住了楚幺的耳朵。
有些后悔。
楚幺眨眨眼,“我都听见了。”
“狼大技术听着真差劲儿。”
“乖,别说出来。”
“嗯嗯。”
两人旁若无人说完就自顾自走了。
狼大脸被说的青红一片,咬牙对老虎道,“你还我清白!老子很强的。”
老虎古铜色的面部呵呵一笑,狼大最是爱面子了。
只要他不给机会证明他可以,狼大一辈子就顶着阴影活吧。
他可不想再被戳流血!
“诶,老虎你站住,你配合我一下。”狼大见老虎走,急忙追去。
另一边看戏的楚幺乐呵呵,“我看能成的。只是不知道是多少年后。”
“话说狼大怎么就突然想找老虎试试?”
沈无延道,“上一次狼大下山,喜鹊托他去书铺买画卷那次。”
“狼大被伙计误解,买了本其他的。”
“其他的?”
“晚上给小幺看。”沈无延语气正经道。
楚幺也没多想,“喜鹊为什么要买画卷?”
“因为她想自己选个符合心意的人形。”
尤其是看到老虎和狼大的人形后,喜鹊更加有这种想法了。
不能说两人人形不好看,但起码当事人就不满意。
老虎畅想自己应该是软乎乎白胖胖的,狼大想自己应该是威武雄壮的,结果都相反。
山中无岁月,转眼已十年。
山上完全能自给自足,楚幺也不喜欢下山。
只是逢年过节下山给惠婶送一点东西。
这次下山,才知道金氏奶奶半年前没熬过冬天走了。
老人家活到了六十九岁,是喜丧。
惠婶脸上多了几道深深的皱纹,眉目健朗,看到楚幺来笑得合不拢嘴。
十年过去,楚幺容貌没有变化,只越发出挑昳丽。眼睛好像这世间没染过尘埃的湖泊,纯净单纯爱笑。
惠婶家好客,招呼两人像是过年似的。
一桌饭菜好不丰盛。
饭后,惠婶一家人送两人出村子了。
回到家里,惠婶十五岁的孙子好奇道,“奶奶,怎么小幺叔叔一直都没长大?”
“嘘!”
“不要说不要问。”
惠婶也没想到,楚幺身上竟然如此神奇。
而她始终记不住楚幺男人的面容,心底其实早已有猜测并证实了。
传闻楚家庄五代田地无产出,已经过了十年得到验证。
楚家庄的人为了生计开始背井离乡,以前在横行乡里如今只能给大户做佃农。只有少数楚家庄人留在村子能耕种出粮食,估计是没有作恶的村民。
楚家庄的土地也低价转卖给了周围村子。就是惠婶家都买了二十亩。他们都能种出好丰收的庄稼。
而楚幺住在山里多年,她男人进山没碰见过一次。反而他男人打猎遇见危险,有好几次被老虎救下了。
种种迹象表面,楚幺真是当时被献祭的那个孩子。
成了山神之妻。
而他们周围村子受楚幺庇护,一直风调雨顺六畜兴旺。
又过了十年。
惠婶也去了。
她去世前,吩咐子女不要惊动山里的楚幺。他们家受的恩情已经几辈子还不完了。
楚幺重情,如果来灵堂奔丧定会更加伤情伤心。
等他下山时发现她已经去世几月了,心里多半也是怅然若失。
楚幺下山找惠婶时,只看到了坟头青草。
楚幺站了半天。
出下口村村口时,有个彪壮的中年大叔一脸戒备地问小伙子打哪来的,怎么从前都没见过。
楚幺见过的。
每次惠婶送他出村都会路过他家门口。
惠婶会偷偷告诉他不要怕,这人只是看着凶,实际上很热心肠的。晚上要抱着破布襟睡觉,被媳妇儿打了好几次。
这个大叔和应他一般年纪,是个怕惧内的。惠婶还说他一次卖菜的钱丢了,不敢回家跑到山里过了好几夜。最后还是他婆娘找了好久才找到。
楚幺喉咙涩胀,笑了笑跳过话头,拉了会儿家常。
大叔本是警惕陌生人进村,可聊了一会儿后对楚幺一见如故,就好像熟悉的人一般。邀请楚幺去家里做客,楚幺婉拒了。
离了村,进了山。
下口村的一切都在渐行渐远,他的记忆也会随之模糊,经年后偶尔想起故人只是淡淡一笑。
楚幺终于忍不住,趴在沈无延肩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沈无延抱着楚幺,轻拍他的后背,却发现楚幺一头青丝里多了根白发。
他悄悄掐断,将白发揣进自己腰间。
山下没有楚幺想见的人,楚幺也不再下山了。
山里总是恬淡惬意的。
没多久,喜鹊化形的消息驱散了楚幺心中的伤怀。
喜鹊的人形是个飒爽的女子,她自己取名“雀桐。”
春日里,山花烂漫。
院子附近的果树林都开花了。粉的白的红的一簇簇一团团的招蜂引蝶。
沈无延在院子里置了个烧烤架。
炭火烧的红旺,铁板上放了油滋滋作响,烤着上午新鲜采摘的山菌、新杀的鹿肉。
楚幺喜欢外焦里嫩的,沈无延给他烤的总会引起一旁几人的口水。
沾了秘制香辣蘸水,入□□汁弹软。
狼大给老虎也烤了肉,可老虎嫌弃他烤的焦糊毫不领情。
两人又差点在烧烤架旁打起来了。
沈无延一脚给两人踹到了山下。
对此,楚幺等人松了口气,这回幸好踹的早啊。
上次两人打架打红眼直接掀了饭桌。
简直倒反天罡。
引起包括楚幺在内的四人不满,强烈要求沈无延下回出脚快点。
美美饱餐一顿,春夜小雨如丝如雾正是好眠。
不过半夜,楚幺被弄醒了。
沈无延在用他的手掌。
楚幺也被他弄的有些想了,大约白天大补晚上有些躁动。
他张着湿润的唇角,微微抬了下脖子,沈无延作怪就是不亲他。
还趴在他耳边吐息灼热。
不断撩拨,黑夜里的情-动好似千层积木只落在一线之间。
唇瓣细颤着,好似崩溃的紧抿着。
好脾气的楚幺都想骂人了,突然东厢房传来激烈的叫喊声。
没羞没臊的。
老虎和狼大总归是野兽,从不觉得难堪。
可楚幺听着臊红了脸,沈无延见他走神,那湿漉渴望的眼眸不再盯他,沈无延又报复一般狠狠亲吻下去。
那边动静越来越大,沈无延最后想施下结界。
可见这般动静下的楚幺越发敏感乖顺,竟然也泄露了难捱的碎吟。于是沈无延也任由着隔壁去了。
不一会儿,传来喜鹊拎着菜刀劈东厢房门的动静。
“半夜不睡觉杀猪啊!”
“天天搞到半夜,祝你们肾虚秃头下半辈子养胃!”
霹雳吧啦的砍门,门里动静还越大了。
喜鹊晦气的唾骂烦人。
第二天还得修门。
熟练的她都心疼自己了。
她招谁惹谁了!
山里四季变换明显。
楚幺最开始还注意山花开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已经对四季更替没了感觉。果真是山中无岁月。
楚幺最近总喜欢坐在院子,望着远处的雪巅出神。
他一头青丝披在肩头如水油顺滑黑亮,沈无延拿着木梳给他梳头。
顺发后,沈无延的手指会轻轻按他头皮。楚幺最喜欢这个头皮按摩,舒缓又宁静惬意,他望着雪山渐渐半眯着眼眸。
半梦半醒中,他感觉到沈无延按揉的动作顿了下。
“怎么了?”楚幺懒洋洋的。
“没什么。”
沈无延将那根白发收进了胸口处。
楚幺打了个哈欠,看着湖泊里打闹嬉戏的四只,一个狗头、两个狼头、一个虎头,水花四溅湖底的鱼都被闹翻肚皮了。
不知道何时,楚幺已经不再下湖里戏水了。
他只在院子静静看着他们嬉闹,嘴角挂着笑。
阳光下楚幺的脸近乎美玉,容貌未变但岁月柔和了他的眉眼。
他道,“如今是何年月?”
沈无延道,“新启八十四年六月初三。”
楚幺是新启十年生人。
楚幺闭眼,“今年元宵带大家下山看看吧。”
沈无延手指紧捏,半晌,在楚幺快睡过去时,他听到沈无延轻了声,“好。”
转眼便到了元宵。
不知道隔了几十年后再下山,周围村落未变,还是楚幺熟悉的庄稼熟悉的土地。
他特意叫狼大从楚家庄那边走。
还未开春,田地里荒芜没人,但田里没有杂草看着也收拾的干净。
偶尔有村民,看见这车上的陌生人会好奇打量。
楚幺也抬头望去,没有一个熟悉的人。
路过了楚母家门,一个小孩子晃着门口削竹蔑的老头,“爷爷,那个人好看好像仙人啊。”
那老头抬头望去,骡车已经走远,只看到一个人影轮廓。
“小叔?”老头摇头,喃喃道自己老糊涂了。
他五岁时,小叔就掉河里淹死了。
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
只老一辈人才知道这里是楚家庄,不是杂家庄。
之所以叫杂家庄,是因为后面来的多是外乡人在村子里定居。
近几十年天下太平,新帝登基后励精图治,这小县城也如春风吹过。
入城的时候不收每人两文钱的过城税了。
车马入城清扫费也取消了。当然要是真拉大街上要主人自己清理,不然罚十文钱。
晚上的元宵灯火灿烂,有钱的商户会搭灯楼,街头熙熙攘攘一派祥和安宁。
沈无延牵着楚幺,他们经过以前的那家酒楼,在里面吃了一顿饭。
出酒楼后,楚幺道,“还是你做菜好吃。”
沈无延嘴角浅笑,“我的荣幸。”
两人身边有个举着糖葫芦叫卖的小伙子,楚幺看见下意识全买了。
可买完后,才记起老虎和狼二已经吃腻了糖葫芦,很多年不吃了。
正当楚幺犹豫怎么处理时,一直分开逛的喜鹊五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在他身边了。
老虎两眼放光,“哇,糖葫芦,好久没吃了,小幺还记得啊。”
狼大更直接,抓着几串嘎嘣嚼。
狼二和阿黄都是小少年模样,看着和楚幺同龄,但他们更少年气。
很快,草把子上插满的糖葫芦被几人取下好些。
一旁小孩子们看得直流口水,楚幺取下一串串糖葫芦弯腰递给孩子们。
孩子们开心的笑着,嘴里好话甜话不要钱的说给楚幺听。
楚幺笑着应下。
沈无延道,“小幺我的呢?”
楚幺道,“你从来不吃的啊。”
他记得以前沈无延是白骨时就不吃,后面有人形后也不吃。
沈无延道,“我想吃了。”
我想记住一切和你有关的味道了。
“小幺喂我。”
楚幺无奈,举着糖葫芦送他嘴边。
沈无延太高了,他得大幅度俯身才能咬到。
糖衣入口甜的如蜜糖,甜味散开后山楂的酸涩萦绕舌尖,迟迟不能咽下。
楚幺见沈无延怔怔看着他,那掌控一切淡然镇定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茫然和无措。
他心里揪了下,着急道,“怎么了?不好吃?”
沈无延低头垂眸,哑声道,“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