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他没多想，选择的是当初的志愿：
特遣队。
特遣队是帝国最精英的人员，所配机甲都是神谕级别，且最多不过五人。
沈灼查看了一下“队员”们的各项数值，果然个个都是顶尖。
但再强大的人，面对数以千计的虫族终究也会分身乏术。
地形，气候，温度等也是可以致胜的。
所以战略，才是战争中最重要的一环。
沈灼很庆幸他在度沨身边待的时间不短，学到了几分技巧。
少年点开机甲的启动按钮，面前屏幕上无数个六边形一点点铺开，看到了机甲之外的景象。
是一片完全荒芜的沙漠。
天地交界之处只是寡淡的一条毫无生机的线，黄沙铺天盖地占据了视野的全部。
寸草不生，飞沙走石。
身后“队员”传来询问指令的声音。
少年远远看着犹如沙尘暴一般遮天蔽日的虫族大潮，声音很冷：
“所有人，跟上我。”
.
度沨和褚白苋在观察区，桌面上单独拎出来了几份学生的名单。
阿瑞斯四年学生中可以独自带领整个队伍的，不超过十人。
这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是一件喜事。
“地面作战部队人数众多，付淇商和封沐桠可以各自带领一队在北部边境与西部边境。”
褚白苋在度沨制造出的虚拟沙盘中点了点。
度沨抬手在褚白苋手指落下的位置插上一面旗帜。
褚白苋继续道：
“南部是海面区域，由艾梨带领空中作战部队的一支，应该没有问题。”
“到时候等虫母的事情解决了，你再用沙盘推一下各个地方的战况，再综合战略调控吧。”
度沨点点头，看向画面中学生们交战的数据，突然转移了话题：
“虫母的歼灭方案，等会留下谈。”
褚白苋挠挠头发，将椅子拉开坐在度沨边上，终于爆发：
“我三天没睡觉了，驴也不是这么用的！”
度沨淡淡看了他一眼：“是你自己说的要回特遣队的。”
褚白苋语塞片刻，抬手拍了拍度沨的肩膀：“那行，那我准备他们进部队的事情，等你们来。”
度沨垂眸看着桌面上那些学生的资料。
在褚白苋准备先回军部的时候，学生画面中有一个突然变成了绿色。
那不是时间截止的颜色。
而是所有虫族全部消灭的提示。
度沨猛地站起，目光紧紧盯着画面右下角学生的名字，松了口气。
褚白苋插着兜吹了个口哨。
“我感觉未来的战况也不一定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糟糕，毕竟指挥部有你，战场上有他。”
褚白苋露出两排洁白的牙，嘻嘻哈哈地勾上度沨另一边肩膀：
“有你们在我就能安心摆烂了。陛下万岁，王后万岁。”
——
沈灼走出虚拟现实房间的时候，看到了门外挤挤挨挨无数双震惊的眼睛。
一打开门，就像探照灯似的挤着。
“王后好强！！”
“您怎么做到的？！”
“这不可能吧……王后你到底怎么安排的？难道选的队伍跟我们不一样吗？！”
这里空气中什么信息素都有。
斑驳嘈杂得让沈灼脸色开始差起来。
但下一秒，迷迭香强势地破开所有信息素来到他面前，将他包裹起来。
人群骤然安静了一瞬，随即战战兢兢地分开一条道来。
“走吧。”
从人群中走来的alpha几乎高与所有人。
他朝着少年微笑着，伸出手。
沈灼抬眼，同样笑着“嗯”了一声，握住了度沨的手。
帝后肩并肩离开之后，围观的学生们自动又并拢了。
“呜呜神仙爱情！！”
“我也想要一个对象啊啊五分钟之内没有对象引爆研究院！”
“说实话我没想到王后会亲自上战场，我还以为他们身处高位就会明哲保身。”
“大概这就是超高阶的自觉和责任吧……呜呜光看他们的背影眼睛都要尿尿了…”
“走吧走吧，看成绩去。”
沈灼被度沨拉着手，感受到从alpha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安抚信息素，另一只手忍不住碰了碰小腹。
要乖一点，别让你父亲担心。
度沨眼尖地察觉到沈灼的细微动作：“是肚子不舒服吗？是不是不舒服好几天了？”
度沨一向细心，这几天少年有意无意就会碰碰小腹他当然察觉得到。
但他没发现少年身上有什么生病的迹象，也就没有找医生。
沈灼立刻收回指尖：“没，中午吃的太饱了。”
平日里度沨的洞察力一直让他觉得熨帖，但在这种时候，这种优点就好像变成了随时能够察觉到他隐瞒事情的定时炸弹。
好在最近沈灼撒的谎比从出生起都多。
现在竟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诌了。
度沨点点头：“我去拿点消食片。”
等离开了研究院，所有学生直奔的是军部。
成绩出来之后直接授予军衔和军服。
这是第一次，阿瑞斯的学生还没有毕业就能够穿上军装的。
艾梨他们早就已经等着了。
度沨轻声告别了沈灼，到了颁布成绩的高台上，和褚白苋站在一起。
现在坐在底下的，四个年纪能够统领部队的学生，综合考评下来一共是9位。
4位omega，5位alpha。
omega都是熟人：沈灼，艾梨，付淇商，封沐桠。
五位alpha等阶平均为s3，也是阿瑞斯经常能够听到名列前茅的学生。
“艾梨少校，带领一千人的空中作战部队，5天后前往南海指挥部作为游离辅助队伍。”
“付淇商上校，封沐桠上校，分别带领三千人的地面作战部队，5天后去西、北方指挥部，将由当地指挥接手领导。”
褚白苋有条不紊地分配着。
将剩下几个alpha平均分配到四方各地的地面与空中部队中去。
沈灼坐在原地一直静静等着，却一直到最后都没有等到他的安排。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度沨。
恰好男人的视线也同样从报告中抬起。
“沈灼。”
没有任何军衔，只是一个名字，但少年依然还是挺直了脊背。
度沨注视着他，开口：“特遣队，只有你和褚白苋两个人，你们前往东部，防线最靠近帝国城市，也是特大虫潮中危险系数最高的地方。”
沈灼颔首：“是。”
度沨收起报告：“成绩汇报结束，沈灼和褚白苋留一下，其他人解散。”
艾梨朝着沈灼做了一个等会联系的手势，拉着付淇商和封沐桠走了。
沈灼从低下的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度沨身边：“我们是有什么特殊安排？”
“南西北边境太远，他们还都需要提前去熟悉统领事宜，东部边境飞机过去也就一天所以……”
褚白苋拍了拍沈灼的肩膀，“有事儿落到我们手里了呗。”
度沨沉默就一会：“是，在虫潮爆发之前，我们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沈灼已经想到了：“虫母。”
度沨点头：“加急报告出来了，三天后你们先准备去东部解决虫母的问题，等虫母解决完毕就待在东部待命。”
沈灼愣了愣。
他们解决？
“就我们两个人吗？”沈灼看了一眼褚白苋。
度沨从一堆报告中抽出一本红色封面的绝密档案。
“从化验报告来看，歼灭虫母只有一种办法。”度沨手指点在了某个数据上。
沈灼看懂了。
“核武器。”
褚白苋靠在旁边桌子上搭话：
“是，所以计划是由神谕和我的那台无常运载核弹，在虫母身上投放，将那块上浮的大陆一起炸回去。”
“后续会有军部人员清理战场，保证一月之后那边的辐射正常。”度沨看向沈灼，“这个任务必须在虫潮之前完成。”
沈灼点点头。
度沨就先让沈灼回去了，等到少年离开会议室，他才看向抱着手臂的褚白苋。
“按照你计划的说了，真的不再想想其他办法？我可以再制定……”
褚白苋笑吟吟地低头回望他，拨弄着胸口的荷花胸针，打断了度沨本想说的话：
“度沨，你知道我一直想干什么的。”
“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好歹满足我一个愿望吧？”
度沨收回视线缓缓闭上眼睛，身体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算了。”男人说，“去吧。”
142 “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喜欢你！结婚的那种喜欢！”
这次行动除了军部之外没有人知道，帝国人民依然安居乐业地生活着，也将会这样生活下去。
在艾梨，封沐桠和付淇商即将离开帝都前往边境之前，将所有朋友都召集了起来，开了一个饯别会。
所有人，包括度沨和褚白苋都抽出两个小时来吃了顿饭。
一桌人围着，在竞越名下的七星级酒店的顶层包厢内。
梁页塔做东，将最好的菜品全部上了一遍。
所有人都没有喝酒。
因为不想在醉醺醺的状态下茫然又混乱地告别。
特大虫潮同样代表了他们从未面对过的极度危险。
没有人知道自己是不是一定能够再回来。
或许，这就是最后一面。
艾梨看着桌上沉寂的氛围，和季维深先开口随意聊了几句带动气氛。
总算让包厢内活跃了一些。
举了几次杯，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笑声下有些压抑。
最后留下的，是一张所有人举杯的合照。
这次的合照拍的十分完美。
每个人都清晰而好看。
后面其他人还没吃完，度沨和褚白苋因为军部的事情先行离开。
“后天就走了。”
“嗯。”
“……”
十多年的朋友，现在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肩膀上传来用力的拍动，度沨转过头，看到褚白苋的笑脸。
“不用这么伤感，我现在真的很高兴。”
那笑容并不僵硬，而是发自内心的。
度沨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即勾了勾嘴角：
“知道了，去做你想做的吧。”
与此同时，吃完了饭的众人里，封沐桠陪着沈灼回王宫。
等到离开了酒店大楼，四周都没有人的时候，封沐桠突然道：
“你是不是怀孕了？”
沈灼惊了一下，下意识去遮挡小腹。
就看到封沐桠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似的。
“太好了。”
沈灼知道自己的动作已经让封沐桠察觉到了，于是也没有隐瞒，目光温柔如水：
“嗯……再过几天要一个月了。”
封沐桠似乎比当初的沈灼还要激动，感动得都快哭了：
“你们两个一定都要好好的，孩子需要爸爸和父亲，缺一不可。哪怕未来的战争再难，只要还没到最后，就一定要好好活着。”
沈灼愣了愣。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把他会死亡这件事当作既定的事实。
但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没有发生……就有可能不会发生。
少年视线缓缓移动到手指触碰的地方，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一次，他产生了想要反抗命运的念头。
——
艾梨本想回家收拾行李，却被季维深拉到酒店后的花园里。
“怎么啦，给我惊喜？”
艾梨手指点着嘴唇，踮起脚凑上前去看季维深的脸：“让我猜猜……”
季维深紧张地攥着口袋里的小盒子。
就听见少年笑吟吟地说：“你不会是要求婚吧？”
季维深顿了顿，身体都僵直了片刻。
随后垂头丧气地拿出口袋里的盒子，在艾梨面前打开：
“你太聪明了……根本给不了你惊喜。”
那是一枚三克拉的钻戒，切工净度都是最高，全帝国都找不出第二枚。
“啊，等等。”
季维深看向四周的花丛，随后摸索到花园中央，按下了今天早晨就来布置好的按钮。
明亮的，小小的一盏盏灯光，从艾梨四周开始向外扩散。
仿若被惊动的涟漪，一圈圈向花园周围铺开。
艾梨双眸微微收缩，连同眼底也亮了起来。
灿若星河。
“那个……冬天没有什么你喜欢的花，有些漂亮话我也不会说，等这次大战回来，回来我再补给你，所以——”
艾梨正惊喜地望着四周漂亮的灯。
每一盏灯上，都是季维深亲笔写的话。
祝愿，夸奖，但最多的是告白。
“臭豆腐……”艾梨眼眶红了一圈，眼前雾蒙蒙地看向季维深，小声道，“怎么这么浪漫啊混蛋……”
却发现他正单膝跪在面前。
方才青涩紧张，手忙脚乱，在此刻的季维深身上都消失了。
“艾梨。”
alpha对着少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双眸中倒映着少年眼泪划过脸颊的样子，眼底却比灯光与繁星都要明亮。
他大声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艾梨同样大声着，用力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扬起一个明艳的笑脸：
“愿意！”
——
等到人陆陆续续走了之后，包厢里只剩下梁页塔，和等待司机前来接他的付淇商。
付淇商看了坐在对面的梁页塔一眼：
“开瓶酒，算我的。”
梁页塔垂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听声音朝门外服务生挥了挥手：“没事，喝吧。”
烈酒能扫去一切烦恼。
在几人中艾梨的酒量最好，付淇商算是能喝一些，只是容易上头。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度数这么高的酒喝下去，他却越来越清醒。
这么多天他一直对梁页塔的邀请避而不见。
而他跟韦栖的“婚约”也因为战事而搁置。
前几天他和韦栖正商量结束这场演戏的时候。
梁页塔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直接冲进了餐厅一把将他带走，一路上却也没有说任何话。
只是将他送到家后，咬着牙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