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真正的主人
“林克？林克。醒一醒。”有不太真实的呼唤声。
林克瞬间睁开眼睛，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格里芬是梦，白衣少年也是梦……
维克多端来了晚餐，摆放在桌上，说：“你睡着了，先吃点东西吧。你需要在睡前服药。”
“服药？”林克感觉很迷茫。
维克多走过来，用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很烫：“你在发热。”
林克恍然大悟，不是维克多提起，他根本没有发觉这一点。没什么胃口，但是林克还是乖乖的吃了一些晚饭，然后用水服下药片。
“会不会觉得冷？”维克多让他躺下，给他整理着被子。
摇摇头，林克说：“没有，也不怎么难受，就是稍微有些疲惫。”
“好好休息。”维克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今天晚上我守着你。”
“其实不用。”林克说：“你也累了，你回去休息吧。”
“我想守着你。”维克多坚持。
林克向窗外看了一眼，目光莫名晃动了两下，说：“我真的没事了，不用一直守着我的。”
维克多比他想像中的要倔脾气，这回不说话了，只是坐着不走。林克忽然有些头疼，要怎么支开维克多才好？有的事情，让他知道了可能会不妙。
夜晚寂静无声，或许是刚刚死了几个雇佣兵的缘故，就算在小镇里，也没人敢在漆黑的晚上闲逛，都早早的回家休息。
维克多突然皱了皱眉头，站起身走到窗边去。
林克紧张的抓住被子，问：“怎么了？”
维克多摇摇头，幽绿的眼睛里有些犹豫，还是说：“我需要出去一下。”
“你去吧。”林克立刻点头，维克多经常半夜出去，不需要解释，已经能猜到他是去干什么。
“你睡觉吧。”维克多给他盖好被子：“我会尽快回来的。”
“你小心一点。”林克嘱咐他。虽然恶龙先生很厉害，但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人真的很不放心。
“不用担心。”维克多大步跨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走的非常匆忙。
房间里只剩下林克一个人，很安静。没有继续睡觉，甚至从床上坐了起来，穿好鞋披上一件外衣，走到了窗边的位置。
窗缝里有呜呜的风声，像低哑的哭声。林克伸手将窗户打开，夜风立刻将他席卷，风很大，感觉有点冷。
但林克没有关闭窗户，平静的说：“你在外面？维克多已经走了，不进来么？”
哗啦——
好像幻觉一样的轻响声，是从林克背后传来的。他回头，安静的房间里已经多了一位不速之客。白色的斗篷，白色的兜帽。
林克并不惊讶他的出现，嘴里嘶的抽了一口气，说着好冷，将窗子关好。
白衣少年发出笑声，说：“看吧，最后能帮助你的，只有我。”
“你……”林克看着他，问：“是从那幅画里走出来的么？”
白衣少年没有回答，伸出白皙的手指，拽住自己的兜帽一带，直接扔在了地上。他的脸上果然还戴着那张黑色羽毛的面具。五指扣住面具的边缘，彷佛梦境中的画面，可以说一模一样……
他摘下了面具。
林克认真的注视着白衣少年的脸，果然和梦境中毫无出入。就是这样一张脸，好像在照镜子。
他长得和林克一模一样。
他走过来，一步一步走向林克，笑容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从画中走出来？那又怎么样。我才是真正的林克，我才是维克多真正的主人！”
“你说什么？”林克很震惊又很迷茫。
对方简直是变向承认了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可这已经不足以让林克惊讶。
维克多的主人？恶龙的主人？传说中伟大的炼金师，已经消失许多许多年，好像只是一个神秘的故事。
林克再次问着：“你在说什么……”
“看吧！”画中林克发出愉悦的笑声：“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什么都不记得！”
迷雾太大了，林克身在其中，根本看不清楚周围的景物。但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有更重的事情。
林克表情坚定，说：“你知道怎么救格里芬，对不对？”
“当然。”画中林克露出高傲的笑容：“我当然知道。只需要一只……时光怀表。可以改变过去的怀表。”
又是怀表……林克追问：“时光怀表的配方是什么。”
在雪山里，他成功合成了降雪怀表。配方是石头、树枝、禁忌丘丘胶，还有雪球。
如果怀表的炼金配方都差不多的话，那么时光怀表应该就是由石头、树枝、禁忌丘丘胶和一种和时光有关联的物品合成而来。
林克一时间想不通。
画中林克朝他伸出手，递给他一张纸。
林克打开，上面是配方，和他猜想的几乎一模一样。
——石头、树枝、禁忌丘丘胶、时间。
“时间？”林克感觉到迷惑，问：“时间是什么意思？”太抽象了，时间要怎么放入炼金釜之中？他无法理解。
“时间……”画中林克挑唇笑着说：“人类的诞生到死亡，这就是时间。”
的确，但是就算这样解释，林克仍然感觉很抽象。
画中林克走过来了，站在林克的面前，他们中间只差了一步远的距离。林克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的眼睛里，倒影着自己的模样。或许自己也是一样。
屋内的烛光在跳动着，突然有银色的亮斑闪烁。是匕首！是那把猎魔匕首。刚才就放在桌子上，已经悄无声息的被画中林克拿在了手里。
他扬起手，匕首滑过一道锐利的弧度，毫不犹豫的扎下。
“住手！”林克大吃一惊，根本来不及仔细考虑，一把抓住了那只匕首。
对方拿走猎魔匕首，并不是要袭击林克，反而是准确无误的扎向自己的心脏位置。匕首在滴血，但不是画中林克的心头血，而是林克的手指被划伤了。好在不严重。
林克抓住他的手臂，染血的匕首距离对方的心脏，只有一厘米远，这很危险。
画中林克高傲的表情中露出一丝迷惑。
林克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时间，”画中林克握紧匕首，笑着说：“你还无法理解吗？时间就是一条生命的意思。杀了我，不只是可以得到时间，还可以得到禁忌丘丘胶，那么你就可以合成时光怀表了。有了时光怀表，就可以回到格里芬的尸体被破坏之前，改变这一切。”
林克沉默着，他还在紧紧注视着对方。眼睛里是深深的震撼。
画中林克嘲讽大笑起来：“你在犹豫什么？期待兰德公爵找到格里芬的灵魂吗？你忘了萤火虫的故事，那不止是格里芬的归宿，也是兰德的归宿！”
林克当然记得，那是格里芬给他讲述的故事。在雪山中抓住萤火虫的人，只会被萤火虫迷惑，失去所有理智，然后留在寒冷的雪山里，陪伴着孤独的萤火虫，直到冻死……
画中林克说：“兰德抓住萤火虫的一瞬间就会被迷惑心神，永远留在雪山里，成为一座冰雕。他们都无法回来了……”
这彷佛就是一个注定好的悲剧，无解的结局。
“那你呢？”林克说：“我的确要救格里芬，但就要杀死你么？”
这句话直接将画中林克说懵了，他眼里都是震惊：“格里芬是你的朋友啊，而我……你应该讨厌我的吧？”
林克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说：“我不了解你。你突然出现，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让我不喜欢。但是你……”
画中林克和他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林克心里感觉很奇怪，不是排斥，不是亲近，也不是感到恐慌和亲切，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两个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时间彷佛已经凝固。
然后是哈哈的笑声打破了这份安静，是画中林克在发笑，几乎笑出眼泪：“原来我……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吗？那好吧。”
他终于放下了匕首，又说：“实话告诉你吧，就算我被杀死了，也不会真的就这样死掉。”
林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会进入你的身体……”画中林克用兴奋的目光盯着他：“虽然不能立刻控制你的身体，但那是早晚的事情。早晚有一天，我会变成维克多真正的主人。”
林克还是没有完全听懂，但又似乎明白了一些。
“原来你不是想帮我去救格里芬。”林克说。
画中林克大方的点头承认，说：“这有什么问题？格里芬只是你的朋友，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们只是陌生人。”
“说的对。”林克也点了点头。
画中林克做这些，只是想要趁机与林克“融合”，这样才能进一步的夺取林克的身体。否则……他永远都是一幅油画。最多是一幅因为炼金术，而不太普通的油画。
画中林克看向手中的匕首，笑着问：“怎么会？现在知道了这些，你还要我帮忙去救格里芬吗？还是就这样放弃了呢。”
“好。”林克郑重的说：“听起来不是个很好的办法，但是总比没有办法要强。我想要做时光怀表，希望你能帮我。”
“你可真是让我感到惊讶啊……”画中林克歪头看着他。
“嗤——！！！”
鲜血喷溅而出，画中林克扬起手，突然用匕首刺中自己的心脏位置，动作干脆直白。有几滴血液迸溅在了林克的脸上。
好凉……林克无声的低呼。
不是温暖的血液，是冰冷的，像雪山的温度。
然后那冰冷刺骨的温度，就像真正的雪花，融化在了林克的皮肤上，被吸收进皮肤里，不需要擦拭，一眨眼的时间，已经消失不见。
突如其来的头晕感觉，阴冷的血渗透了林克的四肢，甚至是每一根头发，那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是一种真正的遍体生寒。
“呵——”他倒抽一口冷气，扶住旁边的桌子。隔了半分钟才缓缓抬起头来。
林克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不太寻常的笑容，自言自语说：“快点炼金吧，不然维克多可就要回来了。我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成功支走他的。”
说完这话，林克的眼睛里略有吃惊，又是自言自语说：“你做了什么？”
“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的。”还是林克在说话。
他好像精神分裂的病人，每说一句话的时候，表情都不太一样，变化很大。是画中林克在他的身体里。
林克皱着眉头，看向地上的血液，还有血液之中的……一片画纸。
只有一小片画纸，不过手掌大小。画上就是白衣少年，看不见容貌，非常神秘。画纸被匕首刺破，留了个很大的窟窿。
他走过去，将染血的画纸捡起来，从旁边的背包里，拿出一只钥匙链炼金釜，开始准备合成时光怀表。
“时光怀表让我来合成。”林克抬了抬下巴，表情很高傲，说：“我的炼金技术比你好。”
他说着，已经开始在屋里悄悄的生火，开始加热迷你炼金釜，等待着炼金釜的膨胀。
“喂！”林克一边加热一边不满的大喊着：“喂！林克！我说我来合成！你是聋了吗？给我住手，我要合成！”
“你再喊大点声，不只是安德烈会听到，说不定维克多也能听到了。”
“那你住手，让我来做。”
“你不是说进来就可以控制我么？”林克挑了挑眉。
林克又咬着嘴唇，满脸愤恨：“你别得意！”
“先放石头，后方树枝，你是笨蛋吗？”
“火再烧的大一些。”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炼金师。”
“维克多怎么忍耐你的？”
“成功了没有？炼金釜要烧坏了！”
“不会失败了吧？你是准备让我再死一次吗？”
“所以你是猫么？”林克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好吵啊。
“什么意思？”
林克说：“你有九条命么？可以死多少次？”
“你是蠢货吗！你在调侃我吗！”
“成功了……”
在吵架和谩骂声说，林克打断了自己的话。
“成功了？真是奇迹！”他说：“多亏了我，那么现在只需要转动怀表的时针，调整到昨天的时间。”
林克捧着一枚金色的怀表，说实话他的双手有些发抖，他现在很激动，血液沸腾，充满了希望。
“太好了，格里芬……”林克立刻转动表坏的时针。
“笨蛋！再往回调整一点，转的太少了，时间会不够用！”
“卡住了……”
“什么？”
“我说卡住了……”
“什么？！”
“我说……”
“笨蛋！我听清楚了！我是问怎么会卡住！”
林克才想要问这个问题，炼金配方是不是有问题，时针转了一半就无法继续转动。然后在吵闹的喊声中，他好像听到了安德烈朝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
安德烈应该是听到了他的大喊大叫，问：“林克？林克？你在里面吗？出了什么事情？”
“林克……”
声音就在门外，但越来越遥远……甚至下一刻，整个世界突然静音，他闭上双眼昏倒了过去。
“林克！”
有人在说话，还是安德烈的声音。
安德烈的声音很兴奋，还带着炫耀的得意，说：“林克你看，就是这样。是不是很方便，很神奇？”
林克找回了他的意识，睁开眼睛。
“嘶，好冷！”林克缩了缩肩膀。他差点被寒风给吹透，手脚都很僵硬。
呼呼的大风夹杂着雪花，从洞口的位置灌入，地上的火堆被狂风拉扯着，一会儿旺盛一会儿又要熄灭的样子。
真的回到过去了……
林克不敢置信，睁大眼睛，看着身边的安德烈和维克多。
他们在那个山洞里，安德烈正在展示他的迷你炼金釜，然后就是教授林克如何制作降雪怀表。现在外面的雪实在是太大了，没有降雪怀表的话，就无法让大雪停下来，就无法继续赶路，那么不能赶在格里芬尸体被破坏前阻止那些雇佣兵！
林克直接站了起来，吓了安德烈一跳。
“林克？”维克多仰头看他。
安德烈也在看他，说：“林克？你怎么了？你看到了吗？我的迷你炼金釜是不是很便携，是不是很厉害。”
昨天的这个时候，林克很崇拜的感叹了一句“好厉害啊”，那可是相当取悦了安德烈，让维克多非常不满。
“真丢人啊。”这一次林克一开口，满脸都是嫌弃和不屑一顾：“安德烈，你是来搞笑的吗？”
“什么？”安德烈傻眼。
不是林克说的，是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他。
林克顾不得解释自己的反常：“来不及了！”
必须立刻做出降雪怀表，一秒钟也不能耽误！
他将安德烈推开，把他热了一半的迷你炼金釜抢了过来，没抬头，对维克多说：“维克多先生，快帮我团一个雪球，谢谢！”
“好。”维克多有些不解，但还是站起身，去洞口带回一个雪球。
“谢谢你。”林克将雪球放入变大的炼金釜，然后快速捡起地上的石头和树枝投入进去，转身对目瞪口呆的安德烈说：“安德烈先生，禁忌丘丘胶呢！快拿给我。”
“啊？”安德烈保持着目瞪口呆的样子，嘴里发出一个单音。
“真是废物！”林克忽然变脸，抢了安德烈的背包，嘴里嘟囔着：“叫我给你抢不是更快吗！快，放进去！来不及了！”
安德烈眼睛睁得更大了，指着林克炼金的背影，看向维克多说：“他……林克居然知道降雪怀表的配方？他居然知道啊！等等……这不是重点。他刚才是不是说我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