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公主为了变身成人类, 用了自己最宝贵的声音与邪恶的女巫做了交换，换来了与王子见面的机会，却最终化成了泡沫。
浮士德用自己的灵魂与恶魔做交易, 只为了去品尝他曾追求学术而所未曾经历的人生百态, 但实际上他也只是上帝与恶魔的一个赌注, 千百年来成为了邪恶交易的代名词。
特洛伊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被爱慕对象问到这样的问题是, 他第一反应就是用自己的皮囊留住对方的身体——他也不是没有这个资本。
他更不会想到，对着他说出这番话的人会是路易斯·勒布朗。
“我的喜欢不是游戏。”特洛伊缓缓组织语言, “我对你的喜欢不是那种粉丝看见了偶像明星的喜欢, 或者说我的crush是对你这个人产生的。”
路易斯一般面对追求者的时候不会把话说的太不留余地，但他不喜欢特洛伊这种试图引领着他们关系紧张节奏的感觉。
他来珀斯是为了放松心情，顺便给自己的情感一个冷静期，而不是陷入另一场依旧是出于□□吸引立即开始的速食恋爱。
“我这个人是很糟糕的人。”路易斯很平静地说，“我连接两任前女友对我的评价都是这样。”
所以他就应该找男朋友啊！
特洛伊这样想着，但重新抬起头去看到对方的眼睛之后又默默缩回了座位里。
“男朋友女朋友都一样。”路易斯读懂了对方的眼神，不疾不徐地补充道, “只是外貌皮相带来的吸引并不会长久。”
“所以你的前女朋友们都跟你很有灵魂共鸣吗？”特洛伊忍不住出言讽刺道。
告白被拒是该保持基本的风度, 但他觉得既然对方一口一个小孩，那他就没必要继续装沉稳了。
路易斯看到对方露出气急败坏的脸之后反倒觉得他这样更可爱一些：“就因为原来以为灵魂共鸣不重要, 所以这不是吃了教训灰溜溜地跑来这里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不待在美国？”
“我还以为你是来度假的，原来是被卡戴珊一家欺负了躲过来的。”特洛伊看到一旁的红茶，愤愤拿起来喝了一大口。
路易斯淡淡道：“有些人放弃保持风度了。”
“被拒绝的人心都已经碎了，风度又是什么？”特洛伊放弃了自己的形象管理, “我拒绝我的追求者们时也没有像你这样无情。”
“真正的无情是不拒绝也不答应, 撩拨你玩弄你，厌倦你之后再消失。”路易斯把车停在特洛伊家门口，“我们保持现在和谐的邻里关系就挺好的。”
特洛伊拉开车门下车后回头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然后仿佛气不过这个，绕过车头之后拉开院门又对他比了个中指。
路易斯哑然失笑，把车往自己家开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路边所停的那辆定制款阿斯顿马丁。
在珀斯这样的小地方还开这种豪车出行的人很少见，尤其是这辆定制款的感觉让他十分眼熟。
鉴于对方停在自己家门口，路易斯出于谨慎在经过的时候按了按喇叭。
“嗨。”
从右边的驾驶座下降的车窗中逐渐显露出一张熟悉的人脸。
因为雨后初晴的紫外线刺激，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丹尼！”路易斯又惊又喜，“前一天我们线上开会的时候你不是还在西雅图吗？”
丹尼埃克笑着对他挥了挥手：“大明星，能先进你家院门再聊天吗？”
路易斯按下电子门禁，带着丹尼埃克把车停到了地下车库：“院子里那个车库挺乱的，停这里虽然空气差了点，但好歹不用淋雨。”
“不用解释这么多，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丹尼埃克在毕业之后性格变得比以前要随和了很多，大概是在工作经历中接触到了各式各样的笨蛋后彻底磨平了一些棱角。
路易斯笑着领他从户内电梯到了客卧：“这里还没有人住过，家政今天没来，我待会儿帮你收拾一下。”
“大明星亲自来？”丹尼埃克笑着摇摇头，“我自己就好了。”
路易斯还记得本科时期借宿他家的时候此人的洁癖程度，但这段时间他独居惯了，卫生程度就算每天都有家政在打理，很多东西也都是随心所欲地放置着，很难说够得上丹尼埃克的要求。
不过既然这人是跑来自己家里住，那他纵然有诸多不满也只能随着他这个主人的意了。
“行。”路易斯也没坚持，他随口问，“晚上想吃什么？这附近外送挺多的。”
丹尼埃克正在抖床单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道：“那……就披萨吧。”
“好的。”路易斯也觉得披萨的选择很多，但在看见丹尼埃克露出的欲言又止的表情之后，他意识到了对方点单的真正原因，“你不会是因为觉得披萨再怎么样也不会踩雷吧？”
“……是啊。”丹尼埃克叹了一口气，“我没指望澳洲能有什么除了海鲜以外的能吃的。”
路易斯开始反省自己的待客之道：“你如果想要米其林上门的话也可以啊……”
“没事。”丹尼埃克瞥他一眼，“就吃你平时吃的那些。”
平时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吃垃圾食品的路易斯陷入了沉默。
——
当油汪汪的披萨被丹尼埃克用纸巾包着拿在手里的那一刻，路易斯很难得地产生一种他待客不周的负罪感。
“你吃了不会引发什么肠胃问题吧？”他给丹尼埃克倒可乐的时候认真地考虑过是否应该替换成鲜榨果汁——虽然说市面上出售的果汁也未必健康。
丹尼埃克很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给他：“你是没跟我合租过吗？我又不是玻璃人。”
路易斯小声嘟哝：“也差不多了。”
“喂。”丹尼埃克在餐桌下用腿踢了他一下，“我现在很随和的。”
“随和到坚持要在长餐桌上吃披萨……”路易斯摸了摸鼻子，“你们团队里的其他人还愿意每天跟你一起吃饭吗？”
丹尼埃克就着可乐终于咽下去了披萨：“工作是特殊状态，为了经济利益连下限都可以无线拉低。”
路易斯咬了一块披萨，入口的松软咸香让他舒展了眉头，但在看到对面那人一副吃药的表情时都怀疑他的可乐是被掉包成了苦咖啡：“史蒂文说硅谷的外送都挺好吃的，你们两人究竟是谁在扯谎？”
“他下限比较低。”丹尼埃克又喝了一口可乐。
“好吧。”路易斯耸耸肩，“海边还是有几家餐厅都不错的，我明天可以带你去。你难得休假，要是实在不想吃披萨也不用勉强了，我去给你做点别的。”
丹尼埃克立即双眼发亮：“你现在学会做饭了吗？”
“一点点……”路易斯站了起来，“海鲜奶油意面。”
“我可以帮忙。”丹尼埃克自告奋勇跟着走进厨房，用餐巾纸擦掉手上的油渍之后还觉得不够，又在水龙头旁用泡沫清洁了之后才松开眉头。
路易斯从冰箱里拿出家政之前购物添置的食材，考虑到丹尼埃克的洁癖属性之后他从柜子里又找出崭新的围裙系上：“你没有海鲜过敏吧？”
“没有。”丹尼埃克摇头。
“那能请你先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吗？”路易斯放置好食材之后发现这人还在一边站着，他第一反应就是，“你给我一种梦回斯坦福被RA监考的错觉。”
丹尼埃克哼哼了几声：“都是没申上PhD科研不厉害的人才先做一年RA混资历呢，我目前还没堕落到那一步。”
“什么叫堕落我可不清楚。”路易斯拿起刀开始处理食材，“我只知道有人辛苦做了一周的东西被甲方拒绝后当场黑脸，然后险些当面对着客户说脏话。”
这恰好是前几周发生的事。
丹尼埃克的嘴角迅速垮了下来：“是他们脑子不灵光。”
史蒂文在线上会议里对路易斯转述的很清楚，即便丹尼埃克负责的都是技术支持，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需要跟客户打交道。
往往有些他们提供出来的解决方案并不能让对方满意，就算在丹尼埃克眼中顾客所提出的要求就跟往原子弹载体导弹外壳上喷上天佑美国一样反智，那他们有时候还就是得这样做。
就算让导弹上天的是物理科学而不是神学，也不能直接对着客户说“但凡是受过教育的碳基生物都不会提这么弱智的要求”。
路易斯打开柜子问：“你想要哪种形状的通心粉？”
家政阿姨给他买了三种，经典长条款，DNA反向双螺旋结构款，蝴蝶结款。
“第二种。”丹尼埃克在他展示后选择，“看起来更有科技感。而且我以前从来没吃过这个形状的奶油意面。”
路易斯接着聊回原话题：“社会本来就是这样，娱乐圈里混的傻逼更多，往往有时候可能越蠢的人越占据高的社会影响力。当你有求于他们的时候，就算是无奈，也只能想着用一种最巧妙的方式来维护自己尊严。”
“所以你不觉得我已经全身的尖刺都快被这帮人折磨平了吗？”丹尼埃克耷拉着眼睛，“我有时候真的很疑惑，那么蠢的人为什么还能那么有钱。”
很难想象这番话是从一个美国精英家庭长大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路易斯不禁莞尔：“所以他这不是捧着资本来跟你合作了吗？对于我们的投资人，要像神父一样报以慈悲之心宽恕。”
丹尼埃克看着路易斯不太娴熟的做饭姿势心情好转了不少，主动岔开了话题：“我这次过来还有另一件事想跟你说，跟你前女友一家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