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十七只猫
晚上九点是每日的例行念咒时间。
房间里不开灯，只点两盏白蜡烛，一盏放在床头，一盏放在床尾。
魏泯用特制的符水洗过手后，点燃一支返魂香。
室内无风，白烟本来应该垂直往上，但是这支香燃起后，白烟却凝在香顶一动不动，看上去奇诡异常。
小橘猫就端坐在自己的人身旁边，紧紧地闭着双眼。
这倒不是魏泯的要求，而是——
这仪式太tm吓人了啊啊啊啊啊！
感觉分分钟就能召唤出一堆小鬼啊艹！
虽然郁斐是个在红旗下长大信仰科学的社会主义优秀接班人，但……
怕鬼这个问题显然不是信仰科学就能解决的。
念咒的第一天小橘猫差点没被这仪式吓晕过去，所以后来就学乖了……
我不看行了吧！
没看到就等于不存在！
计划通.jpg
魏泯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才在床尾处慢慢盘腿坐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
嘴动，声动，一直凝在香顶的白烟也动了。
它直直地飘向床上的一人一猫，不动声色地钻入了他们额心的位置。
魏泯念得越来越快，香也变得越来越短。
直到最后香尽，魏泯也刚好念完两遍回魂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灯：“好了，结束了。”往手表上看一眼，时间刚刚过了半个小时。
小橘猫有些腿软地从床上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毛：“喵~”每次念咒都得这么弄也挺累的吧？
“是啊，”魏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抱怨道，“还不是老头子非要搞什么仪式感，明明跟念的咒也没啥关系。”
“……喵？”所以说这些花里胡哨的其实不是必须的？
“对啊。”
“喵喵喵？”那你为什么要搞这些来吓我？
“那我习惯了这种仪式感嘛，没这些我念不出咒来。”魏泯回答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小橘猫：“……”
爪爪硬了。
原本这个时候陆之眠就该带小橘猫去洗洗睡了，但是他突然有个紧急视频会议需要参加，于是就让魏泯帮忙带小橘猫玩一会儿。
“你想玩什么？”魏泯问道。
吃饱喝足刚刚又受到了一场“惊吓”的小橘猫现在很劳累，它有气无力地挥了挥爪子：“喵。”不想玩。
魏泯挠了挠头，还带着稚气的少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发愁：“可是他让我带你玩，要不去客厅的猫爬架爬一会儿？”
小橘猫头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是猫爬架吗？那分明是蜀道难。
爬一圈简直就要它的老命了，爬两圈它能当场去世。
小橘猫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喵喵喵。”要不我陪你写作业吧，你现在高二，作业肯定特别多。
魏泯：“……”
当场去世.jpg
等陆之眠开完会来接小橘猫回卧室睡觉的时候，就见到了这样一幕。
少年坐在台灯前正拿着笔埋头写着什么，而小橘猫就像个监工一样坐在他的桌子上，时不时用尾巴轻轻地抽在他的胳膊上。
“喵喵。”又双叒叕错了。
“……哪里错了啊？”被指出一百零八个错误的魏泯头都快挠秃了。
“喵，喵喵。”这里啊，你公式都没写对。
“额……这公式不对吗？”
“……”
看上去相当的“和谐友爱”。
陆之眠走到他们背后，清了清嗓子：“在干嘛呢？”
听到他的声音，两人的反应相当一致——齐齐惊喜地转过头。
魏泯惊喜的是：我艹终于来了！赶紧把这猫带走！八百年没听过课的人写的哪门子作业？
而小橘猫惊喜的是……只有它自己心底清楚的事。
陆之眠微微探身，看到桌上摆的大概是套理综卷子，上面涂涂改改的痕迹一片又一片，在考试中妥妥得先被扣十分卷面分。
他有些微微的疑惑：“这是……在画符？”
魏泯：“……”
小橘猫：“噗。”忍不住笑出了声。
*
终于回到了熟悉又柔软的大床上，小橘猫将头埋在被子里，深吸了一口独属于某人的雪松冷香。
吸完它才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动作，顿时一僵。
……怎么感觉自己跟个痴汉变态似的？
正在这时，洗完澡的陆之眠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虽然他规规矩矩地穿着睡衣，不该露的地方一点也没露，但是……
他之前的样子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小橘猫的脑海里，并且可以智能地实时替换。
于是，此时在小橘猫的眼中——
结实的胸膛。
劲瘦的蜂腰。
完美的八块腹肌。
吸溜。
陆之眠走到床边，随手将刚刚用来擦毛巾的头发搭在了床头柜上，蹲下|身来，在小橘猫越发圆润的猫脸上揉了一把：“想什么呢？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其实陆之眠只是以为它在想什么好吃的，但是这句话一落到小橘猫的耳朵里可就如同惊雷了。
“喵！”
胡，胡说八道！我才没有馋你的身子呢！
小橘猫一爪子拍在了陆之眠的脸上，恼羞成怒地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
卧室里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下了床头的那盏落地灯。
暖黄的灯光洒落在小橘猫的背影上，泛起金色的光晕。
薄得几乎能看清血管的耳朵尖此刻更是红得像要滴血。
原来郁斐这么容易害羞吗？
陆之眠的心头微微一荡。
小橘猫一直保持着这个坐姿，直到它感觉到身边凹下了一大块。
嗯，应该是陆之眠上床了。
“要聊一聊吗？”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聊一聊？
小橘猫的耳朵尖尖微微一动。
不知为何，它第一时间想起的既不是自己车祸的事，也不是陆氏和榕安的事，而是……
那它是不是有机会套陆之眠那位白月光的信息了？
于是，小橘猫果断转了回去，看着已经半躺下的陆之眠，严肃地点了点头。
陆之眠唇角微勾，从床头柜地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平板和一个……粉红色造型奇特看上去像键盘的东西。
“这是我让人特别定制的键盘，你打字的时候会方便一点。”
小橘猫有些发愣地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平板和键盘。
特别定制……是为它吗？
即便是刚刚在想象陆之眠的……果体时都依然平稳跳动的心脏却在此刻仿佛突然失去了控制。
“砰”
“砰砰”
“砰砰砰”
心跳的声音响得小橘猫都担心旁边的陆之眠听见，它有些心虚地趴在了被子上，试图让自己不安分的心脏冷静下来。
“等你恢复回人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小橘猫微微抬眸，说话的人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神色，手上还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它看不懂的股票信息……就像他只是问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心脏是一个很有灵性的器官。
就像此时小橘猫还没反应过来，心脏却已经自动舒缓了跳动的节奏，恢复了往常的频率。
啊，他该不会是在担心自己会赖着不走吧？
看着刚刚收到的礼物，小橘猫却再也无法回到刚刚惊喜的情绪中去，毛茸茸的爪子在键盘上空停留了很久，半晌才轻轻按了下去。
键盘设计得很贴心，键帽都是硅胶质地，柔软的肉垫拍上去也不会感觉到任何不适。
平板的备忘录界面逐渐显示出字来，陆之眠凝神一看：
【等我变成人后，我会立刻搬走，非常感谢你这么多天以来的照顾。】
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立刻搬走……就这么讨厌他吗？
【那个，我可以提出一个请求吗？】
看着屏幕上小心翼翼的文字，陆之眠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紧紧地攥在了一起，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停顿了两秒钟，他才能用正常的语气回答：“什么请求？”
【我之前问过魏泯，等我变回人后，小猫可能会恢复正常，也可能会由于被我长期占据了身体的原因变得呆傻……我可以把它带走吗？】
【当然，作为赔礼，我会再买一只同样的橘白色曼基康短腿猫给你，你看这样可以吗？】
不仅自己搬走，还要把附过魂的小橘猫也带走……
陆之眠怀疑自己晚上大概是吃了苦瓜，不然为什么每呼吸一次，喉头都会翻涌上一股苦涩呢？
“这个请求我不能答应你。”
不知道是不是郁斐的错觉，他总觉得陆之眠的声音比刚刚更低沉了一些。
“我喜欢的不是橘白色曼基康短腿猫，我喜欢的只是这一只猫，它是不同的。”
它是不同的……
这个不同有没有可能，哪怕只有1%的可能是在说自己呢？小橘猫的心律一下又失了衡。
“如果你喜欢小橘猫的话，也可以经常来我这里看它，随时欢迎。”
陆之眠说完，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小橘猫的脑袋。
得趁它还是他的时候多摸几下，不然以后……就摸不到了。
【好的，那还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
室内一下又陷入了安静之中，只有一人一猫的呼吸在浅浅浮动。
【对了，那天你去找魏泯的时候，给我留下的平板是你用的那个。】
“没事……”
话音未落，陆之眠的瞳孔骤缩。
因为他看到了平板上显示的下一行字——
【平板上的背景有点像十年前榕城三中的校徽，你以前也来过榕城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搬走！
专业甜饼师温某人必不可能让他们分居两地，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