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听了水月寒的话,莫漓淳半垂的眼帘里划过了一抹浓浓的讽刺意味。
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父皇大人?危险关头你要让儿子牺牲性命保你离开是不是?说的真轻松,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按照你的话去做?
狠狠握紧拳头,莫漓淳不止恨水月寒的心狠,更恨自己心底那抹不可忽视的酸涩。
刚刚在水月寒摸他头发的时候,他虽然讨厌可心灵深处还是有着几分窃喜的,而当被水月寒揽进怀里安抚时,这几分窃喜不可控制的转变成了愉悦,尽管理智告诉他,水月寒根本就不喜欢他,抱他摸他头发都是有目的的,可他管不了自己的心,渴望了那么多年的关注突然降临,他情感上再抗拒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可这才多久?不过顷刻间,梦再一次被打碎了,血淋淋的事实将他自以为坚硬如铁的心伤的支离破碎,这是惩罚吧?惩罚他小丑般拐扭的心态,人家堂堂帝王水月寒,哪里是他一个弃子可以贪恋的?
莫漓淳,该醒醒了,把你可笑的奢望都扔掉,你还有母后要保护,这个不在意你还想着让你牺牲一切的男人根本就不配让你伤心,他不配!
猛虎的到来激发了狼群的凶性,气氛陡然间变的凝重起来,水月寒眯着眼睛察看四周,托妖丹的福,他的眼睛在夜里和白天一样,可以看清很远的东西。
小心翼翼抽/出腰间的匕首,这是把双刃匕,悄悄将一柄递给了莫漓淳,一柄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听着,我们一起往东边冲,那里……”
‘吼~’猛虎敏锐的觉察到了水月寒有异动,大吼一声扑了过来,水月寒来不及再说下去,狠推了莫漓淳一把迎面对上了扑过来的猛虎。
莫漓淳被水月寒推的一个踉跄,没等他反应过来两匹狼就一左一右咬向了他的脖子,愤愤的磨了磨牙,挥起手中匕首奋力与两匹狼撕杀起来。
这边的水月寒利用巧劲让开了猛虎的正面,匕首顺着猛虎的耳侧扎下,在猛虎身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刹时间,痛感和血腥让猛虎和狼群都凶气大涨,前扑后继往水月寒身上攻来。
一脚一个踢飞了两匹冲在最前面的狼,水月寒凑前一步反握匕首又帮着莫漓淳解决了一匹攻向他的狼,回身,横起匕首怒视狼群,在震得它们脚步下意识顿住的同时朝着莫漓淳低喝,“快向前跑。”
莫漓淳听了话想也不想迈起大步就跑,本来他的武艺在皇子们当中也算数一数二的,可是今天的敌人不是陪他练招的师傅,而是一匹匹经验丰富喜欢生食人肉的野狼,几息间杀了三匹他就觉得手软了,哪里还有心思念战?
再说了,水月寒在他的心中可是头比狼群还要可怕的多的野兽,他压根就没想过水月寒会为他牺牲什么,人家叫他跑他就跑,总比被水月寒扔进狼群里当食物强吧?
刚刚水月寒不也说了?我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该死的,他可不想当傻瓜孝子,即使当了水月寒也不会记挂他的好,这世上会为他伤心的只有母后,而他,永远都不想母后伤心。
于是使了吃奶的力气跑,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有狼追过来,边战边退,一连又杀了几匹野狼之后就再也没有狼追过来了。
轻轻松了一口气,转身又想接着往前跑时,莫漓淳突然愣住了。
他的身后,没有人。
水月寒呢?他不是说跑吗?没道理自己跑出来了他却没跑出来啊?那人的武力值可是比自己强多了,他不信水月寒跑不过他。
皱起眉头向后张望,没有人,只远远的听见狼嚎虎啸声不断,心,陡的揪成了一团,难道……他被狼群围住了?
那自己应该回去救他吗?想抬起步子,又下意识顿住了。
自己为什么要救一个讨厌自己,还想着让自己用性命换生还希望的人?如果水月寒就这么死了,母后会成为皇太后,自己再被人厌弃也是皇太后的唯一儿子,到那时再想办法和母后离宫就容易得多了。
退一万步讲,自己就是回去了也救不了水月寒,那么多匹狼,还有只猛虎助阵,和送死有区别吗?既然都是死,还不如留得一命回去报信,兴许还能让水月寒留点骨头渣子入葬用。
想着,转身埋头继续往前跑,可不知道为什么,脚下的步子越跑越慢,直到最后像粘在地上一般,动都动不了。
莫漓淳,你倒是跑啊?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给水月寒收尸还是等着那些野兽们吃光了水月寒之后再来吃你?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水月寒除了给过你一点血脉还给过你什么?羞辱、冷待、鄙视、训斥,这一幕幕的血泪史你都忘了不成?你要是真回去帮他会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
心里一遍遍怒骂着自己,脚步却依然牢牢的粘在地上一动不动,悲凉慢慢浸占心头,莫漓淳黯然的闭了闭眼睛。
他走不了,心在狼群中的男人身上,跑的再远脚步也会自动绕回来的,这算什么?人家不稀罕还硬要贴上去,明知必死也甘愿,简直贱的人神共愤了。
“畜牲去死!”
沙哑的怒喝声在一片野兽的嘶吼声中格外的响亮,这一声喝让莫漓淳瞬间忘记了所有犹豫,飞奔着跑了回去。
水月寒,你要是个男人就给老子挺住,他m的你敢倒下试试看!
被围在狼群中间的水月寒昂然而立,华贵的衣袍上血迹斑斑,袖子被狼爪扯成了条状的碎片,下摆处还少了一大块,一滴滴鲜血由大腿根处往下淌,那处一看就是被咬出来的伤口血肉模糊相当恐怖,身前身后,一匹匹死伤的狼足有几十个,而那头斑斓猛虎也没得到什么好处,托着左后腿,一瘸一拐的正朝着水月寒呲牙。
如此惨烈的一幕并没有让狼群退缩,反而激起了天生的野性,狼是一种记仇的动物,有人伤了它们,它们就以百倍的利息讨回来,死再多的狼也要冲。
不得不说,这一点,人类很少能及得上它们。
‘嗷呜~~’不给水月寒休息的机会,头狼仰起脖子发出了另一波攻击的号角,然后低下头,第一个冲向了水月寒。
“给老子退回去!”‘呼~’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伴随着少年清朗的吼声一起砸向了头狼。
‘碰~’措手不及间头狼被砸个正着,惨哼着掉到了地上,跟着它想一起跳起来扑向水月寒的狼群惊惧着收起了动作,狼眼眨也不眨的看着水月寒……的后面。
气喘吁吁的扶着树,莫漓淳连喘了好几口气才站直了腰。
可累死他了,跑出去时不觉得,回来时才知道自己竟然跑出了那么远,还好没迷路,不然气也要气死他了。
眨一眨眼睛朝着转身看他的男人笑,“水月寒,本皇子的准头不错吧?一下子就干掉了一匹狼,还是头狼噢。”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那可是脸盆大小的石头,平时抱起来都费劲,刚刚竟然扔出去了。
当时他刚跑回来就看到那匹狼扑向了水月寒,忘记了手中有匕首,眼睛看到脚边的石头想也没想搬起来就砸了过去,还好砸中了,这要是没砸中反而掉到自己的脚面上,那可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谁让你回来的?!”
☆、震惊的变化
冷冷的,没有感激,没有欢迎,反而染着浓浓怒气的训斥声让笑容僵在了莫漓淳的脸上。
这个男人就这么不喜欢他?连帮助都厌弃?心口一抽一抽的痛起来,自己到底哪点做错了?难道自己不是水月寒的种吗?!
“莫漓淳,我让你跑你没听到吗?没听到朕就再命令你一遍,马上给朕滚。”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好不容易跑出去又自动跑回来,他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给了他活的希望,珍惜一下会死吗?
“你!”愤而张嘴,没等说出下面的话莫漓淳就哑住了嗓子,不远处男人眼底深处的焦急意味那么浓烈而清晰,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热血上涌的脑子开始渐渐回温,是问,在这种情况之下一个让你努力跑千万别回头的人,心里会有什么打算?答案似乎只有一个,却是让莫漓淳最最无法置信的答案。
于是莫漓淳傻了,傻呆呆的看着喝骂他滚的男人,好一会之后,又傻兮兮的笑了起来,那笑声,断断续续带着让人心酸的颤抖。
“你在关心我。”笑罢,很肯定的开口,“你就是在关心我,你竟然在,关心我……”越说声音越小,以双手捂住脸,莫漓淳的眼眶红红的也涩涩的。
直到现在他才恍然,为什么刚刚自己能跑出去水月寒却没有,为什么追在自己身后的狼只有寥寥几匹可围在水月寒身边的却有大半。
原来,这个男人让他跑是让他独自求生去了,原来,这个男人在自己犹豫着该不该回来帮助他时,他正在拼死为了挡住所有追杀他的野兽而撕杀着。
这个男人在用生命守护着他,这个男人所说的‘全听他的话’不是让他死,反而是把自己的生命抛弃了只为了争取一点点别人活下来的机会,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可恶!
身体在发抖,他不敢想像,若是自己就这么离开了,当某一天知道了真相之后自己该如何自处?痛不欲生?还是悔不当初?
他庆幸自己回来了,哪怕回来的代价是和这个男人一起死,他也认了。
什么怨怼,什么仇视,在水月寒如此这般之后,轻易就灰飞烟灭了,他开始学着以水月寒的角度看待问题,而这一看,当真是蓦然回首顿悟今朝了。
母后是皇后,也许以前不想争位,可在有了自己之后不可能还安份守已,除非母后是个无情无欲无私念的圣人。
在自己久远的回忆里,被父皇抱在怀里轻声哄着的画面依稀存在,以前只是不想记得,才骗自己都是幻觉,现在仔细想,心里暖融融的,果然,父皇也是爱着自己的。
父皇首先是皇,后才是父,不管是为了水月还是依着喜爱度来看,为国,太子为尊不得有误,为私,太子是父皇第一个儿子又才华出众元后嫡出,自然喜爱不比常人。
两点加起来,父皇疏远自己也是应该的,至于近两年来的故意羞辱……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肯定父皇有父皇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已经消失了,从今晚他们谈心之后起,父皇看自己的眼神就变了。
既然都过去了,自己还在意什么?只需抓住以后不就成了?看父皇这么在意自己,若能逃得生天,以后自己的日子必定快乐似神仙。
而若逃不出生天……和父皇死在一起,是自己的荣幸,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怎么看自己都没有错,值了,此生不枉活了这么一回。
没发现莫漓淳身上的气息正由惊讶、无措转为振奋和豪迈,水月寒无言的收回了目光。
听着莫漓淳颤抖的那几声低喃,他的心口不自觉的也一点点酸涩起来。
他记得皇后还没有对辰儿出手时,自己有空了也会去看看莫漓淳,小时候的莫漓淳长的粉雕玉琢特别可爱,每次自己抱他,他都会眨巴着湿渌渌的大眼睛看着他笑,偶而还会吐泡泡,用手指戳一戳他的脸颊,他弯起眉眼笑的像个散财童子的样子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他的儿子,他喜欢过心疼过的儿子,再深重的恨也抹不去印在心灵上鲜明的记忆,以前是因为忘不掉而加倍的恨,现在却是因为心疼而想加倍的宠了。
只是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头狼虽死了,还有几十匹野狼和一头猛虎在,自己又隐隐感觉到妖丹的暴动,他可不敢让莫漓淳留下来冒险,不管儿子死在野兽嘴里还是伤在自己无意识的疯狂之下,心痛的都是自己。
想到此,一咬牙,冷冷嗤了一声,满脸的鄙夷。
“谁关心你了?朕看了你就厌烦,警告你别在这里碍眼,还不快滚!”加重了语气,水月寒话落再不看莫漓淳,他了解莫漓淳的性子,薄凉、淡漠、自尊也自傲,这么重声骂他,保证受不了。
可是这一次水月寒注定要失望了,莫漓淳是薄凉是情感淡漠,这一点和水月寒很像,可越是这样的人,一旦抓住了让自己觉得温暖的东西就越发放不开手,想让莫漓淳在这个时候离开?死都不可能。
更何况,原本以为水月寒完全不在意自己莫漓淳都能跑回来送死了,哪里可能在发现父皇是爱他的之后转身再逃?他还没禽兽不如到那种地步。
于是笑,狠狠抹了把脸上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的痕迹,莫漓淳在水月寒惊讶的目光中笑眯眯跑了过来,“父皇说的是,儿臣这就滚过来了。”吧嗒吧嗒小跑着凑过来不算,大脑袋还一头扎在水月寒的怀里蹭了又蹭,唇角弯弯,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你……什么意思?”这个世界玄幻了吗?水月寒有点反应不能。
“父皇,我爱你。”很爱,简直爱死父皇了,他家父皇大人很别扭呢,在意谁也不喜欢说出来,只靠做的,还得让人费力去猜,不过谁叫自己聪明的?一眼就看出了父皇的真心。
好幸福~被父皇这么爱着宠着,难怪小五小六那么喜欢腻在父皇身边,他决定了,以后自己也要天天腻着父皇。
水月寒此时有了种自己被雷劈到的感觉,莫漓淳不是第一个对他说爱的男子,却比第一个给他的震撼力还要大,他当然知道莫漓淳的爱和情爱无关,这孩子爱戴他,可能是突然间得到了自己的宠溺有些小激动?表达过于奔放了些。
哭笑不得的叹气,看来骂是骂不走莫漓淳了,那就留下来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大,也许自己还能撑一段时间,等辰儿带人找过来时应该就没什么危险了。
林忠诚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哪会不了解他?自己说不让人跟着,没了主张的林忠诚准找辰儿求救去了,算算时间,也快找来了吧?
“臭小子,不滚就好好干,我们父子齐上阵,不信斗不了区区一头老虎和几匹小小的狼。”笑拍莫漓淳的肩膀,水月寒傲然的扬了扬眉,几头畜牲罢了,能奈他何?
“是,父皇。”眼睛里倒映着父皇俊朗的面容,那狂放不羁的风采让莫漓淳豪气顿生,手中匕首横举胸前,不屑的目光挑衅般撇向了磨掌霍霍的老虎和群狼。
来吧,看本皇子怎么一一收拾你们。
事实证明,老虎是受不得激的,特别是受了伤的老虎,这抹眼神才递过去,那边的老虎瞪着眼睛就冲上来了,别看人家只有一条后腿使力,速度依然迅捷无比。
随着老虎的带头,围着头狼的尸体呜呜低叫的其它狼群成员也呲着牙围攻而来,那气势,悚人惊心。
水月寒和莫漓淳背靠着背,你来我往你上我下横、劈、砍、刺竟是合作的相当完美,一点也看不出来两人昨天还是生死仇敌来着。
“父皇小心。”忙碌斩杀中,莫漓淳的眼角扫到水月寒有危险,急喊中弯起后肘狠狠撞向水月寒的腰,下一瞬,暴起的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扑到了莫漓淳跟前……
等被撞的腰间一软的水月寒抬起头时,残酷的一幕让水月寒手脚冰凉,如坠冰窖。
就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莫漓淳正被老虎压在爪下,他不知道莫漓淳是死是活,因为莫漓淳的整个脑袋都被大张着嘴巴的老虎吞进了嘴里,一股股鲜红的血顺着老虎的嘴流到地上,刺眼的寒。
“不要!!”仰天悲啸,青丝飘飞间化为银光闪闪的雪发,瞳孔竖立,与发色一般无二的眼球映着血红色的竖瞳,诡异到让人毛发直起。
恐怖的气息顷刻间威传千里,山里山外所有能感应到威压的动物在此一刻齐齐跪趴下来,头贴着地,浑身发抖。
而隔着好几座山的地方,正带领侍卫们焦急搜寻水月寒踪迹的莫漓辰,被跨下马儿猛然起立掀飞了出去,狼狈摔趴在地上的莫漓辰震惊着回头,惊骇的发现不止是他,几乎骑着马的侍卫们都和他一样,有些倒霉的还被马身压在了身下,眼看着出气多入气少了。
手掌捂住心口,一阵阵心悸让莫漓辰脸色苍白,刚刚那声悲啸……“是父皇!”一定是父皇。
跃起身调头直往发声处跑,身后被摔的七晕八素的侍卫们不敢怠慢,踉踉跄跄跟在莫漓辰身后追,那啸声他们也听到了,虽然不太敢相信这啸声属于水月寒,但想一想跨下跪趴着就是不肯起来的众马匹,大概……这就是龙威?
妖丹暴动,神智全无。
因强烈的刺激而失去清明的水月寒快步走到老虎身旁,探手扣住老虎的尾巴,一个甩动,‘呼~’老虎痛哼着被抡了起来,松手,‘啪’庞大的虎身砸在了碗口粗的大树上,‘咔嚓’大树被砸断,刺耳的声音让痛入心肺的老虎胆颤心惊,它想爬起来,可每一次起立都无功而退,虎眼瞄着将它轻易抡起的男人一步步靠近,呜咽的哀求声低低溢出嘴唇。
听不到,也看不到,水月寒弯腰再次揪住老虎的尾巴又是一抡,这一回不是抡向大树而是群狼。
狼群可能也被水月寒暴虐的样子吓到了,连连后退,呜嗷声声,却阻止不了它们被毁灭的命运。
它们真的怕了,不止怕水月寒的暴虐,更怕水月寒的威压,小小几年的野兽和修行千年的蛇妖对上,只有一个死字。
若是早知道眼前的人类是只千年蛇妖,打死它们,它们也不敢攻击他。
手掌扣着虎尾,起起落落间水月寒一只一只砸死了每一匹狼,老虎早不知道在他砸向第几匹狼时死掉了,柔软的虎毛被鲜血染的鲜红一片,强烈的血腥味丈远就能熏得人做呕。
莫漓淳愣愣然坐在地上,木木的看着眼前似是而非的父皇大人,他不明白,自己只不过进入虎嘴又退出来的瞬间,怎么天就变了?变的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刚刚,他为了让父皇躲开老虎的撕咬,撞走了父皇却让自己陷入了险地,间不容发时他用匕首横住了老虎的口腔,老虎吃痛并没有真正咬下来,倒是那一口臭气熏得自己头晕。
好不容易缓过气想小心退出虎口,没成想眼前突然一亮,再定睛看时,就是眼前这一幕了。
他的父皇发色变了,瞳孔不止蛇一般竖起还闪烁着诡异的红光,特别是嘴角那丝笑,邪恶而充满了鬼魅的诱惑,和平时的父皇简直判若两人。
他……真的是父皇吗?
解决了所有麻烦,水月寒悠悠转身,歪头打量了莫漓淳好一会之后,笑意加大,缓缓走了过来。
心颤着向后退,身上力气流失过重,胳膊和腿上大大小小的伤也让莫漓淳的行动受到了不小的限制,他这边才挪动三下,那边的水月寒已经直直站到他面前了。
“父皇……”试探着唤了声,直觉告诉他此父皇好像并不是彼父皇,或者说,这个人也是父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了理智,神情猛的一顿,也许自己知道父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刚才他虽然困在虎嘴里,但父皇的那一声悲啸还是隐隐的听到了,心因为这个念头又拧了一圈,自己真没用,没帮到父皇多少,却让父皇为了自己神智大失,太不孝了。
弯腰,修长的手指勾起少年白皙的下巴,水月寒单膝跪地,头慢慢低下来,在莫漓淳诧异的回望中深深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需要龙气,本/能让他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事情,绕到莫漓淳身后的手掌用力扣住莫漓淳的后脑,舌头伸出,加深了这个对于莫漓淳来说,比看到父皇变身成另一番模样还要震惊得多的吻。
☆、父皇……
啧啧的暧昧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持续响起着,透过银色的月光看向密密的林子,那里,一位银发美颜的男子正半拥着俊美的少年展开火辣辣的热吻,男子表情陶醉,少年却呆呆的像个木偶。
完全不在意莫漓淳此时魂飞天外的震荡心情,水月寒越吻越起劲,最后干脆压倒莫漓淳将手掌探进了莫漓淳的衣襟里。
与身俱龙气的人接触越亲秘他得到的好处就越多,神智全无的水月寒哪里会在意莫漓淳受不受得了?手口并用尺度无下限到若是莫漓淳再没反应,当场就能上演限制级了。
“父皇,快住手。”推拒着在自己身上到处点火的男人,莫漓淳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手足无措。
父皇在吻他?还是舌头伸进来的吻?还有这手,他在摸哪里?这是父亲应该对儿子做的事情吗?
他不小了,宫里十五岁的皇子都能拥有侍寝的女人了,可是因为顾及被父皇抓到训斥的理由,他和母后都不约而同的放弃了安排女人这一说,但该懂的他都懂,这叫调戏,更是乱伦。
“父皇,放开我。”连推了水月寒两下,手腕就被身上的男人扣在一起握住了,费力挣了挣,没挣开,莫漓淳开始欲哭无泪了。
他承认,自己的的确确一直没拿水月寒当父亲看过,在他的眼里,水月寒是他必须打败的强劲对手,也是大陆上众多男人们都不得不仰视的存在,抛开他们之间的恩怨不谈,他同样欣赏水月寒更赞叹着妒忌着他的完美,可这并不等同于,他就想和水月寒发生点什么。
他才刚刚和父皇‘相认’,才刚刚把自己的信任和亲情交出去,怎么一转眼的工夫老天就和他开了这么大个玩笑?
“乖,别动。”再一次镇压下莫漓淳的反抗,埋头在少年胸口的男人不轻不重咬了一下粉红色的小小突起,嘴角噙着一抹邪邪的笑抬起头来,水月寒的眼眸闪了闪,一丝丝淡薄的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的白雾悄然由空气中飘散开来。
凡是蛇类都天生具有麻醉敌人的能力,更不巧的是,妖丹原本的主人又是个即使在蛇类里也出类拔萃的善淫者,因为善淫,它的妖丹不自觉染上了能迷幻敌人的催情之物,每当妖丹的主人动了欲念,妖丹会自行散发出激发荷尔蒙的气体,就算贞节烈女也能瞬间化为最豪放的荡/妇。
于是中招的莫漓淳悲催了,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不说,脑子里还开始控制不住的浮想联翩。
“父皇……”嗓子沙哑,莫漓淳不自觉咽了口唾沫,这个看着他的男人好美,美的惊心动魄,雪一样的发映衬着倾城的容颜,本就看着比实际年纪小很多的父皇,此时看来完全就是个才二十出头的美青年。
该死的,自己在想些什么?不急着推开父皇倒欣赏起‘美色’来了,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认,父皇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真不是白叫的。
以前他虽也听说过父皇的美名,但其一,他恨着父皇,那些无聊的事情听过也就算了,没怎么在意,其二,哪有儿子没事仔细观察父皇美不美有多美的?美能当饭吃吗?
所以直到今天,他才突然发现,原来一个男人也可以美的这种地步。
更可恨的是,你美也就罢了,怎么可以美的这么有气质?那邪魅的眼神,周身的霸气,不由得呻吟一声,自己好像越想越远了,脑子好晕,这是怎么回事?
趁着莫漓淳恍惚的瞬间,水月寒手指灵巧的解开了莫漓淳腰间的束带,笑看着眼眸渐渐迷漓的少年,俯身,舌头再次与莫漓淳的纠缠在了一起。
此一次的两人都很投入,柔软的舌你推我进吻的难分难舍,直到气喘吁吁了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莫漓淳的脑子更晕了,遍体而生的快/感像电流,一波波涌血四肢百骸,曾有的抗拒之心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是燥动的热情,想把自己体内所有火焰都喷发出来的莫明的冲动。
呼吸渐粗,舔了舔干干的嘴唇,莫漓淳一个翻身,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反压在了身下,手指细细描画男人绝美的脸,想把这个男人吞吃入腹的感觉在无形之中强烈到了让人几乎承受不住的地步。
想要……好想要……可是自己要想什么?自己又在做些什么?脑海间隐隐闪过几抹清明却不及心头泛滥成灾的快/感,当水月寒的双手一路向下探到了他的‘那里’并握住揉弄时,莫漓淳脑子‘轰’的一声,什么都不记得了。
时间在一分分溜走,两个完全失去理智的人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时间,只是互相纠缠着抚摸着亲吻着,直到其中一人的气息由粗重转为浅弱,直至瘫软在地一动不动时,另一个人才陡的身体一震,停止了下来。
银发如融化的雪由头顶向下垂直变幻,青丝重现的那一刻,水月寒的眼眸也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甩了甩头,愕然般看着晕死过去的莫漓淳,少年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和咬痕触目惊心,还有莫漓淳的‘那里’,大概因为‘吐’了好几回,一丝丝血迹由小孔里流出来,长长的‘身体’可怜巴巴歪在了双腿之间。
抚额,完了,自己貌似和莫漓淳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不死心的低头又看了看自己,果然,自己身上也没比莫漓淳好多少。
怎么办?他可不想才和儿子和解就又闹得变成仇人,那不如……
眯了眯眼睛,咬牙强忍着晕眩感运转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托刚刚和莫漓淳纠缠来纠缠去的福,妖丹乖下来了,他总算能用用修出来的东西,比如说为莫漓淳抹去身上的罪证,还有把因为重伤和龙气流失太多正大步向死神走去的少年拉回来。
做完这一切,水月寒又挣扎着为两人穿好了衣服,自己身上的痕迹倒好说,这种流于表面的东西有个盏茶时间就能自动消失了。
当最后一丝力气成功用出,水月寒仰躺在地上愣愣望天,眼睛眨巴再眨巴,眼前还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泄气的闭上眼睛,心头乱成了一团。
他不知道没了身上的痕迹莫漓淳会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梦,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嗯?自己好像听到脚步声了,还的人还不少,是辰儿找来了吗?
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他实在太累了,累到连睁开眼睛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苦笑,对不起了辰儿,父皇要先睡一会,有什么事等醒来再说成不?
这样想着,水月寒安然的睡死了过去,却吓坏了急匆匆赶来的莫漓辰。
这是怎样一副震惊的场面?林子里到处是血,成百匹狼一堆堆一处处横躺在四周,最最让人倒吸凉气的是,在野狼的尸体堆里,还有一头斑斓猛虎。
那可是一头成年的雄虎,体积硕大,骨骼健壮,只它一个就不是平常人可以应付的,再加上这一百多匹狼哪个人能活得下来?
心重重揪起来,眼睛直直看着静静躺在一堆尸体里的男子,他的脸色好苍白,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他是受了伤吗?很重?都伤在了哪里?他为什么不出声?也不见动一下?他……怎么了?
“父皇……”低低的颤抖的轻唤,像是怕大声了就会吓到水月寒,莫漓辰站在十步远的地方,脚下的步子沉重而艰难,他拿不出力气走过去,因为他怕,怕面对自己无法承受的事实,他会疯的。
跟在莫漓辰身后的众人全体沉默下来,两个人和一百多匹野狼外加一头成年雄虎相斗会有什么结果?他们的帝王再厉害也只是个人罢了,活下来的希望,太渺小了。
久久听不到回答,莫漓辰的心一路冰凉到底,嘴巴张张合合,想再唤一声,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东西卡住了,硬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太子殿下,要奴才去看看吗?”全水月的人都知道太子和皇上的感情十分深厚,特别是跟在皇上身边的人,上一次太子猎场被刺,皇上抱着太子红了眼眶的一幕差不多他们都看到过,此次将心比心,自然能理解太子的惶恐和不安。
不忍心刺激太子,他们愿意出头为太子分担些痛苦,哪怕强出头的后果可能是太子暴怒一剑斩杀,可身为奴才尽了自己的本份,死也值得了。
深吸气,莫漓辰摆了摆手,“都站在这里别动,孤,自己过去。”
一步,一步,脚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在夜色里清晰可闻,染了血的叶片将鲜血浸在莫漓辰的鞋子上,看着这遍地的红,每走一步,莫漓辰都寒冷一分。
这里有哪一处的血是属于父皇的?不知道,才更痛心。
走的近了,水月寒身上的伤口映入眼帘,瞳孔急速缩了缩,紧紧握着拳头,莫漓辰坚持着走过去,直到站在水月寒身边才愣愣然顿住脚步。
“父皇……”嗓子在顷刻间变的沙哑刺耳,却不难听出语气里的轻柔,缓缓蹲下/身体,慢慢伸出手探向水月寒的鼻子下方。
远处看着的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理智明明告诉他们,皇上不可能还活着,可心底还是隐隐的升起一个念头,他们帝王的身上曾经发生过那么多奇迹,为何不能再多一个?
身体僵直,莫漓辰呆呆愣了好许,探向水月寒鼻子的手才又木木的移向了水月寒的胸口。
不忍目睹,众侍卫齐齐低头,皇上……死了,太子不肯接受事实,没了呼吸竟然还想去摸心跳,呼吸都停了心怎么可能还会跳动?
手掌盖在水月寒的心口上,掌心里一下一下强劲的跳动声一点一滴驱走了莫漓辰心中的寒意,滚滚热流如春回大地,带起了百花齐放的盛事。
“父皇……”眼泪无声而落,俯身将睡着的男人紧紧拥在怀里,失而复得的喜悦让莫漓辰顾不得有多少人在看,放纵自己沉浸在一方天地里,哭着却更幸福着。
听着莫漓辰的哭声,众低头的侍卫们心头一震,脸色惨白。
皇上果然去了,他们水月国的帝王抛弃了他的子民们归天了,于是一同跪倒,头点地失声痛哭。
他们哭的不止是皇上还有自己,没有保护好皇上是他们的罪,而以太子爱戴皇上的情形来看,死的也许不止是他们自己,还有无数的家人。
侍卫们这一哭,倒把莫漓辰哭清醒了,扭头奇怪的看着一个个像是死了爹妈的众侍卫们,好一会才哭笑不得的喝骂道:“都哭什么哭?快去找些粗壮的树枝来,孤要带父皇回营帐,父皇和四弟都受了伤,必须得马上治疗。”
哭声诡异的一顿,下一刻狂喜溢心头。
皇上没死?太好了!!
谢天谢地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也不用死了,来不及擦拭脸上的泪水,众侍卫们颠儿颠儿的找树枝去了。
等众人抬着水月寒和莫漓淳回了营帐之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太医分别为两人包扎伤口,丫头们给两人擦身换衣服,忙了好一通才安稳下来。
打发了太医去外面守着,莫漓辰坐在水月寒的床边,两手合握着水月寒的手轻轻在脸颊边蹭。
直到现在他还在后怕着,一百多匹狼,一只猛虎,父皇身边只有莫漓淳一个人,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眼睛看向父皇胸前的绷带,那些掩在绷带下的伤口有的是咬出来的有的是用爪子抓出来的,还有父皇的大腿处,那么大的伤,一定很痛吧?
“父皇……父皇……”轻轻的呢喃,别再让儿臣这样担心了好吗?你可知道今天看到你无声无息躺在狼尸中间时,儿臣差一点崩溃掉,再来一次儿臣真的会疯的,真的会的……
“太子哥哥,父皇怎么样了?”伴着说话声,莫漓轩和莫漓辕并肩走了进来,他们刚刚也被吓到了,不来看看父皇心里总是放不下。
在他们的印象里,父皇从没有如此虚弱过,那脸色,看了就让人心疼。
“你们怎么来了?父皇没事,太医说失血过多需要休息,还好没伤在要害,多养些时日就会好的。”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对了,吩咐去抬尸的人回来了吗?”伤了他的父皇,以为死掉就没事了吗?当然不可能。
莫漓轩和莫漓辕一脑门子黑线,抬尸?这话说的太阴森了,太子哥哥,麻烦你改个说法成不?
“二哥去了好一会,应该快回来了,太子哥哥,你想把那些野狼尸体怎么处理?”莫漓轩很好奇的问,一旁的莫漓辕也竖起了耳朵。
淡淡看一眼两个眼睛亮晶晶的弟弟,莫漓辰难得的露出了咬牙切齿相当不华丽的表情,恶狠狠的道:“烧、烤、炸、焖。”
莫漓轩和莫漓辕抖~两人很想抱在一起取暖,太子哥哥不像在说狼,倒像是想把他们一起煮了。
对视一眼,咱们还是撤吧,太子哥哥今天有点不太正常,敬而远之才是王道。
“臣弟出去看看二哥回来没有,父皇就烦劳太子哥哥守护了,那个……臣弟等告退。”干笑着,两人点了下头转身就逃了,那速度,一个字,快。
任两个弟弟逃得远远的,莫漓辰望着门口久久才叹了口气重新坐到水月寒床边。
他知道弟弟们在想什么,也明白他们不理解自己过激的举动是为什么,那是因为他们没看到父皇当时的样子。
被抬回来的父皇有太医治疗,身上又没有大伤,弟弟们没了担扰剩下的自然都是崇拜,二比一百野狼加一头猛虎,还完胜,也难怪他们连走路都飘了。
其实不止是他们,怕是这营地里的人都被狠狠震撼了一把吧?父皇也真是的,本来就够出名了,这回还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惦记上父皇了,他到底要给自己找多少情敌才甘心啊?
“太子殿下,二皇子回来了。”
嗯?回来了?起身为心上人掖了掖被角,又偷偷亲了亲心上人的唇角,莫漓辰背着手出去了。
来到账外时,空旷的草地上已经摆好了一匹匹野狼的尸体,十匹为一排,一排排数过去,足足十一排半,四周看热闹的人眼睛差点瞪出来,这可是一百一十五匹狼,而当硕大的老虎被抬上来时,众人连惊呼声都没有了。
那是老虎?应该……是吧?
为什么要说应该呢?这要从老虎那悲催的脑袋瓜子说起,而为什么要说脑袋瓜子悲催呢?呃……难道好好的脑袋变成了扁扁软软的不规则片状物体不悲催吗?
老人们常夸结实的孩子说‘这孩子虎头虎脑长的真好’,这证明虎头还是圆圆的好不是?而眼前这颗虎头,惨不忍睹。
于是众人呆掉了,迷茫了,这可怜的老虎到底是怎么被自家帝王打成这样的?难道生前受到了惨无人道的虐待?想到自家帝王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成拳淡然的挥来挥去将老虎头一点一点打成泥……
风中凌乱了,这画面不止不真实,也太惊悚了吧?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自家帝王,威武~
☆、梦耶非耶
头枕着微微刺人的草地,双手圈住男人的脖子压向自己,抬起下巴,嘴唇与男人的唇抵死缠绵,两人的舌头你来我往勾勾绕绕,连呼吸似乎都灼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