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我该怎么做仙子？天帝怎么才肯帮人界？”帝芒像是十分困惑, 把唯一的希望都放在了章楚身上。
章楚意识到这件事是需要一些策略的，早在天界时天帝已经明确拒绝过他，现在若想让天帝同意, 威逼不成，只能利诱。
“你若是肯信任我, 我帮你去跟天帝谈判。”章楚说。
“可是我们有什么资本谈判？”帝芒这话问到了点子上，其实人界没有任何资本, 唯一能算得上的便是……
“你们如果能帮助天帝尽快结束战争的话, 还有一丝可能。”
帝芒迟疑起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打赫垚？”
“到时我会让魔界撤兵, 这样的话, 战场上主力又只剩下神族，他们不想对人族痛下杀手，所以你们若能主动投降, 那绝对是天帝乐于见到的场面。但这样还不够, 如果你们能拿赫垚来当投名状, 天帝才可能许给你们真正的好处。”
帝芒沉默了，章楚也没说话, 若是帝芒同意，他会留下来跟人族一起奋战，但他心里其实没底天帝是否会答应他, 也没底帝芒会不会答应，因为这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是跟天帝串通好来骗他们投降的, 全看帝芒是否相信他了。
半晌帝芒终于开口，“好，仙子，我信你, 但我想先得到天帝一个许诺，若人族真能拿着赫垚当投名状，天帝是否能在这场浩劫中拯救人族。若是天帝说能，那我就算拼了老命，也会将赫垚带去天帝面前。”
章楚没有急着回天界跟天帝讨论这个答案，他准备先跟桑冉说这个决定。只有魔界收兵天帝才能感觉到威胁，才有可能继续往后谈判。
事不宜迟，当晚章楚就又给桑冉传了消息，两人之间用的程序工具是一种魔界的石头，桑冉离开天界之前把这石头交给了他，说是方便联系。
这块石头可以留言，也可以呈像，他把要说的内容以留言的方式传给桑冉，没过多久，桑冉也给他回了话。
“好，听你的，明日我会让魔族寻个借口撤兵。”
听见桑冉熟悉的声音，章楚心中涌出一股熨过后的烫贴，那块小石头由于灵力作用，此时还微微散发着热气，他将石头放在了胸口位置。
但很快石头又亮了一下，他拿起来，就听到桑冉给他传的第二条信息，“我们的大婚，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时候回来？”
章楚面色微囧，心说他怎么还记着这件事。
过了片刻，大概是见章楚不答，对面做出了让步，“规模不大，只请了魔界几个较好的朋友，你天界若是有朋友也可以带来。长老们最近都在亲力亲为地写喜联剪喜字，我们都在等你。”
最后那句话说得温柔十足，章楚仿佛透过虚空看见了桑冉那双温存美丽的桃花眼，安静凝视他的模样。
顺着他的话章楚脑海中浮现出一副宛如普通人家成亲时的画面，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亲朋好友满座，长辈们为孩子描喜帖，写喜联……
说不向往是假的，但现在又怎么可能能实现？
他说：“等一切都结束后，我们成亲好不好？你我不急于这一时。”
过了很久桑冉都没再说话，章楚心中也有些难受，以为他不准备回答了，于是躺到床上准备睡下。
半睡半醒时，那块石头又亮了，他听到桑冉的声音，“可是我很想见你。”
那声音很轻，轻得他几乎以为是一场梦。
翌日清晨，魔界果然退了兵，而没等到章楚找天帝，天帝就率先召见了他。
这是一场比章楚想象中要容易得多的对话，他没想到等他说完一切后天帝会如此轻易的答应他。
“他们既有这般觉悟，神族也不是不通情理之辈，若真能活捉赫垚来见朕，朕会许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章楚将这一消息带给帝芒，帝芒也显得十分振奋。
章楚说：“你放心，人族不会孤军奋战，我会带领一部分神足帮你。”
他话音未落，帐篷外突然掀起一阵狂风，一瞬间飞沙走石，本就晦暗不明的天气变得更加阴森，外面响起纷乱声，兵器架四分五裂，帘子也被吹开，赫垚如一樽恶煞般顷刻出现在两人眼前。
数月未见，他脸上已经看不见当初势在必得邦的傲气和从容，身上王公贵族的气质也丧失殆尽，只剩下一股子癫狂的劲儿。
他目光在帝芒和章楚之间梭巡了个来回，最后拿狠辣的目光盯着帝芒，露出一个阴侧侧的笑，“好你个贱人，我在前线□□奋战，你在后方这就准备倒戈联系别人来打我了？”
帝芒眼中一瞬间涌出怒火，但他畏惧赫垚的力量，没敢说话。
章楚挡在他面前，“赫垚，你大势已去，还要执迷不悟吗？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神族的先祖。”
“闭嘴，你也配在这里说教我？你个和魔族□□生下孽种的婊子，凭什么在这里高高在上的说我？难道你就有脸面去面对神族先祖？”
章楚脸色瞬间沉下来，他说：“别再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现在投降跟我去见天帝，天帝还可能看在南方天帝的面子上留你一条活路。”
“去他妈的！你们这些虚伪的混蛋！”
赫垚周身燃起黑焰，章楚发现他竟有走火入魔的趋势，下一秒，赫垚直接将向他袭来。
章楚猛地闪身躲避，那一掌扑了空，两人身后武器架直接被轰成碎片，赫垚眼睛都不眨，第二掌紧接着打向章楚，章楚掌心凝聚光辉，全力与他相抗。
霎时间，整个帐篷四分五裂，冲击波将周围的人全部扫平在地，章楚不诧异赫垚的怨气如此之重，两人宛如一块磁铁般相吸相抗，一黑一蓝两股灵力互相冲击，他们升至上空，衣袍被震得四散鼓动，向下一秒就要分裂，上空的狂风骤雨拍打在两人脸上，章楚迎风怒喊：“你到底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轮不到你教训我！”
说完这句，两人同时收力，章楚翻转一圈重新如利剑般向赫垚飞来，他身形如电，转瞬间已至近前，赫垚一掌轰出，他的身影被掌风笼罩，下一刻，中心一团蓝光炸破，章楚甩开长鞭，气势可挡万军，长鞭舞动如丝如绸，带着凌厉的劲风，如刀刃般层层包裹住对方。
赫垚却浑然不管，他双目赤红，不在乎有多少拳头打在他身上，只是执着地出击，灵力如洪水般宣泄而出，心如磐石，无可动摇。
章楚很快有些不济，赫垚这是不要命的打法，想活了今天没明天，预备交代在这里似的。
但他背后仍有天兵无数，即便今天章楚在这儿拿下他，他的援兵也会顷刻而至，杀赫垚一人可以，但他的势力不会消散。
章楚没想今天就分个胜负，所以千余招过后，他不再进攻，以防守为主，赫垚的招式打在一团棉花上，有进无处，他愈发暴躁，而在又一个转身后，章楚直接溜之大吉，消失在原地。
赫垚怒吼一声，紧接着化作一团黑光，追着他跑去。
赫垚彻底打红了眼，等到发现章楚是有意将他往天界引的时候，终于停下脚步，不甘地看向远处。
等终于甩开赫垚，章楚又折返回人间。
人族阵地里一片狼藉，今日因为魔族撤兵，已经没有什么新增的伤员，但刚才他跟赫垚一战，在这里仍像挂了飓风般的存在。
一片凄风苦雨。
帝芒他们已经换了一个帐篷，章楚进去就见到帝芒一脸关心地迎上来，“仙子，你没事吧？”
打完架不可能什么事也没有，章楚形容有些狼狈，但他心中比之从前明朗许多，所以露出一个笑容，“没事，他走了。”
帝芒放下心来，“他这人脾气真是大，我们公事时便是这样，一个不小心惹他生气，或是对合作条件有不满，就拿冷刀子杀人。”
“你们的合作看来也不牢固。”
帝芒苦笑，“是啊，现在是彻底闹掰了，”他又看了章楚一眼，殷切道：“那就全仰仗仙子了。”
帝芒和赫垚两方原本都以建木城内为根据地，现在闹掰，各自为营，赫垚占了东边，帝芒就在原本的西边。
章楚这几天一直跟他自己带来的天兵帮着人界打赫垚，帝芒向他们透露了许多赫垚后面的作战计划，还有一些底细，更深的他也不知道，但这已经能帮到他们许多。
顺利得几乎有些诡异了。
赫垚近日节节败退，又一天鸣金收兵时，太阳还没落山，帝芒找到章楚帐篷里，闲聊的语气，“仙子，用过晚饭了？”
彼时章楚刚吃完，正准备化桶热水来沐浴，见来人他立起身，“吃过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怎么，”帝芒笑了笑，依旧是那双浑圆透亮的眼睛，在他黑黢黢的脸上十分明显，但仔细看，他的眼神已有不同，他随口道：“前段时间我送来的茶叶，仙子喝得怎么样？”
章楚点头，“我正想与你说，那茶叶确实不错，我现在还正泡着一壶。”
帝芒眼中划过什么，他看着章楚有些欲言又止，章楚道：“怎么了？”
帝芒最后的挣扎转瞬即逝，他道：“这是陇西的茶，人间最好的茶都出自那里，若是仙子喜欢喝，我之后再多带点过来。”
两人又闲聊几句，帝芒才终于转到正事上，“仙子，最近我们把东城的领地大部分收了回来，我发现一点不对劲。”
“怎么？”
两人来到帐篷里悬挂的地图前，帝芒指着一处道：“这里便是现在我们跟赫垚的分界线，但是刚才前线来报，那片土地就在一个时辰前出现一道大裂缝，深不见底，足有两丈宽，这裂缝来得太突然了。”
大概是浩劫将至，近几日人间仍是各处都在发生灾害，地面开裂的也不是没有，但这条裂缝的位置也……
“裂缝有多长？”章楚问。
帝芒语气恨恨道：“长得很，跟切豆腐一样几乎劈成两块，我们的车马全被挡住了！肯定是故意的，是赫垚干的！”
章楚皱眉。
“这可如何是好，明日要继续向前逼近，若是没有大炮、没有骑兵，那我们的阵就列不成，这可如何是好啊！”
章楚凝神思索片刻，“现在就去架桥，越多越好，事情已经发生，抱怨也没用，能补一点是一点吧。”
帝芒垂头，“好，那边已经在补了，但完全补好估计也要后天。”
他神情仍是沮丧，章楚和善地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是人皇，这里所有的将士都听令于你，几万双眼睛盯着，只有你打起精神，他们才能斗志满满，不要丧气了。”
章楚这一笑，将帝芒的记忆瞬间带回几年前，那时天界和人间还相安无事，章楚最爱往人间跑，操心着人间大小事宜，两人结尾朋友，帝芒冲动好胜，许多次有了不痛快的事情，章楚就会像这样拍拍他的肩膀，温柔地安慰他。
他怔愣地看着章楚，章楚继续道：“左右现在赫垚最近被我们打的节节败退，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明日我带着天兵过去，人族里有修为的也一起去，就是没有阵法和大炮，也能抵挡一天。”
其实章楚带来的天兵并不多，这里主要的战斗力就是章楚和人族。
帝芒突然有些不敢直视章楚的眼睛，他嗓音有些沙哑：“……好，那仙子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嗯。”章楚目送他离开。
等人走后，他长处一口气，心中还未涌上什么，胸口的灵石又发热了。
是桑冉在给他传消息！
章楚精神一振，连忙拿出来。
最近一段时间两人也一直保持着交流，桑冉自从上次说让章楚回来成亲被拒后，最近一直没再提起过，章楚偶尔还心虚愧疚。
这次传得是文字消息，章楚施法，文字在眼前展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消息只有四个字：
-烛阴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