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邓素御着剑,反应依旧很快,剑光刺来时,脚下青锋划出清列的弧度,从容躲开。
见状,谢还大氅里银光一闪,一道长剑也跟着刺了过去。
他与宋迎配合得十分默契,一个牵制邓素,一个直奔唐灵赋,至于江楼月,大概吓傻了,唐灵赋让她出剑保护自己,她却抖得更厉害,抓着唐灵赋的衣服,“我不要死……不想死……”
此刻的唐灵赋完全没了往日的风光,也根本顾不得形象,因为她知道,现在不跑,等回头五大宗门把她的恶行抖搂出来,她就再也跑不了了。
“没用的废物!”唐灵赋大骂一声,一脚把江楼月踢下了海。
有修士用剑接住了她,把她带到凤麟宗灵舟上,江楼月吓得语无伦次,直往角落里钻躲。
他们亲眼目睹堂堂道盟盟主如此失态,还毫不犹豫地踢翻了随身侍奉的女修,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五大宗门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真的被这个女人当猴耍了……
☆、与君相逢初
有些事一旦想通,要做起来就容易多了。
有灵井的惨痛教训,这些修士开始表现出对五大宗门超前的信任,被尹春芜那么一说,越看唐灵赋越觉得这不是个好东西。
于是纷纷祭出拿手宝贝,硬是把邓素连人带剑给打了下来。
一落地,一群人就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宋迎挤进去,把邓素拉起来:“淳如。”
邓淳如没有回答他。他的目光是空的,没有任何焦点,大概除了唐灵赋的命令,谁也不能让他做出反应。
他根本不能说话,都是唐灵赋在幕后操控罢了。脱离了掌控,眼前的邓素只是一具不人不鬼的行尸。
他生前那么淡和的一个人,什么纷争都扰不了他,如今却被唐灵赋做成傀儡,杀人无数,若是他有意识,怎堪忍受这种屈辱。
宋迎把他身上的刀剑暗器一个个拔|出来,手都是抖的。
明知他不会疼,也不会流血,可他还是觉得愤怒,难过。
这时,唐灵赋忽然扑过来抓住邓素,手里蓦然亮起一轮阵法,宋迎几乎同时把她一掌拍开:“滚!”
那一掌正中唐灵赋心口,宋迎却觉得打在了什么硬物上,唐灵赋唇角溢出鲜血,喊了一声义父。
宋迎双手蓦地抓紧。
下一瞬,唐灵赋手里阵轮大亮,光芒把她整个人都罩了起来,蓝色风暴涌过,原地已经没了唐灵赋的身影,只留下一个黑色阵轮的痕迹。
修士们大吃一惊:“人呢!”
宋迎道:“跑了。这阵法和化尸池里发现的一样,是个传送阵。”
“传送阵那不是邪术吗?为什么唐灵赋会这种法术?”
宋迎闭目不答。
孟听道:“她是天生邪骨,修炼邪术,比修道简单得多。”
“邪骨?天啊,她居然是邪修!”
“道盟盟主居然是邪修!这个人呢!是不是也是邪修!把他抓起来!他一定知道唐灵赋跑哪儿去了!”
“他不知道。”孟听蹲下来为邓素整理衣衫,低低道,“这位是先师邓淳如。”
他说着深深拜首,喉间哽咽:“弟子孟听,拜见尊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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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灵赋消失后,邓素与她的联系似乎断了。
他睁着眼,先前还能站着坐着,现在直接躺在地上,仿若一个无知无觉的尸体。
宋迎和孟听把他安置到了房间里,取出灵梭里的灵水喂给他。
甲板上修士们都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尹春芜正冷言冷语地跟他们解释发生的一切。
吞下灵水后,邓素的神色好了许多。
孟听给他换了一身新衣,洗漱沐浴,他躺在床上,颊边一抹微红,宛若生前的模样。
孟听道:“先前唐灵赋重修宗陵,便觉得蹊跷,没想到她竟陈仓暗度,将师尊的仙身偷出来制成了傀儡。”
宋迎坐在他旁边,一直沉默着。
这时,孟听忽然小小的惊呼一声:“师尊?!”
宋迎倏然走到床边:“怎么了?”
“师尊的手指在动。”
一开始只是微微一下,被孟听捕捉到,此刻,却是五个手指都在动,渐渐的,连合着的眼皮都动了起来。
几位宗主长老都在屋里,方应觉见状,怒而拍案:“唐灵赋又在搞什么花样!”
话音一落,床上的邓素缓缓睁开了眼睛。
宋迎惊疑不定:“淳如?”
闻声,邓淳如有些迟钝地望了过来。
这绝不是唐灵赋在搞鬼,因为那双眼睛,分明在看他,分明是有情绪的!
可一个已死之人,无魂无魄,断不会有这种清明的目光。
可从那淡而温和的神色里,宋迎几乎确定,是邓素。
他不敢相信:“你、你活过来了吗?”
邓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才听懂他说的话似的,微微一笑:“长留。”
宋迎早已不是生前的面貌音容,可邓素却仿佛能看到他的灵魂,缓缓道:“我推算的没错,你果然……好好活着。”
宋迎关切道:“你呢?你也活过来了吗?”
邓素慢慢摇了摇头。
他思考了一下:“这是我封印在体内的一缕魂魄,撑不了太久。有些话,必须告诉你。”
见此情形,方应觉几人早就呆在了原地。
宋迎失落万分,却还是笑了一下,道:“你说。”
邓素反应比刚才快了许多,大概事情十分重要,被他在魂魄里强调了多次,所以说起来非常清晰。
他道:“当初我闭关推演,算到灵井有异,危及仙门,其中牵扯繁多,连我自己也身在其中,因此始终不得要领。后来我退而求其次,推演唐丫命格,得知她会将我做成傀儡,危害仙门。”
“不必为我难过,长留。”邓素目光沉静,“当初修习易道之前,我便已入了剑道,命卦告诉我此生不可碰兵器,可是早就碰了的,有些劫难是免不了的。”
“想必如今,灵井已经出事了。”
宋迎:“是。灵井里灵气干涸,镇压其下的浊气当初被白兄兵解封印,如今,封印被破,仙门束手无策。”
“原来如此。”邓素道,“并非没有方法,我留下这一缕魂魄,正是为此而来。当时我推演之下,发现有一人可解危局,但怎么算,都算不出此人身份。易卦一道,算旁人易,自己难。后来恍然大悟,这个人,应该是我自己。”
宋迎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淳如,你要去封印灵井?”
“我已是已死之人,长留,这一点你要看透。”
宋迎握紧袖中的手:“我知。”
“不过是再死一次罢了。”邓素淡淡笑了一下,“倘若我不来破此局,这世间能封印灵井的,恐怕只有你和你那小徒儿了。你们两个鸳鸯眷侣,我怎忍心?”
宋迎忽然有些不敢看他:“这你也算到了……”
邓素淡淡地笑,“很般配。那些世俗眼光,不必理会。红尘中能寻一伴侣,是人生幸事。”
宋迎点头:“是。”
“至于灵气,不必担心。这世间还另有灵井未被发掘,只需静待机缘。”
他说完看向孟听:“这些年,可还好?”
孟听嘴唇微微颤抖,道:“师尊……弟子一切都好。”
邓素的目光落在他覆眼的绿绸上:“委屈你了。易宗托付给你,我也无憾。”
霞光从天边慢慢铺过来,云层似火。
一汪剑芒化作银色星光,落入黑烟弥漫的蓬州岛。
片刻后,银白的光穿透污浊,照彻天地。
海上风云渐止,一切尘埃落定。
宋迎站在船头静静远望。他的灵识随着邓素而去,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结阵,坠入灵井。
他看见一片温润的白光。
光芒里,漫天的白梅纷纷如雨,有两个人影携手远去。
忽然,其中一人回首,襟边簪花,腰间带酒,笑容舒朗,朝他用力挥了挥手。
另一个站在他身旁,笑得恬淡温润,微微点头,无声作别。
宋迎几度哽咽,却发不出声音。他双手交叠,朝二人遥遥一拜。
梅花过眼,那两个身影转身走远,在温柔的白光里渐渐模糊。
这一别,再也没有相见之日。
……
光芒过尽,蓬州岛又似从前。
浊气慢慢散去,海上安静如死。
众多船只上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喝彩欢呼。
那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唯有凤麟宗的船头,传来隐忍而克制的哭声。
人世间的相遇总有一别,有的细水长流有的来去匆匆。
没有人能没有遗憾地分开,哪怕每分每秒都在一起,到了离别的时候,也会忍不住祈求时间能再多一秒,哪怕只够再看对方一眼。
唯有情深,才知憾恨。
☆、青灯白卷
回到凤麟宗已半月有余。
通天灵井被邓素封印,仙门百家死伤惨重,都十分讪讪。道盟没了盟主,由他们推举方应觉和尹春芜暂时把持,两个人雷厉风行,肃清唐灵赋党羽,对道盟进行了大清洗,并根据楚丘以前提过的意见书,试图推行改革。
宋迎本想帮方应觉的忙,奈何那天邓素醒来,一口一个长留,大家都看在眼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宋仙师是借尸还魂了。
方应觉一开始觉得难以接受,不是接受不了他是宋长留,而是接受不了他被谢还那混账小子勾搭了去。
清风明月般的师祖……就这么被猪拱了!
方应觉只能在心里扎一万遍谢还的小人儿,再面无表情地看他们两个浓情蜜意。
这天,易宗送来了请帖。
唐灵赋跑了,成了仙门头号通缉犯,易宗这么大一烂摊子,自然就落到了孟听手里。
他回到易宗,为自己当年的罪名沉冤昭雪之后,就开始整顿易宗。
半个月过去,易宗上下焕然一新,马上就要举行新任宗主大典,给大小仙门都发了请帖,凤麟宗这边作为上宾更不例外。
方应觉把徐凤林叫到身边:“这是孟宗主亲笔写的帖子,请师祖参加大典,凤林你跑一趟,送到霁月府去。”
徐凤林接了帖翻开一看,上面邀请的是宋迎和谢还两个人,眨起了星星眼:“这帖子好漂亮啊!”
请帖上烙了鎏金,还贴上了白梅干花,做得十分精致,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上面的笔迹清雅飘逸,有几分邓素的影子。
霁月府中,宋迎轻轻把请帖合上,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碟:“可可糖。”
徐凤林食指大动:“师兄!我这几天正好特别想吃这个!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去海市呢!你对我太好啦!”
“小子,这是我拿来的。”
徐凤林看也不看谢还:“我知道啊。肯定是师兄让你拿的。”
“还叫师兄?方应觉没让你改口吗?”
“师祖叫着太显老了,我还是觉得师兄好听一点。”
宋迎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忽然从经书里抬起头:“凤林,你想不想成为剑宗?”
徐凤林吃得起劲,不假思索道:“当然想!爹爹的遗愿就是我能好好学……”
他忽然瞪大了眼:“师兄,你的意思是要收我为徒吗!我我我我愿意!我一定勤奋苦学,听你的话!”
谢还在旁边整理书架,冷笑道:“收你?你想得美,师尊只有我一个弟子。来,叫声师父,我勉强收了你。”
“……”
宋迎微嗔着瞪他:“跟孩子说话不能温柔一点吗。”
他笑眯眯地看向徐凤林:“其实也差不多……朝辞教你也是一样的,我也可以给你指点。”
徐凤林蔫了,噘着嘴:“哦。我懂了。一定是师兄你想收我为徒,大魔头醋坛子翻了天,所以才要收我。”
宋迎:“……”
哎,这孩子看着单纯,心思其实挺细腻。
事实和他说的差不多。
从蓬州岛回来后,谢还就兴致勃勃地计划着要跟他云游四方,连地图路线都规划好了,但遇到了最大的一个问题。
剑宗不能没有传人,他们出去云游,不问世事了,凤麟宗这边总要有个剑宗镇着才行。
于是宋迎起了收徒的心思。
而眼下就有非常合适的人选。
徐凤林虽然被耽搁了好几年,但天赋摆在那儿,努力一点很快就能赶上谢还当时的水平。
但某人一听,立刻把宋迎按在桌子上欺负一通,委屈巴巴道:“历代剑宗只有一个弟子,师尊收了他,我怎么办?”
宋迎最受不住谢还撒娇,这话一出来,当时就绞紧了身子:“你想怎样……”
谢还额头上青筋涨起,暗暗咬牙:“放松些……你这样我哪还有心思说话。”
“那就先不说……”
后来两人敲定主意,就有了今天这样一幕。
徐凤林叹息:“哎,虽然我很想拜师兄为师,但也不能夺人所爱,那就勉强……”
谢还挑眉。
徐凤林泄气道:“师尊。”
于是剑宗一脉的新继承人,就在这场和平、温馨的交谈中定下了。
五天后,易宗。
大典还没开始,广场上摆满宴桌,供着些精致点心水果,长辈们都在奉酒寒暄,小辈们则各自三五成群打闹玩乐。
骰子滚了几圈,停在三点上,棋子在棋盘上连跃六步,沈承笑道:“加倍!可算超过你啦凤林!”
徐凤林:“哦……”
王子恪道:“你怎么啦,一直没精打采的,是不是你师父给你布置作业太多了。”
徐凤林恹恹地抬眼:“不是。”
他被谢还收做弟子这件事方应觉等人已经知道,也跟处得好的玩伴说了,暂时还没公布出去。
几个少年听到这消息十分高兴,还给徐凤林在青山镇最好的酒楼里办了场庆祝宴。
徐凤林道:“之前师兄不是送了我一把剑吗,他说可以起个名字了,但我一直想不出合适的。”
王子恪道:“师祖送的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拿出来我们看看,帮你一起想想呢?”
徐凤林依言把剑拿了出来。
剑匣打开,露出里面一把青锋,剑柄镶嵌天青宝石,简单又大气。
沈承摸着剑身上的暗纹,道:“哇,好剑啊。”
徐凤林:“就因为好,才起不到合适的名字。”
“名字都是有寓意的,师祖的风月,是和白宗师邓宗师赏雪赏月时起的。明意剑,是初代剑宗希望传人能够明心正意,不入歧途;你也可以问问大魔头,他的剑叫什么?怎么起的?”
徐凤林想了想:“咦,我好像没见过他的剑。”
几个少年抬起头,一个道:“说起来,怎么没见到师祖和魔头?他们不是早就来了?”
徐凤林哼了一声:“肯定是谢朝辞又在哪个犄角旮旯跟师兄……哼。”
白梅花榭。
易宗被孟听一顿整治,又恢复了从前的素雅,水绿艳红的帘子扯了,夜明珠也变卖了,白梅花榭这边,孟听没碰,只让下人简单打扫蛛网灰尘,别的都没动。
这个时节没有梅花,宋迎用灵识结了几枝,放进书桌上的花瓶里。
淡淡的清香卷走了尘土气,在屋子里慢慢地缭绕。
宋迎把一枚小盒子放在花瓶旁。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半开的窗棂外,谢还的影子投在薄纱上:“师尊,大典要开始了。”
宋迎抬眼,看见窗外一片黑色衣角,恍惚想起,邓素在这桌前读书的时候,白炼常常鬼头鬼脑地弯腰看进来,笑眯眯地问:“淳如,你还没看完啊。”
宋迎福至心灵,伸手推开那扇窗。
窗外,梅林青葱,谢还披着鹤氅,眼梢微扬,看了过来。
宋迎一笑:“这就好了,走吧。”
大典在易宗宗祠举行,孟听穿上了宗主道袍,一双眼掩在深绿绸缎之下,对宋迎拱手:“仙师来了。”
宋迎微微颔首,看见供奉历代宗主的祠堂门开着,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后送上贺礼:“恭喜。”
孟听双手接了盒子,莞尔:“仙师要进祠堂看看吗?”
仿佛料定宋迎不会拒绝,孟听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宋迎迈步过去。
祠堂里明灯长燃,和凤麟宗的格局相似,供奉着一排排的灵牌,还有画像。
宋迎很快在灵牌和画像里找到了邓素的,奇怪的是,邓素的画像之后,还有一张空白画卷。
“那是白宗师的画像。”孟听解释,“当初宗师封印灵井身亡,师尊为他在这宗祠里供奉了灵位,想画幅遗像挂上,茶饭不思画了九张,都不满意。于是便将这纸白卷挂了上来,说以后他羽化归去,便同白宗师的挂在一起。”
宋迎沉默,孟听又道:“其实那九张画,在我看来,已是十分传神。只是师尊心中的白宗师,即便是仙人妙笔,也画不出万分之一罢了。”
邓素是个淡泊的人,兴衰入眼多了,知道没有什么能够长久,所以不管对什么,都用情三分,自留七分,免得过于情深,成了羁绊,成了心魔。
他一直都是个理智的人。
白炼却是个心里有十分热忱恨不能给对方十二分的人,他们两个,就像浩浩荡荡的洪流遇到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海,再大的声势,到了邓素面前,都如江流入海,揉进那一片仿佛亘古的宁静里。
纵然有什么不能言说的情愫,也都悉数藏进心底。
可感情这种事,再如何藏着掖着,也总有那么一丝痕迹,会在某个眼神某个动作里不经意地流淌出来。
一如那簪在衣襟的梅花,一如这一卷空白的画纸。
☆、无悔
从易宗归来后,宋迎心中终于释然。
这一日,徐凤林拿着剑到水阁拜访。
殿里没人,但香炉里还燃着沉檀香,飘荡着缕缕青烟。徐凤林喊了几声,便听见后殿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他正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就见谢还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拢着大氅,沉着脸从屏风后走出:“干什么?”
语气比脸色更沉。
徐凤林这几天刻苦学剑,稍有犯错就要挨谢还一顿戒尺,现在见到他就发怵,缩了缩脖子,道:“我找师兄……”
“他在洗澡。”谢还一副被人搅了好事的样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
徐凤林把剑给他看:“就是,我一直想不出好名字,想问问师兄有没有建议——天冷了,大中午的师兄洗什么澡,你不怕他着凉吗?”
谢还:“让你操心了。还有别的事吗。”
徐凤林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皱眉道:“没有。不过,你不要总是欺负师兄。”
谢还一下子茫然起来:“什么?”
徐凤林理直气壮:“我都看见了,师兄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腕也勒红了,肯定是你把他绑起来打他了!师兄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欺负他,你忍心吗,不心疼吗,你良心被狗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