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那边好危险，会有救护人员过来的，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别过去啊！”
柚杏想要抓住中原中也的衣角，可惜中原中也跑得太快了她连碰都碰不着。
看着执着救人没有应声甚至没有回头的少年，似乎小心思被戳破的柚杏咬着下唇捏紧了自己的袖口。
为什么中也总是这样，有这个精力去管别人，为什么不再多花时间找找白濑。
而且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也很危险，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他应该第一时间保护自己才对吧。
他只需要管「羊」的成员就足够了吧！
柚杏不满地握起了拳头，良久之后才把目光放在了同样被中原中也救下的莫里瓦尔身上，目光柔和了不少。
“小弟弟，你没事吧？”
对这个怼了中原中也的嘴毒小孩子，柚杏倒是没有恶感。
她本来也没有中原中也那么高的道德底线，要是中原中也不说话的话，她就会像所有路人一样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不过小孩虽然嘴毒，可爱也是真的可爱，特别是哭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很难让人做到不心疼。
“我耳朵好痛……听不到……”
有系统的翻译，莫里瓦尔很容易就知道柚杏在说什么了，他适应了一下开口，难得好脾气地回答了她。
失聪的感觉非常微妙，不过他还是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就像在非常吵闹的集市即使拉开了嗓子听不清楚自己说的话，嗡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清。
柚杏蹲下身看到了他耳道里的一丝血迹，见他嘴唇和脸上还有血色，微微松了一口气：“听不到了吗？应该只是暂时的，等会儿救护车就会过来了，你稍微忍耐一下。”
作为一个女孩子，对乖巧精致的孩子总是要多几分母性。
柚杏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了眼前的莫里身上。
她并不是不喜欢莫里瓦尔，只是之前觉得这个孩子和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和他接触。
柚杏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一看就很矜贵的小孩，有些慌乱又尽量温柔地用指腹抹去莫里瓦尔眼角的泪水，然后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了他。
莫里瓦尔眼里的嫌弃被纤长浓密的卷翘睫毛挡住，他停顿了两秒后才慢悠悠地伸手接过了手帕。
莫里瓦尔把手帕拽在手心里没有用，半敛着眸子问道：“……你的同伴？”
柚杏：“他在那边救人……啊，我都忘了你现在听不到了，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莫里眼睛哭得都有些发肿了，鼻尖红红的，她比手画脚安慰着莫里，努力想要安抚这个‘不安’的孩子。
对于一旁的中原中也，柚杏完全不担心。
她刚才拉住中原中也可不全是为了他的安危。那是她害怕中原中也出问题之后没有人保护「羊」，更何况经过了刚才的爆炸也很是不安，担心会有新的恐怖事件，才会选择留下中原中也。
不过正如她所想的一样，中原中也办事非常迅速，不到半分钟就撬开了巴士破损的铁皮，并且救出了第一个人。
他抱出那个人已经死掉了，车窗玻璃直接插进了眼珠子里，惊恐的表情定格在了死去的那一刻，看起来格外的可怖。
那具尸体挡在最外面非常碍事，中原中也得先把他带出来，后面救出来的就都是残留着一口气的乘客了。
中原中也的速度很快，接连着又抱住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受害者，周围围观的群众中正好还有一位好心的医生，帮着在救护车到来之前抢救这些可怜的乘客。
莫里瓦尔吃了药之后，疼痛感消失得非常快速。
据系统调查，这两个世界的耐痛值和恢复力差距相当大。如果说这个世界是1级的话，莫里瓦尔的世界至少都有4级。
这个世界普通的小孩子遇到这种程度的伤估计都直接痛昏过去了。
系统觉得莫里瓦尔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嚎，一个是因为没有吃晚饭没力气，一个是因为白濑之前揍过他一顿让他对自己的处境有所认知，没有之前那么娇气，还有一个就是被死亡的恐惧给吓傻了。
没有真正体会过死亡的人接触到死亡之后自然有一番不同的体验，暴涨的50点正义值因此而来。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他那高效的止痛剂，是真的相当高科技。
那个世界的物种丰富度绝非是这个普通的现代世界能够比拟的，做出来的药就算给这个世界的科学家精密分析，也没法还原。
就像是元素周期表上凭空多出了十几位。没有的元素就是没有，完全没有办法替补。
一旁的街道上，好心的医生愁得额角冒汗。
“不行，伤口太大了大动脉破损，这样下去会坚持不到救护车过来！”
被他抢救的是一个穿着水手制服的少女。她的腹部被烧焦了一块，而且右侧破开了一个十来厘米长的口子，鲜血一直往外流，染红了她雪白的上衣。
医生微喘着气，双手用刚才从便利店买来的纱布用力按住伤者的伤口。可是这种条件下，即使他再怎么努力也无可奈何。
围观的人太多了，莫里瓦尔跑到石阶上踮起脚看了看，意外的发现那个躺在地上的少女就是刚才给他让座的那位。
他对这种路人脸一向见过就忘，只是刚好这个少女打了系统的脸，让他有些高兴，才勉强记得她的脸。
少女面色惨白，嘴唇青紫，目光无神地盯着前方。根据莫里多年的经验看来，她要不了多久就会死掉。
唔……大概五分钟左右？
母亲大人有用日记和相机记录奴隶痛苦模样的习惯，所以他多少也知道一点。
莫里瓦尔现在还在失聪状态，好在还有系统告诉他周围的人在说什么，算得上方便，周围的人说了什么他全都知道。
【宿主大人，背包里还有止血剂，要给他们吗？给的话可以加正义值。】
除了主线任务，系统不会强制要求他做别的任务，顶多就是提供意见，然后循循善诱。
要是成年人的话系统除了发布任务就直接不会干涉了，可惜这行的宿主全都是孩子，而且莫里瓦尔还算是心智不成熟的那种，要是放任着他绝对完成不了任务。
「不要。」莫里瓦尔拒绝了，甚至没有花一秒钟时间考虑。「我带的很少，万一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不够用了怎么办。」
莫里瓦尔讨厌疼痛，即使拥有强大的耐痛能力他也不想受伤。不过比起受伤，他更讨厌变得很丑的自己。
要是不能完成任务的话，系统就会离开，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虽然正义值也非常重要，不过任务更重要。莫里瓦尔在判断取舍方面非常果断，这一点像极了他的祖父。
【好吧。要是被发现宿主大人带的药物的特殊之处，确实也很危险。】
系统勉强说服自己。
莫里瓦尔越走越近，柚杏说话他全当做听不见，柚杏担心他出事，也只好跟着他走近了案发现场。
中原中也速度很快，在巴士爆炸之前把所有的生还者都救了出来，甚至把剩下的尸体也全部搬运了出来。
莫里瓦尔不出意外地在尸体堆里面看到了自己让座的老太太。
他之前的座位就在车厢的左侧，那里也是最先接触到爆炸的地方，怎么想一个年迈脆弱的老人都不可能活下来。
「啊，橘皮老太婆死掉了。」
莫里瓦尔眨了眨眼睛，目光在那具尸体上饶有兴味地扫视了一圈。
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下午茶喝了点什么，甚至带着几分轻快。
刚才就是因为那个老太婆他才和中原中也差点吵起来。他讨厌中原中也，所以被中原中也喜欢的人，庇护的人，他都讨厌。
说起来，为什么那个家伙要救自己？刚才不是才一脸凶样地看着自己吗，去救橘皮老太婆才是正常的事情吧。
搞不懂……啊，难道他想留着自己的性命再慢慢折磨自己？
【怎么可能，那孩子的正义值可是达到了两百，和宿主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人。】系统忍不住反驳了他一句。
「我也觉得他和我不是一类人，毕竟他不是什么正常人。」
【他刚才才救过您哦，对他一点改观都没有吗？】
「……没有！」
莫里瓦尔才不会承认刚才被救的时候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对他有所改观的。
而且……改观和自己杀不杀他完全不是一回事。
即使中原中也拼尽全力，活下来的人也不到四分之一。
不仅橘皮老太婆死掉了，没有能够及时止血的给莫里瓦尔让座的女高中生也死掉了，警车的尖锐警笛声和哭声尖叫声混合在一起极度刺耳。
远处赫发少年眼里流露出的失落和悲伤并没有逃过莫里的眼睛。
「他在伤心什么？这里面有他认识的人？还是说难道他和老太婆之前就认识？」
【生命的逝去本身就是一件足够悲伤的事情。】
系统不理解这种感受，却知道这种感情的存在。
中原中也转过头正好和他对上了目光，蔚蓝色的眼睛微敛朝他走了过来。
莫里瓦尔脸上的血痕已经结了血痂，身上灰扑扑的，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格外的耀眼。
他和柚杏两人站在混乱中心，在等待着下一辆救护车。
目前只有一辆刚刚经过的救护车赶到，这辆救护车得先抢救生命垂危的重症患者，轮不到莫里瓦尔他们。
莫里瓦尔手里拿着柚杏刚刚买的草莓大福，一口一口吃得非常讲究。
“没受伤吧，中也。”柚杏一边和莫里瓦尔一起吃着大福，一边程序化地关心了中原中也一句。
她贴心地买了三枚，一枚给了莫里瓦尔，一枚自己吃下，还有一枚放在纸袋子里留给了中原中也。
“我没事。”中原中也低下头和莫里瓦尔对视上，“这孩子怎么还在这里，脸上的伤去药店应该就足够了吧。”
他可是第一时间救下了柚杏和这个孩子，他不应该受伤才对啊。
“这孩子暂时失聪了，刚才哭得眼睛都肿了。”柚杏帮莫里瓦尔解释道。
她这么一说，中原中也才发现小孩的眼睛和鼻尖都是红红的，对周围的声音也没有一丝反应。
“那得快点去医院才行。”中原中也看着乖乖巧巧吃大福的莫里，有些意外。
一般的孩子要是遇到这种事情，估计早就慌得停不下来了，听不到声音的感觉应该是很恐怖的，特别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恢复的情况下。
这个孩子倒是挺坚强。
“柚杏，要不你先回去，我带他……”中原中也犹豫地看着柚杏开了口。
“一起去不就行了，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柚杏利落地把纸袋塞给了他，蹲下身对着在手机上打字然后给莫里瓦尔看。
为了防止莫里瓦尔看不懂汉字，她还专门备注了平假名。
「我们现在带你去医院，好吗？要给妈妈或者爸爸打个电话吗？」
但是莫里瓦尔完全看不懂日文只看得懂英文，所以又是系统给他翻译了一遍。
“嗯好啊，去医院。”莫里瓦尔点了点头，“我现在没有和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住在一起，不用给他们打电话。”
许是因为听不见声音，他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听起来很是虚弱。
中原中也本来就不是什么记仇的人，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早就把之前的事抛在脑后了，他用自己的手机码上一排字，递到了莫里瓦尔面前。
「还痛吗，走不动的话我来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