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还可以。”乔低声道:“现在已经在暂时撤退了。”
“沃夫呢?沃夫怎么样了?”哈伦也凑上来问道,显然比较着急:“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沃夫应该是知道自己在福乐家的,不会一个人先回家的。
“他还在拷问抓住的兽人。”乔答道:“他也没事,不用担心。”哈伦松了口气,他比福乐好不到哪去,手也是抖的。
“怎么突然就来袭击我们了…”肯亚看得也心惊肉跳的,郁闷道:“不好好回去过冬来捣什么乱!”
卡萨摇头,搂过自家伴侣蹭了蹭,埋头在颈间深吸一口气—缓过来了。一整个晚上都在厮杀,说实话心情着实不怎么愉悦。
两人到隔壁屋子歇了一会儿,福乐跑去炖鸡汤和肉,这个时候可是千万不能饿着他们的。
没一会儿沃夫也回来了,无例外地也是一身血,看得哈伦直皱眉,担心道:“到底有多少兽人过来偷袭啊?你们怎么都是这个样子…”
“他们出动了一半的兽人。”沃夫洗了把脸随口答道:“原本是打算趁晚上直接占领这里。”
“怎么这么突然?”金也不解,就算是偷袭,也没听说过哪个部落强到可以一个晚上就能胜利的。
“大概是觉得许多兽人不在吧。”肯亚想了想猜测道:“以往…这个时候,部落的确会有一部分兽人还在外面捕猎。”因为现在天气的温度已经到了可以大量捕猎储存的时候了,为了猎取更多的食物,部落里的兽人会轮流在晚上出去捕猎。但是考虑到安全,也会有一半的兽人留下。
如果今年也是这样,说不定他们真的可以成功…想到这儿,肯亚也有些不寒而栗。
“背叛者没能把消息传给他们。”沃夫低声道:“每年冬天来临之前,雌性都不可以单独外出。”如果要去部落以外的地方采摘,也一定要有兽人陪同,防止突然降下大雪无法归来。毕竟预测只是预测,不可能完全准确,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完全有可能提前降临,因此很早之前就有了这样一个规定。
可谁也没想到,今年部落的情况完全不同以往,这些人刚好选了一个所有兽人都留守部落的时间偷袭。
☆、62
“这么说,是个雌性?到底是谁?”肯亚皱眉问道。要不是今年特殊,说不定真要打得异常惨烈了,肯亚想想就觉得心口冒火,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出卖部落?
“他们不知道。”沃夫摇头道:“据说对方头领很谨慎,一直没有透露过。自从上次抓了我们的小孩子被发现之后,那个人似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过去了。”
也对,自从格斯被抓之后,村子里的守卫严了很多,兽人还好,雌性就很难出去了。
“那,你有没有问过他们,为什么要抓走格斯?”福乐摸着下巴想了想问道,小孩子走丢,不是会打草惊蛇吗?无论格斯最后有没有找回来,部落都会有所警觉。
“这个…”沃夫脸一沉,似乎也动了怒:“他们打算让虫族控制住小孩子。”
福乐一愣,有些吃惊:“打算用孩子威胁部落么?”
“不是。”沃夫沉声答道:“那人说,虫族可以用虫子控制住幼小的孩子,小孩子可以在某个时候力气突然变大,听从虫子的命令攻击别人。”
沃夫话一说出来,众人脸色就变了—这也太恶毒了。若是兽人或雌性在放松防备的时候被自家小孩攻击,恐怕比什么都令人伤心吧。
“幸好福乐早早把虫子弄出来了。”沃夫说道:“平时虫子在身体里不会有什么事,只是会让人一直昏睡,但是一旦虫族靠近…”那么虫子就会苏醒。
原本是打算尽快将虫子喂格斯吃下,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趁早再将孩子送回来的。再加上部落里有雌性帮忙,每天趁着孩子们回家的空档,偷偷送出去喂下虫子再送回来…这中间也花不了太久的时间,很难被发觉。
但非常不凑巧,格斯那天原本玩疯了忘记了时间,小孩们回家的时间本身就比平时晚了不少,又加上被雌性打昏了,因此虫族费了一番功夫才成功让虫子进入格斯的身体里。再加上一路上掩藏痕迹,没有经验的虫族第一次就被发现了,被追来的时候只得落荒而逃。
“那劳特是怎么回事?”金不解道:“劳特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误食吧。”沃夫道:“格斯那次是他们第一次命令虫族去做这件事,之前并没有行动。”
“那些虫子…说不定就养在森林里吧?”福乐猜测道:“不然会是在哪儿沾上这种虫子的呢?”
劳特也不清楚,只得摇摇头:“不管虫族现在怎么样,至少不用再怕他们了。”
“是的。”沃夫点头道,指了指挂在自己腰间的药包:“药粉很有用,因为听了你的话,每天都在外围撒上一圈药粉,有的虫子想进来立刻就死掉了。”
“真的有虫子偷袭啊?”福乐睁大了眼睛惊讶道:“都是什么虫子?”
“各种各样。”沃夫一脸古怪道,估计是想起了什么比较让人难以适应的场景:“密密麻麻的虫群朝我们靠近,但是靠近了之后又像害怕什么一样飞快地退走了。”
福乐脑补了一下所谓的密密麻麻的虫群,不由搓了搓胳膊,太恶心了。
“还会继续吗?”福乐把煮好的肉端出来让几个兽人吃,担心地问道。要是一直僵持下去,岂不是会很疲累?
“谁知道呢。”劳特叹气道:“他们偷袭失败也不会轻易放弃的,会害怕被报复。”
“不过他们损失很大。”乔一口气喝掉了一整碗的汤,擦擦嘴道:“冬天之前,一定会结束的。”伤残的兽人在冬天很不好过,如果不回部落而是死撑着和他们这些守卫一方硬拼,吃亏的肯定不是乔他们。
不过乔等人也不可能一直在“前线”战斗,吃过饭劳特就匆匆走了,拜托乔等人照顾金,他要被换取巡逻和警戒,以便应对随时的偷袭。
“偷袭的兽人都是些什么人?”福乐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问道:“很难对付么?”
“是黑狼群。”乔答道:“不是特别强,但是成群出现,而且非常贪婪。”
黑狼是群居的兽人,不同于身为灰狼的沃夫,他们几乎臭名昭著,生性贪婪,一旦盯上一个部落,绝不肯轻易放弃,哪怕双方力量悬殊,也会不死心地骚扰着,像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各种阴险的手段层出不穷。
“这么坏?”福乐听了有些咋舌,莫名想到,这个种族岂不是和哈达兽完全相反,甚至可以说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个部落没有雌性。”乔摇摇头道:“因为他们认为雌性是拖累自己的人,所以在雌性把孩子养到十岁左右的时候,他们就会抛弃伴侣。小雌性..直接摔死。”需要繁衍后代的时候,就去别的部落抢来雌性,生完孩子之后再抛弃掉。
福乐听了一愣,瞬间觉得难以接受:“怎么能这样?!”
乔沉默不语,黑狼族除了可以变成人,在其他方面,在乔看来,连野兽都不如。
“怎么会这样呢…”福乐叹气,收起刚刚晾晒好的纱布坐到乔的身边握握他的手道:“你先去睡一会儿,一夜都没睡。”
乔点点头,他其实还好,不是很累,不过不知道这次的争斗要持续多久,趁现在多储存些体力和精力总是好的。
福乐也一夜没睡,但是心里忽上忽下的总是冒出些乱七八糟纷乱的念头,莫名想到刚刚穿越过来时忐忑的心情,不由有些焦躁和不安。他一点儿也不希望乔受伤,也不希望乔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尽管他知道乔很强,不会轻易遇到危险。还有卡萨叔叔和那些朋友,福乐也不希望他们有任何事。
如果这世界的兽人和雌性都想哈达兽一样就好了啊…福乐仰脸看着有些阴沉沉的天空喃喃道。为什么要有斗争呢?过着安稳的生活自给自足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去抢夺别人的东西呢?
中午福乐也睡了一会儿,下午的时候似乎又开始进攻了,福乐听到了嘈杂的声音,乔早就起来了,不过没有过去,而是和福乐一起在家里磨药。
“等打完了我们去送药吧。”福乐捋着袖子捣药道:“顺便看看有没有人手上,也要处理一下。”
乔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不要离开我身边。”虽然私心不太想让阿乐去村子周边,但是不去的话阿乐也一定会担心兽人们的伤势,自己只要护好他就好了。
福乐也不是非要逞强往前头跑,只是在这种时候伤口是最容易感染的,虽然现在天气冷了还好点儿,但是拖着始终是个隐患,福乐也希望自己能派上些用场。
等到傍晚的时候敌人再一次撤退了,除了福乐,许多受到了惊吓的雌性们也都渐渐走出了房子在外面聚集在一起讨论着情况,胆子大一点的已经抱着食物去前线给自家伴侣送吃的去了。
福乐带足了纱布和药,挎着药箱就和乔一起过去了。
好在伤员都在后面休息,没受伤的人在部落的外围守着,福乐也不用跑到最前头当靶子。
“还是有人受伤了啊…”福乐小声嘀咕道,看着三三两两靠在树边休息的兽人,心里也有些难受,几乎每个人都挂了彩,手上或者背上都有非常深的伤口,有的都能看到骨头了。
劳特和金都在,金早一步过来给劳特送饭,看到福乐赶紧跑过来了。
“小乐!”
“怎么这么严重?”乔不由问道,许多兽人都受了伤,按理说黑狼没有那么厉害才对。
“他们似乎全部落都出动了。”劳特摇头不解:“像是疯了一样,似乎拼死要占领这里。”
“而且虫子很多哦。”金插话道,皱着一张脸道:“外面一堆虫子,太恶心了。”
福乐听了也纳闷,他们这是背水一战?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了么?
“该不会,是他们部落出了什么事吧?”乔突然道。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想想也是啊,虽说是抢地盘,也不用这么拼命吧?而且这个时候是在太不合适了,他们只要坚持守到冬天下雪,拖也拖死这群黑狼了。
“那群黑狼…就是强占过我们的地方的部落。”福乐正低头给一个兽人包扎,就听到他迟疑着开口:“我刚刚…好像看到其中一个,很眼熟的兽人。”黑狼也不是全都聚集在一起的,往往是几十只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部落,四处游荡侵袭,因此那个兽人也不是十分确定。
众人都看向那人,是哈达兽。
“你们原本的部落在什么地方?”劳特问道。
“就在东方,如果是兽人的话,从这里过去大概要五天的路程。”
“那可是很远了。”劳特皱眉,要知道兽人全力跑起来的速度可慢,如果算成普通雌性的脚程,加上晚上休息,也够走大半个月的了。
“不过,也许真的是遇到了惩罚了吧。”那哈达兽有些局促地摸摸包扎好的伤口道谢,开口道:“听族长说,强占了我们找到的地方的部落,总是会有灾难降临在他们身上。”
“所以也许他们这么着急,是因为找不到可以过冬的地方了?”福乐道,撇嘴道:“真是活该。”他对这个所谓的黑狼族,是真心生不起什么同情心。
福乐把伤药都发给了在场的几个雌性,让他们帮忙敷药包扎,严重点的就由福乐来处理,好在没人受太重的伤。
“我们要不要用…弓箭?”福乐忙完之后也和乔坐在不远处休息,他拽拽乔的袖子小声问道。总觉得有点不妙啊。
“再等等。”乔亲亲福乐的额头示意他不用担心:“族长的意思是…不到不能支撑的地步,绝对不要拿出来。”
福乐顿了顿,点头不再说话。他大概明白巴雷族长的意思。
这种东西一旦出现,对于一直依靠强悍肉体战斗的兽人来说,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巴雷是个非常睿智的族长,他甚至比福乐想得还要深远。虽然弓箭可以为他们减少伤亡,但是以后部落会因此变成什么样子呢?
再过几百年,兽人会不会因为过度依赖这些武器而退化?几百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至少巴雷一直知道有这样的说法,只要不是意外身亡,不生病,兽人的寿命是极其漫长的,活了几百年的兽人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只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据说那个时候,幸运的话甚至还能看到神明的身影。
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自然会让福乐拿出弓箭。但就算如此,他也会想办法在事后遮掩过去,让大家把这东西当做偶然降临的神迹,而不是日后傍身的武器。
唯有自身的强大,才是唯一不可战胜的力量,这一点,是身为兽人绝不可以退让的坚持。
☆、63
不仅是乔没有打算拿出弓箭。连那部分知情的哈达兽一族的兽人们,也异常沉默,坚守着和巴雷族长的约定,绝不主动向任何人提起弓箭的事情。
争斗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僵持着。好在部落里食物充足,完全不用担心捕猎的事情。
福乐跟着乔悄悄去部落的山上往下面看过,成群的黑狼和部落里各种兽型的兽人们混战着,庞大的兽型纠缠在一起,利爪毫不留情地挥向敌人,同时又飞快地躲避着攻击,森冷狰狞的利齿冷不防地扑向对方脆弱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脑袋一扬,被咬破了喉咙的黑狼就像是破布一样被扔开,紧接着再扑向下一只……
残酷的厮杀让福乐看得极为震撼,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只只黑狼在兽人嘴下挣扎着想要逃离到渐渐没有了声息…太过冲击的画面和无数喷溅的鲜血让也做过不少解剖实验的福乐极为不适,活体解剖和这种厮杀根本没有可比性。这让福乐更加心生恐惧。瞬息之间,似乎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夺去了生命。每一次部落的兽人遭到偷袭,他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到几乎窒息,虽然总是可以警觉地躲过,却让福乐看得一身冷汗。
打打停停过了两天,可以感觉到温度已非常明显的速度下降着,黑狼们也越来越焦躁,攻击也变得凶狠异常,也好像不知疲倦似的,似乎受了伤也不太在意,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这让部落里受伤的兽人的数量越来越多,乔能休息的空闲也越来越少,到后来也只能匆匆吃完饭小憩一会儿就要继续回到“战线”厮杀。
只得欣慰的是,虽然自己部落这边有兽人受了很重的伤,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死亡。一来福乐救得快,二来兽人愈合伤口的能力也强,只要救治及时,一般很难出事。
“祭祀,祭祀!”这天中午,福乐正在后方和金他们一起煮大锅饭,突然听到有人慌忙的叫喊声。
福乐一顿,抬头一看,一个兽人正背着另外一人朝这里赶过来。福乐赶紧铺了兽皮让那人把人放好,问:“怎么了?”
“达尔好像不对劲!”那兽人急忙道,神色焦急:“刚刚突然就昏过去了!身上也很烫!”
福乐听了赶紧摸摸那兽人的额头,刚碰上手就忍不住一缩—好热!
“发烧了?”福乐皱眉:“有受伤么?”
那兽人连忙点头:“在背上!但是已经敷过药了!”
福乐低头把脉,过了一会指指那昏迷的兽人:“帮忙把他翻过去。”
那兽人赶紧照做,又按照福乐的吩咐掀开了那个叫达尔的兽人背上的兽皮。
福乐一看就瞪大了眼睛,立刻看向送他过来的那个兽人,表情凝重道:“他真的敷药了?”
那兽人一愣,点了点头:“我看到他敷药了…就是放在那边的瓶子里的药膏啊。”兽人顺便指了指不远处堆在一棵树下的瓶瓶罐罐,福乐做好的伤药都是放在那里的,如果方便自己敷药的话,就自己过去拿药包扎。
福乐低头看那人身上已经开始溃烂,还隐隐发紫的伤口,有些不祥的预感。
拿了一根银针在伤口处轻轻一挑—竟然立刻发黑了。
“你还记得他用的是哪一瓶药么?”福乐抬头问,表情很不好看,腐蚀性极强的草药,伤口现在已经化脓感染了。
那兽人一愣,为难道:“这怎么记得清?他就是随手拿了一瓶…”
福乐听了有些失望,转头把金和哈伦喊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