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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来到客栈的第060天

第60章 来到客栈的第060天
  谭翊离开不久,陆封识也带着幼崽心心念念的小甜点回来了。

  麻薯芒果千层和蟹黄小方,摆在精致的小磁盘里,一看就非常可口。

  事实上也是这样。

  一个蟹黄小方下去,路濯快乐到眼睛都弯了起来。

  陆封识对甜食没什么兴趣,但看到幼崽这样,也稍稍有了那么点好奇心:“很好吃?”

  “超级棒!小杨哥神仙厨艺!陆先生想尝尝吗?”

  幼崽快乐和陆封识安利,一边说着,一边把放芒果千层的小瓷盘推到了他面前,还很细心的在上面放了把没用过的小木勺。

  陆封识看了看,到底是没拒绝幼崽,拿起小木勺吃了一口。

  “怎么样?味道是不是很好?”幼崽期待地问。

  淡奶油和冰过的芒果混在一起,实在是太适合夏天了。

  陆封识其实觉得没他做的零食好吃,但也不想拂幼崽的意:“确实不错。”

  安利成功,路濯的心情很好,尾巴越晃越快,几乎有了虚影。

  陆封识抬手在他晃来晃去的尾巴尖尖上点了下,眼神渐渐软成了一滩水。

  两个人把小甜点分着吃完,继续处理工作,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下班时间。

  墙上挂钟响起,宣告路濯这只打工崽成了自由崽。

  路濯合上电脑,和陆封识一起上楼,快到三楼的时候,听到叮咚一声。

  他看了看,是周彦修。

  [貔貅大人]:小崽崽,我搬来客栈了,就住你斜对面,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斜对面,也就是陆先生的隔壁,贺长乐的对面。

  路濯边走边回消息,陆封识看到,微微皱眉:“看路,当心踩空。”

  小崽崽立即就心虚了,点头收好手机,陆封识瞥他一眼:“在和谁聊天?”

  “周先生。”路濯说,“他也搬来客栈了,就住你隔壁。”

  周彦修要搬来这件事陆封识听蔺辛说过,也不意味,闻言嗯了一声:“以后和他来往的时候注意一些,有些话听过就忘掉,别忘心里记。”

  貔貅先生说话轻浮的很,陆封识自家乖巧可爱的崽被带坏。

  这样的陆先生,和苏姨真是越来越像了。

  路濯这么想着,偷偷笑了一下:“好。”

  陆封识看到,知道幼崽此时肯定是在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面前这只越来越活泼的崽:“好了,先上楼吧,回去再聊。”

  幼崽点点头,朝着陆封识笑成了那个表情包——

  [小路·我开花了].jpg

  ……

  到五楼之后,路濯没去陆封识家里,而是先回了自己家。

  推门进去,两只小猫咪立即迈着猫步走了过来,梦魇跟在后面,两猫一鸟都很甜,不停和路濯蹭蹭贴贴。

  路濯把小绒团们抱起来,在角落陪它们玩了将近半小时,起身去了小厨房。

  上次直播之后,他每天都能收到几百条催上架小饼干的消息,路濯是只小甜崽,当然不想让大家失望,所以最近下班时间都会回家做饼干,争取早点做够上架的数量。

  路濯以前经常给小朋友们做小饼干,熟练得很,做起来行云流水,空气很快被奶香味填满了。

  仿佛能浸到人心里的甜,穿过房门散在楼层,一点点往下,很快连一楼大堂的人都闻到了。

  小崽崽又在做什么了,好甜呀。

  妖怪们吸了吸鼻子,觉得心里怪就像被幼崽的小绒毛拂过一般,怪难耐的。

  这样让人难耐的甜味一直到客栈打烊也没散。

  晚一些的时候,路濯的小饼干烤好,烤箱一打开,房间里的甜味瞬间更浓郁了些。

  很诱人,连猫猫们和梦魇都没经受住诱惑,眼巴巴地看着路濯。

  猫猫&鸦鸦:就,超想吃。

  路濯当然不会拒绝这样可可爱爱的小动物,把饼干捏碎放到了橘子和柚子的猫碗里,刚要喂梦魇,想到它的鸦鸦模样是幻化出来的,本身是团烟雾并没有实体,谨慎问道:“你能吃吗?”

  “能吃能吃!”梦魇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和橘子柚子它们一样,那饼干揉碎就好啦。”

  路濯找来小碗,给鸦鸦做了小猫咪同款饼干碎,三只小动物晃晃尾巴抖抖羽毛,低头快乐当起了干饭崽。

  绒团们在那边大快朵颐,路濯笑眯眯看了它们一会儿,把烤好的小饼干密封装进盒子,想了想,把五种味道各分出一盒,打算给貔貅先生送过去,算是欢迎小礼物。

  幼崽抱着盒子,出去敲了敲周彦修的门,面前的门很快被推开,看到路濯,周彦修显然心情很好:“小崽崽,怎么了?”

  路濯把饼干盒送过去:“这是我烤的一点饼干,送给你,欢迎来到山海客栈。”

  突然收到幼崽的礼物,周彦修有点惊喜,接着又有些愧疚。

  小崽崽给自己送了礼物,而他来得仓促,都没准备礼物。

  回头得问问小饕餮,看他们这种小崽崽都喜欢什么。

  “谢谢小路。”周彦修把盒子接过来,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个礼物我很喜欢,之前看直播的时候就想买来着,结果没抢到,还难过了好一阵。”

  这是假话,虽然貔貅先生手速一般,但助理很机敏,把五种口味的饼干都给老板抢到了。

  但周彦修是只心机貔貅,知道说什么话能让幼崽开心,从而拉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年龄带来的经验和阅历不是白给的,话音落下,果然看到幼崽的眼睛弯了起来:“没关系,周先生喜欢就好。”

  多好哄的崽啊。

  周彦修眼神越发柔软:“以后,我能经常找你聊聊天么?”

  说完感觉自己这话说的有点暧昧,怕幼崽误会,解释道:“我继承了周垣的遗愿,一见你就觉得有家的感觉,所以忍不住想亲近,并没有别的意思。”

  辟邪和天禄同出一脉,本来就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两个人灵魂相系,路濯看周彦修的时候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

  幼崽晃晃尾巴,没有拒绝,点头应了声好。

  见幼崽答应,周彦修放下心:“那就太好了,以后有事都可以来找我,不用不好意思,和自己家人有什么好见外的?”

  家人这两个字,戳中了幼崽心里很柔软的点,他朝着周彦修笑笑,再次软软地嗯了一声。

  真可爱。

  周彦修看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人在楼道说了一会儿话,周彦修刚搬来,房间有很多东西要整理,路濯这边也有点事,就没继续打扰他,和他说晚安后回了房间。

  这时候差五分钟十点,幼崽抱着猫咪们在地毯上坐下,想了想,垂手在贺长乐的微信头像上点了一下。

  海豹先生白天和幼崽说好了傍晚回来,现在已经入夜了,却还是不见踪影。

  路濯把猫咪好奇探过来的爪爪揣到怀里,打字。

  [小路同学从不咕咕咕]:已经十点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点击发送,差不多同一时间,贺长乐也发了消息过来。

  [海豹抱抱雪豹]:“小路小路,我回来啦,要不要一起吃个宵夜?”

  也是巧了。

  [小路同学从不咕咕咕]:可以呀,在哪里?

  [海豹抱抱雪豹]:书店隔壁的隔壁有家小饭馆,名字叫深夜食堂,我之前去过一次,味道还挺特别的,要不要试试?

  深夜食堂,店如其名,只在入夜后才营业,掌柜是只修行了三千多年的鬼,平生只会做一种吃食,所以菜单上自然也就只有那一样——

  螺蛳粉。

  路濯还挺喜欢螺蛳粉的,很久没吃过,听贺长乐这么说有点心动,就应了下来。

  出去前,幼崽很自觉的向陆先生报备了行程,得到大家长同意后才出了客栈。

  贺长乐和自家雪豹先生在书店门口等着,看到路濯出来,开心地朝他晃了晃手。

  “小路!这边!”

  活泼快乐,还以前那只内向害羞的小宅海豹一点都不一样。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真好。

  路濯笑笑,朝贺长乐走过去,雪豹先生站在他身边,之前被树挡着路濯没注意到,走近才看到了他。

  年龄看着在二十一二岁,白色半袖黑色休闲裤,眉目俊朗,眼下一颗泪痣,是路濯很熟悉的模样。

  路濯一怔:“……杭阳?”

  杭阳也是一怔:“路濯?”

  海豹先生看看路濯再看看杭阳,同样茫然:“你们俩认识?”

  “那可太认识了。”杭阳笑起来,“我们住一间寝室,小路就睡我隔壁床,我们关系可好了。”

  这是实话。

  路濯高中遇到的同学很糟糕,上大学后遇到的却一个比一个好,尤其寝室这几个,看路濯年龄小长得可爱性格也好,平时都很照顾他。

  其中最照顾路濯的就是杭阳。

  他把路濯当亲弟弟看,每次回家都要给他带一堆零食,寝室其他几个人抢都抢不走。

  “乐乐,这就是你说的那只小崽崽?”杭阳偏头问贺长乐,在看到他点头后,有点震惊。

  来之前,杭阳听贺长乐说要带他见一只很好很可爱的小崽崽,他当时听着还有点吃醋,没想到会是路濯。

  一起住了见面多,他居然都没发现路濯说妖怪。

  路濯同样也没想到:“……你也是妖怪?”

  杭阳听贺长乐说过一些客栈小崽崽的事,一想大概也就明白了路濯这段时间经历过什么事,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没路濯那么震惊,闻言笑了笑:“不止是我,还有詹明江和冉狄,他们都是。”

  詹明江和冉狄是他们寝室的另外两个人,寝室四人间,詹明江冉狄再加上路濯杭阳。

  很可以,全员非人。

  路濯心情有点复杂。

  之前知道傅同是妖怪的时候,他还想着自己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高了很多,哪怕此时有人告诉他自己的同班同学全部都是妖怪,他也不会觉得太惊讶。

  现在同班同学是不是还不知道,但寝室已经全是妖怪了。

  一语成箴。

  路濯这么想着,视线往下一落,看到杭阳和贺长乐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原来海豹先生的男朋友是杭阳呀。

  路濯觉得这件事挺好的。

  杭阳长得好看学习也好,学分绩点在他们整个系都是前三,很多人喜欢他,但他一点谈恋爱的想法都没有,别人一问,就说自己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谈恋爱?没兴趣,它只会影响我打游戏的速度。”

  “我们终极游戏人没得感情。”

  这是杭阳亲口说下的话,没想到说完这句话三个月后,他就官宣自己恋爱了,而且还是网恋。

  路濯记得杭阳最近这一年,经常黏黏糊糊的和他恋人连麦打游戏,没得感情的人设崩得一点都不剩,没想到让他这样的人居然是贺长乐。

  缘,妙不可言。

  路濯笑笑,看着面前两个人身周若隐若现的粉红泡泡,突然也有点想恋爱了。

  **

  之后连日阴雨,天边阴沉沉的,一点日光都看不到。

  而客栈比外面更暗。

  陆封识身上的煞意越来越不受控制,五楼整个楼层都煞雾覆盖,什么都看不到,往下几楼也受到波及,妖怪们下楼都要扶着墙壁,生怕一下踩空滚出去。

  小蔺道长脑壳痛,在连着收到一百多条意见投诉后,心里那种惆怅更是到了极点。

  看来是时候让祸斗来搞搞事了?

  不过搞事之前,得先和陆封识说一下,烛龙修为比祸斗不知道高出几个段位,要是火还没点着就被烛龙丢出去,那就是白给了。

  想到这里,蔺辛往身上贴了张避煞符,上五楼,敲门。

  楼层里外都很静,隔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来开门。

  蔺辛又敲了几遍,依旧没人应答。

  小蔺道长心里有些奇怪。

  为了让幼崽睡得安稳一些,陆封识在卧室布了隔音结界,路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很正常,但陆封识不该听不到。

  烛龙在做什么呢?

  小蔺道长皱眉,忍不住陷入沉思。

  ……

  陆封识又入了梦境。

  最先梦到的还是钟山,他在湖边沉睡,睡到一半,被毛绒绒蹭过来的辟邪吵醒了。

  他睁开眼,沉默地看向辟邪。

  “你醒了呀。”把他吵醒的人一脸无辜,“既然醒了,就别睡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日出?”

  辟邪一边说一边蹭陆封识,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走。

  绒绒的触感抵在身上,让陆封识觉得有些无所适从,轻摆龙尾把他推到一边:“不去。”

  “去嘛去嘛,雪后初晴,今天的日出一定会很漂亮。”

  烛龙闭上眼睛,假装没听到,辟邪看到,往陆封识身边一坐,又是一波话唠攻击。

  “难过,有些妖怪明明醒了,却不愿意陪我去看日出。”

  “而且不理我,不肯和我说话,我看到了他刚才还想用尾巴把我往外面推!嘤,好伤心,受不了这种委屈,但好像也没办法,谁让我这么喜欢这个人呢?”

  “我不怪他,一定是我太惹人厌了,他不喜欢我,所以才不理我,小烛龙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感觉妖生失去了理想,很难再快乐了,好想哭嗷,嘤。”

  “……”

  怎么就那么多话呢?

  听着辟邪越说越离谱,陆封识无奈起身:“走吧。”

  辟邪晃着尾巴看他,故意问:“去哪里呀?”

  “去看日出。”陆封识沉沉说,“但从现在开始你要安静,一个时辰最多只能说三句话,知道么?”

  辟邪才不管自己能不能做到,反正先答应下来再说,欢欢喜喜拥着陆封识往山巅走。

  两个人在山巅坐下,等了差不多一刻钟,远处黎明破晓,天光乍泄,日光从天的尽头往外散开,把周围的一切映得暖融融的。

  “很漂亮是不是?我没骗你吧?”辟邪偏头看陆封识,天光映在他眼里,衬得那双眼睛温暖明亮。

  漫长的岁月里,陆封识不知道见过多少日出和日暮,从来没什么那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地方,但现在,看着辟邪明亮的眼睛,他突然觉得,这天的日出似乎是要比从前好看很多。

  他低低嗯了一声,辟邪听到快乐起来:“那我们明天、后天……以后每天都来看怎么样?”

  正常话还没说几句,又开始撒娇耍赖。

  “得寸进尺。”陆封识瞥他一眼,不肯惯着他。

  辟邪哼唧一声:“不看就不看嘛,凶什么凶……这样,我有点困了,你把龙尾稍稍放下来一点,让我躺着睡会儿。”

  说话时,他的眼睛已经垂了下来,总是卷着的尾巴也一样,看着确实是倦了。

  陆封识没说话,却依言把龙尾放了一点,任他躺下。

  四周微风和缓,日光暖融融的,陆封识静静看着远处的山林云雾,半晌,也觉得困了,同辟邪一起闭上了眼睛。

  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山间的风霜骤然刺骨起来,冷冰冰的一片肃杀。

  温暖的日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被血一般的赤色覆盖,云层在血色里漂浮,仿佛流动的血液。

  天生异象,灾祸将至。

  陆封识从冷意里惊醒,感觉尾巴上空空的一点重量都没有,他偏头朝旁边看去,那边没有辟邪,也感知不到任何属于他的气息。

  钟山是他的封土,感知不到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辟邪已经不在山上了。

  去哪里了?

  陆封识把神识感知朝远处散开,寻找辟邪的踪迹,但直到把众山窥遍,也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不祥的预感在心底升起,陆封识拧眉,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唤了他一声。

  “烛龙。”

  他回首,在不远处看到了辟邪。

  遍体鳞伤的辟邪。

  他身上遍布伤痕,灰白的绒毛被血浸透,入目尽是暗沉,他看着陆封识,眼瞳不像之前明亮灵动,死气沉沉,里面一点光亮都没有。

  “烛龙。”

  他再次唤了陆封识一声,一开口,就有色泽沉重的血液从里面涌出来,滚落在地上,把雪也染成了狰狞的颜色。

  “你怎么了?”陆封识问,向来话唠的人却一声都没有出,只用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他。

  在这一刻,陆封识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一颗心止不住的往下坠,遍布冷意。

  他化成人身,朝辟邪走去,想拭去他身上的血污,手指触上辟邪的瞬间,面前的人突然化成了路濯的模样,同样满身鲜血,同样死气沉沉。

  他站在那里,朝陆封识怆然一笑,然后在下一秒支离破碎,碎片倒映天边的血色,随风往四周飘摇,还未远走,便被刺骨的风雪生生碾成了灰烬。

  天暗了。

  ……

  陆封识猛地睁开眼睛,目之所及处皆是空无,只剩下一片狰狞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