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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阎妄川不好拒绝只能和小皇帝一块儿乘坐御辇进宫, 阎妄川之觉得浑身的关节都像是泡了醋一样酸,但是在御辇中还是坐的身姿笔挺,对幼帝也没有半丝托大怠慢。

第79章

阎妄川不好拒绝只能和小皇帝一块儿乘坐御辇进宫, 阎妄川之觉得浑身的关节都像是泡了醋一样酸,但是在御辇中还是坐的身姿笔挺,对幼帝也没有半丝托大怠慢。
这是登基后李赢第一次和阎妄川单独在一个空间内, 他的手指在桌下捏紧了衣摆, 对上阎妄川目光的那一刻,之前想好了很多试探的说辞却像棉花一样塞在了嗓子眼, 因为他觉得他只要开口就能一眼被看透。

一丝挫败在心里慢慢荡起涟漪,索性不问了,目光在阎妄川的身上流连了片刻, 仰头出声:

“表叔看着清减了不少, 在外打仗是不是很苦?”

“还好,只是臣在北境待习惯了,南境的气候夏天又闷又热, 冬日下雨又湿又冷,臣实在是待不惯。”

李赢从出生起就在宫中, 皇城都只有春猎和秋猎的时候才会出去, 最远只去过西郊围场,对阎妄川可以南征北战其实也挺羡慕的:

“不是说江南烟雨如笼纱,美的不似人间吗?”

阎妄川笑了一下:

“陛下读的诗句是文人墨客在城中繁华雨幕中做的诗句, 但出了城江南还有数不清的山匪,还有这么大的蚊子, 转往人身上咬,待来日战事休了, 陛下亲政可以亲寻江南, 自己去瞧瞧。”

李赢听他轻巧地提起亲政之事到底没忍住:

“表叔觉得何时能赶走洋人?”

阎妄川叹了口气:

“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吧。”

李赢微微哑然,阎妄川看向他:

“陛下觉得太久了?”

李赢捏了一下衣摆:

“表叔能征善战, 这半年来洋人也未占到什么便宜,所以朕以为要不了那么久。”

阎妄川看着尚且年幼的帝王,殷怀安从前的话涌上心头,李赢耳根子软,他或许从不知道前线将士用命是个什么样子,李赢见他不说话有些紧张,却又硬撑着不想落下风地挺着身板。

“陛下可看过上次臣送到京中的洋人的舰船模型吗?”

李赢想起上次阎妄川要军费的时候送到过京城一个舰船模型,那军费就是要造那种舰船,一条船至少18万辆,朝中不少朝臣有非议,觉得阎妄川这是借机敛财,屯兵,他当时也觉得18万辆太多,那模型也不曾细看,去还是含糊点头。

“朕看了。”

“可有朝中擅水战的将军为陛下讲解?”

“不曾有。”

那些船他看着长的都一样。

阎妄川忽然直起些身子:

“借陛下笔墨用一下。”

李赢不明所以,这御辇上也没有伺候的宫人,他就自己把笔墨拿了出来,阎妄川接过了笔,展开了一张纸,落墨而下,便是大梁的海防沿线,还有两艘船:

“陛下还记得洋人偷袭大沽港我们大梁死了多少将士吗?”

李赢记得兵部报过:

“一万多。”

“一万八千九百一十四人,单单是一个偷袭,即便是全军覆没,大沽港也就区区数千守将,但是洋人偷袭大沽港却可以将大沽港变成了一个血窟窿,填进去多少就死多少,大沽港参将韩明章用自身的船不顾一切地撞过去,与洋人同归于尽。

就是因为我们的炮没有洋人打的远,我们还没靠近,船就被击沉了,即便是想要撞过去同归于尽都未必追得上洋人的船,到现在我们撞沉的洋人的船也不过只有十几艘,但是陛下,你看看大梁的海疆有多长。

没有一只足以与洋人抗衡的水军,即便我们如今与洋人交战占得再多的便宜也是虚妄,大梁依旧会海警四起,不得安宁。”

皇家穿过了东正门,随性文官下轿,武将下马,殷怀安也不得不跟着朝臣步行入皇宫。

崇明殿中早就已经备好的宫宴,殷怀安还是第一次在宫中参加宫宴,放眼望去没几个认识的人,连自己坐哪都不知道,好在到了宫殿门前他看到了秋老头,正要快步过去,就被人拦住了路:

“殷大人您在这儿啊,方才看徐清伯正找您呢。”

说话的人殷怀安不认识,只是穿着红色官服想来也是五品之上,徐清伯?原主那宠妾灭妻的后爹?出征之前就舔着脸来找过他,那会儿他没空与他计较,现在还敢来。

殷怀安这五品官在这满目望去都是大梁高官的崇明殿中并不起眼,但是这一年的时间谁人都知道这位殷大人是摄政王的心腹,据说连江南造办处都捏在他的手里,他一入崇明殿几乎就成了焦点。

“殷大人,您这去南境可把徐清伯急坏了,日日生怕你出事儿,今日可算父子得见,还不去给令尊见个礼。”

朝中人从前听着这父子俩有些龃龉,但是世家大族,同气连枝,亲父子过了那个劲儿不还是一家人吗?大梁崇尚孝道,朝中有些想与殷怀安攀交情的人自然而然就会想到徐清伯,此刻也有借着提起徐清伯与殷怀安拉近距离的想法。

却不想这位摄政王身边的新贵听到徐清伯的名字非但没有和他们客气两句,反而像是冷下了脸色,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此时一道声音打破了有些微妙的场面:

“你小子可回来了。”

殷怀安一见是秋老头脸上这才有了点儿真实的情绪,规矩地给他行了个礼:

“叫老师担心了。”

秋正和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遍,目光瞥了一眼不远处还等着殷怀安上前行见礼的徐清伯,嘴角哼了一身,拉着殷怀安就直接进了大殿。

殷怀安这下不用自己找坐了,他的座位就被安排在秋正和身边。

等到小皇帝和摄政王入座宫宴才正式开始,阎妄川一眼就看到了下方的殷怀安,殷怀安控制住和他打招呼的冲动,他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看到阎妄川,一身蟒袍朝服衬的人气势内敛却又分外压人,他轻执杯身的动作让他忽然对贵胄二字有了具象化的了解。

他又看了看他的脸色,哼,那人一贯能装,也不知道烧退了吗?

这宫宴实在没什么吃头,一晚上净听着那些老爷们打官腔,殷怀安坐了几日的车,现在就像赶紧回家泡个温泉,躺在舒服的榻上,枯坐了一个半时辰才终于散了晚宴。

人刚出大殿就被人叫住:

“怀安。”

他转身,身后的人看容貌就知道应该是原主他爹,可以啊,老家伙沉不住气了。

附近有些官员驻足,看着这对传闻不怎么和的父子俩。

“徐清伯有事儿?”

徐文昌没料到在宫内这么多御史的面前殷怀安还敢这样与他说话,面色瞬间一变:

“怀安,你还在生父亲的气?你都出去这么久了也该回家看看了,今日就回家吧。”

这话说得一副老父亲对不听话不孝顺的儿子祈求的模样。

殷怀安挑眉,很好,还是个老白莲。

他正要开撕,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徐清伯,本王从前给你回的折子你似乎没看懂啊。”

不少官员都回过头去,就见缓步走出来的正是阎妄川,所有人都躬身拱手行礼:

“臣等见过摄政王。”

阎妄川淡淡展手示意免礼,目光落在了徐清伯身上,徐文昌想起那折子脸色有些发白:

“臣见过摄政王,臣只是思子心切,并无他想,还请王爷不要误会。”

殷怀安气不顺,正要开炮,却见阎妄川瞥了他一眼,他才忍了下来。

“徐清伯想儿子是与本王无关,不过,伯爷原配夫人乃是怀安将军嫡女,本王早年在北境得过老将军照拂,如今老将军已经去世,唯留这么一个外孙在世,本王不得不多加照拂,从前本王常年在军中,对这京中大人府里的事儿也不太了解。

不过对伯爷扶表妹妾室为正,又赶嫡子出府的事儿也略有耳闻,倒是不知道殷大人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值得被如此对待。”

连殿内还未走的小皇帝都探着脑袋想出来瞧瞧。

提起怀安将军众人才恍悟或许殷怀安得阎妄川另眼相待也是因为此,那些从前还想着借着徐清伯这条路子接近殷怀安的人都被打了脸,这可真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阎妄川直言:

“当年怀安将军嫡女十里红妆嫁入伯爵府,可去年本王却见被赶出来的殷大人吃只鸡都买不起整只,只能买半只,当真是荒唐至极,如此治家不严之举,御史倒是没瞧见?”

他话音一落,周围几个还未走的御史赶紧跪下:

“是下官等失察。”

这年头朝中人都嫌他们参的多,这种被摄政王嫌没参人的事儿真是少见,一个个的今晚都得把笔杆子轮冒烟。

阎妄川看向殷怀安:

“殷大人自有本王照拂,不劳徐清伯用心了。”

说完他看着殷怀安,方才严厉的眉眼中带了丝暖意,冲他伸出手:

“走,随本王回府。”

殷怀安乖巧点头,还真上前牵住了阎妄川的手,刚才要战斗的样子全都不见了,听话地扯着手跟在阎妄川的身边,留给了后面一众大人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如今终于有人疼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