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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服下洗灵草,陆浔的伤势渐渐好转。

第33章

服下洗灵草,陆浔的伤势渐渐好转。
下了一场冬雪后,年关将至。

作为一个大宗门,玉仙门规矩不少,弟子平时严守克己,清净修行,每年年关便是玉仙门最热闹的时候。

而今年正好是百里芜深飞升三百年的日子,尤为特殊。

山门里准备了一场祭祀。

年关前几日,白衡玉正与傅景明还有山门里的几位长老商量具体的祭祀事宜,便听到弟子来报,说临萧宗的来了。

玉仙门的并不意外。

玉仙门与临萧宗两家宗门同出一脉,直到百里芜深师父那一代两家才分开。每年年关的时候,临萧宗的总会回来祭祀先祖。

有一年,临萧宗的还想偷牌位挪去自家仙门,被当场抓包,好不尴尬。可是他们整个山门脸皮都厚,第二年又装作没事儿人似的继续上门。

雪花飘飘,北风冷冽,天地之间银装素裹。

临萧宗那侧全员一身鸦黑,立在皑皑雪地间格外明显。

玉仙门这边弟子们手持扫把,随时等待掌门一声令下,他们便全面出击,把对面临萧宗这群不要脸的扫地出门。

傅景明一身青白相间的宽袖袍,面上神情淡淡,正与临萧宗的司徒掌门周旋。

要是放在寻常,玉仙门的大度一些也就将人放进来了。可是这回年关之前,仙道突然流传出一个谣言。

说是百里芜深其实应该归属临萧宗,荒唐的是这消息越传越广。傅景明合理怀疑,这是临萧宗的从中作梗,打算把这飞升的名额一并算到自家宗门头上。保不准这回祭祀上,他们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傅景明那侧正在与司徒红袖唇枪舌战。

立在司徒红袖身后的薛轻衍头竖一顶墨玉冠,双手抱剑在胸前,神色淡淡穿过对面乌泱泱一群人,落在白衡玉身上。他无论站在多么不显眼的位置,都能一眼夺人眼球。

今日的白衡玉外罩了一件雪白狐裘,狐裘上还带了一个兜帽。他把帽子戴上站在雪地里的时候,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只灵气十足的小狐狸。

将兜帽放下,撑一把伞立在风雪之中,冷淡精致的面容又好似皑皑白雪中迎风开绽的皎皎雪莲花。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

察觉到对面有人在看自己,白衡玉也看过来,正好于人群之中对上薛轻衍的视线。

后者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那侧不知傅景明与司徒红袖谈妥了什么,傅景明一声令下,开山门将人迎了进来。

白衡玉立在山岩之上,临萧宗弟子从下面经过。

惊赞的议论声传入耳中:“那就是白衡玉吗?我的天哪,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你先把口水擦擦。”

“我这不是太兴奋了吗,我……我居然见到了传说中的仙道第一美人,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汇去形容了。”

“话说回来,听说白衡玉当年和大师兄有过婚约,他长得这么好看,大师兄退婚做什么啊?”

“什么!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大师兄是不是脑子坏了啊!”

“白衡玉是仙道第一美人不错,可我们大师兄也不差啊。况且娇妻难养,长得这么漂亮娶回家不知道头上……嘿嘿……”

“嘿什么嘿什么!”那群窃窃私语的小弟子脑袋上接连挨了几个暴栗,特别是最后那个弟子,差点被吴小山打晕了。

吴小山恶狠狠道:“我看你们挺有心情啊,再多嘴就给我绕着玉仙门跑个十圈,三天不准吃饭。”

弟子想要讨饶:“吴师兄——”

“闭嘴!还不快走!”

吴小山将那群小师弟打发了,回头用讨好的神色看向身后的薛轻衍。

却见自家师兄根本没在看自己,他顺着他展望的视线看去,正好瞧见立在不远处撑着伞的白衡玉。

修真之人五感远胜常人,修为越高五感越为强烈,那群弟子方才说的话都被白衡玉听了去。

他心下震怒,一双眼睛恶狠狠瞪着薛轻衍。

这两人一对上眼,吴小山就心道不好,他偷偷溜到薛轻衍身后,用微小的声音提醒道:“大师兄,冷静冷静,你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和衡玉真人对着干了。”

薛轻衍冷哼一声:他当然知道。上回从极渊回来,他大约掌握了一些白衡玉的脾气。这人就是一只小野猫,他从前觉得再野的猫把爪子剪了就伤不了主人了,后来才发现野猫与家猫不同,你不能逆着他,得顺着他的心意。只要顺着他把人哄开心了,他才会收起爪子,把柔软的肚皮露出来。

只是他从前在白衡玉面前算得上是劣迹斑斑,如今想要扭转过来恐怕不太容易。

而且二人针锋相对惯了,好几次薛轻衍被人气的狠了,差点没破功。还是吴小山为他出谋划策,说是只要他想与白衡玉吵嘴或是说一些口是心非无可挽回的话,就对自己用个禁言术。

经过实践薛轻衍发现这个主意非常实用,现在每回二人之间氛围不妙时,他一闭口不言,白衡玉单方面就吵不起来。

久而久之,二人之间的关系明显比从前缓和不少。只是要化解白衡玉下意识间对他的敌意,还要费些功夫。

薛轻衍面对他针锋相对的眼神无动于衷,反而还冲白衡玉点了点头。

白衡玉一脸莫名,脸色比刚刚听到那些人在他背后的非议还要难看。

他不明所以的打量薛轻衍一眼,而后撑着伞转身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等到完全看不见了,薛轻衍这才收回视线,回过头去看见吴小山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吴小山笑道:“大师兄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我就说衡玉真人吃这一套。”

薛轻衍挑了挑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摸了一把吴小山的脑袋,吴小山瞬间分明:师兄这是高兴了!

多么不容易啊,师兄已经很久没有摸过他的脑袋了!换言之,师兄已经很久没高兴过了。

也不知道大师兄那时候怎么想的,明明心里喜欢人喜欢的不得了,却总是要与人反唇相讥,口是心非的说一些伤人的话。

吴小山默默回想了一下从前自家大师兄与衡玉真人针锋相对的日子,伤人八百自损一千,每回把衡玉真人气走之后,临萧宗的桌子就要遭殃。他们临萧宗破损报废的桌子都可以堆成山了,可把他那个抠门抠到家的师父心疼坏了。每回师兄一不高兴,师父一不高兴,遭殃的就是他。

他突然想起来几个月前大师兄从极渊回来的时候,半夜三更将还在被窝里做梦的他一把揪出来,问他应当如何正确追求一个人的时候。

吴小山默默抬头望天:这年头,想要做个好师弟还得当个情感专家,为了解决师兄的情感问题绞尽脑汁赴汤蹈火,实在是太难了。

第二日白衡玉被傅景明叫过去,原来今年的临萧宗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提出要与他们一同承办百里芜深祭祀的事,并且司徒红袖再三保证绝无任何阴谋诡计,也决计不抢供奉在祠堂的灵牌。

这三百年的飞升祭祀礼玉仙门本来是想大操大办的,只是今年门中经济不太景气,一时半会儿拿不出那么多银两。先前本想与玄机门合作,可自从出了李重越那档子事儿,傅景明便自作主张将合作搁置了。

这些年为了仙道第一宗门这个名头,玉仙门与临萧宗虽然总是针锋相对,但是怎么说也算是同出一脉,就连每年祭拜拜的也是同一位祖师爷。况且临萧宗背后有家财万贯又人脉通天的薛家,要想将祭祀礼办的隆重一些,这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傅景明得了司徒红袖的再三保证,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顾虑,但他不痴也不傻,与山门中的长老商量一番后便同意下来。

临萧宗那边出钱出力,自然也不可能完全做个任劳任怨的冤大头,他们只提出一个条件:两派各安排一人主持祭祀,玉仙门那边要白衡玉出面主持。

傅景明与他说明后又道:“你若是不愿意,那便推了。”

白衡玉摇摇头:“师父的祭祀礼是大事,我同意了。”

百里芜深的祭祀礼,白衡玉打从心底里也是希望能够办的体面一些的。

主持祭祀流程是需要专门经过培训的,培训地点定在西峰。确定好后,当日傍晚白衡玉就从解红洲短暂搬到西峰去。

屈缙为他收拾整理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同样在这段时间短暂入住的还有本来负责培训流程的徐长老,徐长老来的早将南边的一间厢房挑走了,就只剩下北苑两间屋子。

屈缙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的时候,白衡玉就在走廊里随便走走。

虽然不知道临萧宗那边会派出谁来主持,但是莫名的他的心底就是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在幽僻的院子里闲逛了一圈,走回去的时候,经过那间还没有人入住的空厢房。

突然间,屋内伸出一只手将白衡玉拉了进去。

白衡玉反手就是一掌,那人也不躲,任他一掌击在胸口,嗓子里泄出闷哼一声。

“薛轻衍,怎么是你。”幸得最后一刻白衡玉看清来人,掌下收了九成力气。

白衡玉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之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薛轻衍被他的态度弄的又气又想笑,他板着张脸,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薛轻衍沉吟一会儿,想了想应该如何措辞才能不使人那样反感。

他道:“这是南无道人那里得来的器械,不论是何材质的东西都可以切断。”

白衡玉狐疑地打量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类似于镊子的小剪。他本还在想薛轻衍拿这个出来时要做什么,突然间对方的目光有一瞬落在了他的胸口处,白衡玉蓦地脸色一红,抬手就是一巴掌:“无耻!”

薛轻衍奉行着吴小山传授的不躲不避原则,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挨了一个巴掌。

他白皙的面颊上很快就红了起来,沧州薛家独子自小便含着金汤匙出生,身边人都看他的脸色过活,他还从未被人这样扇过巴掌。

心底的猛兽呼之欲出,却见白衡玉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薛轻衍在心底不断默念:不生气不生气,我不生气。

而后,还在等待山雨欲来的白衡玉眼睁睁的看着薛轻衍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出现了诡异的抽动的微表情,变化莫测,分外精彩。

他心中已经做好准备,以薛轻衍争强好胜,自负心极强的性格,决计是无法咽下这口气的。

可是下一秒,他似乎听见一阵抽气声。

好不容易将心头怒火压下去的薛轻衍闭了闭眼,面色恢复如常。

可是再一看,白衡玉打量他的目光就愈发古怪了。

薛轻衍将手中的器械递给白衡玉,白衡玉戒备打量他三分钟,这才半信半疑地接过东西。

既然有办法能取下银环,当然是速战速决。

还不待白衡玉开口,薛轻衍已然转过身去,一副我不看我帮你看着你快点的态势。

双方都是男子,白衡玉也不多矫情,他背转过身去解开腰带,露出一方平坦。

而后他在轻轻使用那类似于镊子的小剪时因为操作不当差点剪到皮肉,痛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看似在望风,其实耳朵都竖起来注意这边动作的薛轻衍唰一下瞬移过来,看着被剪破了皮的一处,眉头微微拧起来,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这么……”幸亏他及时想起,把那个“笨”字吞了回去。

“我是说,要不要我帮你。”

白衡玉侧过身去,拒绝道:“不用。”

薛轻衍也没勉强,继续转过身,那侧白衡玉试了好几次,因为工具实在太精细而总剪不到正确的位置。

最后他自暴自弃道:“你来帮我。”

薛轻衍心里乐得差点尾巴都摇起来,只是表面上依然是一张淡漠如常的面孔。

其实事先他已经练习过数遍如何使用,可是在面对白衡玉时,特别是直视那颗诱人红果时,他的心里不可抑止地生出一些旖.旎地心思。连带手里的动作,也总总不到位。

剪了两次没有完全切开,白衡玉不耐起来:“你到底行不行!”

就在这时候,房门忽然猛地被推开,吴小山冲进来一脸兴奋道:“师兄你要的朱灵果都备齐了!”

气氛忽然凝滞,吴小山与面对门口方向的白衡玉的视线对个正着,而他们家大师兄,正埋头在人胸口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等等,他刚刚好像又听见了那熟悉的一句:“你到底行不行!”

吴小山脑袋像是被人锤了一棒,而后在无比尴尬的境况下,他蹑手蹑脚地退走出去,末了,还十分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房内又恢复安静,只听卡擦一声,银环终于被剪断了。

白衡玉连忙合了衣服退至一边,将仪容整理好。

因为吴小山的闯入,原本就有些微妙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薛轻衍将那枚银环丢掷在地,神情莫测。

白衡玉本欲张口说些谢谢,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能够说出来。

他反问道:“临萧宗派出来的人是你?”

薛轻衍道:“是。”

白衡玉突然不说话了,他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

当天下午,院子里突然堆了两大筐的朱灵果。

屈缙瞧见了喜不自胜,非要拉着白衡玉去瞧瞧。

他见四下无人,拿起一颗果子尝了一口,惊呼出声:“师父,好甜啊,真好吃。”

白衡玉冷冷看他这当着他这个做师父的面偷鸡摸狗的行为,正要出口教训,屈缙突然跳了一颗又大又红的果子塞进他嘴里。

他下意识嚼了嚼,果然很甜。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屈缙道:“师父,这应该是临萧宗的东西吧,这么两大筐,薛轻衍一个人能吃的完吗?要不我们帮帮他吧,您老人家不是从小教育我们要与人为善,互帮互助吗?”

白衡玉:……

正在这时候,薛轻衍从长廊走来,屈缙那厮手里捧着,嘴里嚼着人家的朱灵果,白衡玉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把他塞到哪里藏起来。

偷吃人东西被人逮个正着,屈缙还傻傻的冲薛轻衍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衡玉觉得薛轻衍的目光似乎从自己嘴巴上扫过一眼。

而后,薛轻衍开口道:“喜欢?”

他问这问题时眼神正对白衡玉,屈缙抢答道:“喜欢!真好吃!不仅是我,我师父也喜欢呢。薛兄,你哪里弄来的这么多朱灵果啊。”

薛轻衍淡淡道:“家中送来的,平日吃腻了,你们若是喜欢便拿去吧。”

屈缙惊喜道:“真的嘛!那太好了!哎呀师父你打我干嘛。”

屈缙委屈巴巴地摸摸被白衡玉敲过的脑袋。

白衡玉道:“谢薛师侄好意了,只是薛师侄吃腻的东西,我们玉仙门也不稀罕的要。”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们薛家挥金如土,但我玉仙门还没有穷酸到要吃嗟来之食的地步。况且在别人的地盘上施舍,薛师侄以折辱旁人为乐吗?”白衡玉敲了敲屈缙,“拿出来。”

屈缙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刚刚装进兜里的朱灵果都掏了出来放回筐中。

“嘴巴里的也吐掉。”

“呜呜呜师父。”

“吐掉!”

“是。”

白衡玉揪着屈缙耳朵离开的时候,还回头睨了薛轻衍一眼。

薛轻衍默默立在原地,直到人走远了,才解了禁言术。

他出离愤怒地抬腿去踢那筐朱灵果,快要踢到时想到这是白衡玉爱吃的,出脚方向猛地一转,硬生生踹倒了一棵树木。

他立在原地,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将心底的愤怒压下去。

愤怒过后,无力感袭来。

吴小山从院外走来:“哎师兄,东西送出去了吗?衡玉真人说什么了,他是不是很喜欢?”

回应他的是薛轻衍一声冷哼与一个决绝的背影。

吴小山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转身看到那两筐原封不动的果子,一拍脑门想明白了:大师兄一定是害羞了,不敢自己当面送给衡玉真人!

吴小山想明白了这一点,决定是时候再发挥一下自己这个助攻的作用了。

白衡玉刚教训完贪吃没立场的屈缙,回去的途中忽然被人喊住:“衡玉真人!”

他一回头,吴小山顿时愣了一下,不自觉脸颊有些发烫,不敢轻易直视于他:难怪大师兄这么多年一直对人念念不忘,敢问普天之下谁人会不爱这张脸。

从前他为了迎合大师兄的态度,几次三番对白衡玉的态度都说不上好。好不容易等到自家师兄突然开窍改变了思路,他想起从前那些阴阳怪气的时刻自己也觉得尴尬起来。

白衡玉认出眼前这人是薛轻衍的小跟班,好像是叫吴小山:“什么事?”

吴小山见白衡玉肯开口对他说话,心中不免更加愧疚起来。

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听闻白衡玉花名在外,隔三差五去玉仙门提亲的人就能从中元界南排到北。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为大师兄抱不平。总觉得是眼前这人辜负了他们大师兄的心意。只是后来相处的过程中,他才察觉到不对。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师兄说什么他就得跟着做什么。眼下,既然大师兄都想明白了,他自然也不用再昧着良心与人针锋相对。

他道:“真人,院子里放着的那两筐朱灵果您看到了吗?”

白衡玉一听这话脸就阴沉几分,他们临萧宗真是好大的狗胆,来一个羞辱他还不够还要来第二个再羞辱一次。

幸亏他还没完全被冲昏脑袋,看见对方与往日大相径庭的态度还有那个第一回 出现的“您”时,他耐下性子“嗯”了一声。

吴小山道:“那是我家大师兄废了好大的劲四处搜集来送给您的。”

“送给我的?”

还是废了好大的劲搜集的。可薛轻衍不是说,那是他吃腻不想要的吗?

吴小山道:“是啊,真人应该也知道,这朱灵果生长条件严苛,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上个月师兄叫人把梦灵山的果子都摘了也才凑了小半筐,这段时日师兄下令不惜花重金求购朱灵果,这才凑够这两筐。”

“你是说这是薛轻衍自己四处弄来的?而不是他们薛家多余送来。”

吴小山虽不知白衡玉为什么要这么问,还是如实道:“当然,里面还有一部分是我托人花钱买来的呢。”

白衡玉忽然回想起今天早上吴小山闯进来那会儿似乎的确是在说薛轻衍要的朱灵果。

既然是他自己要的,方才为何又要骗自己说是薛家送来他吃腻的?

“你的意思是,这是拿来送我的。”

“是啊,几个月前从梦灵山回来的时候,师兄说真人喜欢,所以就弄来这两大筐要送给真人。”

吴小山对上白衡玉眼神,突然浑身上下一个激灵:“真人,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白衡玉语重心长道:“吴师侄,我想你应该与邹掌门多留意一些。”

“留意什么?”

“从极渊回来那次我就开始怀疑,薛师侄可能是被夺舍了。”

吴小山:……

白衡玉以一个前辈关心后辈的口吻道:“总而言之,你们要多多留心。”

槽多无口,吴小山一时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起,他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大师兄那里不好交代。只敢“嗯”一声,似乎默认了薛轻衍这段时间的反常。

当天晚上,屈缙意外收到一小袋子朱灵果,十分感动白衡玉对自己的体谅,殊不知这一小袋子不过是那两大筐中的九牛一毛。而剩下的都被白衡玉藏在储物戒中以便随时拿出来解馋回味。

.

年关当天又下一场鹅毛大雪,触目所望一片接天连地的雪白。

今天玉仙门上下忙忙碌碌成一片,落满积雪的山道上被踩出一条湿润长径。

一片湛白之上,铺了一条十里长的红毯,如火焰在冬日燃烧,格外鲜艳。

玉仙门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忙上忙下的一片釉青色玉仙门门服之中掺进不少一身鸦黑的临萧宗门人。

原来几天之前,司徒红袖又提出说既然要一起搞祭祀礼不如今年新年也两派一并过年好了。

临萧宗祖传不要脸,玉仙门比不过,赶也赶不走,只能默认下来。

于是乎,整个临萧宗不回家的弟子几乎都到玉仙门过年来了。

因为人数快要激增一倍,平日显得凄清单薄的山头人声鼎沸。

祭祀礼本来是安排在过年前一日的,因为临萧宗的举动,干脆在过年当天一并操办。

除夕日,白衡玉起了个大早,他换上了昨日丝织纺送来的祭祀礼上要穿的衣物,束好白玉冠后踏出门去。

早早等在院中的薛轻衍听见推门声回头望去,愣在当场。

漫天飘雪间,身披七彩羽衣的白衡玉长身而立。眉若远山,眼似秋水。他本生的素净出尘,是曲高和寡不可高攀的长相,却因眼尾一点朱砂痣平添几分人间烟火,唇间殷红好似冬日雪间热烈开绽的红梅,与朱砂痣一起点燃了薛轻衍的心扉。

薛轻衍喉头滚动两下,而后轻轻垂下眼睑,掩去深暗的神色。

二人在徐长老的监督下,在院中提前练习了几遍。下午时分又去现场彩排了一遍。

入夜时分,玉仙门各个山头灯火如荼,明若白昼。

傅景明与邹燕各自点一支香烟祭拜过祖宗牌位,而后傅景明捧出百里芜深的牌位放置供桌中心。

随着一声锣响,头顶鲜花桂冠、身披七彩羽丝的白衡玉与一袭金线绣玄色锦袍的薛轻衍缓缓踏上十里红毯。

二人步伐一致,每行十步便作一揖,台上有司命官念祷词。

薛轻衍微微瞥过脸用余光去看身侧的人,光洁无暇的侧脸比鲜花桂冠更加炫目夺人。

一举一动优雅典美,不过短短十几步的距离,他已听到无数人惊诧赞美的抽气之声。

他的心底一阵不爽。

直想将这走到哪里都惹眼的人藏起来。

许是察觉身侧人的漫不经心,白衡玉也微微望过来。

用眼神询问道:你在看什么?

在高台下停驻时,二人需要携手对着百里芜深的牌位行跪拜礼。

因为薛某人的私心,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两人已经练习过无数遍。

薛轻衍心情极好的伸手握住白衡玉的手指,在傅景明与陆浔强烈的目光中,还暗下用指腹轻轻捏了捏白衡玉的一根手指。

白衡玉面色不善的看过来:这样重要的关头,薛轻衍又在发什么疯。

幸亏薛轻衍没有掉链子,二人成功完成仪式。

四周礼花迸放,仙乐齐鸣。

高悬的大红灯笼与交相辉映的礼花将众人的脸映出一片红光。

四周气氛喧嚣,热闹无比。

薛轻衍还没有松开牵着白衡玉的手,板着一张冷峻的脸孔,轻声道:“像不像拜堂?”

白衡玉当下甩开他的手,好看的眉峰微微皱起:“你是不是有病!”

一直注意着这边动作的吴小山见状忙冲薛轻衍低声喊道:“师兄,冷静冷静!”

薛轻衍并未生气,他看着今夜光彩夺目的白衡玉笑了一下。

他记得,白衡玉是喜欢他笑的。从前他笑的时候,总能看见对方停滞的脸。

可是眼下,白衡玉却飞速地后退了两步。

薛轻衍的笑容顿时凝在了嘴角:…….

他刚要上前,却被人抢先一步。

陆浔围到白衡玉身侧,漫天的红光将他本来就灼热燃烧的脸孔照的更红了:“师父,你今晚真好看。”

白衡玉不动神色的将胳膊从已经比他高出半头的青年手中抽出,陆浔身形一僵。

这时,傅景明也从台上走下。

“衡玉,让师兄好好看看。”

傅景明脸上笑的像朵花,末了,他又叹一口气:“若是师父他老人家还在,想必会很开心。”

白衡玉微微垂下眼睫:“或许吧。”

二人极有默契地抬头,看天际无数礼花绽放,轰隆点亮整片夜空。

这样灿烂的光景,不知百里芜深在上元界能否看到。

正在这时,场上突然一片骚动。

原本热闹嘈杂大家也没怎么在意,直到有个弟子匆匆来报:“不好了掌门!山下有个疯子趁机溜了进来,正在发疯呢。”

还不待傅景明开口,司徒红袖道:“你这弟子真不懂事,一个疯子都处理不了,还来惊动你们傅掌门。”

那弟子面上闪过一丝惊慌之色,还不待司徒红袖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如疾风一般突然向他们这边快速冲来。下一秒,司徒掌门被瞬间掀翻,脸部朝地当众摔了个狗吃屎。

傅景明下意识去拉白衡玉时,手中一空,白衡玉率先被一直在一侧看他的薛轻衍扯到一边躲了过去。

眼见着那疯子径直冲向祭祀的高台,傅景明惊呼道:“不好!祖师们的牌位还在上面!”

一阵兵荒马乱下,那疯子在祭祀台上被众人合力按住。挣动之间,放置在最外面的百里芜深的牌位被摔在地面,随着白衡玉的一声惊呼,那玉牌被踩成几段。

疯子被带下去后,面对那块碎裂的牌位,场下一片死寂。

白衡玉跪在台前,失魂落魄地想要去将它拼好。

傅景明颤着嘴唇:“衡玉。”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肩膀被人扼住,限制了整只胳膊的动作,白衡玉回过头去。

是薛轻衍:“别弄了。”

而后,薛轻衍突然伸手抹了一把他的脸,白衡玉后知后觉他竟然哭了。他低下头,看见双手已经被锋利割破,流出血来。

百里芜深的牌位拼了又碎,怎么也无法粘合起来。

他蹲坐在地上,抓了抓自己身上的衣服,时间好像倒回三百年前那个雨夜,百里芜深撑着一把伞,站在解红洲的小桥上隔着滔天雨幕遥遥看了他一眼。

一阵惊天骇地的雷声之后,独剩一把小伞孤零零躺在桥上。

已经过去三百年,白衡玉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想起那天,他再一次被人抛弃。

他看着碎裂的牌位,四周的声音模糊起来。

突然,有人惊呼一声:“衡玉真人!怀里!看你怀里!”

白衡玉怔愣抬头,而后低下头来,有什么东西透过衣物发出亮光。

白衡玉掏出那物——是百里芜深给他的玉牌。

白衡玉心中一跳: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小薛鸡:在线求购一本《说话的艺术》

薛轻衍严肃问各位:我还有机会吗?

不好意思本来之前说以后想固定在11点11分更新的,但是昨天把存稿一口气甩完了,今天这些是现码的。我再努力存存稿,看看能不能固定一下更新时间吧么么哒~最近好多地方暴雨!大家出门要小心一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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