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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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了,前天抄的我的手现在还痛呢。”

第九章 了,前天抄的我的手现在还痛呢。”
“那就不抄了。”

听到不用罚抄,白衡玉喜笑颜开,绽开的眉眼映在百里芜深的琉璃瞳中,也染上一层温柔的春意。

下午午课的时候,白衡玉练习打坐,结果坐着坐着就一头睡了过去。

同样闭目打坐的百里芜深听见那阵平稳的鼾声,睁开眼来看见白衡玉扭着脑袋睡的正香。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而后站起身,将人打横抱起,动作轻柔,生怕惊扰到怀中人的睡眠。

在百里芜深将人放进被窝时,白衡玉突然惊醒,他抬头看见正俯身给自己盖被子,与他离的极尽的百里芜深,差点忘了呼吸:“师、师父,对不起对不起,弟子睡着了。”他正要掀起被子起床继续打坐,被百里芜深制止。

“不必,今日你好好歇息便是。”

白衡玉受宠若惊,从前他打坐走神,百里芜深都要罚他。

今日这是怎么了?

师父不会是在试探他吧?

百里芜深见白衡玉那副小心翼翼的眼神,心底一暗。果然是他从前太严厉了吗?

他伸出手蒙上白衡玉的眼,轻轻为他合眼,重新盖好棉被:“睡吧。”

听着耳边百里芜深悦耳的声音,白衡玉还真突然就有了睡意。

他打了个哈欠,想到什么又睁开眼来:“师父。”

“嗯?”百里芜深正在房中为他点燃一支熏香。

白衡玉侧眼去看他,小心翼翼道:“师父,我不小心把你给我买的铜镜弄丢了。”

百里芜深余光瞥见那个空架子:在白衡玉十岁生日那年,他从集市上给他买了他一面刻着水波纹的铜镜。只是后来在一次嬉闹中,镜子被藏锋打碎了,白衡玉哭了好久。

百里芜深微微眼下眼睫:“无妨,等过几日,为师带你下山,你亲自去挑一面喜欢的。”

白衡玉一听,高兴的坐起来:“真的吗!”

他后知后觉有些没规矩,又咸鱼一样的躺了下去,双手扒拉着被沿,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满载期待与欣喜地看着百里芜深。放低了口吻道:“真的吗师父?我真的可以下山吗?”

百里芜深见他开心:“真的。”

白衡玉一把蒙住脑袋,在被窝里咯咯地偷笑。

他实在太高兴了,自从九岁那年和师父上山,他就没有离开过玉仙门。他也知道自己随便到处走动,会给师父和山门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也控制着自己,但是谁能不向往自由呢?他实在太想太想,太想太想下山去看看了。

百里芜深一走,白衡玉乐得在床上直打滚。

白衣人立在屋外,听见里面欢快的动静,霜雪般的眉眼中如遇春风化水。

·

白衡玉变得越来越懒,而且懒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因为他发现,师父变了。

从前冷若霜雪,待人严苛动不动就要罚他的师父,对他越发纵容。

最初的时候,他早课去的越来越迟,后来外头风雪越来越大,他越来越起不来床,干脆就不起来了。

百里芜深也并不多说什么,反而还为他换了一床更厚更软和的被褥。

有了温暖的床铺,白衡玉就更加赖在床上,甚至到吃饭的时候,也是百里芜深手把手在床边喂他吃灵食。

这天,白衡玉被百里芜深喂饱,懒洋洋地躺在人的膝盖上,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百里芜深放下手中的碗筷,低头看白衡玉依赖他的动作。

后者在他的膝盖处蹭了蹭,又伸出手搂住人的腰肢,仰起脸,一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师父,我们什么时候下山去啊。”

“明日。”

白衡玉得到了确定的日期,高兴了,满意了,又蹭到他的怀里打了个滚。还是百里芜深用手将人摁住,他才消停下来。

白衡玉的脑袋从百里芜深的手掌里挣脱出来,猝不及防间吧唧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我最喜欢师父了。”

百里芜深怔愣一下,又急忙后退至床边。

白衡玉的眼底闪过一抹伤心的神色,可能是最近百里芜深的纵容,把他的胆子也养的大起来。憋着嘴,委屈巴巴道:“师父不喜欢小玉吗?”

灯影重重之间,百里芜深的影子在光明与黑暗之间明灭。

长睫低垂,掩住神色。

过了半晌,他用轻若不可闻的声音道:“喜欢的。”

等了太久,百里芜深抬头时,白衡玉已经半个身子趴在被子上睡着了。

他又将人塞进被子里,将四个被角小心地掖好,免得人睡相不好,半夜踢被子着凉。

在俯下身为白衡玉掖上最后一个被角时,二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呼吸可闻。

百里芜深的目光落在白衡玉睡熟的脸上,桃花眼静静合上,只剩浓密的长睫在烛光中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一张饱满欲滴的红唇轻轻合着,像是随时待人采撷。

百里芜深微微俯下身去,极为小心地在他眉心,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

第二日外面的风雪停了,开出太阳来。

可是空气依旧冷冽,白衡玉刚探出身子就冻的一个哆嗦。

他是真不想起来,可是今天百里芜深说了要带他下山,他不得不爬起来。

好不容易起床洗漱完,走出门去的时候,百里芜深已经负手立在院子里等他。

百里芜深静静立在满庭雪白的院落中,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的冰雪般俊美的面容踱上一层温暖的色泽,远远看起来,他好像会发光。

白衡玉几步跑到百里芜深面前,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任由对方为他戴上幂篱。

师徒二人一起下山去,百里芜深挑了个好日子。

当天正好是元月十五,人间的元宵节。

自打父母去世后,白衡玉已经好几年没有过过元宵了。

大红灯笼高挂,四处敲锣打鼓,街面上一派热闹非凡。

二人在街面上逛了许久,白衡玉停在一个卖花灯的摊贩前,他看中了一盏可爱的兔子灯。白衡玉伸手去玩那盏灯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飞速闪过什么,快的他抓不住。

百里芜深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喜欢?”

白衡玉松开那盏灯,有些微茫地摇摇头。

临走时,他又回头看了眼那盏兔子灯。

二人从早上逛到下午,也没把整条街走完。因为今天过节,所以外面摆摊的人特别多,各色商品琳琅满目,都要把人看花眼。

听说夜晚的时候,还有一场灯会。

暮色四合的时候,白衡玉在一个元宵摊前踌躇不前。

此时的白衡玉刚刚开始辟谷不久,在山门的时候,最多也就吃上一顿有饱腹感的灵食。

他探出脖子,小心翼翼地看向百里芜深。

百里芜深从袖中拿出一颗化食丹提前给他服下。

白衡玉自从成功辟谷之后就染上了吃凡间食物过敏的怪症,现在的他不自知,但百里芜深得早作准备。

得了应允,白衡玉兴致勃勃的在桌前坐下,一口气要了两碗元宵,还要了一碗馄饨。

他本来还想再要一碗馄饨面,可是害怕吃太多了,这段时间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要是最后没吃完浪费了粮食,百里芜深肯定也会不高兴的。

元宵一上桌,白衡玉撩开幂篱一角,拿起勺子开吃。

周边人看见他的容貌,不少三三两两撞在了一起。

一碗元宵下肚,白衡玉瞧见百里芜深眼前的那碗一直没动。

他知道像师父这个境界的修士是不需要吃任何五谷杂粮的,可今天是元宵,他也想让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能够感受一下过节的氛围。

白衡玉拿起百里芜深碗里的勺子,舀了一个光滑圆润的元宵到他跟前,示意他张嘴。

百里芜深沉静的看他一眼,然后掀开幂篱,微微皱着眉头吃下了那颗元宵。

这家的元宵里包的是芝麻陷的,甜而不腻,反正白衡玉很喜欢。

他笑着看着百里芜深,一副:好吃吧的表情。

百里芜深已经百年没有吃过元宵了,上回好像还是父母在世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吃了碗母亲早起下的芝麻馅的元宵。

他的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只觉得口中的元宵是他从未尝过的甜味。

“好吃。”

白衡玉笑靥如花,又舀了一个递到他嘴边:“啊。”

这回百里芜深没再皱眉头,乖乖地张了嘴。

白衡玉看着他吃元宵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从前都是师父照顾我,现在换我给师父喂饭了。等师父很老很老老的不能动了,徒儿还这样侍奉在您身侧。”

白衡玉说完这话,就觉得有些越矩了。先不提这个玩笑到底好不好笑,百里芜深怎么会老呢?

师父迟早是要飞升的,到时候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垂下眼睫,情绪都有些低落起来。

百里芜深抬起头,发现白衡玉哭了。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可怜极了。

他探出手去抹掉人脸上的眼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一点,听上去没有什么苛责的意味:“哭什么?”

白衡玉放下手中的碗勺,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呜呜呜。”

可是任百里芜深怎么问,他都闭着嘴巴不肯说到底为什么哭了。

眼见着元宵摊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百里芜深将白衡玉的幂篱重新拉下来,牵着人走远了。

二人走了一路,白衡玉这才止住抽噎。

过了半晌,他闷闷传来一声:“对不起,师父。”

百里芜深抿着唇,没有说话。

一只游街队伍敲锣打鼓经过,白衡玉的注意力很快被这热闹的场景吸引过去,将刚才的失落抛在了脑后。

看完花灯会回来,天色已经黑了。

两人还要回九云霄。

白衡玉走了好久的路,腿都快走疼了,一想到还要爬那么高的山,心里就很不高兴。可是他又不敢抱怨,只能闷闷地跟在百里芜深身后。

没走出几步,前面的百里芜深突然开口道:“抓紧为师。”

白衡玉愣了一瞬,可是身体比脑子动的快,双手已经抓上了百里芜深的腰际。

就在此时,随着一声清亮的哨响。

一直大鹏鸟从天而降,百里芜深身形一跃,连带着白衡玉一并坐在了大鹏鸟背上。

大鹏展翅高飞,没过一会儿,就将地上的风景甩出好远。

白衡玉脸颊两侧刮着凉风,他紧紧抓着百里芜深的手被扒拉了一下,变成扣住他腰的动作。

白衡玉整张脸都贴在了百里芜深的后背,宽阔的脊背将呼啸的凉风都挡了去。

直到下了地,白衡玉整个人都还晕乎乎的。

他好像在做梦,如果不是在做梦,百里芜深怎么可能放水让他坐着鸟飞上来。

可是直到走到房门前,白衡玉才有一点真实感。

百里芜深居然真的让他飞上来了。

简直匪夷所思!

可是很快,他的思绪被睡意打败。

白衡玉抱着一兜子今晚百里芜深给他买的礼物,开开心心回房洗漱完后躺倒在了床上。

一堆礼物中就有那只白衡玉看中的兔子灯,他躺在床上,从一堆东西里挑出那盏兔子灯,用手指反复摩挲握在手中,而后进入了梦乡。

·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百里芜深去早课室等人,白衡玉迟迟没来。

他又去了静室,静室也没人。

最后,百里芜深是在院子里找到白衡玉的。

白衡玉穿了一身云绣锦袍,头发挽在白玉冠中,面若芙蓉,眼含秋水,听见脚步声向百里芜深看来。

“师父。”

百里芜深看他今天穿的这样庄重,本来想开口询问,又意识到了什么将话隐了下来。

白衡玉几步走到他身前:“师父,今日不是说好要去沧州薛家吗?”

他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太心急了,羞赧地勾着手指低下头去。

这是白衡玉二十岁那年,百里芜深带他去沧州商议婚约的那天。

百里芜深定定看着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口吻却比寻常更冷一些:“不去了。”

白衡玉错愕地抬起头,一双桃花眼因为惊疑困惑睁得大大的。

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昨晚上明明师父还要他穿上最好看的衣裳,说是第二天一早就要启程的。

百里芜深确定的“嗯”了一声。

白衡玉的眉目都垂了下去。

“你想见他?”

白衡玉闷闷道:“不是师父说的吗?我又没见过那个姓薛的哪有什么想不想的。”

在百里芜深为他定下这桩婚约的时候,白衡玉从来没有见过薛轻衍。只是听说沧州薛家有个独子,生来就是大圆满天格,面如冠玉,惊才风逸。

百里芜深沉吟半晌,目光深深看着白衡玉,一字一顿道:“为师后悔了。”

白衡玉抬起看他,对他的话困惑不解。

百里芜深抿着嘴唇,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

下午时分,白衡玉的记忆又回来一些,想起了吃过天灵芝的事情。

百里芜深说洗筋伐髓是最快的法子。

可是白衡玉前段时间养成了惰性,又回到了半点苦都吃不得的状态。

百里芜深提前备好了药浴桶,里面的水呈现出古怪的红绿色,一半深绿,一半深红。水面上还漂浮着一些干枯的草叶根茎,有些根茎扭曲难看,看了就让人不舒服。

白衡玉耐着心底的恶心泡进去的时候,刚开始还觉得清清爽爽,没有什么,可是到了后面,药力开始侵入体内,他浑身都开始烧起来。五脏六腑更像是有东西在爬、在啃、在咬,疼的他快要喘不上气来。嘴唇发白,脑门上都是汗,他痛的失声大叫,扒拉着桶沿想要逃出去,又被百里芜深一把摁了回去。

白衡玉抱着百里芜深的胳膊讨饶,话都说不利索了:“师父、师父我求求你,太疼了,太疼了,弟子快要疼死了。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百里芜深道:“既然你想修行,就得吃下这些苦头。”

白衡玉痛的浑身痉挛,实在受不了了,又想逃出来,可是百里芜深把他摁的死死的。他根本跑不了,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着人。

一双桃花眼哭的又红又肿,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看起来可怜极了。

百里芜深叹一口气:“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白衡玉一听还有招,死死的拽着他的手,求道他愿意。

百里芜深垂下眼睑,与他对视。

琉璃曈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你想明白了?”

“弟子想明白了,无论什么办法弟子都愿意尝试,只要不让我泡这该死的桶!”

百里芜深松了手,白衡玉逮着机会,赶忙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

百里芜深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出声道:“你真的想明白了?”

白衡玉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头点成拨浪鼓。

他从疼痛中缓过来一点,回味过来百里芜深问了两遍,心里突然有些毛毛的。

他忙问道:“师父另一个办法是什么啊?”

有风吹过红烛,烛光晃灭了一下,又重新亮了起来。

白衡玉怔怔的看着百里芜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淡淡吐出两个字:“双修。”

白衡玉彻底呆住了。

双……双修……

和谁?和师父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短暂错愕中,白衡玉反而冷静下来。

甚至说此时此刻,他的大脑冷静的有些可怕。

百里芜深向前挪动一步,白衡玉不自觉向后移一步。

百里芜深停下脚步,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过,静静地看着他。

“在行水渊时,你曾答应过为师一件事。”

“是。”白衡玉其实已经不记得是因为什么答应的百里芜深,只是模糊有这么一个印象。

百里芜深道:“天灵芝的效用会在体内慢慢发挥作用,双休之事不急于一时。”

闻言白衡玉莫名松了一口气。

“为师会广告天下,与你结为道侣,你若喜欢热闹,结侣大会就办的热闹。你若喜欢清静,那你我便足矣。衡玉,你愿意吗?”

百里芜深这句虽然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可是白衡玉知道这些时日师父虽然宠他,可是在很多事情上仍旧霸道专断,既然做下决定便也只是礼貌性问过他的意见而已。否则,就不会拿之前行水渊他答应下来的诺言说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衡玉心里对他这样的提议并不觉得惊讶,反而有一种异常诡异的水到渠成、理所应当的感觉。

那一刻,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一张人脸,可是太快太模糊,他根本来不及抓住。

百里芜深见白衡玉没有说话,又向前轻轻走了一步。

白衡玉垂着脑袋,突然问了一句:“可是师父,你与我结为道侣,那飞升应当怎么办?”

百里芜深的心里蓦地一痛。最初喝下忘尘可能会使记忆倒退,但是逐渐会恢复记忆,最终只让人忘记那些痛苦的、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段时间白衡玉的记忆已经恢复到了他喝下忘尘的时候,可是偏偏忘记了他飞升过的事情。

百里芜深垂下眼睫,眼神蓦然变得更加温柔起来,他伸出手,摸了摸白衡玉的脑袋,一字一顿,像是在做一个永恒的誓言:“为师不走了。”

白衡玉错愕道:师父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走了?

“您……不飞升了吗?”

百里芜深低低地应了一声:“小玉在这里,为师哪儿也不去。”

·

结为道侣的事情商定下来。

百里芜深却因为身上的伤势开始闭关。

白衡玉在九云霄呆的无聊,就去山门中走动。

自从与师父的结侣的事情定下来,白衡玉就更加肆无忌惮,好几次大着胆子御剑上来九云霄。

被藏锋师叔碰到一次,也学他御剑上山,还没到半山腰就被百里芜深一个指节弹了下去。

白衡玉过了一段混吃等死的生活,百无聊赖,就去山门里走动。

他们结侣的事情目前只通知了傅景明和玉仙门的几个长老,山门难得遇到这么大一桩喜事,便开始提前布置。门下的弟子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也还是一腔热血的跟着操办起来。

白衡玉听说傅景明在前殿要交代一桩任务,就去找他,刚好把人从半道上给截了下来。

“师兄!”

白衡玉奔向前的时候,发现傅景明居然连连后退。二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三丈的距离。

傅景明看着白衡玉困惑不解的神情,心里暗暗咬牙百里芜深的小心眼。

竟然在他身上下了禁制,让他不得靠近白衡玉。

最过分的是,百里芜深与白衡玉要结道侣的事情也是第一个通知的他。想到那个男人说把准备结侣大会的事情交给他的时候,傅景明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很好师父,既然你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了。

傅景明远远冲他喊道:“师弟,最近山门里刚好有个任务,你去不去?”

白衡玉刚好闲的无聊,想都没想就领下这么个任务,带着一干新弟子下山做任务去了。

这回玉仙门受一户姓王的人家的委托,任务地点在临江镇,说是家宅中闹鬼。

这任务看起来相当没有难度,也正是因为如此傅景明才放心大胆的把任务交给了他。

他的本来目的就是希望等百里芜深出关的时候,白衡玉不在山门里。但是并不希望白衡玉出门涉险,所以这么一个简单的任务简直是一箭双雕。

白衡玉带着这群新弟子下榻客栈,因为这些弟子里有一些还没辟谷,所以还需要进食。也有一些是单纯的嘴馋,就一起点了一桌菜大吃大喝起来。

白衡玉这段时间在九云霄过着锦衣玉食的咸鱼生活,吃的就没停过,反正百里芜深给他调配了一种化食丹,每回嘴馋前吃一颗就不用过敏。

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远远就闻到了香味。

这家店的手艺应该不错。

嗯,卖相也不错。

这一路来,那群弟子一直在他背后唧唧喳喳,还以为白衡玉没有听到。

其中多数弟子只是在传闻中听过他花容玉貌,可是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心里十分好奇。再加上他艳名在外,仙道里太多有关于他的八卦传闻,什么样的都有。这些弟子就更加好奇起来。

他们见白衡玉下楼,多数弟子还是胆子小,只敢暗下偷看。有个好奇心旺盛又胆肥的开口喊住他道:“掌教师叔。”

白衡玉停下脚步,单一个戴着幂篱的身影往那里一站,便让人觉得身姿出众,飘飘欲仙,使得这整间客栈都生出光芒来。

众人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开口喊他的人亦是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白衡玉冷淡开口:“何事?”

那人道:“掌教师叔,我们点了好多好多好菜,多的吃不完太浪费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他说完就想打自己的嘴,掌教师叔是何等孤光高洁的人,怎么会和他们这群人一起吃东西。可是当时他一瞥见那人如清霜一般的身影,脑子就空白一片,这些话就不受管控的出来了。

白衡玉没回应。

那人急忙补救道:“嘿嘿嘿嘿,掌教师叔我开玩笑呢,你就当我……”

那人的声音在白衡玉走近坐下的动作里低下去。

掌教师叔居然真的坐下来了!

就坐在他们中间!

在场的弟子顿时说不出话,一个个脸红的跟红屁股似的,就连之前还在抢菜用筷子打架的动作都消停了。

饭桌上一片安静,白衡玉出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最初开口叫他的人脸红的最厉害,后知后觉是在问他:“弟……弟子叫许磊。”

“许磊。”白衡玉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声音好似天籁之音,听的人耳根一阵脸红发烫。

许磊匆忙间递上一双干净的碗筷,被白衡玉推拒:“我不吃,我看着你们吃。”

桌上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筷子。

“怎么?我在这里你们吃不下?”

众人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吃的下,吃的可香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总归比白衡玉坐下前拘束了许多。

众人不免有些遗憾,还以为白衡玉坐下来能和他们一起吃饭,这样就可以摘下幂篱,亲眼见识一下传闻中仙道第一美人的美貌了。

中途那个胆子最大的许磊问道:“掌教师叔,除了师祖,先前我们玉仙门不是还有一个大圆满天格的陆浔陆师兄吗?我听说他还是您的座下弟子,可是我们来玉仙门都快半年了,怎么一次也没见过这么陆师兄。”

“对啊对啊。”

饭桌上的人附和道。

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大圆满天格对他们这群醉心修道的人来说和第一美人一样有诱惑力。

白衡玉听到陆浔这两个字的时候就觉得大脑被刺激了一下,恍恍惚惚的,好像他后来的确又收了一个人做徒弟。可是有关陆浔的一切都好像蒙上了一层轻纱,记不大清了。

白衡玉只是含混地摇了摇头:“不清楚,大概是找机缘去了吧。”

这群新弟子毕竟是少年心性,没什么等级观念,也没什么心眼。与白衡玉搭上几句话后,气氛就热络起来,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

有提到白衡玉的,白衡玉偶尔点一下头或者摇一下头。

“对了,听说沧州薛家少主薛轻衍迄今为止还是下落不明。”

“这都快大半年了,整个中元界都被翻了个底朝天,能找着人早就找着了吧。我看啊,八成是没了。”

“太可惜了,听说他也是大圆满天格呢。我在修炼前就总听人说起,咱们师祖飞升之后薛轻衍就是整个中元界最有希望飞升的人了。”

这一番话信息量太大,白衡玉只注意到薛轻衍失踪半年多的消息,而没有注意到后半句。

“薛轻衍失踪了?”

“对啊。”那弟子飞快接到,“听说是在各大仙门联手去镇压惊天的时候失踪的,不对啊掌教师叔,我听说你不是也去了吗?怎么会不知道薛轻衍失踪的事情呢?”

白衡玉记得自己好像是去过行水渊,可是当时行水渊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却记不大清了。

还有薛轻衍。

念起这三个字,他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可是他的脑海里并没有这人的详细信息,只知道他是沧州薛家独子,临萧宗弟子,就连他长什么样,白衡玉脑袋里也没有什么印象。

他对这三个字印象最深的一次,莫过于早年百里芜深有一天突然提起想要与薛家联姻,让自己与这个沧州薛家独子结为道侣。可是他们去沧州的当天,百里芜深突然改变了注意,说是不去了。

白衡玉思及此处,突然觉得心头有些烦躁,有点口渴想喝水。

他从储物戒里取出一筒山泉水,仰头喝下,喝水的动作掀带起了幂篱一角。

坐在他对面的许磊刚好看见这一幕,顿时呼吸都停了。

白衡玉重新做好看过来的时候,许磊整张脸红成了猪肝色,心脏跳的快要窒息。

身侧的同伴还在说薛轻衍失踪的事情,许磊无意间瞥见了他的美貌,脑子都被烧短路了。

傻傻的问白衡玉道:“掌教师叔,你真的被薛家退过婚吗?”

他话音一落,桌上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以一种你是不是要死了的表情看着他,可是很显然大家的眼睛里还闪烁着想要听八卦的好奇。

白衡玉奇怪道:“退婚?薛家何时退过婚?”

他连薛家都没去过,怎么会有退婚一说。

难不成,白衡玉心中突然出现一个想法:百里芜深那次不带他去薛家,就是因为薛家直接拒绝了这桩婚约吗?!

简直岂有此理!

难怪他说他压根就没见过那个什么薛轻衍,可是听到这三个字心里就有种莫名的不爽。

白衡玉突然站起,吓了大家一跳。

“掌教师……师叔,你这是怎么了?”

白衡玉冷冷道:“无事,坐累了,想出门走走。”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衡玉转身一走,身后众人即刻议论纷纷。

“你们刚才看到没?师叔喝水的时候。”

“看到了,我都看呆了我的天哪,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我就说嘛退婚的事情果然是谣言,掌教师叔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会被退婚!”

“就是就是,你们说脑子得多有病的人才会去退师叔的婚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白衡玉走出客栈时已经临近傍晚。

因为不是节日,街面上的商贩已经三三两两收摊回家。

板车压过青石板的声音咿呀咿呀的响。

白衡玉走了一路,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他。

他每回出山门,总会招惹上一堆桃花,就算戴着幂篱也难以避免,最多是少招惹几朵。

所以应付这种情况,他已经轻车熟路。

他故意拐进一条九曲回肠的小巷中,在对方跟丢的时候突然现身。

追梦架到那人脖颈处:“你是何人?”

李重越顿时吓得脚一软,哭唧唧的道:“是我啊衡玉真人。”

白衡玉脑子里回忆了一下,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你曾经在山门向我求过亲?”

李重越做了那么多对不起白衡玉的事,没想到留给他印象最深的居然是提亲的事情,他顿时燃起希望:“是我真人!”

白衡玉不知道这人高兴个什么劲,他不过就是随口挑了桩概率最大的说了一下,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

李重越一看他这冷淡的态度心底又失望起来。

白衡玉见他年纪尚小,修为看着也不怎么样,便降低了戒心,收了追梦打算转身离开,又被李重越拦了下来。

“等等真人我有话要说!”

白衡玉懒得搭理他。

追他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他每个都听过去,耳朵都得起茧子了。

李重越喊道:“衡玉真人!你不是在打听薛轻衍的下落吗!”

白衡玉回头,见他一脸我知道快开口问我的表情。

他甩下一句:“与我何干。”

可是他又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人要说自己在打听薛轻衍的下落,这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白衡玉心底迷惑,二次停下脚步。

李重越见状赶忙追了上去:“衡玉真人我都知道你和薛轻衍的事。”

“我和薛轻衍什么事?”

李重越给了他一个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的眼神:“你不是还向天机老人打听薛轻衍下落了吗?”

白衡玉更迷惑了,他是和天机老人有些交情没错,可是他怎么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向天机老人打听消息的事情了。

李重越又道:“上回去行水渊的时候,我手底下的人都看见了。”他的话语里还有些失恋的伤心。

“看到什么?”

李重越像是想到了什么,脸红了红,还不自觉扣了扣手指,表情有些纠结:“看到你和薛轻衍在拥吻。”

白衡玉:????????!!!!!!!!!!!

因为隔着幂篱,李重越完全没有看到白衡玉眼里的震惊,还一副泫然欲泣伤心欲绝的模样,低低地控诉着:“衡玉真人,我不过是修为、家世、天资、身高、才学比不上薛轻衍,其余的我哪点比不上他了。真人,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吧。反正姓薛的也死了,我也不介意你心里有他。”

白衡玉给李重越一个你果然有病的眼神,拂袖离去。李重越还想追上来,却被他一个法诀挡在了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吃瓜群众:你们说脑子得多有病的人才会去退师叔的婚啊

薛轻衍:是,我脑子有病

感谢余温的两个地雷,谢谢~

哎,干枯的我没有液体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