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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狐·百鬼怨气弑仙胎

第134章 狐·百鬼怨气弑仙胎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屿澈疑惑地看向路峻竹,却发现路峻竹苍白的面色泛出几分铁青,目光紧紧咬着狐仙手里的珠子。
来不及细想,拿回魂魄才是要紧事,更何况狐仙洗脑能力一流,但凡接他的话都很容易着他的道。
“看你那副紧张的样子,应该是被我说准了吧。”狐仙用手指轻捻珠子,“多亏了这个珠子,不然凭我一己之力也难让上古凶兽供我驱使,更别提把利用寒冬滋养的病毒传播下去了。”
他说一句,路峻竹的牙就咬紧一分,江屿澈刚平息的好奇也被狠狠钓了上来。
“是不是感觉这个故事很熟悉?”狐仙把话题抛给江屿澈,“织离雪遥只想着圆南星是岭将军的谎,阴差阳错下却闹出了物归原主的乌龙,蛮滑稽的。”
江屿澈皱起了眉,路峻竹明显有些慌乱,拉住江屿澈的胳膊,“阿澈,别听他胡说。”
“胡说?你还真狡猾,看来第二世我对你的调教影响深远啊,可惜再多的教导也抵不过岭将军一世情深。”狐仙哼笑道,随手掷了几下珠子,又故作感叹,“哦不对,我忘了,没什么抵不过的,怕后世将你和岭将军绑在一块,不惜抹了江国所有记载,这点倒有些青出于蓝的意思了。”
胳膊上力度一紧,江屿澈侧过头去看路峻竹,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头小幅度地摇了摇,眼里若隐若现着祈求。
“抹了好,干净,也能留给我足够的发挥空间。”
江屿澈忽然想到了什么,没好气地质问道:“鹤裕镇地下石壁上的字是你刻的?”
狐仙露出莫测的笑容,算是默认了。
“恢复记忆后你应该很后悔吧,原本的仇敌竟然钟情你两世,不枉你之后念了他一千多年。”狐仙将裹着白绫的手随意舒展在扶手上,“说实在的,你要感谢我才对,如果不是我,你们就会像玄鸟和阴阳鱼一样,永远不会相遇。”
他是懂怎样拉踩,顺带一句话激怒路峻竹的。
轻薄的白绫透出斑斑血迹,他浑不在意地眯起眼,“仇敌相近,知己反目,真是欲界两大奇观,肯定人人都爱看。”
这样猎奇的心理江屿澈不敢恭维,狐仙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
“你没有好奇过,路峻竹为什么会喜欢你吗?”
什么鬼问题。江屿澈是直肠子,但不代表他听不出来好赖话。
狐仙的意思明显不是询问他们的相恋史,而是话里话外暗指他不值得被喜欢。
路峻竹语气不善地开口:“这种事轮不到你过问。”
狐仙嗤笑一声,“我在问他,你急什么。”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我长得帅个子高,家有钱头脑好,脸皮厚心态棒,风趣幽默人人夸,热情仗义又善良。”
越说越骄傲,江屿澈得意地仰起头,挑衅地看向狐仙。
“所以他凭什么不喜欢我?”
想pua他?门都没有!他江屿澈主打的就是自信。
不仅如此,平白受了屈辱,他总要怼回去。
“既然话赶话赶到这,那我也不吐不快了。你能问出这个问题大概是因为你很缺爱吧,毕竟你这左眼站岗右眼放哨交替闪烁霓虹灯,性格还畏畏缩缩狗狗搜搜比沉雾还沉雾,谁能喜欢你呢?”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狐仙,眼见他表情都凝滞了一瞬,心中暗爽,却还是拉长了语调。
“哦——我想起来了,佑野对你是不是情有独钟来着?好好好,绝配顶配天仙配,真是一路货色,臭味相投。”
狐仙耳朵动了动,眼中阴沉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成无所谓的样子。
“我再不堪,别人也要尊我一句仙师,神仙名册上也留着我的位置。”他从王座上站起身来,直视江屿澈,“而你……千好百好,终究也比不上寒冰狱主或岭将军。”
“闭嘴!”
没有一点预兆,身旁的路峻竹怒喝一声突然冲向狐仙,却扑了个残影。
一只手搭在江屿澈的肩膀上,他诧异地回头,狐仙赫然站在他身后。
“怕是心事被我说准,恼羞成怒了。”狐仙捏着珠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真的不觉得它熟悉吗?这是泠,是你的东西。”
江屿澈心头一颤,却听狐仙改了口。
“不,应该说是寒冰狱主的东西,凡是涉及到魂魄的事情,怎么能不借助幽冥的力量。你再想想,路峻竹和幽冥的仇怨那么深,冥主恨不得让他把各个地狱的刑罚都受一遍,为什么要任由他游离于人间。”
狐仙又指着他胳膊上的竹子纹身。
“你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纹身?才不是呢,这是锁魂符。不用这个,怎么把岭将军破碎的灵体锁在你的身体里,怎么有和幽冥讨价还价的机会。”
路峻竹向前走了一步,却不知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拦住了,恰如之前的竹林暗叶箭。
他只能焦急地对江屿澈说:“阿澈,你千万不能信他!”
“阿澈……你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到底叫的是谁?”狐仙转头问江屿澈,“之前有人这样叫过你吗?”
的确没有。
见他不语,狐仙了然一笑。
“真不愧是叱咤风云的除祟者,工于心计的帝王,寻找回魂容器后还能撒撒谎,卖卖惨,哄骗利用着卖了后你还会替他数钱。”
路峻竹面如死灰,咬唇呆立在原地。
江屿澈知道,一旦他咬着嘴唇,就说明他在思考。
只是思考的是证明方法,还是另一句谎话呢?他不知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狐仙的声音再度从他耳边响起,“泠被我分成了五份,你身体里虽然有了四个,但只要缺一个回魂之术都不能成。而我只要有一个就可以成仙。”
江屿澈头脑稍微一转,就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
果然狐仙拍了拍他的肩膀,循循善诱道:“你没必要再为了一个拿你当替身的人付出真心,而我分得清,我知道你是无辜的,真正可恶的是寒冰狱主。”
狐仙眼珠一转,计谋张口就来,“不如这样,反正路峻竹法力尽失,轻而易举就解决了。我们之后就井水不犯河水,我到仙都去,顺带平了幽冥,让他们再也不能找你的麻烦。你还是江屿澈,永远都是江屿澈,好吗?”
这一刻,他终于悟到狐仙有恃无恐的具体原因了,他确实有张无懈可击的王牌,却并不是南玉璃,而是他江屿澈。
他转过身,与狐仙近距离面对面,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狐仙周身已然带着胜券在握的气势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打断了狐仙的欣喜,江屿澈继续说:“我揍过你,对吧。”
此言一出,狐仙眯起眼,皮笑肉不笑道:“在樾桔吗?那时你对路峻竹情根深种,我只是想借助泠中残存的回忆让你认清他的真面目,却没想到它的执念非我可控,竟然直接蛊惑你与它融合。”
言至于此,狐仙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你对路峻竹深信不疑我也说不清是幸或不幸,那顿打我也不会怪你。”
江屿澈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手指了指他的身后,嘴里轻念着:“一、二、三……”
“你在干什么?”
“六、七。”江屿澈停了手,疑惑道:“你是九尾狐,被路峻竹斩断了一条尾巴应该还剩下八条才对,这怎么只有七条,那一条尾巴去哪里了?”
尾巴的问题大概是狐仙的逆鳞,听到这个问题时他的眉都揪在了一起。
不等他回答,江屿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第八条尾巴断在江国云乐殿,是我用抒乐剑亲自斩断的。”
狐仙雷打不动的笑终于挂不住了,凝在嘴边,目光中轻蔑也转成了审视。
江屿澈嫌恶地朝他竖了下中指。
“我是大智若愚,不是弱智,更不会被你牵着鼻子走。你这起早贪黑想出来的天衣无缝又诛心的好计谋也不怎么样啊,连我恢复记忆这种情况都没考虑。”
和路峻竹一起躺着床上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睡着,而是趁路峻竹闭眼后悄悄利用三生石碎片启动了偷学的心法阵。
之前的他根本不想探知前事,因为他知道两人之前的结局都不怎么样。可是到了泉川之后关于岭将军的种种传言甚嚣尘上,尤其是牵扯到了上古凶兽和玄冬症。
他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栽赃陷害,但要为自己澄清,总得找到关键性证据才行,所以他只能通过触心法阵中路峻竹内心深处的记忆寻找。
说来奇怪,他分明要借路峻竹的眼睛,结果睁眼后发现路峻竹落进了他怀中,而他脑海中浮现出以及奚傲与他称兄道弟、嬉笑怒骂的场景和封他为副冥主的前因后果。
南风知我意
他于幻象里前世自己的身躯中重生,感知他的心路历程,也能感知路峻竹的情绪变化。
那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结局,非人力可左右。
摆脱了寒冰狱主的身份,他踏上岭将军走过的路,才深刻体会到梦里那句“我情愿”的真正含义。
情长三生,世世皆他,世世非他。
至于狐仙所说“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听起来实在讽刺,只有亲手泼他脏水的人才知道原本的他有多干净。
“我很确定那枚珠子是路峻竹的魂魄,你非要把它推到我身上就是想挑拨我俩的关系。”他凝视狐仙,似要把看透,“算盘打得很响嘛,可惜我不信你。你要我把路峻竹拉下神坛,我偏不,我就是要把他捧上去!”
江屿澈边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边用余光扫视他的长袍衣襟,见里面好像有东西,猜测是装着织离雪遥魂魄的香囊。
于是江屿澈朝口袋迅速探出手去,狐仙反应极快,闪身躲过,凌空而起,飞跃到那些牌位之上。
不过由于拉扯和大幅度的动作,狐仙衣襟里的东西还是还是翻飞着掉在了地上。
定睛一看,江屿澈大失所望,那根本就不是香囊,而是白绫。
路峻竹也信步回到了他身边,低声说:“那边我找过了,没有。”
原来对面没有什么能阻挡到他的东西,害怕狐仙独角戏太无聊,他才用假意紧张与慌乱作配。
察觉到他对于自己恢复记忆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江屿澈倒是挺意外,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你们的眼界还是太窄了。”
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狐仙伸出白绫缠绕的那只手,手指缓慢弯曲,再猛地张开,层层白绫骤然成灰,而在他手掌中间正是那个香囊。
“当一个人做出和他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来,我就会考虑他是不是另有所图。”他晃了晃香囊,“我太喜欢分析别人的心理了,所以你能唬住沉雾,唬住佑野,却完全唬不住我。别忘了,我也是你的老师。”
一个阵法于他脚下悬空而生,那阵猩红一片,瞧着十分邪门,阵中阴风恻恻,吹得他衣袍翻涌。
他微微抬手,缭绕的云雾瞬时化作强劲漩涡,席卷着摆放整齐的牌位,一股脑涌向两人。
就在这难以躲避的危急时刻,纹身中熟悉的力量升腾而起,江屿澈心下暗喜,当即执住路峻竹的手,升至“与狐仙平齐的高度。
江屿澈欲飞近几步抢夺香囊破坏阵法,那混着牌位的云雾却像长了眼睛似的,生生转了方向直冲上方,如同疯狗般穷追不舍。
牌位数量庞大,云雾阻碍视线,江屿澈勉强同路峻竹稳住身形,实在疲于应对。也就是这个空挡,江屿澈从云雾缝隙中看到狐仙打开了香囊。
他大吼一声:“坏菜了!”
一缕轻烟飘飘荡荡落在阵法西南方位上,阵法倏地扩大数倍,甚至蔓延到两人脚下来了,而那些牌位貌似感知到了阵法的召唤,一改刚才横冲直撞,恢复成之前井然有序的模样。
它们一个挨一个地立于阵法边缘,围了好几层,在不同方位上各司其职,飞速旋转,眼花缭乱。
经过牌位和织离雪遥魂魄的加持,阵法从初具雏形到质的飞跃,从虚空状态逐渐化为实际形态,江屿澈不用刻意保持凌空状态,在上面已经是如履平地了。
但这算不上什么好事,牌位环绕四周,成了密不透风的围墙。毫不夸张地说,江屿澈一呼吸都能闻到阵法中蹿升的腥气,熏得他差点吐出来。
他憋着气环顾四周,发现两人的位置处于阵法偏角落的位置,狐仙和他们还有一段距离,虽然没有新动作,但阵法已成,他们肯定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他问路峻竹:“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找个地方把阵破了?”
路峻竹却摇了摇头,“此阵难破,暂时还找不到漏洞,趁着阵眼不明,我们去阵法中心看看。”
两人踏着法阵向中心走去,每走一步江屿澈都觉得遍体生寒,直打哆嗦。狐仙双手合十,似在祈祷,察觉到两人靠近,他睁开紧闭的双眼,两手分散,重重一甩,正对他两只手的两块牌位顷刻间四分五裂。
零散的粉末落在隔壁的牌位上,引得它也分化瓦解,一个接一个,噼里啪啦响了好一阵,不多时所有牌位都七零八碎。
之前江屿澈看狐仙在家里供那么多人的牌位就觉得他猫哭耗子假慈悲,此举一现更是坐实了。
只是十二巫神阵为什么要用这些牌位呢?
疑云陡生,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耳边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与叫喊,婴儿的高声啼哭与老人弥留之际的痛苦呻吟混在一起,男女老少,应有尽有,缠在耳边令人头疼欲裂。
阵法下黑压压伸出无数只手,紧紧锁住两人的脚踝,他们在鬼手中挣扎,路峻竹说:“这不是十二巫神阵。”
“这当然不是十二巫神阵。”狐仙走到阵法中心,来回踱步,“没有十分把握以及充足准备的事我不会做。”
人的惨叫声渐渐停歇,取而代之的是动物的嘶吼。
听到老鼠的吱吱声时,路峻竹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在沉雾铜钱上下的隐符不会那么快起作用。”
“的确不会那么快。”狐仙嗤笑一声,“自信点,是根本不会起作用。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那个除祟者吗?所以我卖你个人情,帮帮你。”
江屿澈从挣扎中抬起头来,震惊道:“沉雾是你弄死的?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我和谁都不是同盟,可以给予短暂的甜头,但是别想从我这里分一杯羹。顺带一提,委蛇其实是有两个心脏,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不是谁都有见证委蛇分离的机会哦。”
“我本打算把织离臻阳当作白仙培养,没想到他女儿比他更争气。”
狐仙从衣襟里掏出另外一样东西,轻轻吹了口气,那东西就飞到了江屿澈手上。
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了,但仍能辨认出是触心法阵中罗刹国的文字。
“出征是假,追杀为真。有人质,难下手。”
纸条事小,关于岭将军的流言以及江国对他们的态度才使得那支马上就要离开的罗刹国队伍误会了褚秋的意图背水一战,也就自然而然背上了埋伏的锅。
这张纸条不是岭将军写的,在江国除了他,紫圣国师也会罗刹语。
江屿澈气得浑身发抖,脚踝处传来的剧痛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她不来也没关系,反正这多得是医族的人,顶了白仙的族群也没有关系。”狐仙抚摸着自己的尾巴,“他们许愿我向来有求必应,平心而论他们生活得很幸福,我让他们都死在最幸福的时候,也不失为一种仁慈。”
他的冷静自持都是假象,内心的扭曲比起佑野是有过之无不及,再联系起佑野残害同类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狐仙的谋划。
“你弄出这样伤天害理的邪阵,仙都怎么会收你,你等着遭天谴吧!”
“仙都?我不过是说说而已。”狐仙满不在乎地说,“天不怜我,我何须敬天。三界无我容身之地,那我就将三界通通收入囊中。我不会遭天谴,倒是牌位上的你们,各个都要替我受天罚。”
在法阵中心站定,他再次拿出了那颗珠子。
“听说过百鬼弑仙胎吗?就是逆天改命,集怨气,夺业果。反正我的话也没人相信,那就看看阵成之后,究竟是谁会被反噬吧。”
眼看他把珠子放在阵法中央,危机意识激发了江屿澈的潜在能力,路峻竹也消耗着他为数不多的法力,两人磕磕绊绊挣脱了如同韭菜一般割一茬长一茬的鬼手的束缚。
狐仙大概没想到他们能够脱身,连忙护在法阵中心,路峻竹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燃起熊熊烈火,围绕在法阵中心,逼得狐仙回退几步。
抓住这个时机,江屿澈以冰护体,穿梭于火焰之中,直奔珠子而去。
就在他即将要触碰到珠子的时候,一道闪电映照而过,形状犹如千年树根,亮度好似万里晴空,紧接着狂风骤雨四散而起。
狐仙本以为自己不慎落了下风,见此情景眼前一亮,江屿澈的心却猛沉谷底。
雷劫将至,成仙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