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跟我来吧。”原飒对岳乐说道,带头走出大厅,向着他布置方阵的地方走去。在那里,他昨夜刚刚埋下了龙涎木,想不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或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了的一环扣一环,才会让他遇到龙涎木,才会遇到这个被巫蛊所害的少年。
众人陆续走出大厅,岳清的手握着岳乐,而恒擎握着他的手,冯勋跟在他们身后,一行人沉默的走到方阵的所在。
“让他站到方阵里,只让他一个人进去。”原迩说,指着原飒画出来的那个方位:“你不能陪着他进去,有些事需要他自己来面对。你如果陪着他进去,反而会碍事。”
“小乐。”岳清用力的握了握岳乐的手,如果可以,他一定会陪在岳乐身边。张开双臂,将岳乐抱进了怀里:“不要怕,小乐,原迩和原飒一定会将你身体里的巫蛊取出来。”
哥哥。岳乐也抱了抱岳清,才慢慢的退出了他的怀抱,向着原迩所说的地方,一步一步走过去。不怕,我不怕,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在进入方阵之前,他回头看了看岳清,哥哥,等我回来了,我就是你的弟弟了。
“小乐,我等着你,爸爸妈妈,还有其他的哥哥们也等着你回来。”岳清坚定的说道,是的,小乐是他的弟弟,绝不是岳耀和那个女人的儿子。
等岳乐站到方阵中央,原迩和原飒一前一后站到了方阵左右,在他们中间是岳乐。原迩将那串手珠拆了,他和原飒一人拿了一半。
“开始吧,二哥。”原飒说,跟原迩不约而同的将手里的珠子抛上空中,手珠就那样漂浮在空中,没有掉下来,并且组成了一个简单的符箓图形,停留在岳乐的头顶上,将他完全的笼罩住了。
这个图形看着简单,但,却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布置出来的。原家人一般没有很高的天赋,或者是修行了多年,是不会被允许使用的。因为使用这个符箓,还会让自己丧失一部分修行的成就。这些原迩没有说,原飒也没有说,因为救人要紧。他们是无法看着岳乐被巫蛊蚕食魂魄而无动于衷,所以他们义无反顾的做了。
“小乐,取出巫蛊的过程会很疼,你要忍耐。”原迩温言说道,他们必须用最快的方式,将巫蛊取出来。让巫蛊存在多一秒,岳乐的魂魄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伤害。
嗯,我不怕疼。岳乐用力的点头,他要成为哥哥的弟弟。只要能成为哥哥的弟弟,他愿意付出疼痛作为代价。而他所受到的疼痛,也会让他牢记住岳耀和那个女人的残忍,就不会对他们有丝毫亲情残留了。
原迩和原飒不再多说,迅速的将自身的灵力注入那个符箓图形里,他们已经失去了一部分的灵力,而今又要接着付出。还不能被打扰了,不然他们所作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岳清,不要看。”恒擎站前一步,挡在岳清前面:“小乐,也不希望你看到他忍耐痛苦的模样。”
这不仅是对岳乐一人的折磨,也是对岳清的折磨。让他看着岳乐痛苦,而什么也不能做,他所承受的不会比岳乐少。而恒擎所能做的,就是让岳清不要看。
“我不能。恒擎,请你让开,我不能不看着小乐。”岳清握住了双手,他怎能为了怕痛,怕承受,而不看着岳乐。即使这是岳乐所希望的,他也不能低下头,阖起眼睛:“我是小乐的哥哥,我不能逃避。”
方阵里岳乐咬着嘴唇,他不知道原飒所说的疼痛,原来是这么痛。就好像有人拿刀子在剐他的骨头,又好像有人拿锋利的细线,从他的血肉里拉过,痛彻心扉,也不过如此。
岳清在跟岳乐一起痛着,岳乐的嘴唇被他咬破了,却毫无觉察。鲜血从岳乐的嘴角滴落,而岳清却痛得心在流血。他紧攥着的手心,也被指甲恰破了,也同样毫无所觉。因为他的眼里只有岳乐,只有岳乐强忍痛苦的模样。
“小乐,如果痛,你就喊出来吧。”岳清忍不住开口,却告诉自己要忍耐,看到痛苦的岳乐,他也简直要哭出来了。但,他不能哭,他一哭,岳乐就会心乱。他只能,将眼泪流进心里。
哥哥,我不怕痛,我能忍耐。我想说话,我想跟哥哥说话。岳乐认真的看着岳清,让自己的注意力从疼痛上转移。
“小乐,我却怕痛,怕你痛。”岳清蠕动了嘴唇,只有站在他身边的恒擎才听到了。恒擎抓住岳清的手,一点点的将他的手掰开:“岳清,张手,张手。”
“我是个不称职的哥哥。”岳清低声说道,小时候二姑婆有意让岳乐到他们家,但,没有人能猜到二姑婆的用意。
“不,你是个称职的哥哥。”恒擎坚决的说道:“因为有你在小乐身边,他才能忍住疼痛。”
渐渐的能看到一丝一丝的黑气,从岳乐的头顶,还有周身冒出来,好像狰狞的猛兽在张牙舞爪。
这些就是巫蛊吗?岳清望着那些黑气,就是折磨了小乐这么多年的巫蛊吧。
原迩继续向着符箓图形输送灵力,而原飒却抽出手来,将怀里一只琉璃瓶抛到了空中。那些黑气虽然不甘愿,但还是慢慢的钻进了琉璃瓶里。
岳乐的小脸完全失了血色,惨白的好像一张纸。岳清的脸色也是苍白的,恒擎有力的手扶在他背后,给着他无言的支持。
最后冒出来的,是浓的比墨还要深浓的黑气,却在冒出来后,还试图反扑回去。原迩一声喝斥,最后的黑气才被收入了琉璃瓶里。
原飒迅速的收回琉璃瓶,将它彻底的封印住。被封在琉璃瓶里的黑气,还不肯安静下来,还在张牙舞爪的扭动着。
方阵里的岳乐站立不住,慢慢的向下滑倒,岳清向前迈了一步,才发觉他双腿无力,也向下软倒,被恒擎眼疾手快的托住了:“岳清,小乐的巫蛊被取出来了。”
“取出来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原迩和原飒的脸色也不很好看,他们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的身体受了太多的损伤,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补回来的,需要长时间的休养生息。”
“多谢,我们会注意的。你们怎样,需要帮助吗?”恒擎扶着岳清,等他站稳了,才放了手。岳清走过去,从冯勋手里接过岳乐,扶着他走回大厅。
“不用,我们稍稍歇息一下就可以了。”原迩摇头,掏出一颗丹丸,抛给了原飒:“原飒,吃下去。”
“二哥,对不起,如果我没有弄丢桃香木,今天就不用耗费你这么多灵力了。”原飒依言吃下丹丸,脸上浮现了一抹懊恼之色。
“已经过去的事了,不要再提了。”原迩摇头,跟原飒,还有恒擎三人慢慢的向着大厅走去。
“小乐睡下了,你们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岳清感觉到,原迩有些话没有说出口。而这些话,原迩不想让岳乐知道。
“我想告诉你,岳耀身后的人不简单。凭我和原飒的力量,还不足以对付他。如果只有邪巫之术,没有巫蛊这件事,我们跟他相斗胜得几率很大。但,有了巫蛊这件事,我们就不能跟他去斗了。”
原迩说的慢,他和原飒的灵力消耗过大,虽然能补充一些。但,损失的修行却不是说补,就能补过来的:“我和原飒会回家一遭,请能对付他的人出马。在我们回来之前,你们千万不要离开燕园。有方阵在此,你们是安全的,不会轻易被那人找到。虽然我们取出岳乐身体里的巫蛊,但,那人是不可能放弃的。如果被他抢先找到了你们,他会重新将巫蛊放进岳乐的身体里。到那时,就无人能救岳乐了。”
岳乐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拔除巫蛊之痛楚了。现在他的身体是千疮百孔,如果没有奇遇,就是好好休养生息,也不可能保证他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如果再来一次巫蛊,岳乐的身体就可能直接崩溃,而他的魂魄也会四散,无法再收拢起来。如果变成那样,他就连转世的机会都失去了。
“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们不会离开燕园。”岳清不能将岳乐置入险境里,原迩说这里比其他地方安全,他自然不会带岳乐离开。
“还有……”原迩又说,岳清看过去:“还有?”
还有什么?岳耀伤害岳乐还不够吗?他还做了什么?
“嗯,还有。”原迩点点头:“无论是用邪巫之术,还是巫蛊来害人。都是由岳耀亲手做的,那个人根本没有插手。他这么做,一来是为了躲避天劫,他很狡猾,因为直接动手害人的不是他,而是岳耀。如果有天劫,也会应在岳耀的身上。我想,岳耀就是他的一个幌子,也是他的一颗棋子。一颗,用来规避天劫的棋子。二来却是让他害人的方法更加有效,利欲熏心的岳耀出卖的是他的良心和人性。即使他的母亲和儿子不恨他,但被他伤害之后,一定会有心痛和伤心,这份心痛和伤心就是邪巫之术和巫蛊最好的肥料,才能结出他想要的最好的魔丹。”
“岳耀,真的不是人。”岳清不知要说什么好,岳耀到现在都没有愧疚吧。从他毫不犹豫对二姑婆下手,对岳乐紧追不舍来看,他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他已经不是人了,他现在应该是低等魔物一类的东西。”原迩肯定的说道:“在他舍弃良心和人性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人了。”
“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只是准备着,做那人的预备食粮吗?”岳清不同情岳耀,是他先舍弃为人而自愿成为魔物,他希望岳耀不要落个好下场。如果还让他活着,保有财富,身份和地位,那就太不公平了,相较于二姑婆和岳乐来说。
“他不会有好下场。现在他还有神智,但长此以往,他的神智就会被自身的魔性所吞噬,会变成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岳耀完全转变成没有思想的魔物,就会成为养他那人的口中食。
“让他变成行尸走肉,还是太便宜他了。如果能让他在有神智的时候,知道自己要落得不堪下场,那样才痛快呢?”冯勋在一旁说道,没有良心,没有人性的岳耀,真的应该再落得更加痛苦,不堪,才算是恶有恶报。
“他会知道的,在他要变成行尸走肉之前,他一定能感觉到。他所承受的痛苦,一定不比他加诸在亲人身上的少。而且,他们夫妇对亲人如此残忍,他们也会被他人如此报复回来。”原迩斩钉截铁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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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冯勋尚嫌不解气:“应该让他承受,比他加诸在亲人身上的痛苦,还要痛百倍,千倍,万倍的痛苦,才让人觉得痛快呢!”
像这等将亲人视作招财进宝工具,并且还将给了自己生命的母亲弄在邪巫之术上的人渣,不将他千刀万剐,不让他饱尝之于亲人无数倍的痛苦,真是让人觉得太便宜他了!
“他会受到的,你放心。”原飒声音森冷,带着说不出的冷酷之意。如果觉得岳耀尝到的痛苦还不够,他不介意设法让他加倍的痛苦。虽然原家有规定,不能随便在普通人身上用法术,但对于岳耀这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人渣,原家人如果知道了,绝对会赞同他出手教训岳耀!
“那样才痛快!”冯勋大声的喝道,双手猛的一击:“我支持你!让那个人渣得到,他应有的报应!”
虽然原飒没有明说要教训岳耀,但冯勋从他话里行间听了出来,觉得心中郁结的,一股子闷气彻底的烟消云散了。这原飒还是很投他的脾气的,他先前以为修道者冷心冷情,想不到还是有热血修道者存在的。
“原家宗旨除恶务尽,这只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原迩起身,原飒也跟着起身:“我们回原家去了,你们要务必多加小心。”
送走原迩和原飒,岳清去看小乐,冯勋和恒擎商量,叫人将吃的用的采购了,一并送过来。原迩和原飒返回来之前,他们都不能离开燕园,而燕园里一般只存放一两天的食物。即使是他们常驻在这里,也是有专门的佣人每天出去采购。
现在佣人都被遣走了,他们又不能出去,所以就需要让人送进来。冯勋跟恒擎说,让他的手下送过来。恒擎提议让恒渊送过来,他有空闲时间,而且留在恒家大宅,那个女人有可能会找上门去。
“好吧,那就让恒渊走一遭吧。”冯勋点头,他和恒擎都知道,送食物进来的人最好不是外人,能信任的家人才是最好的选择。就像原迩再三叮嘱过的,冯勋的手下可以信任,但,信任程度不及恒渊。
恒擎给恒渊打了电话,让他一次送进来十天半月的食物,让他用最快的速度送过来。
“恒擎,我现在才知道,我们从前遇到的可恶的人,跟岳耀相比是小巫见到大巫。但,我们周围怎么都是这样恶劣的人呢?”冯勋倒了两杯红酒,一杯端给恒擎,一杯自己慢慢的品着。
恒擎的父母不负责任,将恒擎兄弟五个视为能让他们解脱、逍遥的工具;他的父母还有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兄弟,却是要千方百计将他拉下来,将冯家的财富抢在手里;而岳乐碰到的更是恶劣,干脆的设计了他的出生。
“世上的人千奇百态,什么样的人也有。冯勋,只不过我们遇到的是极品罢了。”恒擎看着手里的红酒,酒中出现了他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的身影。他们拿着恒家兄弟五个奋斗来的财富,在世界各地逍遥的吃喝玩乐,从不会记得他们还有五个儿子。
“是啊,我们遇到的都是极品,还是非常自私自利的极品。”冯勋一口喝尽杯中的红酒,他的父母、家人没有设计他的出生,却从小让他生活在尔虞我诈里,有许多次跟死神擦身而过。就是到了现在,那些人都没有放弃让他下地狱的打算。
冯勋的脸部轮廓遗传自他的母亲,俊美柔和。他还有一双遗传自他父亲的桃花眼,没有遗传到他父亲桃花眼里的浑浊。但是,他的父母从不认为冯勋,跟他们有相似的地方。他们一开口说到冯勋,只有‘那个女人的儿子’和‘那个男人的儿子’这两句话。
“在他们的心里,他们跟其他人所生的子女,才是他们的子女,而我不过是他们为了利益,才不得已上%床%交%配的产物。”冯勋冷冷一笑,一抹利光从他的桃花眼里闪过:“就在我带原迩和原飒来燕园的之前,他们刚刚派人给我这里来了一颗子弹。”
冯勋抬手指着自己的左肩,如果不是他身手敏捷,他早就让他的家人如愿以偿了。
“恒擎,我忽然发现,我还是太仁慈了。虽然看到岳乐之后,我才知道没有最渣,只有更渣。”
“你要动手吗?”恒擎放下手里的琉璃杯,冯勋其实早就该动手了,他一直在忍让着。但,他的家人却不知足,一定要将冯勋赶尽杀绝才肯善罢甘休。
“是,我要动手了,我要摆脱他们。”冯勋笑着,将手里的琉璃杯抛了出去。琉璃杯在空中化出一道圆弧,狠狠的撞到了墙壁上,碎成无数片跌落在墙角:“恒擎,我也看开了。不是我的,我不会再去奢求。”
以为忍让,就能让家人认同他,但,他错了。他的忍让,只能让那些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
“那就动手吧,我们都会支持你。”恒擎的凤目里也闪过一抹冷光,冯勋终于能抛下心头的幻想,这对冯勋来说是一件好事。
“谢了,好兄弟。”冯勋笑着拍了拍恒擎的肩膀,恒擎也笑着回道:“是好兄弟,就不要说谢了。”
岳乐躺在大床%上,熟睡着。他的小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咬破的嘴唇上涂抹了药膏。他睡得不安稳,眉宇不时的皱紧,无意义的呓语时而从他的嘴里溢出。
岳清坐在床前,是他给岳乐涂抹的药膏。他的明眸里是担忧,为了岳乐而担忧。岳乐从前以为自己做的不好,自己不能说话,才会得不到岳耀他们的喜欢,才会被他们丢弃。
而今天,原迩却告诉他。不是你做的不好,不是你不会说话,他们才不喜欢你,不要你。而是,你从没有被他们当做儿子来看待。在他们的眼里,你只是一个工具,一个招财进宝的工具。这事实对岳乐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他还是个孩子,却不得不面对这么残忍的事实。而且这些必须要岳乐自己来承受,就是岳清也不能感同身受,甚至代替他痛苦。
从小在父母疼爱,还有兄弟友爱里长大的岳清。无法想象,岳耀这种人渣的内心。为了财富、身份和地位,就能泯灭良心,就能抛弃人性,这样的人怎么能是二姑婆的儿子,怎么能是小乐的爸爸?!
“小乐,对不起,让你痛苦了。”岳清轻轻的说道,内疚装满了他的明眸。他也想过,如果不让小乐知道真相,是不是就能减少小乐的痛苦。但,一切不可能重来。
他现在能做的,最需要做的就是让岳乐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让他能拥有快乐、幸福的未来。不知道岳乐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从痛苦里走出来。希望,痛苦不要一直纠缠他。
双手握紧,岳清阖上了眼眸,将自己的头靠在拳头上。痛楚从心底渐渐的弥漫上来。他想大声的喊,却又不知要喊些什么。
过了一会,岳清睁开了眼睛,张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他要振作,他不能先被痛苦给抓住。原迩说普通的医生,不能让岳乐拥有健康的身体。他就想到了空间,想到了修行中的小金鱼。不知道,他有没有让岳乐恢复健康的方法。
如果小金鱼不知道,岳清考虑,等原迩和原飒解决了岳耀的事,就告诉他们,自己拥有空间。如果可以,就用空间跟他们交换,让岳乐恢复健康。原家是修行者,可能有让人增强体质的灵丹妙药吧。
想着,岳清进入了空间里。双脚刚刚踏到空间的草地上,岳清就被眼前的一簇簇洁白耀眼恍惚了双眸。原来是恒擎拿来的两颗金桔小树长大了,开出来无数朵白花,茂密的花枝尽情的在阳光里舒展了身体,要比那颗红蛋蛋花长得茂盛。
他只看了一眼,就去了水潭边,对着清澈见底的水潭呼唤着:“小金鱼,小金鱼。”
“你叫我,有什么事吗?”很快的,小金鱼就摇着尾巴,从潭水里游了上来:“你好像很焦急?”
“如果一个人的身体,被巫蛊给毁了,损伤的特别厉害,简直是千疮百孔了。不知,你有没有方法,让他能再得到健康的身体?”
岳清抱着病急乱投医的念头进了空间,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会去抓住。他不能让岳乐的将来,只能缠%绵在病榻上。
“巫蛊?”小金鱼惊呼,在水潭里游了一圈。然后才在岳清紧张、焦急的注视下,对他说道:“这个人是你的亲人吗?”
“嗯,他是我的弟弟。就是上一次,跟我一起进空间的弟弟。”岳清蹲下来,小乐是他的弟弟。看,小金鱼的意思,如果小乐跟他无关,小金鱼就不会帮忙了。
“原来是他啊,他是你的弟弟吗?”小金鱼的大眼睛里,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如果是他,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方法。你将桃香木取二十公分,连枝带叶揉碎,然后将我的三片鳞片加进去,让他服下,就能固本培元,再慢慢的将养,就能让他恢复健康了。”
说着话,岳清的手里出现了,三片火红的鱼鳞。潭水里,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红线,从小金鱼的身下蔓延开来。岳清知道,那是小金鱼拔了自己的鱼鳞流出来的血。
“谢谢你。”岳清捧着这三片火红的鱼鳞,犹如捧着救命的甘霖。他原本只想向小金鱼讨救岳乐的方法,但,小金鱼却为岳乐拔了身上的鱼鳞,这绝不是用‘谢谢你’三个字,就能表达他心中的感激的。
“你不用谢我。其实,我应该谢谢他。如果不是我咬了他一口,如果不是他的鲜血,我根本不能在空间里修行。”小金鱼抬着头,对岳清说道:“我当时闻到他的血的味道是特别的,可是我不知道他还被人下了巫蛊。如果不是我的修为被夺走,我就能多给你几片鱼鳞了。”
“有这些,已经是非常感谢了。”岳清伸手,摸了摸小金鱼薄如蝉翼的大尾巴:“你给我三片鱼鳞,会不会影响你的修为?”
“没有关系。啊,对了,空间里如果有能吃的果子,你摘给他吃,对他没有坏处,只有好处。”小金鱼向着,开满白花的地方看了一眼:“如果可以,让他隔十天半月,用空间里的水浸泡身体,也能修复他被损伤严重的身体。”
“空间里能吃的果子吗?”岳清也看过去:“等结出了金桔,还有桃子,我就拿给小乐吃。我也会设法,将水潭里的泉水带出空间,让小乐浸泡身体。”
“我去继续修炼了,如果你有什么事,再来叫我吧。”小金鱼说着,摇了摇薄如蝉翼的大尾巴,隐入了水潭里。
岳清走近了两棵金桔树,才发现茂密的花枝,他用双手合抱都抱不过来。清新的空气里,有甜蜜的橘香味弥漫开来,萦绕在他的鼻端。最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在金桔树上有辛勤忙碌的一群小蜜蜂。跟他平日里常见的小蜜蜂不同。这些蜜蜂的颜色是乳白色的,比外面的小蜜蜂要大一些,翅膀也更加晶莹剔透。
乍一看,好像是玉做成的。如果不是它们嗡嗡嗡的飞来飞去,真的会被误认为是玉雕,而不是活生生的蜜蜂。而且,岳清走近了,这些小蜜蜂也没有受到惊扰,依旧辛勤忙碌的工作着。
空间里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不仅是阳光,水分,还有养料充足,就是为植物授粉的蜜蜂,看起来都非常的赏心悦目。因为有这些,空间里果菜才能长势良好吧。照这个良好的生长势头来看,很快,就能吃到金桔了。
随后,没有再耽搁,岳清动手掰了一截桃香木,连同小金鱼给他的三片鱼鳞,一起带出了空间。
“叫我来有什么事吗?”周瀛敲开了米月的房门,他是在工作途中,被米月用紧急电话叫过来的。米月在电话里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他过来。
虽然他不想过来,但,又不想让米月紧接着将电话打给父母,到那时,他还是会被父母给逼到米月这里。自从米月答应跟他交往以来,他不知遭遇了多少次这样的事了。
“没有事,不能叫你过来吗?”米月看到周瀛过来了,原本很高兴的。但是,她一看到周瀛那张紧绷的,明显带着不悦的脸,也不由的沉下脸:“怎么,你就这么不高兴过来吗?”
望着米月僵在脸上的微笑,周瀛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柔和一点,才说道:“不是。你也知道,我很忙。尤其是在工作途中,不能随便的请假,你也不愿意看我事业无成吧。”
米月常常跟他说,哪一个同学高升了,哪一个同学有了豪宅,有了名车。米月虽然爱他,但也是因为他有能力,能为米月带来她想要的舒适奢华的生活,以及向同学炫耀的名车、豪宅的资本。
听周瀛如此一说,米月的脸色才缓和了。她脸上的笑容又活络了,笑着挽住周瀛的胳膊,将他拉进了房间里:“对不起,我下一次不会打扰你工作了。周瀛,我爱你。最近你忙的,连见我的时间都没有,我很想你。就这一次,我保证,就这一次。啊……”
米月娇滴滴的说着,连拖带拽的将周瀛拖进了房间里。周瀛的眼里划过一丝懊恼,他已经预感到说什么十万火急,是米月为了将他骗来所找的借口。但,来到这里之后,他发现了事情的真相,纵使再怒火沸腾,也还是半推半就被米月拖进去了。
他现在还有用得到米月的地方,不能不跟她敷衍、周旋。等米月没有用的时候,他会毫不留情的将她踢开。因为米月不是他想要的人,他想要的人只有那个人。
“说吧,有什么事,我做了,就走。”周瀛很直接的问道,米月的房间跟从前一样,没有添任何东西,也没有减任何东西。
“来,你将这盅酒倒到花盆里,我就放你走。”米月咬了咬嘴唇,将心里的火气压下去。只要岳清消失了,周瀛就能看到她,她也就能得到周瀛了。现在,为了达到目的,她会克制着,不让自己在周瀛面前发脾气。
“米月,你又要做什么?”周瀛皱眉,虽然接过了米月递过来的酒盅,却站着不动,不肯到米月摆放在客厅桌子上的花盆走过去。
周瀛不是第一次见米月弄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了,之前米月没有将他拖进来,他也就当做没有看到。但是,现在米月却硬要将他拖进来,让周瀛很是不高兴。如果不是米月拦着,他就会将酒盅随手扔下了。
“周瀛,我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才弄这些东西的。你知道的,我跟你在一起,没有安全感。周瀛,你不能要求我单方面付出,你也要为我付出才可以。”米月望着周瀛的杏核眼里,浮起了点点滴滴的水光,有一滴甚至还从她的眼角滚落,沿着她雪%白的脸颊滚下来。
如果能牢牢的抓住周瀛的心,米月是不管什么方法都想试一试的。她对周瀛一见钟情,虽然将他从岳清手里抢了过来,但她是没有信心的。才会听从苏婉的建议,用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方法来捕捉周瀛的心。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周瀛这才挪动了脚步,将那盅酒倒进了米月所指的花盆里。米月在他身后,扯开了嘴唇,勾起了嘴角,一抹得意的微笑成形,又稍纵即逝,快的没有让周瀛发现。
“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米月在周瀛转身之后,旋即随声附和,还连带给了周瀛一抹甜美的笑容。她在心里却冷哼道,当然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等事成之后,岳清消失了,我们之间的阻碍就会彻底的消除,我怎么会再做让你不快的事呢?
“还有什么事吗?”周瀛很想拔腿就走,但被米月紧抓着胳膊,只能又敷衍了她一次:“如果还有什么事,你都说出来,不要一次,两次,将我从工作里叫出来,影响不好。”
“没有其他的事了。周瀛,你回去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了。”米月达到了目的,就爽快的对周瀛放行。而且,她还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苏婉,让她跟自己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她是迫不及待的,想大声的说出自己的胜利。
周瀛一刻也不多留,在米月放行之后,拔腿就走。米月没有计较他的匆忙,几乎是在周瀛的身影一消失之后,她就飞快的关闭了房门,冲进了卧室里,拨通了苏婉的电话。
“婉儿,成功了,成功了,呵呵。我让周瀛将那盅酒,倒进了花盆里。他想要敷衍我,随便的倒了那杯酒,但是他不知道啊,我不在乎他的敷衍,我要的是让他亲手杀了岳清,哈哈……”没有趴在床%上,得意的向苏婉炫耀着。
“是吗?米月,恭喜你,你很快就要心想事成了。”苏婉在电话那一头,笑着向她道贺,并且还再三叮嘱,让她不要忘记每天浇一盅酒:“为了让他顺利的、彻底的消失,米月你要坚持不懈啊。”
“我会的,婉儿,我不会告诉他,岳清消失了。我要让他以为岳清不要他了,让他生活在被放弃、被背叛里。”米月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冷冰冰的、恶毒的表情。
“嗯,很好。米月,你做得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可不能为了所谓的良善放弃周瀛。”苏婉的声音,也非常的恶毒。
又跟米月说了几句话,苏婉才挂断了电话。她站在岳耀给她购买的别墅的二楼阳台上,从落地窗里走进去,就是她自己的卧室。她走到一面墙壁前,拨开挂在墙壁上的图画,按了几个数字。墙壁向两旁分开,露出了她藏在里面的琉璃盒子。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死胖子啊死胖子,你可不能怪我贪心。谁叫你有老又丑,没有他英俊潇洒呢。我当然要选他,而不能选你了。而且有了灵丹,我更加觉得你丑陋的让我无法忍耐了。”
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琉璃盒子,苏婉脸上的温婉气氛,都被贪婪给取代了:“等我将丹丸带出去,死胖子,我就跟你分手。”
“她有动静吗?”岳耀坐在自家的别墅里,板着脸问站在面前的手下。阎溪让他暂时不动苏婉,岳耀不想看到苏婉,只要他一看到苏婉那张温婉的小脸,就会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想要掐死苏婉,才会眼不见为净。
将纸人交给了苏婉,也顺着苏婉的意思被她灌醉了,那盒魔丹也顺利的被苏婉给偷走了。岳耀就等着纸人被使用,魔丹被苏婉和小白脸分享,他好从中得利。
“苏婉将纸人交出去了,收到纸人的女人已经浇了一盅酒。”岳耀的手下一直在密切监视苏婉,看到她将纸人交给米月,就分出一些人监视米月,从跟米月相对的那栋楼里看到她使用了纸人。
“她呢,那个小贱人在做什么?”岳耀听说一件事已经开始了,臭的好像茅坑里石头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模样。
“苏婉接了一通电话,后来就带着那个琉璃盒子出去了,好像是要赴什么人的约会。”前来给岳耀禀报的人,小心翼翼的说道,还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看着岳耀的脸色。
“好,好,小贱人终于开始动了!”岳耀没有更加愤怒,反而哈哈笑起来:“你们继续跟着她,看她是不是跟小白脸约会去了。如果是,就不要跟着她了。”
苏婉那个贱人终于忍不住了,既然是她自寻死路,他怎么不成全呢。而且小贱人跟小白脸吃了魔丹,对他将会大有裨益,他当然盼着他们早日自动跳入万丈深渊里。
恒渊接到恒擎的电话之后,先去了附近的超市,将恒擎所说的食物采购完毕,然后又给恒琼打了一通电话,才出发去了燕园。
“大哥,我到燕园门口了。好,我直接开进去。”进了前往燕园的道口,恒渊又接到了恒擎的电话。他原本打算在燕园门口放下食物,就赶回恒家大宅。但,恒擎让他开进去,还说燕园现在没有佣人了。
带着一头雾水,恒渊将汽车停在恒擎等待的院子里,他不只看到了恒擎,还有冯勋。这两个人都是一脸的凝重,让人还没有下车,只探出了半个身子,迈出了一条右腿的恒渊,心中浮出了更多的疑问。
“大哥,冯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没有跟他们嬉笑着说话,恒渊也不由的一本正经起来。
“说来话长,等会我再告诉你。”恒擎和冯勋都过来,一起动手将汽车里的食物搬下来。恒渊怔了一下,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里。他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了,因为恒擎和冯勋从没有露出过向今天这样凝重的神情。
将足够十天半月生活的食物搬到了厨房里,三人回到了大厅里,才由恒擎将事情的缘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恒渊。包括恒渊来到燕园,就不能随便离开的事,也一并告诉了他。
等恒擎将所有的经过说完,恒渊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冷笑。恒擎对他脸上的表情不陌生,当年他们的父母将五兄弟扔下的时候,恒渊的脸上就是这样的表情。
“大哥,冯大哥,我以为我们的父母已经是人中败类了,想不到还有比他们更糟糕的人出现,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父母!”恒渊的心头冒出一股无名怒火,他一直以为自己兄弟几个是不幸的。但是,现在才知道,还有比他们更加不幸的。
他们只是被拿来摆脱恒家和恒通的束缚,顺便为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提供寻欢作乐的金钱。而恒擎所说的事件里的,那个叫岳乐的少年,却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大悲剧。
“大哥,冯大哥,我从前曾经问过,他们不喜欢我们,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出生。现在看来,这个叫岳乐的少年,根本连这句话都没有询问的资格。”
岳乐之余那对人渣父母,根本就不算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可以给他们招财进宝,还能任凭他们随意伤害的物品。怎么会有这样残忍无情的父母?!真是让人火大到,想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也难消心头的无名怒火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寒殇、snow9879、scmxls 亲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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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个叫岳乐的少年,恒渊心中涌上了,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伤。他们都是被抛弃的人,同样是不能自己选择出生不出生的人。如果不是有恒擎这个大哥,不是有下面的三个弟弟,恒渊认为他的人生即使不开始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不要那样不负责任的男女给他生命!
“我还记得,他们丢下我们的时候,脸上那一种我们给了你们生命,就是给了你们最大的恩惠和恩德,你们必须为我们付出,必须偿还我们的恩惠和恩德的表情。”恒渊嗤嗤冷笑了几声,那一对男女的模样他忘记了,但他们施舍的嘴脸,他却牢牢的记住了,永难磨灭。
“恒渊,如果你还是忘不了,就不要刻意去遗忘。”恒擎给他倒了一杯红酒,让他冷静冷静。他们无法回报那对男女亲情,因为他们从没有得到过恩情。当年那个女人不想受十月怀胎之苦,想高价挑选代孕之人,却被恒家当时的大家长,也就是他们的祖父严厉制止了。
因此,当他们五兄弟出生之后,那对男女不仅没有给他们亲情,反而对他们有一种怨恨和憎恶。只因为他们让那个女人受了苦楚,那个女人怨恨和憎恶他们,让她的身形有一段时间走形严重。爱着女人的男人,也就怨气和憎恶起他们。在他们出生之后,这对男女看也不看,就叫护士抱走了。
一直到男人女人自私的扔下恒通,扔下恒家之前,他们跟那对男女见面的次数都是寥寥可数的,也就不可能有任何的亲情产生。
“在我心中,从他们抛弃我们的那一天,他们就是陌路人了。”小时候不懂,以为是他们做错了事,才会不讨那对男女的喜欢。后来才知道,不是他们做错了,而是他们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引起那对男女的关注。
将恒擎给他的红酒一口喝完,恒渊抚着琉璃杯,垂下了眼。也是在成长中,接触到外人之后,才明白了,当初那对男女看他们的目光,冷漠到连外人都不如。
岳清站在转角处,从他这个方向,能清楚的看到恒渊,也就看清楚了他脸上的冷漠。是在他提到父母的时候,他才变得冷漠起来。
恒擎又给恒渊倒了一杯红酒,冯勋跟恒渊开始一杯接一杯,默不作声的喝起红酒来,沉寂笼罩了他们三人。岳清从空间里出来,岳乐还没有醒。他将桃香木和三片鱼鳞放好,就过来找恒擎,却发觉现在不是他进大厅的时候。
悄悄的转过身,岳清没有惊动恒擎三人,走回了岳乐休息的房间里,站到了琉璃格子窗前。刚才他听到了恒渊所说的话,才恍然明白恒擎身上的淡漠从何而来,也才明白了恒擎为什么会喜欢温馨的家的气氛。
是因为他们没有感受过,所以才会渴望。恒擎几兄弟跟岳乐各有不幸,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但也各有幸福。恒擎兄弟几个亲密而没有嫌隙,还有可以信赖的朋友,岳乐是有疼爱他的奶奶,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燕园古色古香,假山,小桥,流水应有尽有。由于是深秋了,岳清从琉璃格子窗里望出去,草木凋零,满目萧瑟。他视线里的假山、小桥,还有流水都少了温润,多了棱角和阴冷,假山上更是比其他季节看起来显得苍白。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是家里发来的消息,岳清很快的回了个消息。告诉爸爸妈妈,他和岳乐都平安。传出消息之后,岳清离开了窗前。
门外传来脚步声,没有在门前停下来,而是转进了隔壁的房间里。又过了一会,响起了敲门声。岳清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恒擎。
“小乐,醒了吗?”恒擎问,恒渊刚才的情绪非常低落,恒擎和冯勋都认为让恒渊睡一觉比较好,就由着冯勋跟他喝了很多红酒,直到恒渊有了睡意,就跟冯勋将他扶到了隔壁。
“还没有。”岳清和恒擎走到了床%前,岳乐还在睡着。他的脸色苍白,但神情渐渐放松了。也不再说些无意义的呓语,睡得比较安稳了。
“不要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恒擎揽住岳清的肩膀,用力的紧了紧。岳乐是孩子,而岳清也很年轻,那位老太太就将千斤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他努力的撑起来,但,还是会感到十分吃力的。就好像他当时年少,将恒家和恒通的担子接过来,所要承受的压力一样的巨大。
只不过,他面对的是恒通和恒家,是普通人。他努力之后,心中藏起来的压力,就逐渐的瓦解了。
但,岳清的处境跟他有所不同。岳清是普通人,他要面对的是却是一点也不普通的修行者。如果没有修行者相助,他和岳乐就是鸡蛋碰石头,将会是粉身碎骨,更会受到无尽的痛苦折磨。
因为岳耀会用邪巫之术来对付岳清和岳乐,甚至还会对岳清下巫蛊,让他们备受折磨却无法解脱。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恒擎心头除了愤怒,还有就是紧张和不安。他在普通人里看起来是有能力的,但在修行者这里却是手无缚鸡之力,他还需要变强,变得更强,才能保护身边的人,以及他的家人们。
岳清没有说话,也没有挣脱恒擎的肩膀。他的心里有压力,还是非常大的压力。但是,他不能在岳乐面前表现出来。二姑婆将岳乐托付给他,他就要起到兄长的作用,不能让岳乐独自承担来自岳耀的压力,而他必须承担一大部分。
恒擎知道他的压力,并且默默的站在他身后,让他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他,只要向后退一步,也能碰触到他。现在他身后是恒擎温暖的胸膛,给他以支持,还有无言的安慰。恒擎的胳膊有力,在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你身边。
被温暖了的同时,岳清也伸出手,握上了恒擎放在他肩膀上的右手。恒擎立即跟他十指相扣,紧紧的握在一起。
“我们五兄弟跟小乐的情况差不多,都是被放弃了的人……”岳清走到转角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也知道岳清听到了恒渊所说的话,那时候岳清没有走进来,打破大厅里的沉寂。但,恒擎知道,不仅他理解岳清,就是岳清也理解他,理解他们五兄弟。
将他们五兄弟小时候被放弃的经过娓娓道来,恒擎早就放下了对父母给予他们温暖的家的渴求。不止是他放下了,四个弟弟也放下了。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从温暖的家里出来的人。不像我们,身上总有无法消除的那一丝冷漠。这是他们给予我们的烙印,很长时间里都无法消除。”
不仅是他给了岳清温暖,岳清也给了他温暖。握着岳清主动递上来的手,恒擎的心底涌动着一股暖流。他心里的冷漠,因为岳清而消除了。
因为看到了岳清,所以他才会去关注岳清,才会在A城遇到后,毫不犹豫的有了第一次的冲动。穿过横亘在面前呢的公路,来到岳清的面前,他也因此而感受到了什么叫另一种温馨的家。
“都会过去的,所有的一切。”是那些人先放弃了,最后会后悔的也将会是他们,而不是恒擎兄弟,以及岳乐。
“是呀,都会过去的。”恒擎低声说道,他抛开了身体里的那一丝冷漠,恒渊四个也会抛开,他们身体里的那一丝冷漠。
轻轻的,温柔的收紧胳膊,岳清跟他再度互相走近了一步。有喜悦从心底涌上来,恒擎微微低头,薄唇就落在岳清的发丝上。柔软、细密,好像鸦羽一样的黑发,却是温暖的。
只是稍稍一碰触,恒擎就抬起了头。岳清只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从他的发丝上,飞快的若有若无的擦过。他没有去想那是什么,他的视线被床%上的岳乐吸引住了。
岳乐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努力的张开了眼睛。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还存有几分疲倦。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疲倦。但是当他看到站在床%前的岳清的时候,还是努力的对着他笑了笑,张了张嘴唇,无声的吐出一声‘哥哥’。
看到岳乐醒来,恒擎和岳清都不约而同的放开了手。岳清俯身到床前,摸了摸岳乐的额头和脸颊,再看看他的脸色。发现他只是有着疲倦,没有其余伤心,或是愤怒的情绪,这才放下心头的担忧。
“小乐,你觉得怎么样?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恒擎体贴的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岳清和岳乐。很明显的,刚刚睁开眼睛的岳乐,他想跟岳清单独相处。
哥哥,我很好,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岳乐抬起手,慢慢的比划着。他觉得累,很累,从心底涌上来的那种累。但,他不想让岳清知道。岳清只顾着担心他,没有发觉自己的脸上也失了血色。他的脸距离岳乐很近,岳乐能清晰的看到他苍白的脸色。
哥哥呢,哥哥,是不是不舒服?岳乐用力的比划着,岳清笑着摇摇头:“我不累。”
说完,岳清就将三片鱼鳞放进了那杯桃香木的汁液里,鱼鳞一落入汁液中立即溶化了。桃香木的汁液晶莹剔透,加入鱼鳞之后,就变成了淡红色,散发出淡淡的香味。不知为什么,自从桃香木种到了空间里之后,好像它就就不再发出那样浓郁的香味了。
“来,小乐,将这杯水喝了,能缓解疲劳。”岳乐眼里的疲倦,不是普通的疲倦,是他身体被伤害到极致的疲倦。所以岳乐一醒来,岳清就扶他坐起来,将混合了鱼鳞的桃香木汁液喂给喝。
岳乐就着岳清的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杯里的汁水。微凉的,还奇异的掺杂着一点温暖的汁水,从他的喉咙里滑下去。滋润了他干涩的身体,一瞬间身体里的疲倦消除了许多。
哥哥,很好喝,凉凉的,有点甜。岳乐一边喝着汁水,一边笑弯了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不知道岳清能听到他的心声,而他的心声也总是不经意间传递给岳清。
“喝了水,你再接着睡一会。我们在这里是安全的,不要担心。”听到岳乐的心声之后,岳清也笑了起来。虽然说良药苦口利于病,但,听到岳乐说汁水不苦,他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小乐已经吃了很多苦楚,他希望小乐能少受苦,哪怕只是一杯甜的汁水也可以。
嗯,哥哥。岳乐用力的点点小脑袋,将空玻璃杯递给了岳清。他揉了揉岳乐的小脑袋,又扶他躺下来:“睡吧,我会守在你身边。”
岳乐很快又睡着了,岳清将薄绡丝被给他拉上来,就又做到了床头。岳乐虽然喝了桃香木汁液,但,他的身体不是一时半刻就能休养好的。除了岳乐说汁水甜之外,岳清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
“他就是小乐吗?”恒渊从门外走进来,他身上失落的情绪已经消失了。他跟恒擎相似的凤目一片清亮,看不出有喝了太多红酒后的醉意。只躺了一小会,他就完全清醒了。
从房间里出来,恒渊没有去找恒擎和冯勋,而是来见岳乐。他想见一见,跟他们一样被放弃的少年,会是什么样的人?是否有跟他们一样的冷漠?
他们五兄弟或多或少,都被那对男女影响到了。恒擎从不曾有过亲密的恋人,对外人一律是冷漠,疏离相待。恒琼看着是温和的一个人,但,只要跟他接触过了,就会知道他的冷漠和疏离,藏在那一副温和面具之下。
恒逊和恒朔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一个朋友,他们总是独来独往,从不跟任何人走的太近。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恒擎将恒逊和恒朔安排进同一家学园的原因,不想让他们在学园里孤单,他们不要朋友,就让他们互相照顾了。
至于他,恒渊自己本人,被风传为风流浪荡的恒家二公子。实际上,却只纯情到仅仅跟交往过的女子牵过小手,甚至连亲%吻都不曾有过。他所挑选的女子,都是看起来温柔婉约的人,他谨守分寸,从不逾矩一步。但,讽刺的是都是那些看起来纯%洁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温柔、婉约女子先背叛了他。
恒渊进来之前,是抱着岳乐可能跟他是同类人的念头的。但是当他看到在床%上睡着的岳乐之后,他发现,他猜错了。岳乐跟他们都不是同类人,他没有他们身上的冷漠。看起来,他就只是一个寻常的,清秀的,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就好像他在平常人家里长大,从来没有被放弃过一样。
他是怎么做到不冷漠,不去怀疑放弃他们的人呢?恒渊感到非常的不解和迷惑,难道,他心里没有一丝的怨恨吗?当那对男女放弃他们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有怨恨的。后来他不怨恨了,对那对男女也就没有了感觉。
“他就是小乐。”岳清从床前起来,他是第二次见到恒渊。虽然他到恒通面试过,但,他也见到过恒擎,没有见过恒通的另外两员大将恒渊和恒琼。第一次见到的恒渊,还是在刚才大厅外的转角处,那时候他们之间有一段距离,他没有看清楚恒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