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于是三分之一的大臣沉默了,三分之一拥护玉无疡的大臣大搞动作上窜下跳,另三分之一坚决拥护玉无殇的大臣也不闲着,连轴转一晚上都没消停过,再加上搅混水的,看热闹的,竟让这场动乱的狂潮空前壮大了起来。
才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在玉无疡本人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之下,有关于玉无殇将和玉无疡决战皇城看谁主天下的谣言,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向了四面八方。
而玉无殇大摆仪仗接金耀国前太子进皇宫,就是打响开战序幕的第一炮,备受瞩目。
其中还有一样是人们更加关注的,那就是这一次的水月寒,到底会帮着谁?
昨天玉无疡不打不杀只抢走了水月寒,如今又明晃晃住在水月寒的别苑里,他们的关系……不太单纯吧?遥想当年玉无殇之所以能够坐稳江山,水月寒是当之无愧的大功臣。
所以……
这其实是由一个美男子而引发的有关于三角恋情的你不爱我爱他得不到就要毁掉或者誓不放手的相爱相杀之战吗?
齐齐大喘气的众人燃烧起了熊熊八卦之火,二十多年了,他们终于有机会弄明白这三个人之间缠绵悱恻的复杂关系,也终于能够知道,水月寒他到底在爱谁。
会是那个与他携手掀起涛天巨浪,逆水行舟创下了盛世繁华的玉无殇?还是被他伤得彻底,抛弃过纠缠过也生死相搏过的玉无疡?听起来哪个都很有胜算,真是好期待迷底揭开的那一天噢~
“莫寒,你说玉无殇是不是疯了?”用胳膊碰了碰水月寒,黎夕的表情怪怪的。
玉无疡的强大,他在阎夜对他的叙述中侧面了解了大概,总的来说,碰上他还是能逃就逃别逞英雄的好。
人家抱着个人跳崖都跟玩儿似的,还能一声滚骂得供云声都不敢吭,谁比得上?公然迎了这么一位对手去当面叫嚣,玉无殇不是疯了是什么?
“玉无殇有不疯的时候吗?”扬了扬眉,水月寒看黎夕的表情更怪,那个男人,从来就没正常过,不过……
玉无殇再不正常也不会自找死路,他约了无疡进宫,到底有什么阴谋?
他不相信昨天看过了无疡的强大之后,玉无殇会没有准备打算以硬碰硬,唯一的解释是,玉无殇有了扼制无疡的办法,但,可能吗?
黎夕被噎了一下,就外表来看,玉无殇还是很正常的,很具有欺骗性的。
“水月国君,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动身了?”宣了口喻候在一旁的某太监皱着老脸都快哭出来了,他不过是个领队的,又没做过啥人神共愤的恶事,能不能别再让他站在大太阳底下冒冷汗了?左边男人幽森森的目光,好恐怖啊嗷~~
还有水月寒,他明明知道玉无疡是个什么性子,怎么还故意和别人聊天不理人?杂家才不要和玉无疡对话,才不要才不要!!
森森的怨念加上森森的委屈让某太监那张老脸森森的诡异了起来,而被某太监盯住不放的水月寒鸡皮疙瘩差一点集体起立。
好吧,他的确不应该小心眼儿的和一个奴才记较,玉无殇派他来也显然没把这奴才放在心上,说不定还巴不得让自己找这奴才出出气,顺便也能缓解一下僵硬的关系。
想通了,水月寒终于放过了可怜的老太监,扭头,意料之内的看到了玉无疡静静凝望的金色眼眸。
水月寒就是有种感觉,不管自己什么时候回头都会看到这双始终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不离不弃,那是男人从不宣之于口的誓言。
“无疡。”不自觉的,声音柔和下来,完全不同于和黎夕谈话时的语调,让水月寒整个人看起来更多了几分翩然的儒雅风采。
于是玉无疡浅浅弯起了唇角,金眸中的暖意流转出了眩目的光华。
黎夕摸着下巴撇开了视线,他为朋友终于找到了相爱的人而高兴,却也为暗恋水月寒的小辈们默默送上一把怜悯的眼泪。
身为水月寒的儿子,水月寒顾然会将他们宠上天,任他们予取予求,可也正因为他们是水月寒的儿子,才注定了永远也得不到最纯粹的爱恋,当真是成也在意败也在意,得失之间……还真不好说。
站在另一旁的莫漓澈眼眸闪了闪,继而加深了唇角边的笑意,温润如玉的气质似乎在一夜之间有了质的飞跃,潇洒迷人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而与莫漓澈并肩站立的莫漓辕大概算是众人之中思想最单纯却又心情最复杂的了,他的直觉告诉他,父皇在变,自己也在变,期待又惊慌的感觉很耐人寻味,他正在努力寻找着答案,那答案……似乎并不遥远。
“我一个人去。”握住水月寒的手,玉无疡俯身轻吻上水月寒的眼敛,“等着我……好不好?”
虾米??院子中里里外外的下人们小小吸着气,玉无疡竟然在征求水月寒的意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就不觉得难为情吗?他,果然爱惨了水月寒吧?
“不好。”
水月寒痛痛快快的拒绝声让院子里的下人们又是一阵瞠目结舌,拜托,人家都这么给你面子了,你怎么也要给人家留几分薄面吧?不带这么狠心的。
当然,其实飘向水月寒的也不全然都是指责,还有得意洋洋的小眼神。
看,我们家皇主子多霸气,玉无疡再强大再冷血再可怕,面对我们家皇主子时还不都得伏低做小?这是小身板挺得直直的林忠诚的心声。
主子武威~这是水月寒的亲卫队们齐齐的心声。
最憋屈的是暗暗潜伏进来的玉无疡的手下们,他们早就听说过自家主子如何如何痴恋水月寒,如今真正看到了,却还是被重重的打击到了。
这叫痴恋吗?这明明就是爱到毫无主见,捂脸,他们绝不承认这个连被人家拒绝都笑的一脸柔情似水的男人是他们高大威猛机智百出无人可以战胜的主子,绝不~!
没有人在乎他们怎么想,玉无疡的眼里只有水月寒,而水月寒自己可能不知道,当他与玉无疡对视时,眼里心中同样容不下别人。
“无疡。”笑叹着掬起玉无疡的红发握在手心里,脸上的笑意有一种他握的并不是玉无疡的发,而是心的感觉,“你要知道玉无殇并不是老虎,而我,从来不是羊。”
怎么会不知道无疡在担心什么?自己想的到的无疡一样想的到,他是怕自己同他一起进宫会被玉无殇伤到吧?但是无疡,哪怕你能撑起一片蔚蓝的天空,水月寒也不想躲在大树底下安心乘凉呢。
玉无疡沉默着,继而歉意的吻上了水月寒的额头,“对不起。”是他关心则乱了,他的寒弟怎么能是羊?他是翱翔于天际的龙,一个能与自己比肩的强者。
“我接受你的道歉,记住,下不为例。”微微扬起下巴,笑着开口,再有下次他就罚无疡半年不准爬他的床。
玉无疡的追随者们又想瞪眼睛了,神马叫下不为例?训孩子呢这是?他们家主子是水月寒的男人不是臣子,凭神马……
“我保证,绝不再有下次。”严肃认真的男人最好看,那郑重开口,语气甚至染着几分虔诚之意的玉无疡,震傻了一票人。
“寒弟……不生气了吧?”似乎嫌大家傻的还不够,玉无疡伸出手掌,试探性的握住了水月寒的手腕,见水月寒并没有甩开他,马上笑弯了眉眼,清晰可见的喜悦之情由金眸中倾泄而出,手中力度加重,玉无疡再接再厉的又伸出了另一条手臂紧紧揽住了水月寒的腰,深吸气,下巴抵在水月寒的脑袋上,蹭蹭,再蹭蹭。
嗷呜~众玉无疡的手下们齐齐泪眼汪汪的咬手帕,这是宠物吧宠物吧宠物吧?!那小心翼翼的讨好,那靠近主人之后的磨蹭,除了没有四条腿着地也没有一身漂亮的皮毛,自家主子和某犬类生物哪点不同?!!
吐血,水月寒,你不要摸我们家主子的毛,啊呸,臭嘴,什么毛?那是主子的头发!
不行了,不能再看了,摸头发就摸头发吧,没看到主子很高兴吗?眼睛眯眯着,就差仰着脖子呻/吟了。
他们还需要再为主子强出头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若他们真闲的蛋疼到找水月寒的麻烦,大概第一个收拾他们的就是自家主子。
“走吧,我们进宫瞧瞧玉无殇都准备了什么。”收回抚摸在玉无疡火红长发上的手,水月寒推了推死死揽着他不放的男人,周围气场的怪异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可一,和自己家爱人亲近关别人什么事?二,他想给小六莫漓辕一个暗示,自己有爱人了,不需要再多出一个他,那可是自己最后一份血缘,再和自己牵扯不清,莫家就真的要断后了。
也不知道收没收到水月寒的暗示,莫漓辕抿着嘴唇,却表情一丝变化都没有,倒是莫漓澈笑了,眯缝着狭长的眼眸笑的像只小狐狸。
“嗯。”贯彻寒弟的话就是圣旨,听寒弟的话有肉吃的两大方针,玉无疡毫无二话的点头,拉起水月寒的手转身就往大门外走去,龙行虎步,气宇轩昂,眉眼间的霸气彰显出了他强横的力量和性格,哪里有半点宠物色彩了?
“老东西,过来带路。”
“奴才马上来。”冷汗直流的某太监小跑着奔了过来,台阶上男人只不过淡淡扫了他一眼,只是一眼而已,他差一点直接跪地上。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见识到玉无疡的冰山太子之说是从哪里来的,这个男人的情柔和笑容都给了水月寒,对别人?一声老东西就可见一般了。
“漓澈。”临上车时水月寒突然转身,“乖乖待在家里,知道吗?”从昨晚到今天,漓澈都表现的太安静了,这不像他。
“我知道了父皇。”笑着回答,如玉的气质让少年的话看起来很具有说服力,只是到底心里是不是也和嘴上说的一样,连水月寒也拿不准。
深深看了莫漓澈一眼,水月寒还是不放心,“黎夕,我把三个儿子都交给你了。”
五国大会其间玉无殇绝不敢公然伤害它国皇子,明里暗里派了这么多人手,只要儿子们不出别苑就谁也伤害不到他们,所以应该……不用再担心了吧?
“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他们的。”做出了保证之后,水月寒离开了,看着马车渐行渐远,黎夕收回目光转身,“三皇子,想不想和我一同去看看你家小五?”那小子听说整张脸都肿了,玉无疡下手真狠。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做。”淡雅的笑,少年清清朗朗的声音干净诱人。
黎夕眨一眨眼睛,陡的笑了起来,那上挑了几分的眼角和眉稍,风情乍现,“莫漓澈,不要拿你难看的假面具来欺骗我,没用的。”
这回换莫漓澈眨眼睛了,“我就知道你也是头披着羊皮的野兽,阎夜真悲哀,拿你当羊看不是他的错,伤了你还认为你是羊就大错特错了。”
耸肩膀,黎夕一点也不在意莫漓澈提到阎夜,对于那个男人,他真的放下了,“三皇子,我奉你家父皇的口喻看好你,你可不要让我为难知道吗?”为难就拿你开刀。
“那就请黎伯伯一定要看好我啊。”笑着转身,莫漓澈慢悠悠离开了,而黎夕……
他被莫漓澈的一声‘黎伯伯’打击的纠结了,话说叫伯伯是不是显得自己太老了?叫叔叔他一点也不介意的。
☆、玉无殇归来
被老太监引领着,水月寒和玉无疡来到了内殿,两人若有所思的看着这处只有亲近臣子才能进入的地方,齐齐皱了下眉。
玉无殇到底要做什么?若只是摆摆样子想挽回失去的民心,他大可以在正殿大摆宴席,没必要拿内殿做文章吧?
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玉无疡紧紧握住了水月寒的手,不管玉无殇想玩什么花样,他接着就是了,但这一回,他要的是玉无殇的命。
“玉公子,水月国君,皇上就在里边,奴才先退下了。”战战兢兢好不容易将人领到了地方,老太监手脚麻利的行过礼之后,转身就逃了。
米办法,身后两人的气势太强,屋里还有金耀国的天子坐阵,这么明显的战场,他可不想待在里面活受罪。
水月寒默默看着老太监比兔子还快的逃路速度……果然有阴谋吗?
“进去吧。”收回目光挂起淡淡的笑意,水月寒与玉无疡手牵着手迈进了内殿大门,隐隐的,由两人身上涌现出来的气息,霸气而卓然,像将要出鞘的剑,带着无形的杀意。
“你们总算来了。”
喟叹般的声音悠然响起,高坐于龙椅中的男子轻扬着眉稍,深邃的眼眸紧紧盯在水月寒的身上,一刻不离。
脚步不由得停滞了下来,水月寒抿起唇抬头,眼神在撞见玉无殇的眼神时猛然一震,这种感觉……
“寒,又见面了,你看起来气色不错。”歪着头,玉无殇缓缓收起压迫般的眼神微笑,甚至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可是……我过的不好,很不好。”
说着站起身,玉无殇缓慢而优雅的迈下了台阶,一步步走到离水月寒两步远时陡的停下步子,转身,直接站到了玉无疡的面前,“前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否?”
这是挑衅,赤LL的挑衅,不管是上挑的尾音还是嘲讽的眼神,都染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扬眉,玉无疡终于将目光移到了玉无殇的脸上,手中把玩着爱人的手指头,玉无疡并没有因为挑衅而暴怒的冲上去还以颜色,他不过是不咸不淡的瞟了玉无殇一眼罢了,可那份蔑视,却在眉宇间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又是这样,玉无疡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过,不论是做为对手还是做为兄弟,他在玉无疡的眼里,从来都是陌生人。
不对,也不全然是陌生的,每当自己站在水月寒的身边时,都不用做什么,甚至连说都不用说,玉无疡愤怒的眼神就会主动看过来,不止看,他还会攻击,也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在玉无疡的眼里是活生生的人。
“怎么?前太子殿下别来有恙了?”眼神大大方方扫了眼玉无疡的双腿之间,“倒也是,有些地方伤到了是不太容易被人看出来。”笑,灿烂如花,玉无殇很少这样笑,他总是习惯性的轻勾着嘴唇半眯起眼睛,如此时这般装腔做势冷嘲热讽,相当不正常。
眼眸微沉,任谁也受不了‘那里’被人置疑,更何况置疑玉无疡的还是他最最厌恶的玉无殇。
于是想也不想抬掌就挥了过去,也算玉无殇躲得快,只见劲风过后,旁边的柱子上赫然多出了一个深深的掌印,这一掌若真打在了玉无殇的身上,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淡定的弹了弹衣襟,玉无殇只是瞟了掌印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真是好惊人的掌力,皇兄这是想杀了我吗?”
杀?玉无疡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扪心自问,他确确实实想杀掉玉无殇,很强烈的期待着。
可是为什么?如果仅仅是败在了玉无殇的手上,自己应该不至于对玉无殇愤恨难平,成王败寇,自古以来的规则他懂,也输得起。
那么让自己几次三番想做掉玉无殇的原因是什么?
寒弟,一定是玉无殇对寒弟做了什么,这世间唯一能让自己产生恨和爱两种极端情绪的人只有寒弟,爱着寒弟的一切,恨着所有对寒弟不好的人,玉无殇了解他,所以才更加知道怎么做才能最重的打击到他。
这么说来……
是不是自己的走火入魔也是因为玉无殇的关系?
“前太子殿下的眉头皱的这么紧,是不是在想到底为什么那么迫切的要杀掉我?你想不出来的,你怎么可能想得出来,呵呵……只有我记得……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低喃的声音变成了阴森森的怪笑,愤恨,怨怼,颠狂,种种负面的情绪在玉无殇的眼眸中闪过,最终化为了一片幽蓝,不带一丝光明。
表情僵硬,水月寒在玉无殇说出‘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记得’的时候,心‘咯噔’一声重响。
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吗?为什么他怎么听怎么觉得玉无殇的话意有所指?这个世上……难道他不是这个世上的人?可能吗?
“你的事情,我凭什么记得。”淡淡一句话,噎得玉无殇表情狰狞,完全不在意玉无殇望过来的眼神有多阴狠,玉无疡只是转过头担心的轻抚着水月寒的脸颊,“寒弟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的手好凉。”
轻轻摇头,水月寒没有说话,他的心正为一个猜想而颤粟着,兴奋的颤粟着。
从他重生的那天起,他就发誓要报复所有伤害过他的仇人,莫漓澈和莫漓淳顾然被他恨之入骨,可他最恨的却是玉无殇和海狂儒。
这两个真正的幕后主谋一步步算计着让自己折损在亲生儿子的手下,失了自尊、没了自由、连人都算不上,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即使重生一万次他也不会遗忘哪怕一分。
而自打对两个儿子放下了成见真心接纳之后,这一腔的怨恨就全体转加在了玉无殇和海狂儒的身上,那天之所以会用香蕉硬暴了海狂儒的菊/花,就是因为恨。
还有对玉无殇的打压,其实在掀翻空阁的时候他就想过要做掉玉无殇,若不是半妖之身实在杀不了真龙天子,他在进入金耀国之前就会秘密潜伏进来,并亲手将玉无殇的骨头掰成段磨成粉再撒到粪坑里永不见天日。
可是,就算真杀了玉无殇,就算再暴一百次海狂儒的菊/花又能如何?他们并不是上辈子害惨了自己的人,这辈子的他们几次败在自己手下,怕是最牙痒痒的反倒是玉无殇和海狂儒了。
这就像你拼尽了力气去打击敌人,对方却用茫然的目光看着你一样,完全失去了报复的意义。
他也曾想过,会不会有一天玉无殇和海狂儒也回到这个世界上来?等到了那时,自己一定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可每每想到这里时又会下意识摇头,他不想他们回来,不是不希望亲手为自己报仇,而是……
若他们能回来,莫漓澈和莫漓淳也一定能回来,自己接纳了两个儿子是因为他们毕竟没有如前世般真正的伤到自己,可面对前世的莫漓澈和莫漓淳,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一笑置之,自己,毕竟不是圣人。
“寒……”
轻幽幽,低沉沉,听起来鸡皮疙瘩起四的声音唤回了陷在思绪里的水月寒,挑起眼帘,水月寒默默看着玉无殇,仍旧没有说话。
“寒也不记得我吗?不记得我送你的大礼?不记得你是怎么雌伏在亲生儿子身下的?那你总还记得,莫漓辰的死吧?”
明明不是很大的声音,听在水月寒的耳朵里却比雷鸣还要响。
漓辰的死……沉眉,水月寒用冷的像冰一样的声音一字一咬牙的说道:“果—然—是—你!”
“对,就是我,玉无殇,独一无二的玉无殇,我又回来了,寒高不高兴?”伸出手想碰触水月寒的脸颊,‘啪’的一声,手掌毫不意外的被玉无疡打开了,玉无殇也不介意,反而对着玉无疡昂起了下巴,明晃晃的用眼角看人。
“玉无疡,你以为我还是曾经的无能皇帝吗?这一次,我会让你连本带利把欠我的都还回来!”
他永远也忘不了,上辈子自己是怎么死在玉无疡手里的,这个在深夜里孤身一人冲进了皇宫的男人,一拳又一拳打碎了他的骨头,却又控制着力度不伤及最主要的脏器,让他生生痛的死去活来也闭不上眼睛。
痛到极致的感觉是什么?绝望到顶点的感觉又是什么?在被人打碎了全身的骨头,又被人随手扔进蚁窖里,在黑暗中被数不尽的蚂蚁咬成肉沫慢慢死亡的过程中,他深深体会到了痛到极致的麻木和绝望到了顶点的悲凉。
玉无疡果然比他更狠更像一个杀伐决断的帝王,对待亲生弟弟用出连死都是奢侈的手段,天底下还有比玉无疡更狠的吗?
所以是自己错了,自己不该小视了水月寒对玉无疡的重要性,不该在收到了水月寒‘死亡’的消息之后跑去看玉无疡的笑话,不该一点一点解说水月寒是怎么‘死亡’的,更不该故意当着玉无疡的面‘推测’此时的水月寒正在遭受着什么。
这一个接一个的不该,生生逼疯了玉无疡,一夜之间青丝如血,这个男人震倒了山体也泯灭了人性,毫无理智的他竟然还记得冲进皇宫里揪出他为水月寒报仇?可见玉无疡恨他有多深了。
如果说前面的不该只是小错,那么过份信任亲生儿子玉情天就是大错中的特错了。
那小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背地里和莫漓澈联起了手,趁玉无疡冲进皇宫时,推波助澜,眼睁睁看着他被玉无疡抓走。
他竟然比玉无疡还要恨,都说罪大不过一死,明知道亲生的父亲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能做到袖手旁观,玉情天的狠辣比玉无疡更甚。
是了,玉情天的确应该恨的,是自己,利用玉若的‘白痴’给水月寒下绊子,让莫漓轩和莫漓辕客死异乡,即使心中知道身为‘药引’的玉若此行有多危险,自己还是毫不手软的将玉若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玉情天生来就和自己一个性子,恨极了谁从不会让那人轻易死去,他只会一点一点折磨得对方痛不欲生,那么恨自己的玉情天,又如何会管自己的死活?
所以他成功了,不止成功了还成功的很漂亮,看,他借了玉无疡的手除了眼中钉肉中刺,还能丝毫不损坏名声,更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金耀国天子,受万民爱戴。
真是好漂亮的一箭双雕,连自己这个失败者都忍不住要为他鼓掌赞叹了。
还有莫漓澈,将莫漓澈逼成半疯是自己精心设计出来的,一环套一环将猎物套进陷井里他凭的不过是人性,却从没有想到过,自己也会有被人套住的一天。
他敢断定,莫漓澈必定料到了水月寒倒台之时自己会忍不住跑到玉无疡面前炫耀,后来玉无疡会不会疯莫漓澈算不到,但也无所谓了,他们只要把玉无疡弄出幽冥山,玉无疡自然会找他为水月寒报仇,再后来,就是暗中为玉无疡铺路,让玉无疡在众人面前带走他,最后玉无疡会死在玉情天的手里,如此一来,名声、地位、江山、美人玉情天都能得到了,何乐而不为?
该说一声自做孽不可活吗?生了个不拿亲情当回事的儿子,又特意培养了个咬人也不出声的疯狗,两人里应外合,生生把他推下了万丈深渊。
罢了罢了,死就死吧,反正这一生他活的也不算差,可老天不想让他死,它偏偏让他重生了,还是重生在几年之前。
真的该好好感谢感谢这一世的玉无殇,不对,更应该好好感谢玉无疡和水月寒。
若不是这一世的玉无殇爱上了水月寒,若不是玉无疡逼得这一世的玉无殇妒恨发狂,这一世的玉无殇也不会大半夜里跑去神庙研究胆小的供云,不去研究供云就不会被供云炸得魂飞魄散,自己也就捡不到这个大便宜了。
这就是命吧?命里注定了他和玉无疡的恩怨还没有到该休的时候,且看这一回他玉无殇还会不会窝窝囊囊死在谁也看不见的角落里。
“玉无殇,你竟然真的回来了,你说,我该怎么欢迎你才好呢?”松开与玉无疡握在一起的手,水月寒低笑着往前,太过激动的情绪引得体内本就不稳的妖丹暴动异常,眨眼间,一头青丝变白发,映着两眼血一样的竖瞳,惊心动魄的邪魅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