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是真的知道他家小元帅在对战神做什么，当初在首都军医院劝夏佐抢回苏展的是他，然而自家小元帅真的动了“抢”，他又怂了，一边觉得小元帅手笔太大太狠了，一边又不得不跟着当起了共犯……
这段时间布兰被安排陪在苏展身边，每一天都心惊胆战，就怕战神跟他问什么话他招架不住会坏了事。
不过好在苏展这么久以来也没怎么“难为”过他，像现在这样紧迫盯人和他施压，还是第一次……
“怎、怎、怎么了吗？战神……”
苏展看着布兰的反应，摇头，“没什么……”
然后在小勤务员松了口气的时候，又忽然提了个要求，“我要联系人，把你的通讯仪给我。”
“战神你不能——”
“给我。”
苏展坚持，语气已经严厉了起来。
那种忽然的强势弄得布兰手足无措，通讯仪却是绝对不敢给的。
现在的通讯仪上，星域信号格是空的，只在右下角多出了一个战时备用内网标志，战神若看见了绝对会明白，如今的Z-26是对外隔绝通讯，只能进行内部联络的了……
而小元帅一直在和战神隐瞒着这个事实，布兰可不敢让苏展从他这里得知真相，幸亏这会儿通讯仪是在口袋里……
“我……通讯仪弄丢了，还没去配。”
“哦，丢了啊。”
苏展点了点头，布兰的答案简直意料之中，这种果不其然的感觉让苏展继续扩大着心中的不安。
脸上却什么都不表现出来，他夹着一张通行卡往布兰眼前晃了晃，解释了一句，“也没什么，就是小元帅的通行卡掉我这了，本来还想联系他回来拿的，但你既然没有通讯仪了，就麻烦跑一趟，给他送过去吧。”
“没关系，小元帅有出入证——”
“什么时候你也能帮主帅决定有关系还是没关系了？通行卡的很多权限是出入证没有的，你不知道吗？”
苏展在理所当然地逼布兰离开。
那张卡是他之前搂着夏佐亲近的时候摸到手的，他没指望布兰能给他通讯仪，他是要把布兰从他身边弄走……
他推测夏佐安排布兰监视他，应该也是为了隔绝他不要和外界通讯。
夏佐把他的活动范围基本上限制在了双子楼这边，还准备了完善的医疗室，他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宝宝的体检都不用去医疗中心——
苏展要跟自己赌一把。
赌夏佐做这些，是因为不敢放他出了双子楼的范围，因为并不是主星基地里的所有人，都会听任小坎贝尔元帅的任何奇怪命令……
他赌夏佐还不敢在其他地方，对他太肆意妄为。
……
在心虚的布兰不得不拿起通行卡离开之后，苏展没再耽搁，就下了楼。
他隐隐担心双子楼的守卫兵会不会阻拦他，所以什么东西都没敢带，空手而出的模样只像是要去散个步。
只不过这次是第一次独自一人……
他面色如常地和士兵打着招呼，心里特别紧张，不过很快就确定了那些守卫兵没有接到过要拦截他的指令。
苏展很意外，却不敢停下脚步去细想——
他不知道为什么都快到九月了，苏家也没有一个人过来，他能想到的可能是，夏佐对他家里人说了什么阻止了他们过来，所以当务之急是他自己要和家人联系……
他要离开双子楼这边，找一个人多的地方，比如基地训练场。
他必须想办法，和还没被夏佐完全控制的普通士兵借到通讯仪，先和家里人取得联系，如果夏佐真的敢对他做什么，在他和外界取得联系，预警过自己如今的情况之后，就算是坎贝尔家的小太子，也必须收敛一点了……
然而苏展却很快就明白了，他离不开双子楼太远——
因为夏佐给他的基地通行卡，压根就没有任何出入权限！
军事基地内的关卡很多，双子楼外围不远，就设置了防护障，正常情况下这些内部防护障也不会全部开启，苏展之前在海蓝星，就很少使用到通行卡……
但如今的Z-26正处于防御测试之中，防御系统全部开启就连带着所有关卡都会开启，进入戒严状态，必须要通行卡才能通过。
苏展在录入设备上刷了好几次，系统始终提示“您没有权限”。
最低等级的内部屏障他都过不了，夏佐给他的通行卡彻底是废卡。
苏展惊怒着夏佐怎么敢这么对他，又恍然是自己这段时间对夏佐太依赖了，没有防备，才真的听话到一次都没有离开过……
已经是想什么都没用，过不了屏障自己就是别想离开。
一边的守卫人员见海蓝战神刷卡老刷不开，以为是系统出了什么问题，上前询问，“战神，怎么了？要不要帮忙？”
苏展被忽然靠近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回头看向走到他身边的士兵，戒备着，直觉着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才慢慢看见了对方脸上表现出的善意……
“我……我的卡好像坏了，你可以帮我开启屏障吗？”
苏展试探着，却很快被拒绝。
一般情况下，海蓝战神靠刷脸绝对刷的出去，但还是因为系统测试期间是按最高等级戒严的，一卡一人匹配才能通过，是要录入数据库进行统计的，飞行器里的人也要出入证录入完毕，扫描通过，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那士兵解释着说着抱歉，又问战神带没带出入证，看得出来是真的很想帮苏展却又碍于军令。
苏展不吱声，夏佐带他来Z-26那天，一路拿着他的出入证帮他做的录入，之后他就没见过自己的出入证了……
苏展不由自主愣神，肚子又疼了起来，他靠在录入装置前抱住了肚子，那士兵见状赶忙问他怎么了，要不要送他回双子楼。
苏展看着小卫兵脸上的善意和担忧，好一会儿之后才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般，忽然上前一步揪住了人——
“你可以把通讯仪借给我用一下吗？我就用一下。”
士兵被苏展的这种态度弄得不知所措，听战神跟他要通讯仪，就忙把手腕上的东西取下来开启了临时权限解锁，递了出来。
苏展接过通讯仪，像是有人在催着他似的，很快就输入了苏延的通讯ID，从没有一刻觉得记忆力好是这么重要的事情——
然而，他播出通讯——
未能连接。
再来、再是。
通讯提示始终是无法连接。
苏展手指冰凉，他看着他拿在手中的那个通讯仪，又看向士兵……
然后就见那士兵也一脸困惑，拿过通讯仪看了看，试着联系了不远处的一个战友，视频被拨通——
苏展错愕着，又盯着通讯界面仔细看了看，很快就明白了问题出在了哪里……
“为什么没有星域信号？”
苏展脸色苍白，看着那个战时备用内网标志，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测，然后就听见了士兵的证实——
“战神是要联系星外？”
那士兵一脸不能理解，“战神不知道吗？这三个月的测试期内，Z-26是彻底封闭的状态啊？”
“彻底封闭？三个月……不能通讯？”
“不能通讯。”
“不能进出……”
“不能进出。”
苏展呆愣地看着士兵，看着士兵身后，双子楼像是两个张牙舞爪的凶兽。
他厌恶着觉得可怖，又扭头看向身侧他过不去的屏障，抬起手摸上了那道虚拟屏障，一下一下的推着，动作有些像个孩子，带着点幼稚。
士兵看不懂，正想问战神你怎么了，就见苏展回头看向他，“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求你了。”
这样的话为难着士兵，可苏展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留在双子楼这边。
他开始盗汗，忽然得知的消息像是丢在心里的闷雷，再次颠覆了他对夏佐的所有认知，信任坍塌，特殊时期的Omega直接进入了自我保护的防御状态，而远处那两栋元帅楼的影子，就是他此时首先要逃离的东西！
可是出去之后要到哪去才真的安全无患？
出了这一道之后，下一道，再下一道，还出不出的去？
Z-26他离不开，会在意他的人知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很不好？小坎贝尔究竟为什么兴师动众得又来骗他一场呢……
☆、真相
布兰一把通行卡送到夏佐手里，就马上被夏佐责备了一顿撵了回来。
小勤务员也没敢耽搁，匆匆往双子楼回赶，结果在双子楼前的那道屏障前，就看见了苏展。
苏展还是被守卫士兵违反规则给放了出来，正要离开，把士兵的通讯仪还回去。
布兰一看就知道坏事了。
小元帅为了稳住人，圈着战神骗了一个月，还伪造简讯，通行卡未开通，战神的出入证也被收在他这个勤务员的口袋里管着呢，这会儿苏展能从关卡屏障出来还手拿着一个士兵的通讯仪，绝对是什么都知道了！
布兰下了飞行器，赶忙着走到苏展身后，苏展一转身看见他就是一僵，知道没得解释，下意识转身就走，步子很快，想着这边还有不知情的士兵，布兰也许不敢硬拦他——
他绝对不会再回双子楼。
布兰见苏展转身就走，怕他走得太急摔倒了，赶忙就跑上前，“哎战神你别走这么快，等小元帅回来你们好好聊一聊好不好？他也是逼不得已的，不是真有恶意。”
苏展见布兰追上来，心里一慌就真跑了起来，布兰手足无措地追在旁边，只觉得不能让战神这么接着跑下去，出事了小元帅非毙了他不可，于是就慌忙伸手拉起了人。
苏展被他拉的顿了几下，几番动作间肚子就认真疼了起来。
苏展没敢再动，背靠着屏障墙停了下来，微微弯起了腰感觉着身体的变化，意识到了是宝宝在最糟糕的时间里，提前来了，他闭上眼睛飞速的想着对策，额头上的汗开始簌簌下落……
布兰见苏展那模样，心里给自己点了根蜡，也不伪装通讯仪掉了，当着苏展的面拿出通讯仪，轻重缓急之间还分得明白，先联络了医疗组之后，再准备和小元帅报告情况——
结果联络过医疗组之后，才点开夏佐的通讯界面时，觉得腰间眨眼间就被人抽掉了什么东西，待他反应过来之前，太阳穴就被顶上了冷硬的枪口。
“我不要夏佐准备的医疗组，也不准你联络他……”
苏展说着，声音掉着冰渣子，又咔嚓一声销了保险，把枪在布兰脑袋上小幅度地划了划，“现在，送我去医疗中心。”
小勤务员心拔凉拔凉，彻底吓傻了，举着双手就答应了战神大大的要求。
苏展忍着疼，一步步压着布兰走回飞行器，坐上了副驾驶，枪口始终稳稳地威胁着小勤务员。
医疗组人员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元帅压着布兰离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动枪，还是赶忙着组队追了过去。
……
苏展拿枪压着布兰到了医疗中心，进了生育科室，在小护士看见两人后吓傻了的表情里，声音毫无波澜地说起了孩子要出生，自己需要床位和医生……
态度像是事不关己的冷漠，实际上只是疼的有些狠了，自我保护意识下压抑出的一种理智态度。
战神要医生的阵仗太惊悚了一点，生育科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很快把苏展带进了高级病房内，并找了所有能找的医生推了过来……
苏展坐在病床上，一手揪着布兰的胳膊，一手拿枪抵着布兰的脑袋，看着面前的一堆人，冷静地说起了自己的身体状态，预产期一周内、伪标记、发生过排异反应，孩子出生之后，他可能会有的身体状况……
最后跟医生提的要求是，如果天鹰座的医疗人员赶了过来，一律不许接近他，还必须要全程让他保持清醒的状态。
忽然惊觉的骗局让苏展没办法不揣测夏佐的恶意，与其期待一个一直在骗他的Alpha还能有什么真心，不如靠自己自救。
他顶多就当夏佐从来没有再回来过，他不需要夏佐的信息素，也不一定就熬不过去。
一边的布兰，虽然被吓傻了，还是从苏展的话里听出了一些真实情况，他诧异着开始怀疑战神的孩子是他家小元帅的，并越想越觉得没错。
他结巴着想和苏展说话，才开口就被苏展威胁着顶了顶脑袋，让他要活命就老实点保持安静，别烦人。
布兰不敢再吱声，想着还是等小元帅自己过来解决吧，只希望医疗组的那群人在赶过来的过程中，会知道要联系下小元帅。
……
权威医疗组的人员赶来的时候，很快就被小护士告知了战神不许他们接近……
这些人两个月来一直研究苏展的身体状况，知道战神的问题虽然不会太难解决，但还是不容易处理的，而这个医疗机构生育科的产科医生，看起来就太年轻没有经验。
妊娠专家离开天鹰座的时候，被老元帅反复交代过要小心照看好人，虽然不明白苏展为什么忽然反应激烈，拒绝天鹰座的医疗组，但她可不敢把战神和坎贝尔家的小小小少爷交给这群人。
于是灵机一动，出了个主意——
“这样吧，我们换上医疗中心的衣服，带上口罩帽子过去，苏元帅现在应该没精力辨认仔细的……”
……
布兰一边焦急有没有人会记得通知小元帅，一边被苏展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战神大大一直没有完全躺到床上去，而是半靠在床头，戒备着，揪着他不放，抵在他脑袋上的枪却始终不动。
布兰不敢尝试挣脱，既是对自己安全的考量，也是怕再刺激到了临产的Omega。
他被苏展快吓死了，但出于Alpha的天性，这会儿也心疼起了这个样子的战神。
苏展低着头闭着眼睛粗重喘息，直到病房门忽然又被推开，才猛地抬起头警觉起来，见是几个医生推着个架子车走了进来，放松了一点。
有人在拿仪器给他做起测量。
有人给他抽血。
还有一个人拿着针剂抽取了一针管的透明液体，给他注射了一针……
苏展觉得有些疼，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给他打针的人，那人的眼睛很慈善，还对着他笑了笑，苏展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
直到几分钟之后，他开始盗汗、间歇耳鸣……
再之后，耳边忽然响起了布兰的惊叫声——
“是你？不对！那你刚刚给战神打了什么！不会是小元帅给你的那个信息素制剂吧？靠啊，缺大德了，我说祖宗们，你们为什么要偷偷进来！那个会要命的啊！”
……
医疗组的人，没有人通知夏佐苏展已经进了医疗中心。
反而是在信息部监控终端主机的唐恩副将，先一步联系了还在出着外勤的夏佐，并告诉了他一个他怎么都没有料想过的事情——
小元帅，战神他哥刚刚从天鹰座那边，通过天鹰军部的网络发来了通讯……
我不太明白……他说战神是伪标记，天鹰座的事故就是孕期发情，孩子是你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了，让你看好了人千万不要搞错信息素……
夏佐接到了消息之后，关于孩子怎么会是他的都没转过弯之前，就慌忙往双子楼那边跑了。
他一路上想着唐恩转告他的那些话，毫不怀疑是自己又出了岔子，然后在景色极速后移的同时，脑袋里风云倒转，飞掠过这段时间他家前辈和他的点点滴滴——
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
我们再给彼此最后一段时间来好好认识对方……
在孩子出生之前，你就在我身边吧……
你大概什么时候要离开首都星这边……
你怎么在我睡着的时候就直接把我带过来了啊……
……
得知真相的Alpha，想着这些，脑回路终于调整了过来，意识到了他心心念念着的转机，苏展其实早就已经给了他。
苏展在上了军舰之后的一切态度，也全部都可以被解释——
夏佐想起苏展后来常常会抱着他的手往肚子上搁，终于明白那些亲近，不是任何伪装，而是因为他这个Alpha没有给自己的孩子提供足够的信息素安抚，前辈是在寻求着他的安抚，真真切切没有任何虚假，就是他的前辈在寻求着他的安抚。
而他再一次一无所知的做了什么呢？
他把他家前辈从家人身边带走，骗了两个月，把信息素收的严严实实，在自己的恋人身边也从来没有提供好安抚，弄错了预产期，现在还在这边出着外勤，早上还毫无所觉地漏了那么个大破绽……
前辈听出来了吧？
为什么什么都没问我？
夏佐想着早上离开苏展前所感到的不安，想起布兰被苏展撵来给他送通行卡，开始确定着那些不对劲，心里总觉得要出事，慌着开始联络起布兰……
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
在好几次联系不到人之后，夏佐又心急如焚地退而求其次，联络起了医疗组的人，这下子很快被人接通，结果夏佐这边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对方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小元帅，你快到医疗中心这边来，你给的信息素有问题，苏元帅起了反应，他缴了几个保安兵的枪，现在一个人躲在化验室，不许任何人靠近……”
……
而我再一次一无所知的做了什么呢？
又把你弄进了类似的境地里一个人兀自疼着……
夏佐挂断了通讯，调转了方向直接往医疗中心飞驰而去，这一次他不会再傻子一样地错过那么多月的时间，这一次他不会让前辈背着他一个人离开，无论去哪里……
请你等我。
☆、同归
医疗中心的一楼里兵荒马乱。
化验室的门外聚集着很多人，又都离着门口几步，焦急却不敢上前，只要有人敢上前一步，就立刻会被开枪警告，门前的大理石地面上，已经激起很多碎石。
苏展坐在化验室的角落里，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举着枪，盯着门口的动静，汗液滴过眼睛迷了视线，他摇了摇头，片刻眩晕又引起恐慌，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放什么人溜了进来，再对他做什么。
……
之前在病房，布兰的那一声惊呼之后，苏展意识到了给他注射针剂的人有问题，抬手扯下那人的口罩才认出来来人是天鹰座的——
医疗中心的医生和专家组是一伙的。
成了惊弓之鸟的Omega，只一瞬间就在心底确认了这个答案。
紧接着苏展就从很不对劲的身体感觉里，猜测自己是又起了什么排异反应，比之前严重多了的反应……
夏佐安排的人，真的给他注射了奇怪的东西。
他想起他跟自己服软要接受夏佐时，告诉自己大不了栽了再爬起来，那一瞬间心却真的沉到了谷底，原来栽了不一定还能爬起来，昔日的恋人真的能狠心到这种程度……
苏展拧着，决定自己不能无声无息地被人弄死在病房里。
之后小元帅只要伪造出海蓝战神是自然死亡的就行，说宝宝出生时他出了意外，医疗事故说不准的不是吗？
苏展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体力离开医疗中心，但至少他要把事态扩大，说不定还能得到一点无关人员的帮助，就像那个放他出了关卡的士兵那样。
他很快就起身压着布兰退后，一步步退出病房往医院大厅退去，布兰在他耳边鬼哭狼嚎着都口齿不清了，他没办法停下来去分辨是非，脱口就来的编造谁不会呢……
四面楚歌真假难辨，他不要坐以待毙，成全任何人的恶意。
战神的姿态表情太慎人，医疗组人员跟在他身边打着转，有人提出说他是Omega产前躁郁反应，情绪完全失控，必须要强制注射镇定才行。
苏展听着那人颠倒是非，却眼见着一群围观的人真的相信了，开始安排起保安兵向他围了过来……
苏展出声解释，说自己没有、说自己需要帮助，说是小元帅给他注射了奇怪的东西，然而他的声音在慌乱的人群里微不可闻，唯一听得清的布兰还在他身边哭嚎着说着不是，彻底掩盖住了他的解释。
听见了也没人相信。
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他真的是产前躁郁反应而已……
苏展看着被安保关起来的大门，最后是确定了自己现在的状态肯定逃不出去。
他惊疑着还能做什么，尽力缴了临近士兵的枪用来自保，才拖着布兰避到了化验室内，他看着始终毫不反抗的小勤务员，有一瞬间疑惑过，觉得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却很快在剧烈的身体反应中，疼得缩回了壳里，浑身是刺。
他推了布兰一把，声音轻微，古井无波，“出去。”
小勤务员明白了苏展是要拒绝所有人一个人躲起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你误会小——”
苏展烦躁开枪，子弹擦过布兰的脸颊以示警告，“三枪之内，滚出去。”
紧接着，第二声枪响。
子弹穿透架子上的玻璃仪器，爆破碎裂的声音里，化验室仅剩的几个小护士也尖叫着夺门而出。
小勤务员第一次直面战神的凶狠，六神无主地退了出去……
化验室内于是只留下了苏展一人。
他在小勤务员被逼退了之后，一步步走到了可以完整监视所有门窗的角落里，坐到了地上。
在他坐下后不久，地面就见了红，血液在平滑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随着时间，漫延出深红的色泽。
……
夏佐推开所有人跑到化验室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角落里这个模样的苏展。
布兰已经从医疗中心的大门前，就追着他解释起了苏展的误会防备和身体状态。
夏佐一路做着心理建设，却还是被一步破开人群后，苏展狼狈脆弱的样子彻底刺红了眼，猝不及防的画面扎进脑子里。
苏展在看见他之后，原本撑在地上的那只手，也拿起了身侧缴来备用的另一支枪，握在手中护在身前，眼中的防备和惊惧全是不许接近。
他再往前一步，苏展就一枪打在了他的脚尖上，寸毫未差。
夏佐直盯着缩在角落里的苏展看，耳朵嗡嗡地响了起来，脑子一阵阵的泛着空，唯一确认的事情是他必须把这样的苏展带出来，抱去看医生，抱去救治，不能再耽搁。
小腿又很快中了一枪，先是左腿，再一步，然后右腿，夏佐挨着门边趔趄了两下，再跨进一步，沉声交代了一句“谁都不准进来”，就关了身后的门，按着门边的终控，将全部窗子关闭，百叶窗合起，隔绝了外部的嘈杂人声。
他以为这样会让苏展稍稍安心，却很快看见，他的恋人没有因为他的独自靠近而放松，反而是拖着笨重的身体，往角落里又缩了缩，之前威胁般擦着皮肉的子弹，这一次直接就贯了他的腿动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