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凤重夜站在那排位前,仿佛已经不认得上面的字了。
凤重夜道:“这是在做什么?小白呢?”
侄儿带着恨意和哭腔,冲着凤重夜凌厉地质问道:“我叔父,他就躺在那冰冷的棺材里面,你说这是在做什么?”
凤重夜似乎僵住了,他死死盯着那金丝楠木的棺椁,浑身的血液仿佛浸了冰霜。
“你这一走,便是五年,叔父日日等你回来,却日日失望。”侄儿咬牙切齿,恨不得嚼碎他的骨头:“他年少时候,吃了太多苦,又在北地同魔国交战的时候,被伤了底子,你走之后,他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勉强拖着,便是想要再见你一面——他如今,已经等不及先你而去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神,这个时候回来,是要做什么?”
侄儿又道:“不管你对他,是爱是恨,是恩是怨,这辈子,你都见不到他了!”
人生在世,宛若蜉蝣,朝生暮死,须臾而过。
凤重夜早就做好了世子白先他而去的准备,他想得很清楚,世子白死后,他便追着他的魂魄,寻到他的转世,两人自可再续前缘。
可当这一天终究来临的时候,凤重夜的心脏却疼得像是被凌迟成了泥。
他第一次尝到了追悔莫及的滋味,他破天荒的头一回感觉到了痛彻心扉。
他明明是九天的神,却想要动用所有的神力,让时空流转,他想让一切都重新回到世子白推开草木森森处那扇冷宫荒芜冰冷大门的时候去——
他听到了那些话,然后在世子白惊慌失措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似的无助眼神中,他颇为轻松且充满戏谑地告诉他,那些小把戏,对本尊无用。
然后他在世子白诧异惊愕的眼神里,亲吻着他的额头,告诉他皮囊不过云烟,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他都依然爱着他。
而事实上,世子白直到死,都以为自己爱而不得。
他直到生命的最后,都没等到自己心心念念爱入骨髓的那个神明。
他早就想好了该如何与凤重夜告别,他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睡在他怀中,然后笑着闭上眼睛。
可这一世,他直到死,都以为他深爱之人,恨他入骨,厌弃了他。
那些说过的甜言蜜语,信口拈来的海誓山盟,都已经不作数了。
凤重夜随着世子白的棺椁一同入了帝陵,他陪了他许久,抚摸着他长眠的木头低声絮语,说了很多温柔的情话,可他心中却无比清楚,想听他说这些话的人,早已经听不到了。
墓室被封尘,阴阳就此相隔,过了许久,凤重夜才离开世子白长眠之地,去了满是污秽之气的魔界。
他随着蝙蝠和乌鸦走过血池,来到了万世书面前。
万世书穿着一袭暗色的红衣,坐在兽骨做成的椅子上,他姿态随意而慵懒,唇若点珠,正挑着一根长长的烟杆子,靠着椅背吞云吐雾,怀中窝着一只没有一根杂毛的黑猫。
万世书见到凤重夜,倒是并不意外,他勾起唇,给猫顺着毛,道:“哎呀,稀客来了,夜尊可是头一次见我,不是喊打喊杀,这可当真是罕见啊。”
凤重夜看着他,淡淡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世子羽白这一生的结局?”
万世书笑了,说:“他与你命格纠缠,哪里是我能完全窥得到的?我只不过,看到了些许片段罢了,真正让他伤心而亡的,可是夜尊您啊。”
凤重夜说:“我为何寻不到他的转世?”
万世书说:“因为你是仙,他是人,仙凡相恋,便是惹怒天道。天道遮了你的眼,你永远都寻不到他。”
凤重夜说:“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寻到他的转世。”
万世书笑着,说:“有,你求我啊。”
作者闲话: 宝儿们,平安夜快乐噻~
这是两个人第一世的故事,马上就要回到巨阳峰里啦~
176岩壁幻境
凤重夜低下头,求了万世书。
一位先天神祗,央求一个终其一生都坐不上神位的神器。
凤重夜道:“印玄尘快要陨了。”
万世书冷冷道:“我知道,前些日子,我还去看过他,他可真狼狈啊,被穿了琵琶骨,挂在那悬崖峭壁上,天鹰啃食着他的血肉,雷电刺痛着他的伤口——但我却觉得畅快,谁叫他视我为玩物,这就是他玩弄我的下场。”
凤重夜看着他,黑色的眸子中染上了淡淡的悲悯,道:“你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背叛九重天,却能逃离天道惩罚的存在,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何?”
万世书似乎一怔,又颇为漫不经心道:“天道算什么,老子就是天道。”
凤重夜笑了一下,道:“我的神殿中,有一面溯世镜,你乃万器之首,自然知道该如何命令它,你不妨去看看,雷狱之中,都发生过什么。”
万世书似乎掐痛了黑猫,那只猫喵喵叫了两声,用尾巴甩了万世书的脸,便轻巧地跳下去跑走了。
万世书坐直了身子,满脸不在意地道:“我为何要去看?这说不定,是你的陷阱,而且,印玄尘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我不在乎。”
凤重夜道:“话已至此,去不去由你。”
万世书站起身来,道:“当日,我为了脱离印玄尘的契约束缚,自甘踢去仙骨,换了魔血,堕落为魔,夜尊,如今我后悔了,这个位置,有些无趣,不如你将你的仙骨换给我,我送你们一场来世的情缘。”
凤重夜道:“当了太久的神,我也累了,不如就当个魔物,重新走上一遭吧。”
凤重夜寻不到世子白的转世,但万世书却告诉他,幽冥莲火在世子白体内藏了数年,与他有了些许灵魂感应,有了牵绊,由它去寻找世子白的来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凤重夜将仙骨送给了万世书,又融入魔血,变成了这世上第一位魔神。
万世书打算去一趟九重天。
他还是放不下远在雷狱之中的印玄尘。
凤重夜眸色是不祥的赤红,在万世书临走之前,他叫住他,问道:“现在,你该可以告诉我,为何要背叛九重天,搅和的人间大乱。”
终其一生,凤重夜都会是一个九重天的背叛者。
他的司法天神身份,在他拥有魔血的瞬间,就已经被天道所取缔了。
从这之后,九重天的另一位背叛者,名为凤重夜。
万世书静静看着凤重夜,道:“信徒背叛了神明,他们做了恶事,我要替神明惩罚他们。”
凤重夜道:“若只是砸了神庙,烧了神像,咒骂侮辱神明,倒也罪不至此,天底下,大多数都是无辜之人,你偏执自私,便让鬼界冥道上,多了数不清的无辜亡魂。”
万世书嗤笑着,说:“夜尊,你错了,我若不杀这些人,死的就是印玄尘。”
凤重夜道:“这是何意?”
万世书说:“你是司掌雷印与禁狱的神,但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你只知道,上百只远古凶兽被镇压在雷狱深渊之中,那你可知道,上古魔物,以及那些被上古魔物豢养的恶鬼,被封印在何处吗?”
凤重夜没有说话。
“他们被镇压在这片人间大地下,被镇压在无尽海洋中,山川五岳,四海八荒,人类所及之处,皆有他们的影子。”
万世书语气平静的像是死寂,他兴许是心已经冷了,道:“父神死后,每隔数年就会有一位愿力至高无上的神明出现,这不是偶然,而是天道插手的必然。因为这些被镇压在人间的恶灵,是当年父神与人间战神一同镇压的,这种特殊的禁制结界,是需要用愿力来镇压的。”
凤重夜愣住了,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但这个秘密不知被谁给传给了有心之人,人间各地都有人兴风作浪,砸碎了他的神庙,毁了他的神像,而且还愈演愈烈。”万世书微微眯了下眸子,道:“我察觉到人间异动,便匆匆赶来,但结界已经只差临门一脚,便会被碎成粉末。”
凤重夜从未想过,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人间界经历过这样惊心动魄的生死之关。
“你发现这件事,为何不上报?”凤重夜蹙眉问道。
“你当我有本事,能凭借一己之力封印父神都要同归于尽才能封印的恶灵吗?”万世书微嘲,说:“我当然第一时间便上报了。可九重天上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却告诉我,结界松动,始作俑者便是印玄尘,是他失责,失去了人们的信任和愿力,自当是他来承担后果。”
那位高高在上的神,自然是神帝。
那是连凤重夜都不敢忤逆的存在。
“印玄尘凭借一己之力,如何能镇压?”凤重夜问道。
“他体内有父神的血统,又继承了东荒大泽的洪荒之力,肉身早已与上古神明靠拢。”万世书垂眸,眼角似乎落下了一滴泪,他低声说:“当年,父神以肉身殉道,困住了那些恶灵,如今,印玄尘也可以用同样的法子,让这天下重新归于平寂。”
他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疯狂和执拗,道:“可凭什么?有人作恶,死的却不是那些作恶的人,偏偏要让印玄尘去牺牲,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凤重夜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道清明的光,他从混沌迷雾中睁开双眼,窥测到了真相的一角——
“沧海变桑田,苍穹降流火,天地倒转,轮回逆行——”凤重夜感觉到悚然,不可思议地盯着万世书,道:“你想用这种法子,先神帝一步,重新封印那些人间恶灵。”
万世书看着他,突然吃吃地笑了,他转过身,不欲多言,大殿中只会当着他轻飘飘的声音:“我给你编个故事罢了,没想到你竟是当真信了。我杀人,哪有什么理由?左右不过是我想杀罢了。”
“夜尊,我是个自私的东西,我送给你的魔血,乃是从那千千万万被镇压的恶灵体内炼制成的魔血。”
“那些恶灵,受你镇压,又折磨着、桎梏着你,至死方休。”
“从今往后,你便是那个背负着天下苍生性命,在黑暗中孤单独行的逆神者了。”
“我从鸿蒙初醒之时,便已经有了神智,这么多年,他们一个一个来,又一个一个走,我知道他们所有的故事,却没有人想要读过我的故事,我突然觉得累了。”
“幽冥神火是个傻瓜,被我三言两语就哄得晕头转向,被我所用,它虽害了人,却也救了更多的人,功大于过,你若再见到它,便饶了它这一回吧。”
“夜尊,你与他的缘分,本该在这一世便了结,世子白天煞孤星,只有一世命数,可偏生你又是印玄尘最好的朋友,我便做个顺水人情,替世子白逆天改命,帮你这一次吧。”
“……”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震撼从心底荡开,眼前的天降离火依然在熊熊燃烧。
然而,凤重夜的眼神却逐渐变得清明。
这是岩上壁画所造成的幻觉——或者说是一个幻阵,能够彻底引起闯入其中的人,埋藏在魂魄深处早已被忘却的记忆。
凤重夜看着眼前这些断壁残垣,他头一次感觉到脚下焦黑的土地深处传来了咚咚咚的撞击声,仿佛有什么恶灵将要从地底破土而出。
它们在暗中哀嚎着,嘶吼着,想要冲破土壤的束缚,离开地下牢狱,来到人间界肆虐苍生。
可干坤逆转,水火颠倒,原本该朝着人间的结界出口,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一拨,便朝着地底更深处扭转去了。
凤重夜突然明白了万世书所做的一切。
他听到有人在身后焦急地喊着他,他又抬眸看到那只正在云端兴风作浪的幽冥莲火,便怅然叹了口气,双手飞快结了个繁复而眼花缭乱的法印,将那还在云端兴冲冲玩儿火的神火,直接扯了下来。
幽冥莲火吓了一跳,一个小孩模样身着火红色法袍的缩小版凤重夜一屁股便坐在了他的跟前。
“你、你是谁?”幽冥莲火本以为眼前这个人,只是个误闯进岩画中的傻子人类,却没想到,竟是从他身上散出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我是谁,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凤重夜弯了弯唇角,看起来颇为温柔,左手轻轻一捏,幽冥莲火就被压制成了一团莲华火焰形状的原型,在地上愤怒地蹦跶着,“叫你乖乖跟着他,却转头就忘,看来,我当真应该把你炼化才好。”
幽冥莲火敢怒不敢言,在凤重夜手心上蹦跳几下,发现无法逃出生天,便只好偃旗息鼓地自认倒霉。
“我知道错了,好主人,你看在我这么多年,都不曾认其他人为主的份儿上,且饶了我一条命吧。”
“如今,我的火魂给了羽白,你便认他为主吧。”凤重夜一句话,便定了幽冥莲火的去处。
凤重夜最后看了眼依然在重复着那日流火天劫画面的结界,毫不留恋地掐了个远古的法咒从岩壁上脱离出来。
大殿里面依然燃烧着鲛人尸油的明灯,但凤羽白却已经不在殿内。
凤重夜微微蹙眉,顺着这些浮现在墙壁上的结界仔细寻了一圈儿,在一片画着坠落海底的海皇宫中,见到了被挂了一身珍珠和鳞片的凤羽白。
凤重夜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一副海皇娶妻的场景吗?
他顿时火冒三丈,拎起幽冥莲火便朝着墙上丢过去,只听“轰”地一声,海底皇宫炸开了无数火焰,众多鲛人纷纷尖叫着四处逃窜,凤羽白只觉得一股吸力从前方传来,下一秒,天旋地转,直接跌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凤羽白脑壳上还挂着一串珍珠贝壳做的额饰,身上披着鲛族海后成亲的衣裳,一脸懵懂费解地恍惚着,看着凤重夜说:“大哥?我这是在哪儿?我不是去娶媳妇儿了吗?”
凤重夜面色凉凉,勾着凤羽白的下巴,似笑非笑道:“娶媳妇儿?羽白,为夫在那岩壁之中,饱受生死离别转世轮回之苦,你却在这里左拥右抱,乐不思蜀,你可当真是我的好弟弟。”
凤羽白这一下彻底回过神来,双目清明,意识到自己方才都做了什么,马上讨饶说道:“大哥,这都是误会,是那壁画有些问题,控制我的心绪,我怎么可能喜欢一条鱼?就算他长了一副大哥的样子,我也绝不可能背叛大哥。”
凤重夜冷笑,说:“晚了。”
作者闲话: 家人们,圣诞快乐~
177三眼巨人
凤羽白后背一凉,像是兔子似的跑出去八丈远,一边跑一边说:“大哥信我!真是那壁画的问题,他们用美人计色诱我,我也没办法啊!”
“再说了,这亲不是还没成吗?”
“而且就算在那里面成了亲,也是假的,不作数啊!”
“大哥我真错了,大哥呜呜……呃……”
幽冥莲火化成人形,背对着那两个不将自己当人看的家伙,坐在地上一边生闷气一边垂着脑袋玩指尖儿上的火。
幽冥莲火耳朵边传来了凤羽白轻轻的啜泣和难耐的呻吟声,还有凤重夜那生吞了一缸子醋后兽性大发说出来的不入流的话,它禁不住想起了凤重夜还是夜尊,凤羽白还是世子白时候,自己的惨痛经历——
它躲在世子白识海中,亲眼见证了两人花前月下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它怀疑夜尊本质上是个狗,先前每回它想看个仔细的时候,都会被凤重夜给屏蔽所有感官。
就像现在,一道法咒打下,幽冥莲火又吧唧变回了原型,被压趴在地上,还是脸朝下的那种,然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什么就瞧不见了。
幽冥莲火:“……”
他娘的,就知道又是这样。
等凤羽白被收拾的老老实实之后,凤重夜方才顺了心里面别着的那口气。
他是先神一事,虽说有些记忆,却也并不完全,万世书离开后,他接任万世书的位置成为新一任魔帝,凭借一身魔血镇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邪祟,但之后再发生的事情,他却已经记不得了。
凤羽白披上衣服,坐在地上有些怔愣。
直到凤重夜将幽冥莲火递到凤羽白眼前,他方才癔症过来。
凤羽白满脸羞恼,瞪着凤重夜道:“大哥,你也太不分场合了,这岩壁里面,有着另一个世界,他们虽然出不来,也瞧不见,但总归是在旁边盯着,你也不怕羞。”
凤重夜颇为淡定,勾唇一笑,道:“被人瞧见也不错,刚好让你那海中鲛皇,亲眼看看,你到底是谁的人。”
凤羽白也是服了,凤重夜居然连这种幻境中虚无缥缈的醋都吃。
“这是幽冥莲火。”凤重夜说:“它诱我进入岩壁,却被我抓了个正着,现下已经被打服了,你可以趁机收了它。”
凤羽白盯着这朵宛若莲华的火焰,道:“若是放在大哥的魂塔中,当做炼器魂火,也是不错。”
凤重夜淡淡道:“我修炼了冰系道法,用不着它。”
凤羽白倒也不再推辞,直接伸出一只手,将幽冥莲火契约为仆。
幽冥莲火敢怒不敢言,它虽然很久之前躲在了世子白体内避难,但它这些年已经自由自在惯了,根本不想给旁人做契仆,先前有一个不知死活的蠢货,想要和他契约,就被幽冥莲火给直接烧成了灰烬。
若不是凤重夜本尊在此,即便来的是世子白的转世,它也绝不会屈服。
凤羽白契约了幽冥莲火,顿时感觉到体内的火焰之力更盛。
凤羽白赶忙盘膝而坐,引导着魂力游走全身,努力消化吸收这股突如其来的纯粹魂力,凤重夜见状,心道凤羽白怕是要有所突破了,便立刻在旁边替他护法。
幽冥莲火乃是天生神火,虽然暴烈,但一旦服从为奴,便会给契主带来极大的助力。
数日之后,凤羽白修为直接突破到了入魂境四层。
凤羽白激动不已,若不是得了幽冥魂火的好处,只怕是至少要过个十年半载,他才能突破到如今的修为。
难怪,魂修们都冒着生命危险,也要闯一闯巨阳峰。
凤重夜恢复些许记忆之后,灵魂深处印刻的那些上古魂术也都已经被轻易记起。
只是,那些魂术但凡催动都需要浩瀚的魂气,以及他自身的实力,很显然,这两个条件现在都不符合,凤重夜便索性将其抛之脑后,一切都只得从头再来。
好在,十二魂塔乃是他的本命法宝,恢复记忆之后,一些能够用在魂塔中的魂咒也被接连记起。
凤羽白揉了揉脑袋,望着四面八方的墙壁,道:“大哥,咱们在这个房间里面,至少也有十天半个月了,现如今,我们到底该怎么出去啊?”
凤重夜道:“此处应当有机关,只是不容易寻到,不过,幽冥莲火倒像是自己闯进来的,想必,它有法子出去。”
凤羽白意外道:“幽冥莲火?它就是一团火,它能知道什么呀。”
幽冥莲火闻言,立刻朝着凤羽白烘了一口热气,熏得凤羽白往后退了两步。
幽冥莲火怒道:“你这个蠢货,居然敢瞧不起我!”
凤羽白听到一团火开口说话,吓了一跳,道:“大哥,这团火,它成精了啊!”
幽冥莲火嗤了一声,似乎对凤羽白的轻视很是不屑。
“本大人,可是上古神火,与天地同生,与日月同光。”幽冥莲火特意强调了一番自己的来历,方才甩着一簇火焰尾巴,凑到那些鲛人尸油灯前,将它们一一吹灭。
随后,幽冥莲火释放出熊熊燃烧的火焰,点燃了墙壁上的所有壁画,只听得里面传来阵阵爱好尖叫的声音,壁画宛若融化的蜡油,逐渐消失不见。
凤羽白正在暗中称奇,便听到“轰”的一声沉闷的响声,一面墙从中间裂开,一道出口出现在两人面前。
………………
凤羽白和凤重夜在巨阳峰里面摸索,一路上倒是没再被突然传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不过,两人在往上层摸索的时候,遇上了几方势力,这些势力有的是冲着两人才进来的,但修为都比不上两人,往往还没等对方亮出武器,就已经被凤羽白给一拳打飞。
如此来了几波之后,凤羽白发现再次遇上的势力,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没有一个主动动手的。
凤羽白握了握拳头,看着落荒而逃的几位魂修,失望地说道:“怎么这几天,他们见到我们就脚底抹油跑的飞快?我还想试试新学会的魂术呢。”
和幽冥莲火契约之后,凤羽白从它那里得到了一套名为《万火莲宗》的火系魂法,第一招名为莲花斩,能够同时释放出上百莲华形状的魂火攻击,威力比先前要强上十倍。
凤羽白沉迷其中不可自拔,遇到对手后,根本不需要凤重夜动手,自己便一招莲花斩便将对方打得屁滚尿流,那感觉好不舒爽。
凤重夜若有所思,道:“兴许,先前从我们手下跑走的那些人,已经将消息传出去了。”
巨阳峰虽然岔路众多,但那些进入巨阳峰的多方势力也有自己的联络方式,想必,他们之间已经互通消息,改变了原本的策略。
又过了三日,两人来到了巨阳峰七层,乍一进去,一股强烈的魂流便扑面而来,两人连忙施展魂法抵御,方才勉强站稳身形。
第七层的一片空地上,已经有多方势力打了起来,其中三人,正是追杀离修和青枫的应家三兄弟。
除此之外,便是几方大势力的领头人,他们一个个修为都远超于入魂三层,显然是用了手段混入火轮秘境的强者。
凤重夜原以为他们是在相互混战,但马上他就意识到,这些人都在攻击同一个目标——一只巨大的三眼石人。
那三只眼睛的巨人像是个小山,一些魂修攻击在它身上的魂法,就像是给它挠痒痒似的,一点作用都没有,反而被石像巨人身上抖落的巨石给砸的屁滚尿流,场面一度颇为混乱。
三眼巨石的第三只眼睛,就长在额头上,它时不时刺出闪亮的雷电,几乎晃瞎魂修们的眼睛,若是被其噼中,则会直接化为灰烬。
凤羽白眼睁睁看着数位魂修,被它看了一眼,身子就被噼成了肉泥碎末,散落了一地,场面一度颇为血腥。
应家三兄弟显然也没想到,下界的一个秘境里,居然还有这等恐怖的怪物。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啊!巨阳峰里面,怎么会有这种打不死的怪物?!”
“要不然,我们还是快跑吧!”
“……”
说话的几位魂修,才刚刚跑出几步,就被那巨石怪物伸出一只宛若小山的巨掌,直接一巴掌拍死在地上,砸成了一片片的肉泥。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露出了惊恐之色,一时间纷纷想要遁逃。
凤重夜站在外围,觉得这怪物隐隐有些眼熟,却一时间说不出它具体叫什么。
只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突然盈上心头,他当机立断,拉着凤羽白便朝着外面遁去。
应浊视线余光看到凤重夜,立刻叫着两个兄弟一起去追杀凤重夜,然而刚走两步,前方就被一道拔地而起的石墙拦住了去路。
石墙越来越高,应家三兄弟不得已只能重新退回来,对付这苏醒了的怪物。
七层的石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凤重夜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便在六层的大殿里面,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谢策,而谢策身边,则是站着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凤重夜?”凤吹竹看到凤重夜,脸色顿时微微一变,他下意识地朝身边的谢策看去,心中又有了几分底子。
谢策抬眸,看向凤重夜和凤羽白,眼神略显冷漠。
凤重夜走上前来,打量着凤吹竹,冷声说道:“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凤吹竹并不清楚谢策与凤重华之间的关系,便露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勾着谢策的手臂,道:“我为何不能与阿策在一起?我和他,一直都情投意合,只是没告诉你罢了。”
凤羽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狐疑地看了看谢策。
178路遇谢策
而谢策则是一副像是被灌了迷魂汤的模样,对于凤吹竹的话并不反驳,点点头道:“你与阿竹先前的事情,我已经听他说过了。不过,你二人既然婚约已解,就该各自安好,你也不必对他念念不忘。”
凤重夜还没开口,身边的凤羽白便忍不住了,道:“谢策,你怕不是吃错了药吧?”
谢策微微蹙眉,道:“你这话,未免失礼。”
凤羽白瞠目结舌,指着自己鼻子尖儿道:“我失礼?你给我说清楚,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时候好上的,到哪种程度了?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还认识凤吹竹?”
凤吹竹冷着脸说:“我和谢少主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可闭嘴吧,我没和你说话,别出来找打。”凤羽白恶狠狠地瞪了凤吹竹一眼,又捋起袖子,气势汹汹冲着谢策道:“你今儿要是不给我说清楚,就别想从这儿走!”
这回,轮到凤吹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了。
凤吹竹盯着凤羽白,说:“我和谢少主情投意合,也没防着你碍着你,你总不至于,和谢策是老相好吧?”
凤吹竹说:“老相好不至于,但是他老相好,好巧不巧我刚好认识,反正不是你。”
谢策却是面色冷漠,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与吹竹,早些日子便已经认识了,倒是你二人,我先前与你们从未打过交道。”
凤吹竹垂眸,叹了口气道:“他二人如此反应,我也能理解,毕竟,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个凤家旁支左系,哪里配得上与你在一起?”
谢策立刻说道:“他们若当真如此作想,便是他们狭隘,与这种人,何必做多解释?”
凤吹竹感动道:“阿策,你真好。”
谢策对凤吹竹温柔的笑了笑。
凤羽白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觉得此时的谢策就像是中了蛊似的,和以往的谢策看起来截然不同。
凤重夜淡淡看着谢策,视线晃过旁边洋洋得意的凤吹竹,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谢少主,记住你现在说过的话,日后可别后悔。”
谢策蹙了蹙眉头,道:“你们可真够奇怪,吹竹,我们快些走吧,去晚了,宝物可就要被旁人给抢走了。”
凤吹竹也不欲和二人多做纠缠,免得说多错多,万一让谢策发现端倪,对他可没有半点好处。
凤重夜目送谢策和凤吹竹朝着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