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常高峰的KTV经营得不错,开业不到一年房子车子都有了,前段时间还去海南玩儿了小半月,回来以后俩人明显默契许多,席间目光偶尔对上了还会相视一笑。
这顿饭常高峰请客,一伙儿人自然不能这么便宜了他,要了两打啤酒边吃边喝,说说笑笑气氛十分热烈。就连俞远也不再那么冷冰冰生人勿近,虽然偶尔说句话气死个人,但一杯一杯来者不拒喝得很是豪放。
贝贝目不转睛地瞅着锅里,哈喇子都下来了。举目不见餐巾纸,凌方平顺手揪起谭泽尧的衣角在大包子嘴上胡乱抹了抹,给贝贝要了碗鸡蛋羹。没多久二包子又开始无限委屈地盯着他看,凌方平晓得他大约是饿了,便抱着宝宝去了卫生间。
“凌方平掉厕所了么?”好一会儿不见他回来,俞远一面往嘴里倒酒一面问。
吴子成把他喝了一半的酒夺过来一口干了:“人哪是掉厕所了,人是去厕所辛勤哺育下一代……哟,哺育完了?”
俞远恍然大悟:“啊,去喂奶啦?”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凌方平,然后看到小包子在凌方平怀里满足地打了个嗝,合上眼睛准备睡觉。
一伙儿人除了谭泽尧,听到俞远的话目光刷地一下,全部定在凌方平身上。凌方平脸烧得跟锅里的汤似的,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俞远食肉寝皮,好在刚刚已经被麻辣火锅搞得足够狼狈,脸红什么的这会儿倒也不怎么看得出来。都到这地步干脆豁出去了,站起来拍桌道:“你们都盯着老子干嘛?老子不就是喂个奶么!你们谁有这本事,啊?老子还会生娃,你们谁会?”
喧闹的火锅店一下子静得怕人,邻桌的人都偷偷往这边儿瞧,一边瞧还一边窃窃私语。谭泽尧哭笑不得地把他家炸毛小受拉坐下来:“喂,你们太损了,不就是打赌输了么?你们至于么?”说着给桌上几个人使眼色。
吴子成和俞远也晓得他们闹得有点儿过了,纷纷会意道:“算了算了,不难为你了。咱继续喝!”
“哦……”邻桌有人发出恍然的声音,继续该吃吃该闹闹,火锅店又喧闹起来了。
这么一闹,大伙儿都觉得有点儿扫兴,吃得差不多常高峰去结了帐,一伙儿人都有点儿喝高了,晃晃悠悠朝外走。
凌方平虽然没喝多少,奈何他现在是一杯倒的身子,这会儿也有点儿神智不清,拍着钱明的肩膀道:“我说钱小明啊,你们家大床舒服咩?哪天也让谭泽尧整个,要不然半夜他老往床底下滚。不安全!你说他多大的人了,睡觉还不安分……”
谭泽尧恼羞成怒:“还不是你踹老子下去的?”
凌方平:“……你勿要血口喷人!老子睡觉很稳当的。稳如泰山!”
大家:“……”
谈着谈着就谈到未来的打算上去了。常高峰的事业逐渐步入正轨,计划来年挪出一部分资金来,再开个分店,交给钱明来打理。钱明说他一特种兵,会个毛的经营,不如开家武馆,教教防身术什么的总归有个事干。俩人也都喝高了,当众吵了一架之后常高峰妥协了:“行,不就是开武馆嘛,只要你想开,老子给你开遍全中国!”
钱明:“……”
不一会儿话题转移到俞远的工作问题,吴子成拍着胸脯保证:“老子养他一辈子!老子有一家医院呢嘿嘿嘿……怕什么?”
俞远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印了个十分个性的脚印:“谁要你养?老子现在写黄色小说收入不少,饿不着!”
众人:“……”
剩下就属凌方平他们这对儿胸无大志,谭泽尧开个诊所吊儿郎当,凌方平刚考上大学,学得还是据说前途很好想来想去却觉得无比坑爹的营养学,决定仓促事先查都没查,根本不知道这专业毕业以后能干嘛。
吴子成:“厨子,不就是厨子嘛。高级的厨子。挺好哈哈哈。”
“你滚蛋!”凌方平怒了,“俞远你赶紧把你家狗牵回去!”
一会儿话题又跑到家庭这方面,倒是谁都不如谭泽尧和凌方平,有俩儿子还都是亲生的。俞远说贝贝是老子的儿子,给老子养吧,反正你有宝宝了。凌方平说老子生一百个不嫌多,才不给你养。最后商定了只要贝贝愿意,以后上幼儿园了假期的时候可以到他们家住一段时间。
于是常高峰也开始跟钱明商量着收养个孩子,钱明说要个女儿吧,常高峰说俩gay养出的女儿会是啥样子?
凌方平笑道:“大概会拐个女的上床啥的嘿嘿嘿……”
“不,”俞远高深莫测地后退一步,准确地踩上了吴子成的脚丫子,“那一定是腐女。”
“啥是腐女?”
“腐女就是……”俞远在吴子成的惨叫声里得意洋洋地晃着指头,“腐烂的女人。”
众人:“……”
晚上九点多,谭泽尧和凌方平才带着俩包子晃悠到家,好容易把俩包子都整干净哄睡了。谭泽尧刚想跟凌方平联络联络感情啥的,就看到凌方平走着走着就出溜到地上去了。
谭泽尧:“……”
一面感叹着小孩儿又沉了不少,一面把人拖到浴室草草收拾干净扔床上。这俩月怕凌方平身子没养好一直没敢动他,这会儿眼见着活蹦乱跳了,人又醉得不省人事了。
谭泽尧摸摸他的脸:“宝贝儿,我爱你。”
关了灯就此睡下,半夜谭泽尧从春梦中惊醒,朦胧抬眼就看见小孩儿跪在他身边一脸贼笑,握着他那玩意儿左看看右看看地研究。看见他醒来,一脸颓丧:“我跟自己打赌说撸三次你才能醒,才两次你醒个毛啊?”
谭泽尧:“……”
总有三四个月没做过,俩人都跟干透了的柴火似的,一点儿火星就足以燃起燎原大火。一晚上各种姿势尝试了个遍,也许是即将离别的缘故,凌方平在床上从未有过地热情。若非大清早小包子在隔壁哭得惊天动地,贝贝在外面砸门:“爸爸,弟弟哭了——爸爸!”俩人估计直接做到太阳晒屁股了。
做的时候不觉得,早上凌方平洗了个澡才知道坏了,屁股疼得根本坐不住。幸好谭泽尧提前买了卧铺,本来凌方平说不到五个小时车程买哪门子的卧铺,到这会儿才知道谭泽尧那厮原来早有阴谋。
本来谭泽尧说开车送他去报到来着,但凌方平死活不让,说浪费汽油(= =),谭泽尧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上午十一点的火车,谭泽尧开车送他到火车站。当列车缓缓启动,凌方平看着窗外那个朝他挥手的人,泪水渐渐模糊了眼眶。
曾经千方百计要逃离的城市,要逃离的人,如今却是这么舍不得。人生之奇绝无常不过如此。
背后,有他的爱人他的孩子一直等着他;前方,是他重新开始的未来,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60二包子诞生记(十九)
方才光顾着感伤,没咋顾得上。这会儿缓过劲儿来,就觉得屁股里跟插了个二踢脚似的,坐没几分钟就撑不住躺下了。
对铺是个浓眉大眼的男生,带一堆行李应该也是去学校报到。但凌方平这会儿根本没心思跟人搭讪。但他不说话不等于人家也不说话,没几分钟那男生便凑过来:“你不舒服么?”
凌方平想说老子屁股痛死了别招惹老子,话到口边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在兵营也不是在谭泽尧身边,无论如何得装装样子别吓着人了,于是勉强挤出个笑容来:“没有,就是昨晚没睡好。困了。”
这倒不是假话。昨儿他跟谭泽尧做了大半夜,真没睡俩小时,若非屁股的存在感太过强烈,他早就一头栽倒昏睡不醒。
“哦,困了啊……那你睡吧。”男生一副无比遗憾的表情,自个儿窝回铺上翻出一大袋饼干咔嚓咔嚓吃了一阵子,跟旁边一大爷聊了一阵子,便又转移阵地开始重新“攻击”凌方平。
“你是去上学的么?”
“嗯。”
“哪个学校?”
“扬大。”
“啊!”一声大叫惊得凌方平差点从铺上跳起来,然后听到男生的激动难抑的后半句话,“我也是我也是!你是哪个专业的?”
凌方平趴在铺上有气无力地道:“营养学。”
“啊!”
这回凌方平有了抵抗力,只是抬了下眼皮:“你也是?”
男生笑得俩大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嗯嗯。同学你好我叫郭家康,我们好有缘分blablabla……”
于是凌方平听了整整五个小时的“念经”,听得昏昏欲睡又N次从昏睡中被惊醒。到站的时候,郭家康基本已经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了,只不过凌方平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是了。
到学校又是一通瞎忙,连个电话都没顾上跟谭泽尧打,就发了仨字儿的短信报平安,奇怪的是谭泽尧那话唠竟然也没半个电话,就回了一短信,只有一个字:“好。”
凌方平也没顾上多想,晚上头一贴枕头就睡了个天昏地暗,第二天就被拉出去军训,连手机都不让带。天天在日头底下晒十来个小时,晚上有时候还安排执勤。在高中几乎被困在课桌方寸之地的学子们这会儿纷纷叫苦不迭,凌方平这身子底子虽然不咋好,但除了怀孕那几个月倒是从没断过晨练,再说他以前的训练比这惨烈多了,这强度根本就不算啥。
就这样半月很快过去,凌方平除了晒黑了点儿根本没啥感觉,回学校的路上郭家康在一边儿絮絮叨叨:“我说,兄弟你没感觉么?我可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儿,等会儿到学校扑床上就能一睡不醒。”
凌方平笑笑没说话,训练紧张的时候顾不上多想,这会儿闲下来,可就憋不住想家里那三口子,想得要命。谭泽尧那厮带俩奶娃娃,估计连诊所也开不成了吧,半月不见不知道贝贝走路能走稳了不,白白软软的二包子长大些了没……
想着想着就有点儿落泪的冲动,郭家康瞅见了就开始大惊小怪:“哎,俞远你别哭啊,大老爷们儿苦点儿累点儿发两句牢骚就算了,别闷声不响地就哭了啊!”搞得整车人包括司机在内都回过头来看他。
凌方平恼羞成怒:“谁他妈哭了!不过是风眯了眼。到学校咱俩单挑,赢的是爷们儿!”
“……”郭家康从没见过这么原形毕露的凌方平,一时间愣在当场。
凌方平眯了眯眼:“不敢?”
“喂!你精力也太好了吧,”郭家康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我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人一个手指头都能把我推倒。”
凌方平:“……”
于是这话题就此打住,第二天是周末,每个人都在忙着准备学习和生活用品,第三天正式上课,大早上满世界找教室。凌方平没吃早饭,11点半下课的时候已经饿得发晕,抱着课本和笔记本就朝食堂冲,刚冲出教学楼就看到——
妈呀绝逼是饿花眼了,那个一手一个小包子站在教学楼门口朝他笑的,究竟是哪个?
谭泽尧一身笔挺的西装,偏偏抱了俩可爱得不行的奶娃娃,这形象要多不和谐有多不和谐。正是中午放学的点儿,教学楼门口那是人山人海,每个从他身边经过的学生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再跟身边儿的同学窃窃私语几句。
谭泽尧那厮无比放松地站那儿接受全校师生的注目礼,笑容满面丝毫不觉尴尬,凌方平脸可没那么大,看那架势转身就逆着人潮往回走,被旁边儿郭家康一把拉住:“你干嘛去?”
“我有东西落教室了。”
“你强迫症了吧?我刚见你把东西都收拾干净了。走吃饭吃饭,要真丢了啥,哥哥赔给你。”
“……”郭家康那家伙没别的不好,就是喜欢咋呼,而且嗓门特大,估计再多说两句位置就暴露了,凌方平掀开他的手一面往回走一面丢下一句,“我上趟厕所,你赶紧吃你的去!”
“喂,你不是刚解决过么……”一句话没说完就看到那抱了俩娃娃的男人大步走到凌方平身边:“想我了没?”
郭家康:“俞远,这是你叔叔?”
谭泽尧:“……”我有那么老么?
“你先去吃饭,回头再说!”凌方平打发了郭家康,看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扯着谭泽尧就往楼梯里退,“你怎么来了?”
“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宝贝儿你见我就这态度?”谭泽尧被拖进了楼梯底下的小旮旯里,不满道。
凌方平根本顾不上理他,看见贝贝对他伸出俩小手“爸爸,爸爸”地叫,心里就软得一塌糊涂,把大包子抱过来一通亲。
贝贝被亲得咯咯笑个不停,笑完了就把脑袋往凌方平怀里一拱,委屈道:“爸爸,你是不是不要贝贝和弟弟了?”
一句话说得凌方平心疼得什么似的:“怎么会呢?爸爸只是要出门上学,等毕业了就再也不走了,天天陪着贝贝和弟弟。”说着把眼巴巴的二包子也抱过来,刚刚三个多月的婴儿跟个小大人似的,看着凌方平皱了皱鼻子,毫不客气地尿了凌方平一身。
凌方平:“……”
谭泽尧在一边儿笑得快抽了:“宝宝给你的见面礼好特别呀。”贝贝也在一边儿咯咯地笑:“贝贝也要给爸爸个特别的见面礼。”说着皱了皱眉头:“可是贝贝刚刚尿过,尿不出来肿么办?”
凌方平:“……”
等教学楼里的人散得差不多了,裤子上的尿也暖得差不多了(= =)。凌方平问谭泽尧是一天打来回还是在哪个旅馆住,谭泽尧笑而不语,牵着凌方平的手往外走,出校门左转没几步,拐进一家小诊所。
凌方平在那厢莫名其妙:“你干嘛?”
“欢迎回家,宝贝儿。”
“啊?”凌方平愈发云里雾里。
“愣着干嘛,快上来换件衣裳!”谭泽尧趁机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宝贝儿我昨天逛街给你买了好几套,来看看喜不喜欢。”
直到被谭泽尧半拖半抱整上了楼,凌方平还没搞清楚状况:“等等,你是说……”
“宝贝儿看看咱们的新家,满意不满意?”
诊所里间一个木制小楼梯,曲曲折折通到二楼。一拐过去便豁然开朗,满窗绿意直逼到眼前来,阳光透过法国梧桐浓密的枝叶洒在温暖的木地板上,靠墙摆了一套简洁的米白色沙发,窗前搁了俩藤椅。大白穿一件花里胡哨的红夹袄,摇着尾巴跳过来在凌方平身上一通猛嗅。
这景象太过温暖,让凌方平一时间失了声音。谭泽尧在一边儿笑道:“卧室在三楼,上去看看?”
“M市的房子呢?”
“卖了。”
“……谭泽尧你他妈折腾啥?”
谭泽尧在他身后搂着他的腰,凑在他耳边低声说:“天涯海角,老婆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凌方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腰上的手松开了,谭泽尧带笑的声音远远传来:“宝贝儿你长这么妖孽,我要不好好看着,没准儿用不着俩月就顶上绿油油了……”
“……”凌方平追上去踹了一脚没踹着,“滚!”
于是日子就这么慢悠悠地过着。凌方平退了宿舍,周一到周五有课上课,没课泡图书馆看英语看专业书看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食谱。周六日便在家逗包子逗狗,或者跟谭泽尧一起满大街溜达。
凌方平在班里的人缘儿依然不错,加上成绩好,营养化学生物化学之类的,同学有啥解决不了的问题都来问他。没课的时候也有男生来约他打篮球网球什么的,天气好的周末会跟同学一起出去郊游,钓钓鱼摘摘果子在外面野餐,每回都把带俩包子独守诊所的谭泽尧嫉妒得要死。
郭家康还是一贯地大嗓门,虽然对于凌方平“跟独身带俩小不点儿的叔叔一起住”表示不解,但还是没事儿就会来找凌方平聊天、吃饭,或者在网上打CS。
就这样慢慢地,俩小包子都会说话会跑了,连二包子都上幼儿园了,凌方平也快毕业了。毕业前找工作答辩什么一通忙,答辩通过的那个晚上,凌方平和班里几个玩得比较铁的同学一起出去疯狂。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下起了大雨,没人带伞,一伙儿人便商量着玩儿个通宵。正在这时候,凌方平的手机响了。
61二包子诞生记(二十)*大结局
铃声响了三遍,凌方平才从俩沙发的缝隙里抠出那只手机来。凌方平就那毛病,东西用熟了总舍不得丢,所以虽然那黑乎乎早该进入历史垃圾堆的手机在进了N次维修部之后,依然在苟延残喘。
“喂?”手机屏幕被压碎了(= =),根本看不到来电显示,但凌方平猜想可能是谭泽尧打来的。
对面果然传来谭泽尧的爆吼:“大晚上下这么大的雨,你跑哪儿去了?!竟敢不接老子的电话!”说着声音突然小下去:“宝贝儿,刚才吓死我了……”下这么大的雨,电话又一直没人接,很难让人有好的揣测。
几个同学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部对准凌方平,吓得他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然后发现——手机自动功放了。
……
凌方平还没折腾回听筒状态,里面又传出一句:“宝贝儿你怎么不说话?”
凌方平:“!!!”
“喂?你怎么了?”
“我在XC酒吧我很好啥事儿没有明天早上回去你不用担心别再打来了我挂了!”凌方平匆匆摁下挂机键,对着大伙儿心虚一笑:“朋友打来的,跟我开玩笑呢。”然后顺手把手机给关了。
大家:“……”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隐私,其他人也就没再多说啥。但这事儿显然没那么容易揭过去,因为——那个“开玩笑的朋友”十分钟后就一身湿淋淋地出现在他们面前。重要的是这人手里提着两把伞。
那人郭家康认得,正是俞远那小孩儿的“叔叔”。说来也怪了,他们这些男生大学四年下来都沧桑了不少,俞远竟然一点儿变化也没有,白白嫩嫩清清爽爽看起来还像个高中生。
——所以各方面都拔尖儿的俞远,折腾到现在都没找到工作。估计哪家企业都不想因为涉嫌雇佣童工被起诉,所以每每以笔试第一的成绩在面试中被华丽丽地PASS掉。
这会儿谭泽尧一身狼狈却无比优雅礼貌地招呼了一圈儿,最后转向凌方平,无比温柔地露齿一笑:“玩得挺爽的哈?你敢挂我电话?还关机?胆儿挺肥嘛宝贝儿。”
外面音响震天,包厢里却诡异地安静下来,喝酒打牌玩游戏的齐齐停下来都盯着他俩看。凌方平眼见这关系瞒不住了,也便豁出去了:“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夫君,谭泽尧。”
谭泽尧:“……”
郭家康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惊诧莫名的表情。凌方平丢给谭泽尧一张纸巾:“擦擦,别给老子丢人!”然后坐一边儿打开一瓶啤酒,一口气灌下小半瓶:“我们在一起六年了,还……收养了两个孩子。我考上大学那一年,他辞了工作跟着我来扬州,在校门口开了家诊所。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们能接受我的选择,当然如果觉得恶心……我也能理解,反正……”
“啊,”两个女生突然兴奋地叫了一声,打断了凌方平的话,“你们真是一对儿?还有小包子?啊啊啊,太萌了!”
凌方平、谭泽尧:“……”
俩女生开始叽叽喳喳说一些让人听不大懂的话,并且在俩主人都不在状态的情况下,就把登门拜访的事儿都定下来了(= =)。剩下几个男生也都回了神,虽然眼里还有些不自在,也都嘻嘻哈哈开始轮流敬酒祝贺什么的,包厢里又恢复了热闹。
郭家康盯着凌方平看了好一会儿,在凌方平被看得浑身发毛的时候,终于开口:“六年前你还未成年,俞远你说实话,是不是他当初猥.亵你?”
“噗!”“噗!”凌方平和谭泽尧一起喷了,酒呛在喉咙里,俩人争先恐后地咳嗽个不停。六年前这身子还未成年不错,不过他壳子里的馅儿可都二十大几了,何况就算被猥亵那也不是谭泽尧干的,那家伙至今顶上绿油油,家里还养着个便宜儿子疼的跟自个儿亲生的一样。真不知道郭家康是怎么想到那上面去的。
好容易止了咳嗽,凌方平抹着咳出来的眼泪,笑道:“老子这样儿像被那啥过么?”
“像,”郭家康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俞远我看你这么多年连个变化也没有,早觉得不对劲儿。据说男童小时候被猥.亵,会影响到发育。”
“咳咳咳,”凌方平在呛了第二杯酒之后,趴在谭泽尧怀里笑得浑身发软,“听见没有,咳咳,哈哈哈……老子这样儿都是你害的……你得赔……哈哈哈……”
谭泽尧:“……”
郭家康:“……”
这事儿就算这么揭过去了,虽然郭家康仍是一脸“鲜花插在牛粪上,俞远一定是受害者”的不满表情,但看在他们俩现在感情不错的份儿上,也来敬了两杯酒表示祝福。于是大伙儿也纷纷上来敬酒,连女生都不甘示弱,凌方平很是感动,左一杯右一杯来者不拒,没多久就出溜到地上去了(= =)。
于是凌方平N年来的第一场“蓄谋通宵”也宣告失败。一伙儿人目送着“俞远”被“他夫君”公主抱出了酒吧。
这四年凌方平没断过锻炼,这会儿已堪堪能跟谭泽尧打个平手。可无论他怎么锻炼,个儿长得有限就算了,体重反而轻了许多。凌方平很是苦恼,谭泽尧却很是满意,因为只要凌方平不挣扎,他就能轻轻松松把人抱起来。
答辩完基本就没啥事儿了,毕业旅行毕业照毕业典礼加上中间那俩女生来“叨扰”了两趟,转眼就到了六月底。拿到毕业证大伙儿纷纷离校奔赴工作岗位,凌方平到现在连个工作的影儿都没摸到,只有天天怏怏地窝家里避暑,喝着谭泽尧煮的绿豆汤,和大小包子大眼瞪小眼,就这样转眼半个夏天都过去了。
谭泽尧见他总在那里没精打采怏怏不乐:“来,宝贝儿笑一个。大不了我养你嘛,有什么关系?”
“滚,老子才不要你养!”凌方平一脚把谭泽尧踹楼下去,自个儿拿着存折跟那儿盘算。这四年他吃谭泽尧的住谭泽尧的,每年带高三数理化家教的收入都存银行一分没花,到这会儿已经有小八万了。正好隔壁那个小花店贴出了转让,不如租来开个养生药膳粥铺,初期启动资金差不多够了。跟专业相关乱七八糟的东西四年来他看了不少,也没少在家折腾给谭泽尧喝。当时烧漏了俩锅之后终于出了成品,从开初谭泽尧捏着鼻子往下灌,到现在一边喝一边赞不绝口。自个儿搭配出营养美味的药膳粥完全没有问题,也算是学有所用。
头天晚上他把这想法跟谭泽尧一说,第二天下午谭泽尧就拉他到建材市场折腾装修事宜。凌方平说喂最起码先把铺子租下来再谈装修,谭泽尧说已经把铺子连楼上都买下来了啊。
凌方平:“……”
谭泽尧还是一样的霸道,不过这会儿凌方平已经学会了不计较。八万块全花在装修上,温暖的浅黄色瓷砖铺地,墙上贴了淡绿色碎花墙纸,桌椅都是原色木料的,简单清爽的纹理,散发着淡淡的大自然的味道。窗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盆栽,在清晨的阳光里绿意盎然。
两家店面楼上也打通了重新装修,二楼多了间客卧,三楼隔出了个小小的露台,养了两缸荷花。俩人商量来年春天再弄个大缸上来,种点儿西红柿啊丝瓜啊黄瓜大葱什么的,又天然又方便。傍晚的时候谭泽尧揽着凌方平在露台上看风景,大白也乐颠颠跑上去东闻闻西嗅嗅。又是一年开学季,刚考上大学的年轻学子们拖着大大的姓李箱来学校报到,凌方平不由感叹时光如水,谭泽尧说宝贝儿咱们在水里□吧。差点儿被凌方平一脚踹出围栏。
学子们开学,凌方平的粥铺也开业了。开业那天打六折,小小的粥铺几乎要挤爆了。凌方平围着宽宽的花格子围裙,在后厨房里忙来忙去。谭泽尧虚掩了诊所的门,替凌方平当起了跑堂的。
凌方平的粥熬得糯软可口,品类繁多,价格又不贵,名声很快就在学子们中间传开了,生意红火得不得了。女生们经常一面喝粥一面往柜台后面瞄,咬着耳朵窃窃私语,讨论那个神秘的高中生模样的清俊老板究竟是狐狸精还是饕餮(= =)之类的问题。有一回凌方平无意听得了,差点儿一个跟头栽地上去。
生意太火,凌方平忙不过来,在门口贴招聘启事雇了几个兼职大学生轮流来帮忙,才算是消停多了。
这粥铺周一到周五早八点晚八点营业,一到周末门口就挂个牌子:“老板很累,要睡懒觉。”有心的人发现隔壁诊所也同时大门紧闭,门口也挂个牌子:“我家宝贝儿很累,要陪睡懒觉。”
吴子成带着他家女王殿下,约了常高峰两口子周末一起来扬州玩儿的时候,就吃了闭门羹。“懒觉”的原因不言自明,于是一行四人先跑去瘦西湖玩了一圈,傍晚敲开大门被谭泽尧一路引上二楼,就看到凌方平一脸餍足地窝在窗前的藤椅里,怀里抱着二包子。大包子趴在窗前的小桌上,像模像样地写作业。
“哟,莫不是又怀上了?几个月了?”俞远一如既往地噎死人不偿命。
凌方平:“……”
二包子冷冷盯着他:“这是我们家的事儿,要你管?!我家凌方平能怀上,总比你这个肚子不争气还老想抢贝贝的坏蛋强!”
俞远:“……”
谭泽尧在一边儿哈哈大笑,俞远那个生了一张无敌贱嘴的货,终于有了克星。但谭泽尧并没能开心多久,吃了晚饭四人围一圈打麻将,常高峰不屑玩那玩意儿,凌方平则是一看麻将就眼晕,根本学不会,所以剩下四个当仁不让凑了一桌儿,于是……悲剧开始了。俞远那厮在那里指点江山大杀四方,吴子成输给自家人倒不相干,谭泽尧和钱明直输得脸色铁青,额上冷汗涔涔。
凌方平在一边儿继续尝试逗二包子笑,却被二包子一眼冷冷瞪回来:“妈,别再做无用功了,没意思!”
二包子从不会说话的时候起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很少哭也很少笑,长到四岁多依然如此。若非小包子是谭泽尧亲手接生的,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在医院抱错了,这冷冰冰的性子真不知道像谁。
凌方平把他的小脸蛋儿捏成面团形状:“宝宝,要叫爸爸。知道不?”
二包子皱着眉扒拉开凌方平的手:“明明就是妈妈,还不承认?嘁!”
凌方平:“……”
谭泽尧和钱明输光了身上所有的现钞,散了麻将都过来围观。吴子成啧啧称奇:“你家二小子不简单。”
贝贝在一边儿不平道:“他家大小子也不简单。”把一伙儿人都逗笑了。
二包子冷冷扫了大伙儿一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凌方平怀里:“妈妈,啥时候再生个弟弟吧,日子太无聊了。”
正文end
番外 钱明&常高峰之回家过年
窗外雪下得很大。
起伏的丘陵,房屋树木,天地之间都是一片茫茫的白。天很冷,钱明只穿了件薄薄的风衣,脊背额头却都在冒汗。
车子在山间颠簸,整整两个小时,震得他就快要晕过去了。那只手一直有力地环在他腰上,烧红的铁箍一般,甩不去,挣不脱。
“滋味不错吧?”常高峰在他耳旁低语,嗓音低沉,带着微微的沙哑,“小明子。”
钱明咬着牙,把冲到喉咙口的一声呻吟压了回去,但喘息仍然止不住。前座的老大爷回过头来,担心地看着他:“你没事吧小伙子?是不是发烧了?”
常高峰道:“他穿多了,有点儿热。”
老大爷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回头去继续打瞌睡。
钱明支撑不住地把头靠在常高峰肩膀上,指甲死死扣进掌心,那滋味让他几欲抓狂。自从他被选入LY,经历了脱胎换骨般的魔鬼训练,世界上99.99%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却偏偏碰上了那比古董还稀缺的0.01%。
常高峰是他的一个劫。
自从遇见他,钱明洒脱随意的前半生就划上了句号。被LY审查最终被踢出局失业在家,这么多年的努力顷刻间付之流水。但——这些,跟之后发生的事儿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没错,他是个gay,他喜欢他们家凌队,默默喜欢了很多年。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被人玩弄。是的,玩弄,床上床下毫无尊严地被玩弄。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充气娃娃,被那人掌控了一切,*、灵魂……一切的一切。
常高峰长得并不威猛,但力气很大,一只手就可以很轻松地把他两只手都摁在头顶。枉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特种兵,在常高峰面前竟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如果单单是这样的话,没关系,他惹不起躲得起,全球七十亿人他要真心想躲,就跟一朵浪花消失在大海里没有任何区别。他不信常高峰有那本事找到他。
可是……常高峰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他就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常高峰说:“想不想知道,你爸妈知道你是同性恋会有什么反应?”
不想!他这辈子都不想!
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含辛茹苦供出了个军校大学生,家里终于盖起了窗明几净的二层小楼。整个镇上都知道钱家独子有出息,当兵一年挣十几万,想把自家姑娘介绍给钱明的排队都能排出一道街去。
钱明是老两口的骄傲,是他们的精神支柱。父母含辛茹苦地供出他来,他不能不孝,不能让他爹娘受人耻笑。所以——
他是同性恋的事,只能烂在他肚子里。到死都不能说。
丘陵地带的柏油路弯弯曲曲,坑洼不平。车子又是一下颠簸,身体里的玩意儿正撞在那一点上,钱明只觉得自己前面已经硬得发烫,若不是前端被堵着,直接就能射出来。
还好穿了件宽松的风衣。他能感觉得到,□的窄款牛仔裤裤裆已经被顶得不成样子。
就是这样的感觉,无比屈辱,屈辱到想死,但仍然会有快感。
这他妈的世界!这他妈见鬼的身体!
窗外的雪还在下着,长途客车开得很慢。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但窗外的路却越来越熟悉,快到家了。
是的,家。嗬!多奇幻,他竟然带常高峰一起,回家过年。
身体里插着常高峰为他定制的特大号X具,身前的出口被特制的软胶套堵得严严实实。外表干净整齐,内里□无比。这样的钱明,连他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常高峰就像一座山,沉甸甸压在他肩上,要把他压到尘埃里去。掀不翻,推不动,他只能一点一点被迫着俯□去,屈服。从*到精神,彻底地屈服。
到家的时候,正是大年三十的傍晚。才六点多,天已经黑得透了,窗子里透出淡橘红色的灯光,温暖得让人想要落泪。
爸爸,妈妈,不孝儿回来了。
“爸——”
“明明,你妈妈刚还在念叨,说你怎么还不到。天不好,路难走,她怕你出啥事儿,”爸爸钱春茂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面粉,这才发现儿子身边还有个男人,比儿子高出半个头,浑身散发出难言的气势,“这位是……”
常高峰礼貌地笑道:“伯父好。我是他战友。我父母都不在了,年假没地儿去,钱明就拉我回来跟他一起过年。”
“快快,赶紧进来,”钱明的母亲张秀兰听了声儿从厨房出来,“外面冷,快进来暖和暖和。”
家里生了土暖气,烧的时候热,到半夜就凉下来了。这会儿厨房里正在蒸馍馍,炉膛里烧得红通通的,屋里暖洋洋的,顷刻间就驱散了外面的寒意。
张秀兰在厨房门口支了个桌子包饺子,钱春茂负责擀皮儿,老两口估摸着从半下午就开始折腾,到现在已经包了满满两大篦子的饺子。一个个白胖胖的,瓷娃娃一般。
这些年生活虽然好了,但钱家还是依着祖祖辈辈的老规矩,初一到初五不能开火,所以年三十儿就要把东西都整现成了,到时候饭菜热热,饺子下锅一煮就能吃。
“冷不?”张秀兰看儿子穿得那么单薄,心疼地在他脸上摸了摸,却摸到了一手的汗,“这是……”
“钱明怕二老担心,村口下了车一路跑回来的。”常高峰在一边笑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