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的烟嗓跟特洛伊的男中音唱出来是完全不同的氛围, 这也跟从前丹尼埃克在路易斯的音乐中所感受到的情绪都很不一样。
他仿佛眼前再次浮现出了珀斯的那片白沙海滩,而路易斯却是背离了所有人的呼唤一步一步沉溺了下去。
丹尼埃克忍不住喊起他的名字:“路易斯。”
“嗯?”路易斯停下旋律的哼唱。
“你最近抽的烟为什么换了?”丹尼埃克却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找进话题插入点,只能转而去看向对方手指上夹着的烟。
路易斯的眼神随着丹尼埃克的视线也转移到了烟上, 丹尼埃克修长的手指正捏着烟嘴的部位:“换成电子烟闻起来味道会好一些。”
而且残留的二手烟会淡很多。
他来看旧金山之前特意换的。
丹尼埃克把玩着一看就是造假非比寻常的电子烟, 草莓香气确实比尼古丁烧焦之后的味道好闻的多。
烟酒不沾的丹尼埃克并不知道路易斯换烟只是因为之前在工作室里通宵抽的太凶, 他还以为对方是开始产生了戒烟的打算:“我也觉得这个味道还不错, 你以后都要继续抽这种了吗?”
“也许吧。”路易斯重新拿过烟管,故意对着丹尼埃克的脸吐了一个烟圈。
这种对着别人脸吐烟的举动其实很没品, 而且还带着些轻佻的暗示意味在, 路易斯从前还从未对其他人这样做过。
丹尼埃克晃了晃手臂驱散掉那阵烟雾,他皱眉的表情惹来路易斯恶作剧得逞后的大笑。
“啧。”丹尼埃克轻嗤一声,伸手把路易斯手里的电子烟给重新拿了过来,“幼稚。”
路易斯任由对方从自己手里抢东西也不反抗,被夜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丝散落在额前,发尾轻轻跟他纤长的睫毛缠绵在了一起弄得他眼睛有点痒,他就索性对着丹尼埃克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这是他在舞台表演时很经典的眼神互动。
要是对着镜头这么做, 台下的粉丝早就已经开始疯狂地大喊他的名字并且把贴身衣物丢上来了。
可丹尼埃克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然后紧接着就像是他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因心虚错开了眼神。
丹尼埃克心跳如鼓,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此时沉溺, 但这实在很考验定力。
好在他的自控能力一直都很不错。
他能够控制着自己一直默默关注着路易斯直到他们在斯坦福正式相见,他此刻也一定要控制住不要在这个气氛暧昧的恰到好处的夜晚对着他迷恋了数年的男孩卸下心防。
丹尼埃克认为此刻的路易斯一定不喜欢太过让他负担沉重的关系。
已经被酒精上头弄的有些醉醺醺的路易斯费力地眨巴着眼睛:“丹尼……”
“困了吗?”丹尼埃克伸出一只手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某人。
明明对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模身材,随着在珀斯的潜水课程甚至肤色还稍微晒得更健康了一点。
但丹尼埃克此刻就是觉得路易斯好像变成了一个很脆弱很柔软的需要他细心呵护才不会破碎的瓷器:“我给你准备了卧室。”
“谢谢。”路易斯哪怕意识模糊间还对着最好的朋友保留着礼貌。
丹尼埃克半搭着他的肩膀把他扶进电梯,按下三楼之后带着他走到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卧室里。
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一应俱全, 路易斯也一点都没有觉得这是不是细心地完全超过了朋友的范围。
丹尼埃克有些忐忑地看着路易斯的眼神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然后又跟着他来到了浴室里。
“你要跟我一起洗澡吗?”路易斯问话的时候并没有回过头,但他手上已经开始解衬衫扣子了。
丹尼埃克被夜风和草莓烟圈熏晕的大脑立时反应过来:“抱歉,我这就出去。”
他出门的时候不仅带上了浴室的门, 甚至连卧室的门都仔仔细细地关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在慌忙间听到了来自路易斯的一声轻笑。
——
卡特琳娜再次在清晨接到来自美西的电话时不由得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但对方打的并不是可视电话,因而错过了这个绝妙的眼神信号。
“你应该庆幸你的朋友是一个认真工作生活自律的人。”卡特琳娜戴上耳机走在跑步机上并不影响她说话,“丹尼埃克·扬,要不然你等着被我买凶暗杀。”
丹尼埃克丝毫没有求人的自觉:“亲爱的朋友,现在是伦敦时间早上八点,这个时间还在床上睡觉,你以为你是通宵赶完ddl的留学生吗?”
任何一个有正经白班工作的人早就也该起来了。
卡特琳娜加快了步频设置:“你跟你家rap star又怎么了?”
“他现在在我家。”丹尼埃克靠着墙慢慢坐在地上。
一墙之隔的那边卧室是正在洗澡的路易斯。
“看来不太顺利啊。”卡特琳娜发出一声嘲笑,“不然你现在也不会有空给我打远程电话。”
丹尼埃克垂眸:“他虽然已经出柜了,但并不代表他就对全体男性大开绿灯了。”
“这倒是稀奇。”卡特琳娜呵呵道,“洁身自好的男人?你们俩还真可以考虑申请一个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
到目前为止还保留自己童子之身的丹尼埃克:“你知道你哪怕在拉拉群体里也算是刻薄的吗?”
“挖苦人当然还是你们gay擅长。”卡特琳娜没兴趣跟他继续斗嘴,“所以你现在是向我求助?”
“我只是想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丹尼埃克无奈叹气。
卡特琳娜开始从快走变成了慢跑,呼吸声却一点都不喘:“我建议你做0.”
“你在说什么?”丹尼埃克的耳根立即就红了起来。
“不然呢?”卡特琳娜跑起来,“我觉得第一次还是让他来比较好,毕竟是你把人掰弯的,要是在第一次的时候角色变化太大,说不定会给他造成心理阴影,不利于促进下一次你们室内活动的开展。而且他应该技术不错,不会让你们做那事的时候给你造成物理性伤害。”
丹尼埃克直接羞的满脸通红:“你不知羞的吗?”
卡特琳娜没什么诚意地道歉:“抱歉,我忘了你还有一半的中国血统。在你们的文化里不能谈这个。”
“……我生理学知识是在北欧学的。”丹尼埃克回击道,“不劳你费心,我知道该怎么在室内激烈运动时保护双方。”
“亲爱的,为你骄傲。”卡特琳娜嘴甜极了。
丹尼埃克稍微平静了一点心情:“但是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好时候。”
“嗯。”卡特琳娜应和之后继续说,“最好的时候是他办结婚典礼的那天,在他新婚夜的那天晚上你把他叫出来偷腥比较刺激。”
这话不可谓不一针见血,恰好就戳中了丹尼埃克的痛点。
“但我现在还是认为我没办法接受失去他。”丹尼埃克咬唇道,“保持现状我依然是他最信任的朋友。”
卡特琳娜笑起来:“是啊,你会每天对着朋友产生幻想。”
“对他来说我现在就是朋友。”丹尼埃克蹙眉,“他已经被亲密关系伤害了太多次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逼他。”
“不可否认童年时的一些创伤会对人造成终身影响。”卡特琳娜把速度加到最大,这时候她才开始微微喘着粗气,“但你如果真的想要治愈他的那部分伤痕,你所做的不是避开他,而是用你的行动带着他一起进行修补。”
虽然在卡特琳娜看来这种行为无异于傻瓜式地自我奉献式圣父行为,但谁让丹尼埃克从来都比任何人更清楚他自己想要什么呢?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一个人会对感情如此执着。
丹尼埃克内心五味杂陈:“我应该更早一点地出现的。我当时高中就应该转学来西部。”
“别傻了。”卡特琳娜结束了冲刺,“你很清楚你当时的决定是对的,最自然最恰当的相遇时间就是在斯坦福。”
先别说丹尼埃克的家人能不能同意他孤身一人跑来西部的垃圾公立学校了,就是他到了那所学校又能怎么样呢?路易斯压根就没怎么去上过学。
而且那时候还只是高中生的丹尼埃克不可能会比现在更通人情世故,说不定他都不一定能有机会跟路易斯成为朋友——友谊可不只是单方面一厢情愿就能做到的。
更何况丹尼埃克的性格也做不到为了喜欢的人强迫自己去应和一些他根本不认同的事。
“人真的很贪心。”他无奈叹气,“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哪怕成为他的好朋友就很满足了。”
他甚至还做好了会在接触路易斯本人之后滤镜破碎的准备。
卡特琳娜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说不定你过一段时间会跟我说,一开始你觉得哪怕是在下面都很满足了。”
这人怎么可以半句话不离室内外开放性有氧运动?
丹尼埃克愤愤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