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说完，再次交代了夏佐看好苏展，她晚点过来，就轻轻带上了房门。
深情还是辜负要留给时间。
而她也没做什么，只是想稍微给那个样子的小混蛋，一点点时间……
☆、偏执与转机
“小媳妇，别闹我……”
安静的病房内只开着一盏落地灯。
光线温柔，亮度适中，不会让深梦中苏醒的人刺疼了眼睛。
苏展在这样的环境中醒来，昏昏沉沉地愣了好一会儿，才从遥远的故梦里回过神来，意识到物是人非已经过去了好长好长时间，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军医院的某个病房内……
身边有轻微的呼吸声，他的指尖被人轻轻触碰着，隔着薄被一下下地捏着，动作细微却亲昵非常。
他下意识反手，从薄被下翻出暖呼呼的手掌，手指就穿过了冰凉的发丝，他歪过头，看见了一个人趴在床边，也被他的动作惊到了一般，忽然从被褥间抬起头来，头发被弄得有些毛糙……
背着光的瘦高剪影模糊不清，苏展却在看见那身影的瞬间就认出了人。
“前辈……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他听着熟悉的声音，和刚刚在梦里的那个人毫无二致，却觉得这般温柔亲近的耳边低语恍如隔世。
他想起两人已经断了关系……
感觉到翻出被子的手被夏佐捏住了指尖，他又把手缩回了被子里。
“你怎么在这……”
这话才问了一半，昏迷前的事情就全部回到脑袋里。
他记得自己在混乱间和夏佐讨着安抚，在艾薇拉给他打了针之后宝宝就很不安稳，他自己也起了严重反应，直到闻见了熟悉的味道，才好过很多，然后他就揪住了人不撒手，夏佐搂着他喊着前辈，紧挨着他的感觉到现在还烙在皮肤上，他的耳朵开始发烫……
“我……你生病了，拉着我，抱你来医院……还没走。”
夏佐干巴巴地解释着。
苏展浑身不自在，他不想让夏佐再误会，抱着人家求安抚是要怎么样？
“抱歉，我当时有些混乱，对你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背着光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嗯了一声，“我听到了，没能误会。”
“那就好……”
苏展看了看窗外，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他不想和夏佐单独待着，那会让他明白这么多月来的自我调节全是白搭，一看见这个人，还是觉得心里像是被硌着……
“我现在好多了，谢谢送我过来，挺晚的，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
前辈过河拆桥，不黏人了就撵人，夏佐听着也不吱声。
站起身没离开，转身去倒水，走回床头就想扶着苏展喂点水，被苏展别过头拒绝之后，他又放下水杯退开，慢条斯理地调节起了落地灯的亮度，让病房亮堂了一些，接着打开排气扇……总之就是给自己找些不离开的事情。
苏展看夏佐借故着消磨时间，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在他边上晃啊晃，他的耳朵继续发着烫，防线在初醒间还没能稳固，心里跟着就被晃成了一团乱麻。
这样下去算什么呢？
“你别这样。”
苏展皱眉，出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暧昧气氛，再次和不打算离开的人直接分割起界限，“孩子是不会姓坎贝尔的，你做什么都没用，我——”
“你觉得你喜欢伊恩了是吗？”
夏佐打断苏展割着他的话，问了这么一句。
然后也不再装腔作势地忙碌了，几步就走到床边……
Alpha像是被激地触底反弹，忽然又强势了起来，他慢慢俯下身，把胳膊撑在苏展身侧，极有压迫感地靠近着，看着陷在被褥间的人，执拗地帮苏展给出答案，“前辈搞错了，你只是在这几个月里被他的信息素影响了而已——你是喜欢我的！”
“我没有。”
苏展仰脸看着夏佐，想都没想就否认，结果——
“可你刚刚睡着的时候喊了小媳妇。”
夏佐直视着苏展，指控他说谎。
苏展被夏佐的这句话给堵住了所有口是心非，他惊讶着，心里却一点也不怀疑夏佐是不是在骗他……
他刚刚确实梦见了以前的事情。
苏展沉默了片刻，不再欲盖弥彰的否认，假装确实没什么意思，只不过还喜欢又怎么样呢，会梦见一个人和愿不愿意接受一个人本来就是两回事——
“那我现在清醒了，小元帅，麻烦你离开我的房间。”
承认是比掩饰更不留余地的拒绝。
苏展没有回避夏佐的视线，眼中那种清醒明白的拒绝，从夏佐指责过他态度不明不白之后，就不准夏佐再错认一次。
夏佐被这样的苏展逼着，心慌又恼恨，特别想按住他，低下头，捂住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狠狠吻到他认输服软乖乖听话。
Alpha的情绪上来了，信息素又开始不受抑制地在空气里溢散着……
夏佐烦躁地皱眉，在信息素会进一步影响到苏展之前，认怂地退开了身。
“不送。”
夏佐站远了一点，听他家前辈继续撵他，又犟着，乱七八糟解释了一句，“艾薇拉说，她知道那什么药不是我换的。”
苏展意识到了大小姐会放任夏佐在这陪着他，确实很不合理……
他猜测着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起换药又太糟心，不想和夏佐去追问个究竟。
夏佐见他不理，又固执道，“天鹰座那时候的视频我已经在恢复了，最快明天我就可以拿来给你看，在那个视频里，我真的不可能知道你也在飞行器里，我更不可能故意把你推给伊恩。”
苏展安静听着夏佐的解释，脸上还是毫无反应。
夏佐就执拗地直盯着他的无动于衷，像个孩子似的把一个人当成了眼中的全世界，声音温柔晦涩，“前辈，你是不是看见了也不打算相信我了？就像你哥哥说的……真的假的，为了我，何必呢？”
那样把自己压低着，落寞又固执的样子，刺进了苏展的眼睛里。
苏展原本是根本就不信他能看见，但见夏佐这么信誓旦旦，满眼的认真在意，他也难免要困惑了起来——
只可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被夏佐看着他的深情模样蛊惑过太多次，下意识就要问自己，是不是又要被小嫩草给撩到了呢？
一把年纪还是道行太浅……
他心里排斥着信任夏佐，混乱地背过了身去，彻底避开夏佐看着他的那种眼神。
夏佐仰头闭了闭眼睛，被苏展的回避态度弄得阴郁极了，失意的Alpha直觉得自己再不退出病房会忍不住对他家笨死了的前辈做出什么，终于还是转身离开。
他在带上门之前，回头看了眼床上背对着他无动于衷的苏展。
想起刚刚睡梦里咕哝着小媳妇的人……
在苏展醒来之前，他听着那些迷迷糊糊的亲昵，明明已经觉得前辈还是放不下他的了，但现在，看着对他这样不留余地的苏展，情绪又过山车过到了最谷底，他再次自我怀疑了起来——
他家前辈真的是对他失望太久了吧，虽然睡着时还会记挂着他，但在他错过的时间里，也确实被别人趁虚而入霸占了很多心思。
接下来，可恶的初标信息素还会继续影响着他的前辈，和他抢人。
也许在孩子出生之前，一切就完全脱控了……
夏佐心思阴郁又执拗，把自己摆在了最下风，想的就全是坏的。
他想，视频是他唯一可以明确拿出来的证据了。
如果苏展看了之后，还执意要和他斩断关系，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就真的是被伊恩动摇地太狠了……
那他就必须把他的前辈带离到一个只能依靠他的地方，把其他人都彻底隔绝开，等到孩子出生，他就马上帮前辈把初标信息给摘掉，断了“好朋友”的影响，他才能真的有机会慢慢和苏展去耗明白那些解释不通。
……
夏佐出了病房。
他联系了艾薇拉，告诉她苏展已经醒了，然后在大小姐匆匆忙忙赶回来照看人之后，他才离开了医院。
离开医院之后，夏佐也没再耽搁，一边和朋友询问视频的恢复进展，一边周密考虑起混账计划的可行性，他可以利用的资源，可能要承担的军事后果，最后的补救措施……
他让Z-26那边提供了一些材料，然后又私自给苏展准备起销假报告，还和爷爷商量着借一批权威的医疗人员和一艘特型军舰。
虽然在努力恢复着那个视频，但夏佐会在苏展还没给出答复之前就做这些安排，是内心深处基本上认定了，他家前辈已经被初标信息素迷惑，看了视频也不会再主动给他机会，偏执地要自己给自己争出一个机会——
而实际上，苏展没有被伊恩影响到什么，迷惑也是因为排异反应期间和夏佐的亲密接触，扰了心思，防线不稳，又被他信誓旦旦的认真弄得迷惑了起来。
在消极的Alpha执拗地做着那些安排时，在大小姐进了苏展的病房之后，一切就已经开始有了转机……
艾薇拉走到病床前，苏展早已经自己坐起身靠在床头抱着水杯发呆了。
大小姐看着他脸上冒出来的困惑，叹了口气，“苏哥哥，你把小混蛋撵出去了？”
苏展抬起头看向艾薇拉，在夏佐离开之后，不用担心夏佐会不会再借口他态度不清……于是就真的一脸的态度不清了。
他这么多年只那么喜欢过一个人，他承认他确实道行浅，病中被人抱着小心安慰的接触还烙在皮肤上，他一时间真的就收拾不好情绪了，让那个Alpha影响了宝宝之后，离开之前也轻易又用深情的模样撩到了他。
苏展心里乱糟糟的一团，想着夏佐最后说的那些解释的话，就问起了艾薇拉，“下午发生了什么？他提到了换药，说你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换药的事是梗在他心里的毒刺。
喜欢的人不顾他的身体状态就擅自换了他的药，他越是放不下夏佐就越是没办法原谅。
但夏佐始终一脸不知情，刚刚还敢和他说艾薇拉可以证明，他在动摇间，忍不住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误会了什么……
艾薇拉在苏展的注视中点了点头。
实话实说，“那个药，应该是伊恩换掉的。”
☆、带你离开
艾薇拉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苏展。
看着也明显不可置信的苏展，又说明了一下他现在最好要夏佐陪在身边的身体状况，以及夏佐所说的正在恢复那个视频的事情……
“下午苏大哥过来的时候，我和他说了你接下来需要夏佐陪着的情况……也和他确认了一下，那天我的通讯仪被撞坏，是出了故障，他说他当时接到的视频，其实也是断断续续的。”
和苏延确认的事实，进一步让艾薇拉觉得夏佐可能不是在撒谎。
“小混蛋要是真傻得弄错了性别，把我当情敌看，那种情况下真不知道你在的话，会挂断通讯，把位置扔给伊恩，也说得通。”
大小姐说着这些，心里也没什么底，担心如果夏佐真的是找了好借口演了一出好戏，她是不是又会助纣为虐再害一次苏展，言辞就反复了起来，“虽然了，误会了性别听起来就像借口，怎么可能嘛，你还说他抽了你的血做检测，那就更没理由了……”
苏展听着艾薇拉的言辞闪烁和立场不定，也明白这些事情总归是他自己的事情，旁观者可以给出建议和想法，究竟要怎么继续，还是要他自己来拿一个方向。
苏展没回避自己的真实感受。
知道了自己在换药的事情上搞错了之后，那种惊然间的恍然大悟在短时间内很触动心绪，他听着艾薇拉的解释，慢慢的，心里认定的辜负后面就被打上了一个不确定的问号。
他承认自己的动摇，明白如果有可能，他也想相信夏佐。
只不过，就像他曾经不会让自己轻易怀疑夏佐一样，他现在也没办法轻易又相信夏佐，没办法听了这些就全当真。
大小姐陈述完，看着皱着眉头的苏展，想着夏佐说的恢复视频，给出合适建议，“我觉得，如果他真的能证明那场事故里他是不知情的，你就再和他相处看看吧……总归是接下来到孩子出生，你都得和他待在一起，那就稍稍放下点界限，再认真感觉一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
“当初你两在一起的速度惊人，跳过了所有试探的步骤，那就当偷懒了不行，要补个过程，慢慢观察是骡子是马。”
大小姐回顾自己的各种恋爱史，又趴到床边，托着下巴，和经验匮乏的战神大大传授起考察Alpha的心得，“至于怎么观察啊……”
“一般情况下，眼睛是最骗不了人的，他和你卖乖的时候，你就盯着他的眼睛使劲瞧。”
苏展听艾薇拉忽然就说起这些话，满心复杂，也明白了，虽然夏佐所谓的视频还没能拿出手，大小姐心里却已经相信了夏佐一定能拿出来。
他不知道夏佐是怎么收服的小魔女，真心感动，又或者只是大小姐内心深处的软弱，对于那种无辜可能的妥协。
而苏展踟蹰着，也没了原本的那种坚决。
只对着大小姐不靠谱的观察方式，摇了摇头，并暴露出个人道行不够的尴尬情况，“我觉得不太行，当初就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才速度惊人的……”
“呃？”
大小姐一窒，想起她家苏哥哥当初可是一次授勋的简单接触就被撩到了，于是对着苏展叹了口气，转眼就谈起了别的鉴定玄学，“那就……”
……
那个晚上，艾薇拉对着苏展叽叽咕咕了好久。
言辞间全是他和夏佐的事情……
苏展听着，恍惚就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一年前。
大小姐隔着遥远星河，在视频里劝他要不要啃嫩草——
时光回溯又倏忽归来。
苏展想着他和夏佐的如今，明白大小姐希望他圆满的期待。
只是这一次，他却真的没办法再随随便便就相信夏佐。
他不接受后悔，但他也不会像夏佐质问他的那样——真的假的，如果有可能，为了他，当然可以再认真的看一看。
可是究竟要怎么确认，苏展又全然没了方向。
感情的事情就像是概率抽奖，你算的再清楚，轮到具体面对，看起来又全然没了定数……
……
苏展的排异情况送医及时，没产生太严重的后果，一夜确认了无碍，第二日一早，就出院回到了家中。
夏佐去了趟医院跑了空，又很快追到了苏家。
苏展再一次和他在苏家二楼的观景台见了面，这一次大小姐没有戒备地站在一旁不离开，虽然心里猫抓似的想知道那视频究竟是怎么样的，还是把空间完全留给了两人。
夏佐又挨着苏展身边的矮柜就坐了过去。
苏展抬起头看了看他，态度转变间不太确定这种距离合不合适，还没开口，夏佐就先给自己找到了充分理由，“前辈，要看视频。”
他说着，给苏展递过来了一个特别的小仪器，对着屏幕点了播放键，把那个可恶的视频展现在了苏展的面前……
苏展接过了仪器，拿在手中低头看了起来。
心底对夏佐有了期待，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他感觉着夏佐挨在身边的气息，有点发木，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随着那视频播完了又一遍遍地自动播放，他才慢慢接受到了那个视频里的信号——
明白了夏佐诉说中的那种断断续续，艾薇拉转移镜头之后的昏暗画面里，他的模样，夏佐确实不可能看见……
那个大雪天他被夏佐挂断了视频，从里到外冷的没了知觉，伊恩出现在了飞行器外面，是夏佐给了他定位……他以为那就是所有结局，那么显而易见，再没有任何解释，却不知道峰回路转之后，竟然会是简单的通讯故障。
“我犯浑的那个晚上，你在A座留宿了一夜，我爷爷的眼线就和天鹰座那边做了汇报……我连续推掉了三次相亲，在第四场相亲之前，我奶奶就和我提起了你留宿的事情，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是Omega，心想着一定不能被他们怀疑，我就应付着答应了第四场相亲，也就是生日会的那个领舞……”
“订婚舞会的谣言紧接着就传了起来，我赌气，想让你吃醋主动问我，就傻得没有出面澄清……”
“消息传开了之后，我就一直收到询问和祝福短信，你不理我，我觉得都好烦又无聊，就一直忽略全部消息……”
“然后、然后就把你说要去天鹰座的那条也给忽略掉了……”
“我不知道，视频也这个德行，我真的不知道你过去找我了。”
夏佐一声声地解释着。
苏展听着，觉得一切巧合的像是故意。
但确实，这个德行的破视频，仅凭那点乱七八糟的信号，夏佐根本就不可能看出来他在那里。
这么久以来，苏展疼着、自嘲着、自我调节着，但因为觉得没有一份真心的喜欢作为支持，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委屈。
委屈是真的被在意才可以有的情绪，如果别人不喜欢你，你可以一个人去做任何让自己好过或者不好过的事情，却是没得委屈的——
直到这会儿，苏展感觉着夏佐靠在他的身边，手臂紧挨着手臂，近到呼吸可闻，心底才忽然开始漫上来了一些不确定的委屈感。
那种感觉又在夏佐一句句的认真解释里慢慢放大……
他想起了那个时候两人冷战了好久，他揣着崽去天鹰座找他的Alpha，然后被人丢在了冰天雪地里不管不顾，孕期发情引起腺体裂化，一个人疼的刺骨钻心。
而一切竟然只是简单的通讯故障！
他开始觉得愤怒。
他皱着眉头抬起头看向夏佐，“你——”
夏佐把自己摆在劣势位置预设过太多最坏结果，心里早有了消极预见，先前见苏展低着头一遍遍放着视频也不吱声，没有恍然大悟反而是眉头越皱越紧，他就一点点把心沉了下去……
此时见苏展脸色不好的要说话，心里着慌，就倔着先下口为强——
“我没有！我没有做手脚，视频真的就是这个样子的！”
苏展一呆，委屈愤怒忽然就被一巴掌拍醒，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视频可以造假的……
更何况，他和夏佐之间也还有很多其他问题……
他反应过来这些，继续看着夏佐，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又开始了满心怀疑，脸色就更差了一些。
手中断断续续的视频还在一遍遍播放。
苏展怀疑起这个视频可能是夏佐故意忽悠他的东西，而他却看了几眼就动摇的厉害，心里不能接受自己的轻易相信，断断续续的声音开始卡地他满心烦躁……
他反手将仪器翻了个面，递还给夏佐，稳住了心底的防线。
夏佐瞧着苏展的那些神色，心沉到了谷底，苏展把视频递还给他的动作在他眼里就成了拒绝，“前辈还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这话已经是个肯定句了。
声音哑涩，带着的指控听起来也没什么力气，夏佐清算着自己的筹码，不知道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阴暗里又有个声音在嘲笑他：拿出什么都没用的了，苏展的心思不在你身上了，真的假的，为了你，何必呢。
想是这么想，夏佐的嘴上还在挣扎，他再次把视频往苏展手里推，低着头靠近苏展，逼着苏展和他对视，眼里的执拗认真到会蜇人，“是因为不相信视频是真的吗？你可以找你信任的任何技术人员鉴定，我什么都配合你。”
苏展被这样的夏佐看得心慌，推开了那个视频后，避开视线摇了摇头，“不用。”
视频鉴定他不是想不到，但是有些删减是很难鉴定出来的。
更何况他和夏佐的问题，虽然起因是那一场事故，但在长久的分别之后，因果又早颠倒了过来，在现在的苏展看来，那场事故只是夏佐当初并不想选择他的最终表态……
更早之前的那些抽血、实验室婴儿、血统匹配度、疏离、折腾、不配合他治疗腺体，也已经成了他心里认定的事实真相。
虽然夏佐可以用误会性别来解释那些，但误会性别本身就太荒唐，只能用巧合来解释的东西，让人没办法一下子就相信。
当局者迷，夏佐眼中的满满在意和无辜委屈，在动摇了他的同时，也再次让他忍不住退缩了起来……
这个Alpha一直都很会和他演。
眼睛里的深情认真可能只是寻常，毕竟从两个人在极地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根本还不熟的时候，他就是那种模样了。
夏佐看着苏展，表情困惑，声音轻软，“不用是什么意思啊前辈？都说了不相信的话我可以陪你去鉴定，你别这样逼我了，我觉得你最好快点接受我。”
“我知道了，不用去做什么鉴定。”
苏展别开脸，避开夏佐的视线，这次他不要再顺着这个小年轻的节奏来，他要按自己的节奏，慢一点地去确认。
他想采纳艾薇拉的建议，又很快意识到自己摆不清夏佐的尴尬位置，不知道如果是观察确认，该和夏佐拉开多少距离才是合适。
他试着组织语言，“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在孩子出生之前，我会和你在一起最后一段时间，我们再给彼此最后一段时间来好好认识对方，就这样吧，我不逼你，你也别逼我。”
苏展的意思，是最后一段彼此去认识了解对方的时间。
夏佐却误会了。
他不知道苏展身体的实际情况，只以为那句“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指的是和伊恩的标记关系以及孩子亲生父亲的问题……
苏展已经不想跟他确认那场事故，何必呢，大局已定、不可更改，即使他拿出了证据，他的前辈也只能答应在孩子出生前再陪他一点时间……
一点时间？
可我喜欢了你这么久，凭什么比不过一场事故的后遗症！
夏佐点了点头，不再徒劳无功地把那个视频往苏展的手里塞，“好啊，最后一段时间。”
他想，他家前辈太傻了。
他没办法，他必须要带他家前辈离开，隔绝所有人，再认清彼此……
于是，在这样的误会里，执拗的Alpha开始了他最后的疯狂，混账又深情。
☆、强迫者的觉悟
说起来，两个人的乌龙恋爱路，从香水乌龙开始，踩着性别认知错位的巨坑，一直都乌龙不断。
最后的这一场误会，黑化的Alpha直接就从首都星带走了人。
会使出这种极端手段，主要还是因为他从根本上就不明白宝宝是他的，彻底误会了苏展的那几句话，没能明白他和苏展已经有了转机。
而在宝宝出生之前，全苏家上下，真正了解夏佐误会过宝宝身份的，就只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狐狸。
只不过经历了那场排异反应之后，艾薇拉和苏延交流时透漏出来的信息，是她已经和夏佐说了孩子要亲生父亲陪着。
所以苏延就以为夏佐已经知道孩子是他的，没再去确认一下实际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