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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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谢还把琴放到一旁晾着,道:“本座身上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这就给岁千秋送过去吗?”

  “还不行,胶还没干透,要到晚上。”

  宋迎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岁千秋现在在望月台上干什么。若是他知道千灯坞的事,又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他道:“要不我上去看看,不会出什么事吧。”

  谢还笃定道:“不会。”

  刚入夜,二人登上望月台。

  岁千秋在墓碑旁静静打坐了一天一夜,佩剑千金醉也斜斜插在墓边,桃花色的剑穗迎风飘舞。

  他闻声睁眼,看见谢还手里的琴匣,眼波微动。

  匣子送到眼前,岁千秋微微踌躇,最终还是掀开了盖子,然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尽管这惊讶很浅,但以岁千秋的面瘫程度,也是很明显了,显然他也如宋迎一样,没想到谢还能把琴修得这么天衣无缝。

  他捧住琴匣,道:“感谢。”

  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给你。”

  看这盒子大小,宋迎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等谢还打开,果然看见一枚绿莹莹的梭子。

  他不解道:“你当时为何要抢灵梭。”

  他没提岁千秋放火,怕谢还再炸毛。

  岁千秋简单说了两个字:“楚丘。”

  “你想给他陪葬用?”

  “不止。”他顿了顿,构思着语言:“有人告诉我,当时幕后人,意在此物。楚丘是因它而死。所以……”

  他想了想,“不如入土,便不会再有人因此丧命。”

  他说的幕后人,便是当时写匿名信策动那些仙门逼死楚丘的幕后主使了。

  “有人告诉你?谁?”

  岁千秋微微摇头:“不知。”

  他拿出一张信纸。

  宋迎接过了,和谢还同看。这张信纸平淡无奇,是市面上随地都能买到的,字迹工整,跟岁千秋的字一般,像是模子印出来的,因而也无从追究线索。

  上面写了楚丘一事,是因有人想拿到楚丘身上的灵梭,碍于望月台的迷迭阵无人可破,又怕以直接灵梭为由会被有心人抢走——

  所以才编造剑谱一事,策动百家宗门逼楚丘主动就范,在众人都在寻找所谓的“秘谱”时,他便浑水摸鱼,混在宗门弟子之中,趁乱寻找灵梭。

  内容到此就没了。好似完全是在陈述事实,不知道这寄信人意欲何为。

  而岁千秋对信上内容半信半疑,过了不久又听说灵梭要被拍卖,想到楚丘因此而死,那便可能会有更多的人丧命,所以干脆起了抢走灵梭,让它再也不见天日的心思。

  他道:“近日才知,此物事关通天灵井,万分惭愧。”

  宋迎和谢还皆是一阵沉默。

  谢还忽然问宋迎:“当时海市来了哪些仙门?”

  “太多了。大的小的都有。像凤麟宗,易宗,春芜宗,映月宗,灵陶宗,寒山宗这些……那个斗笠人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根本无从查起。”

  “这信虽然未必可信,但可以确定,这寄信人,和幕后人,是敌对的。”

  岁千秋一直一言不发,静静听他们说,大概也听不太懂。

  最后两人都陷入了沉思,岁千秋才提起正事:“你的灵脉。”

  宋迎想得入神,没听见,岁千秋走到他面前,握住了他的双手:“灵脉。”

  “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阵剧痛从手心传来,宋迎没忍住叫了一声,道:“这是……做什么……”

  谢还也被岁千秋突如其来的举动整蒙了,随即就听见对方近乎命令道:“谢还,结界。”

  谢朝辞鬼使神差地结了一方灵界出来,然后后知后觉地想:本座为什么要听他的?

  “放松。”岁千秋紧紧抓着宋迎的手,脸上露出一丝愧疚,“换脉很疼,忍一忍。”

  换脉……

  这两个字顿时笼罩了宋谢二人心头。

  尽管剧痛难当,四肢百骸都要碎了一般,宋迎脑子还比较清醒,抵抗道:“……你会死的!”

  换脉,看字面意思就知道,将一方的灵脉换给另一个人。

  一般不是至亲至爱之人,或者到了绝境,没有人会选择把自己的灵脉给别人,因为这样一来,这个人就成了废人。

  连凡人都不如的废人。

  修士一旦失去灵脉,不但行动能力会犹如耄耋老者,思考,反应都会变得相当迟钝,而且大大的折寿,一夜苍老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灵脉是修士身体的根基,哪怕如谢还那般损伤了,或者宋迎这样的枯萎了,只要还在身体里,人就还是正常的。

  更何况,岁千秋早已为了支撑四悟境透支了命元,时日无多,再把灵脉交出去,无异自寻死路。

  “你疯了!”谢还第一反应也是阻拦。

  他没想到岁千秋竟会用这么决绝的方式来治宋迎的灵脉,他一直以为岁千秋是有什么秘法,谁知道根本没有。

  “勿扰。”

  岁千秋平静地回答。

  他和宋迎周身笼罩着一层金光,将他们都护在其中,金色灵脉从手心一点点抽出,那是这具身体的,色泽暗淡,萎缩发皱,金色里甚至透着一股紫黑色,俨然荼毒已深。

  这边灵脉抽出的同时,另一条灵脉则从岁千秋的手心缓缓透出,透过两手交握,慢慢钻进了宋迎体内。

  这疼是真疼,宋迎咬牙坚持,脑子已经开始发晕。

  岁千秋闭着眼,眉头微皱,似乎不见得痛楚,可宋迎知道,他的痛苦不会比自己小。

  这个师弟怎么如此木讷天真,处理起事情来都是随着本性,想给楚丘报仇,就直接杀人,想治他灵脉,就直接选择换脉。

  岁千秋杀人如麻,的确让人痛恨,可他又不禁觉得这个师弟可怜。

  李玉年收他为徒,大概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入世,所以并未教过他人情世故,遇到挫折了,该怎么面对。

  在他最痛苦绝望手足无措的时候,没有人给他指一条明路,告诉他该怎么做,怎么走。

  所以他铸成大错,一错再错。

  仿佛知他心中所想,岁千秋沉静道:“不必担忧,我早已决意赴死,这灵脉于你有用,亦算一件好事。”

  宋迎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那边,谢还说什么都不是,干脆背对着他们,专心结界。

  这时,岁千秋忽然笑了一下,满头青丝渐渐变白,脸色也苍白至极:“你的名字似乎与师兄一样。”

  宋迎心中一痛:“……是。”

  “师兄早逝,我十分痛惜。生前未能与他相见,死后,更是无颜。你名叫宋迎,也是缘分,从今以后,你也是剑宗传人了。除恶扶道,正心明意。莫要似我。”

  这是宋迎听过岁千秋说的最长的一次话。

  他头晕脑胀,正想开口告诉他,若是师祖知道有他这样的师弟,一定会很开心,忽觉得手上的力道一松,眼前的人无声倒了下来。

  岁千秋紧闭双眼,仿佛睡着一般,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谢还说的——

  “……朝辞,教好他。”

  谢还背影一僵,慢慢转过身。

  岁千秋倒在地上,宋迎也气若游丝地坐在地上。

  他脱下大氅盖在后者身上,然后看着岁千秋出神了一会儿。

  岁千秋头发已经全白了,容颜却还完好,只是谢还探手到他鼻间的那瞬,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谢还在岁千秋身上找到了一封遗书。

  朝辞师侄亲启:

  蹉跎半生,愧对师门。生已多酿错,死亦不敢名。

  惟愿与楚丘安葬一处,不必同茔,不必立碑,不必祭拜。

  琴剑并葬墓中,不胜感激。

  千秋绝笔。

  那是他最后的一点心愿,和楚丘葬在一起。

  可彼间黄泉,凄凄冷冷,又是否会有从前那般美好的景色?

  谢还把这遗书一点点折了回去,收进袖中。回头,宋迎嘴里喃喃着什么,他靠近了,听见他说的是“师弟”两个字。

  谢还帮他把大氅裹紧了,摸了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发烫了。

  换脉后因为身体差异,会有一段时间的排斥反应,高烧不退,神志不清之类,他没亲眼看过,但记得书上这么说过。

  宋迎自己也开始糊涂了起来,他看着谢还,眼里的人影就变成了好几个,重重叠叠,明暗交错,连面容也看不清了。脸上泪痕尚未干,喃喃着:“已失知己,又失同门……难道回来,是为尝尽世间苦吗。”

  谢还道:“别说傻话。”

  他将人抱起了,先行送下山,在车厢里安顿好了,又回来安葬岁千秋。

  按照遗书所说,在楚丘墓旁另起一无碑坟茔,把人和琴剑一并葬下了,两尊土坟静静挨在一起。

  他折了两枝玉兰放到二人碑前,深深鞠了一躬。

  夜半,萧萧马蹄声渐渐远去。

  望月台上尘埃落定,再无人迹。夜空里只一轮冷月,月色下两座坟茔。风一吹,仿佛扬起漫天桃花雪。

  ☆、只此一次

  “热……”

  宋迎觉得四肢百骸仿佛都被浇了熔浆一般,热得他恨不能化作一滩水,身上又锥心蚀骨的疼,偏偏连睁眼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疼……”

  模糊间,有人拿着什么冰凉的事物,在给他擦身体,声音忽远忽近道:“忍一忍。”

  太难受了,他忍不了。

  今夕何夕,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只是本能的往那冰凉的事物靠过去,好在那人离得很近,他只挪了几下,就感觉到了一股寒凉的气息。

  他凑了过去,发现这事物上裹了一层布料,摸着完全不能缓解他的高热。于是他开始摸索,想把那可恨的布料扯去,然而力道软绵绵的,说是扯,更像是柔媚的引诱。

  谢还看着他到处找地方解自己的衣服,不由得皱起眉,按住宋迎四处点火的手,沉沉道:“乖,别乱动。”

  然后把刚才给宋迎解热的寒玉塞到那双乱摸的手中:“好些了吗。”

  摸到寒玉,怀里人的躁动不安减缓了片刻,然而没过多久,又不知餮足地凑了上来,用酥软而细腻的声音道:“不够……给我……”

  说着再度去扯谢还的衣服。

  这倒不能怪他,谢还因为灵脉损伤,又修炼魔功,体质阴寒,对此刻的宋迎来说犹如荒漠里的一汪绿洲,简直是他求而不得的救命稻草。

  “不可。”谢还脸色暗得可怕,他看着宋迎,眼里腾着熊熊的火,那是一种近乎极端的占有、嗜血、残暴的眼神。

  他不敢碰宋迎,但那可怕的神情,又让人觉得,似乎只要一瞬,他就能把这人的衣衫撕成碎片,然后疯狂地侵占他,掠夺他,让他和全身的骨血都狠狠溶在一起,哪怕死了也不会让他离开。

  不过,这欲.望再重,谢还依旧保持着理智,他继续用寒玉在宋迎脖颈、手心疏解着,道:“我知是你,师尊。我等你亲口告诉我的那天。”

  然而宋迎完全听不进去,他再次被拒,急得疯了一般,力度不由得加大,没几下,真把谢还的腰带扯得松松垮垮了。

  他挪动身体,抱住了那人的腰际,像菟丝花一般缠了上去:“好难受……”

  “师尊,清醒。”谢朝辞捧起他的脸,想凶他几句,然而看到那双眼睛的一刻,人就彻底愣住了。

  宋迎面色潮红,眼里水蒙蒙的,艳红的嘴唇微微半张,看着谢还,无辜又可怜。明明清秀的一张脸,却说不出的蛊惑媚人。

  “……”

  谢朝辞仰面骂了一句。

  然后破罐子破摔一般解开了玉带钩,咬牙道:“只此一次,倘若有下次……”

  话没说完,宋迎便如涸辙之鱼般纠缠上来,滚烫的肌肤紧紧贴住谢还的,丝丝寒凉沁入肌骨,他长长叹了口气,然后整个人贪婪地磨蹭起来,手在谢还背后也不老实地四处游走。

  谢朝辞脑子里一片空白:“再有下次……”

  他就怎样?

  怎样都不舍得。

  灵驹还有半日才能到海市。

  谢朝辞生无可恋地想,就这情形,半日一过,恐怕他半条命都要没了。

  他深吸一口气,任凭宋迎八爪鱼一般粘在他身上,闭上眼,吐息打坐。

  未几,宋迎迷迷糊糊觉得这东西的寒气更重了,好不开心,手不由得摸到了谢还的腰侧,在那凹下去的腰眼处按了两下。

  他只是觉得好玩儿,却不料谢还猛的睁开眼,闷声咽下了嘴里的血腥,道:“你真是……”

  他拨开宋迎的手,沉声命令:“不能碰那里。”

  宋迎一脸茫然地看向他。他都烧糊涂了,根本理解不了谢还说的什么意思,不过下意识觉得这事物生气了,于是老实下来,还讨好般在谢还颈窝处蹭了蹭。

  谢朝辞:“……”

  还能怎么办,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乖一些。”谢朝辞摸了摸宋迎的额头,依旧滚烫,只是好了一点点。

  他叹息一声,“这样累不累?”

  宋迎早就没了力气,单纯像块锦缎一般挂在他身上。谢还按着他的肩,轻轻引着他躺下:“躺着吧。”

  宋迎死死揽住谢还的腰。

  “我在,不走。”谢还轻声安抚,但是宋迎宛若孩童,非但不听,反而更用力了。

  谢朝辞拿他没辙了,由他抱着,缓缓向后躺下:“这样行了吧。”

  怀里人得意地在他身上磨蹭。

  谢还轻轻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别乱动,睡觉。”

  宋迎老实了。

  半日后,灵驹总算到了海市。

  宋迎这模样,凤麟宗肯定是不能回去了,谢还只能把他带回这里,而且他的府邸有冰池,正好可以舒缓宋迎的症状。

  海市已经在此停驻近两个月,依旧人来人往,客驿不绝。

  灵驹载着马车从上空飞驰而过,流星般落入禁地。

  水阁外青莲盛放,风拂涟漪。

  谢朝辞抱着人踢开雕花木门,在书房柜架上打开一个暗格,暗门缓缓洞开,便是扑面而来的寒气。

  白茫茫的一片,寒雾弥漫,难以视物。谢朝辞轻车熟路地顺着台阶而下,大约走了百十步,便来到一处幽深的冰池边。

  四面墙壁几盏银台,亮着一颗颗明珠,乳白的光把这近乎密闭的空间照得恍如白昼。

  有台阶下到冰池里,谢还连衣服也来不及掀起,径直抱着宋迎下了水。

  这水冰得透骨噬魂,修士下来也要冻得喊爹喊娘,谢朝辞却浑然不觉,仿佛早已习惯,淌着及腰的冰水来到中央一处石台边。

  宋迎自打进来就舒服了许多,这里的寒气比贴着的这家伙多了不知道多少倍,谢朝辞一下水,他就迫不及待地扑腾着要往水里钻。

  原本谢还只想让他待在石台上,可他闹得太厉害,手一滑,人就沉到了水底,冒出一串泡泡。

  他把人捞起来,道:“只泡一会儿,久了你受不住。”

  宋迎被他放到石台上,半边身子都浸在水里,靠着身后的石壁,惬意地哼哼了几声,沉沉睡去。

  接下来几日,宋迎一直不甚清醒。

  虽然有冰池缓解,但烧一直未退,一会儿觉得自己变成了生前模样,教谢还剑诀,可这孩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全然没有听进去,于是便打了他手心,罚他去思过堂反省。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变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跟在谢还屁股后面到处跑,还见到了同门的师弟。

  他都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浮浮沉沉间,在白惨惨的寒雾看见个依稀的人影。

  那人躺在一块台子上,一动不动,仿佛沉睡了一般。

  再度睁眼的时候,又看见谢还手里端着碗,拿着勺子,神色有些严肃,似乎说了什么。

  好半天,宋迎才听到一句仿佛从天边传过来的话:“乖,吃一点。”

  ……

  吃什么?

  好困,算了不管了,还是睡觉吧。

  于是他又睡着了。

  某一天,宋迎觉得身体里的燥热迅速淡了下去,经络里灵力充沛,久违的轻盈感席卷全身,他倏然醒了。

  也许是太久没感受到这么顺畅的灵力了,他起身的那一刻,手里灵力一个没收住,啪嗒一下打在了身下石台上。

  然后轰的一声,和碎石齐齐落水。

  然后他就被冻傻了。

  冷……

  冷极……

  刚恢复的身体,在这极寒的水里一浸,顿时四肢百骸都成了冰碴子。

  他挣扎着在水里扑腾,连自己其实会水都忘了,大概片刻,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只手把他拎小鸡似的捞了起来。

  “不是说了要乖一些,怎么还……”

  谢朝辞顿住了。

  宋迎似一只落汤鸡,目光清明,怔怔看着他,有点蒙。

  “醒了?”谢朝辞眯起眼,旋即烫着手般,把宋迎丢到地上,大氅也丢给他,冷冷道:“披上,出去更衣吃饭。”

  ???

  宋迎反应过来了:“你怎么这么凶,我得罪你了?”

  谢还回头,瞪着他:“你昏迷了半个月。”

  “啊。”宋迎莫名觉得脑子比之前好使了,道:“都是你在照顾我?”

  “除了我还有谁。”

  谢朝辞大步走上石阶。

  宋迎跟在他身后,裹了裹大氅:“多谢啊。”

  不经意回头,瞥见那茫茫雾里躺着的人影。

  宋迎眼皮一跳:“谢还,那儿怎么还有个人。”

  谢朝辞头也不回:“睡着了,不用管。”

  “哦。”

  宋迎又回头看了一眼,直到石阶一转,视线被墙壁挡住,才收回目光。

  密道尽头有光亮,暗门是开着的,一出来,闻到新鲜空气,宋迎感觉自己像是死了一回。

  哦,两回。

  这里应该是谢还的书房,碧纱橱后依稀有张小榻,大概是看书累了休息用的,谢还在那里找出一身衣服,递给宋迎:“去换了。”

  宋迎见他脸色不佳,话也不好多说,拿着衣服进了屏风后,展开一看,有点眼熟。

  这不是谢还小时候的衣服吗?

  当然,这个“小时候”是相对于宋仙师来说,大概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照着身形量了量,居然差不多,穿上,还挺合身。

  这衣服是素白的,只有袖口用紫色道纹略一装饰,简单雅致。谢还虽然穿不着了,却洗得十分干净,没有褶皱,仔细闻闻,还有有一抹淡淡的花香。

  宋迎以前极少穿白衣,都是玄青的深色道袍,显得稳重一些,不过他挺乐意谢还穿素净衣服,更显活泼和青春,所以出去扶道的时候,偶尔有看中的衣服,就给谢还买下来。

  这一件似乎也是?

  换好了衣服,整理了衣襟袖口和紫色银纹的腰带,宋迎走出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