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埃克在看见路易斯变化的脸色之后也仰起脖子往那边露台看了一眼, 然后漫不经心问道：“你朋友吗？”
“不是。”路易斯否认完又补充，“邻居家的小孩。”
丹尼埃克之前跟他打电话的时候有听路易斯说起过邻居家的小孩，但那时候他脑海中浮现的只是流着鼻涕吃着糖的幼童形象。
他没想到的是邻居家的小孩看起来跟他们差不多大。
甚至五官风格跟他还有点相似。
这么暗处看过去, 忽略身高和体型, 跟他青春期时期是同一类型的长相。
“你们很熟？”感受到路易斯松开手之后, 丹尼埃克坐了起来。
路易斯对着他摇摇头, 眼神示意之后再解释。
他站起来走向特洛伊：“特洛伊，有什么事吗？”
举着手电筒照过去的特洛伊咬牙：“狗男男。”
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被路易斯·勒布朗当个傻子一样玩弄在鼓掌之中。
这人下午的时候还在跟他装直男, 还道貌岸然地说着什么身体上的吸引不会长久, 不想谈只走肾不走心的恋爱。
结果呢？
这才多久？
他就已经在自己的别墅里开始跟一个比所有好莱坞当红小生还长相精致的男生在露台上胡来！
路易斯虽然没听清特洛伊说的话，但他猜也猜得到对方嘴里被夜色和谐掉的马赛克发言。
特洛伊没有再理他们，看见路易斯走近之后就直接回了房间里，还没忘重重关上落地窗。
“他可能没听到。”丹尼埃克在路易斯身后道，“距离有点远。”
路易斯耸肩：“这小孩真奇怪。”
“我倒觉得挺可爱。”丹尼埃克歪头对着路易斯露出狡黠的笑，“心思透明的跟玻璃纸一样。”
路易斯选择装傻：“是吗？我倒是不太清楚这个。”
跟丹尼埃克解释他和特洛伊之间的关系也太奇怪了。
丹尼埃克在看见路易斯露出尴尬的表情之后笑着放过了他：“那你打算怎么回击卡戴珊一家？还是说你就不打算再掺合这些破事了？”
“你觉得我是那种吃闷亏不还手的圣父型人格吗？”路易斯重新坐回长椅上，“再说了, 美国娱乐圈要是没有我的话会很无趣的。”
“我同意。”丹尼埃克打了个哈欠, “贾斯汀·比伯当街闯红灯后拉去警局的尿检视频都能上推特热趋挂两天，简直就是美利坚合众国当代娱乐圈的堕落。”
“我感觉我离开美洲大陆也没多久, 怎么跟你们聊天的时候每次都觉得像是经历了时代更替一样？”路易斯习惯了不让自己闲下来，所以他如今就算名义上是在度假也没什么时间去刷花边新闻。
丹尼埃克往后仰躺在长椅上：“现在美国人找你消息都找疯了。还有人开始传言你……”
“传言我遇害了？”路易斯没心没肺问，“是不是还猜是侃耶·韦斯特买的凶？”
“除了他之外你也得罪了不少人吧？”丹尼埃克伸直腿，“西海岸嘻哈圈除了埃米纳姆之外还有谁不恨你？”
路易斯漫不经心：“嘻哈圈生态跟主流娱乐圈不一样, 他们越是恨我, 就说明我越是厉害。小透明才有好人缘。”
很不幸的，他入行以来就一直都在红。
丹尼埃克扬眉：“所以你一点都不在意嘻哈圈几乎全员站侃耶·韦斯特，联合一起踩你？”
“踩我？”路易斯勾起嘴角, “山脚下的乌合之众能够得到山顶的人吗？”
丹尼埃克就喜欢看他这种意气风发毫不掩饰的嚣张状态，他可太怀念锋芒毕露的路易斯了。
“看到你现在这样，我真高兴。”他对着路易斯伸出手，“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用客气，我一直都在这里。”
路易斯覆上他的头顶：“说什么傻话，我又不是因为你能帮得上什么忙才跟你做朋友的。”
丹尼埃克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倒也没有再反抗对方像撸毛一样揉着自己的发顶，他仰头看着满天繁星，从心里发出一声喟叹：“今天晚上的星光真漂亮。”
顺着他的话，路易斯也抬起头看去。
深紫色的夜空中那些闪烁着的星星就像是镶嵌在天鹅绒上的宝石一样，透过流动的云层，他有一种自己置身在微缩世界被人观察的奇妙感觉。
“说不定我们现在所处的地球文明正在按照某个未知的外星文明所预设的轨迹那样发展着，而我们所以为的现实世界只是他们的一个平行世界实验。”路易斯想起了自己最近读的那些科幻小说。
丹尼埃克笑起来：“你我皆为星辰之子，每一个细胞都书写着整个宇宙的历史，当你凝视自己，也望见了宇宙的轮廓。”
“卡尔·萨根浪漫的简直不像是天体物理学家。”路易斯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对比起来我们数学系的浪漫只能用函数来表达，总感觉规模上气势没那么磅礴。”
丹尼埃克：“人体的DNA螺旋结构若是搓成一条线都能延伸100亿英里，比地球到冥王星的距离还远。所以实际上一个单独的个体内所蕴含的数学信息就比一整个太阳系丰富，而这些的基础都是建立在现代数学文明上。我面前这位来自斯坦福数学系的高材生也不用妄自菲薄。”
路易斯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跟人聊天了。
在别人都在抱怨他掉书袋似的聊天节奏时，丹尼埃克永远都可以最快地接上他的脑波频率并且给出他的独到看法。
“怎么用计算机系的方式对一个人说‘我爱你’？”路易斯好奇道。
“798213 713 84268 74269 7971346 7139。”丹尼埃克几乎是不假思索。
路易斯侧头去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爱你。”丹尼埃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路易斯感觉左边胸口猛地快速跳动了一下，那种酥麻的感觉立即传遍全身四肢百骸。
月色星辉下，丹尼埃克脸上的表情既平静又坦然，当他的眼神从微垂的睫毛下扫过来时，路易斯不自觉地握起了拳。
他本能地想抓住这种一瞬即逝的感觉。
“在计算机数字键盘上敲下这个，是‘我爱你’的意思。”他的嘴角笑意不变，对着路易斯眨了一下右眼，“你懂吗？”
路易斯觉得他似懂非懂。
丹尼埃克说的好像并不是问他有没有理解技术性的问题。
路易斯张嘴想问，但话到嘴边仿佛又忘了自己的问题。
这可太离奇了。
他自认为自己一直都是反应很快的人，就算是再刁钻的记者提问也不会让他的大脑产生这种停机了的断电感。
“你以后会懂的。”丹尼埃克看到路易斯此刻的样子像是被他逗笑了一样，“早晚会。”
路易斯困惑地眨眨眼。
——
当路易斯跟随着生物钟的节奏自然醒来之后，他站在露台上只是为了呼吸一下早上的新鲜空气。
令他意外的是丹尼埃克好像并没有受到时差的影响，昨天他们的夜谈也没有拖延到他的早起。
“你在做什么？”路易斯站在二楼窗台对着他打招呼。
站在院子中央的丹尼埃克抬头：“学罗密欧等朱丽叶。”
“在下帕里斯。”路易斯双手撑在露台栏杆上往下看他，故意拿腔拿调地用英国口音说，“阁下找错人了。”
“帕里斯，下来游泳吗？”丹尼埃克当他的面脱下身上的外套。
路易斯虽然早就知道丹尼埃克开始健身了，但在直观看到他的增肌成果之后还是很意外：“脸上看不出来嘛，身上挺有料啊。”
“过度健身只会吸引同性，看来是真的。”丹尼埃克随手把定制款的外套扔在草地上，光着上身在泳池边开始做拉伸。
当阳光照射在他白皙的小腿皮肤上时，路易斯忍不住调侃：“罗密欧啊罗密欧，你居然还闷骚到偷偷脱毛？”
“我是欧亚混血，”丹尼埃克难得会用这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他，“读完了《人体简史》的人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路易斯忍不住为自己辩驳：“哪本书里会写这个？我又没什么机会盯着亚洲男性的腿毛看。”
“对不起，我不想继续讨论这种问题。”丹尼埃克没再理他，直接跳进了露天的泳池里。
路易斯带着笑耸肩，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丹尼埃克在25米的室外游泳池换着不同泳姿游了几个来回之后趴在岸边休息却感受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不善目光。
“你是昨天晚上那个小孩？”他盯着一头往下滴水的湿发看过去。
特洛伊站在栅栏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就是昨天晚上跟路易斯在一起的那个……”
他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丹尼埃克双手撑在池边，直接借助浮力推动上了岸。
他超过一米九的身高靠近还是很有压迫感的。
特洛伊往后站了一点，内心里吐槽美国人怎么都是高个子。
“你好。”他拿着搭在长椅上的毛巾擦头发，“你找我有事吗？”
特洛伊否认道：“我没有找你。”
“哦。”丹尼埃克点点头，“那你是想找路？”
他对路易斯的昵称即刻间引起了特洛伊的应激反应。
“你们是什么关系？”特洛伊仰头盯着丹尼埃克的脸，然而哪怕是用最挑剔的眼光去看也没办法从这人的五官上找到什么硬伤。
丹尼埃克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可能比邻居近一点，我们是同居关系。”
这人一张嘴简直就是想气死人！
特洛伊瞪着他：“你是gay吗？”
“不是。”丹尼埃克否认。
特洛伊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原来这个人是在故意逗他。
他就说嘛，路易斯·勒布朗那种大直男怎么可能跟gay这么亲密。
只有他们直男之间才会玩那种馋死gay的把戏。
丹尼埃克接着说：“因为我对除了路之外的男人没有丝毫兴趣。”
草！
特洛伊左眼骂娘右眼骂爹，张嘴就想问候这人祖宗十八代。
“你……”他气到极点反而除了三字经之外骂不出别的，但他要是像个泼妇在这里破口大骂，丢的又是他自己的脸。
丹尼埃克淡淡一笑：“很生气吧？我第一次目睹他交女朋友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特洛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不太好惹的样子。
丹尼埃克侧头：“我已经回答了你一个问题，公平起见，你也要回答一个我的问题。”
特洛伊高昂起头：“你说。”
“你对路告白了吗？”丹尼埃克问。
“当然。”特洛伊反问，“你没有吗？”
丹尼埃克笑了：“我没有说我要继续回答你的问题。”
这家伙！
特洛伊气的跺脚：“你别太过分！”
“不然呢？”丹尼埃克低头看他，“你要跳过栅栏跑到路身边告状吗？”
特洛伊脑子转的很快：“你没有对他说你喜欢他对不对？你就不怕我告诉他……”
丹尼埃克扯起嘴角：“你大可以这么做，还省了我的事。”
“胆小鬼！”特洛伊嘲讽他，“连告白都不敢，该不会他还以为你是直男吧？”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丹尼埃克已经对特洛伊失去了好奇，“而你已经是出局者了。”
特洛伊的胜负欲立刻被挑起：“你凭什么说我是出局者？你对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事一无所知。”
“你们之间？”丹尼埃克停下脚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特洛伊用他自己的话来堵他：“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跟你无关。”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丹尼埃克防御全面，“你不愿意说，那我就自己去问他。”
“你问他他就会告诉你吗？”特洛伊才没那么容易上当，“他和他的前女友之间秘密多着呢，你都知道吗？”
丹尼埃克看着特洛伊仿佛像是看见了十八岁时的自己。
那时候他是不是也是这样面对路易斯的？
他是不是在路易斯交女朋友的时候摆出的也是这种态度？
那时候的他还真幼稚啊。
“不需要。”丹尼埃克看着特洛伊跟自己极其相似的眉眼，“人都是会有过去的。”
特洛伊出言嘲讽：“哇哦，听着这话还以为你是他现任呢。”
“当然不是了。”丹尼埃克无比淡定，“我是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你简直大言不惭。”特洛伊气的跳脚，“我昨天和他做｜爱了！”
丹尼埃克这下倒是真的被弄的吃了一惊。
不过他在看见特洛伊的表情之后立即恢复了冷静。
“像路易斯这样的人，你就算霸占了他的□□也没机会触及到他的灵魂。”丹尼埃克平静地站在那里，“你以为他跟他前女友是柏拉图恋爱吗？”
特洛伊口不择言：“你嘴上说的好听，他亲过你吗？你不想被他亲吗？”
丹尼埃克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他：“你在撒谎，你们没睡过。”
“狗屎！”特洛伊气的踹了一觉栅栏，“我们昨天下午就在他的副驾上！”
丹尼埃克顿了顿，目光往下扫去。
“那你小心肛/裂。”他不紧不慢道，“动作别太大了。”
这人简直油盐不进。
特洛伊要被气疯了：“我们昨天下午很快乐，他技术很好，我非常享受。”
“应该的。”丹尼埃克实时点评，很中肯地发言，“路的学习能力一直都很强，所以哪怕他从来没有跟男性发生过关系，他也很快就能掌握节奏。”
特洛伊意识到不对：“你凭什么认为我是下面那个？”
“因为我没瞎。”丹尼埃克慢条斯理，“所以我不自觉帮你的谎言补充了逻辑。”
这人在拐着弯骂他蠢！
特洛伊简直要被折磨疯了。
“而且吧。”丹尼埃克继续说，“你既然喜欢路，也敢当着我的面撒这种谎，你连为他做零的勇气都没有吗？”
“谁说我不敢了？”特洛伊急道，“只要他想，我为他做壹也行！”
丹尼埃克又笑了：“你果然是在撒谎。他怎么可能做零呢。”
特洛伊看向他：“那你呢？你愿意为他做零？”
“这种事从来都不是靠嘴上说的。”丹尼埃克认为没必要继续在这里欺负小孩了，他转身往房间里走，“要看做的。”
但他这话配合上他往房间里走的动作就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是要进屋去做某种生命大和谐运动了。
进，路易斯的房间，跟他，做……
这几个关键词连起来成功让特洛伊破防。
“不准去！”他顾不上栅栏上方的尖刺，他握着栅栏使劲摇晃起来，“你不准动！”
丹尼埃克的脚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你不准去！”特洛伊高声尖叫起来，整个人也顾不上有没有收到房主的邀请了，直接不经同意爬上了栅栏。
他狠狠摔在草地上的那一刻眼泪直接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唉。”
有一道很好听的声音在他耳畔轻轻叹气，紧接着特洛伊发现他自己就被人以公主抱的方式抱了起来。
“不想掉下去的话就自己环上来。”丹尼埃克冷冷道。
特洛伊一看是他，刚挤出来的那点眼泪也都收回去了。
“你给我滚，你让我摔死好了！”他开始不配合地挣扎起来。
丹尼埃克轻啧一声：“你这种性格的零找不到壹的你知道吗？”
“关你屁事！”特洛伊使劲推他，“你把我的壹抢走了你还有脸在这里教训我？”
丹尼埃克沉声道：“你讲不讲道理？谁是你的壹了？要论先来后到你还排在詹娜后面。”
他把特洛伊抱过栅栏，把他双腿放在地面站稳之后就果断收回了手。
特洛伊发觉自己刚才辛苦半天还不幸摔伤却到头来还是回到了原点，他看向丹尼埃克的时候就差没把此生所学的脏话来一段rap。
丹尼埃克直接没搭理他，转身几步就走回了别墅。
侮辱性极强的是，特洛伊还听到了他把大门落锁的声音。
他想直接大骂出口，而且下次见到路易斯一定要大力强调这人有多恶劣！
但随即他意识到最重要的一点——他刚才斗嘴半天连对方的名字都没问出来。
“狗屎！”
特洛伊气的再次踢了栅栏一脚。
这实在是太屈辱的一仗！
——
丹尼埃克锁上门后回头就对上了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刚才面对特洛伊时的气势全部消失不见，他心虚地避开路易斯的眼神：“你笑什么？”
“我都看见了。”路易斯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真可惜院子太大没听清你们在说什么。”
丹尼埃克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是在他预料之中的：“倒也没什么，只是你的邻居小孩有些狂野。”
“他怎么了？”路易斯端起咖啡。
丹尼埃克淡定垂下眼帘：“他把我当成你的入幕之宾，然后跑过来宣示主权说你们昨天下午做/爱了。”
“噗——”
路易斯一口咖啡直接喷了一茶几。
丹尼埃克继续补刀：“还说就在你的副驾上。”
路易斯默默低头擦掉嘴角边的咖啡渍，总算弄懂了“狂野”一词的含义。
“大明星玩的挺野啊。”丹尼埃克的声音还是很平稳，他用念着汇报PPT案列分析的口气点评道，“这个行为是被定义为车｜震吧？”
路易斯把纸巾往桌上一扔：“在你公主抱他的时候，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他跃过栅栏想来找你的时候摔了一跤。”丹尼埃克转述着刚才所发生的部分事实，“我怕他在你的房子里出事会对你提出起诉，所以就帮他重新回了家。”
要知道路易斯一开始其实是想调侃丹尼埃克，结果现在他成了窘迫的那一个。
“你别听他的。”路易斯无奈道，“我怎么可能对刚认识的小孩下手。”
“那认识很久的老朋友呢？”丹尼埃克在路易斯身边坐下，侧头很具有压迫感地看着他，“你打算下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