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诀谈起厉子辛的时候,神色异常不说,语气更是从未有过的怪异,李然有种错觉,似乎江诀对那位厉将军的感情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好混乱的关系!
“你确定只是佩服?”
李然谈谈望过去,江诀眸中光芒一现,笑得一脸温雅,对他说:“小然,朕喜欢现在的你。”
李然心中无声嗤笑,江诀这个皮球踢得倒挺溜。
厉子辛对璃然有情,江诀却夺了他的心上人,璃然念着厉子辛却恨着他的背叛,更恨于江诀的从中作梗与无端掠夺。
好浊的一趟浑水!而且照江诀的反应看来,事实还不是这么简单。
李然心想我还是明哲保身比较好。
这三个人错综复杂的感情关系干我什么事?
他二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再没有交谈一句。
不久,殿外有人来报,原来是辰妃的贴身丫头画眉在外请命,说辰妃在宫里晕倒了。
李然正从殿内出来,听了个话尾,见江诀皱着眉头坐在凤案上深思,挑眉问他:“辰妃晕倒了,你不过去看看?”
江诀回头看他,神色复杂,眼底甚至隐隐有些歉疚,李然心中一个咯噔,心想他这是什么眼神?
“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这么看我。你想去就去,不去拉倒。只不过女人都是需要哄的,更何况是你那些娇滴滴的老婆。”
“老婆?你如今的许多词,朕还真是不懂了。”江诀摇了摇头,笑着问他:“我们打个赌如何?”李然俊眉一挑,问道:“赌什么?”
江诀故作神秘地望他片刻,李然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正想甩头离开,江诀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就赌今日哪一宫的人不会派人来找朕吧。”
李然脸上一愕,似乎不太明白江诀话里的意思,无奈对方并无意解释,只故作风流地托着头望着他,李然心想这人真是无聊,再不理他,自顾自地陪着江逸读书去了。
他如今有心要为自己出宫之后谋条后路,所以觉得有必要学一些基本的语言文字,为日后在外谋生做准备。
小太子江逸念得有声有色,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脑神经发育都还没有成熟,也就是现代所说的“智力发展仍有空间和潜力”。
李然觉得这个孩子既然生在这样的“家庭”,就有必要早点接受教育。
不过单纯从书本中学习理论并不够,好在月华是个不错的老师,在李然的建议下,旁征博引地举了很多实例来辅助教学。
如此一来,这一大一小还真学得挺快,只用了几天的功夫,就把一本“小学语文课本”给学完了。
江诀在一旁看着,觉得有些奇怪,凑近了一看,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差点挂不住:李然居然在用鹅毛沾着墨汁写字,他那个儿子居然也有样学样,两个人还玩得不亦乐乎。
江诀低头去瞧,见纸上的东西与其说是字,不如说是鬼画符。
江诀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把字写得这么丑,再去看李然的脸,心中感叹: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练字怎么能不用狼毫?这个鬼东西有什么用?”
李然脸都不抬,根本不想理他,小太子抬起小脸,欢欢喜喜地说道:“父皇,这个比狼毫好用!”
江逸将鹅毛塞到江诀手里,说道:“父皇,你试试!”
江诀有些失笑,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殿外有人来报:“陛下,贤妃宫里差人来报,说娘娘扭伤腿了。”
江诀了然地点了点头,也不见有什么反应,不消片刻,又有人来报:“陛下,王美人差人来报,说撞伤了头,情况有些严重。”
“陛下,徐才人……”
李然一脸错愕地望着内侍进了又出,出了又进,终于明白江诀为什么要跟他打那个赌了。
这几个女人,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时候赶鸭子上架似地一窝蜂来找江诀,看来老婆太多也不是多幸运的事啊。
李然幸灾乐祸地撇了撇嘴,心想他倒要看看江诀这回会怎么处理。
江诀心里其实早有谱了,神色间一派从容,一面下令太医去各宫探视,还不忘体贴地赏了她们许多补品。
至于他这个最重要的人没能到场,那是因为要检查太子课业,皇帝分 身乏术;各宫既然都伤了,那就好好休养吧。
李然听了江诀的决定,只是事不关己地笑了笑,心想江诀这样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人都不去了,送点东西管什么用?
李然仔细一想,似乎还有个柳昭仪没有差人来找江诀,心想人家果然是气质美女,档次就是跟普通的女人不一样。如此一来,他对这位柳美人印象更好,侧脸去问江诀:“你那个柳昭仪倒很明白事理,不准备赏她点什么吗?”
江诀知道以李然的聪明早看出了门道,笑着说道:“是啊,这些人里,也就柳雯一个人比较讨喜一些。”
“的确,我也觉得你那个昭仪不错。”
江诀挑眉看他一眼,眼中神色莫测,看得李然几乎有些莫名。
“怎么?你喜欢她?”
江诀脸上笑容不变,问得漫不经心。李然耸了耸肩,淡淡说道:“我连话都没跟她说过,哪里谈得上喜欢,充其量算是欣赏吧。”
江诀笑得一脸了然,朝李然靠近一些,将他捞进怀里,凑近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李然脸一红,望着江诀的脸上甚至有些不可思议,挑眉喝道:“你胡说什么!我跟你有关系吗?”
“啧啧,我们没有关系吗?你连孩子都替朕生了,还说跟朕没有关系?”
李然怒极反笑,说道:“你别搞错了,替你生孩子的已经被你逼死了,不是我!”
江诀听了居然也不恼,无赖一笑,低头说道:“就算魂魄变了,身子总还是原来的吧?”
他将“身子”两个字说得极色情,李然脸上更红,正想反手给他一锅贴,奈何江诀此人是个练家子,不仅没能打到他,反而被他给制住了,还被狂吃了一阵豆腐。
李然气不可遏,大声喝道:“住手!”
他这一喊真是中气十足,连外殿侍候的宫女内侍都听清楚了,暗道皇后如此跋扈,肯定要惹得江诀甩袖而出,却没想到等了半天,都不见江诀的身影。
当然,小六子和三个宫女的小心肝还是忍不住颤了颤,心里巴不得他们的太子殿下早早从了江诀,也省得他们整天提心吊胆。
让李然跌破眼镜的是,江诀这次竟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很听话地松开了钳制着李然的双手,沉声喊道:“江云,你出来。”
然后就见一个一身黑衣的青年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跪在江诀面前,问道:“主公有何吩咐?”
江诀瞥了眼底下之人,伸手指了指李然,说了声“以后你就跟着他吧”,继而转向李然,说道:“他是江云,以后负责你的安全。”
江云恭敬地点了点头,见这个江云真是有够冷酷,一张脸简直能迷死万千少女,可惜没什么表情。
李然一手托腮,一手拨弄那根鹅毛笔,瞥了江诀一眼,问道:“他是你的人,干嘛给我?”
江诀笑着睨他一眼,一脸轻佻地说道:“朕既然想要宠你,自然要为你排除隐患。江云从小跟在朕身边,朕相信他能保你和逸儿的安全。”
李然美目一眯,在江云身上扫了个来回,望着江诀说道,“不是我信不过他,而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让他保护我,不如让他教我些功夫,必要时总能自保。”
江诀撑着头想了片刻,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不过李然那点心思他也了然于心,只是没有点破,继续充当他的大好人。
“话虽如此,但好身手也不是几日就能练成的,总得有人护你们周全。你若想要学武,自然可以向江云求教,他会教你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李然听了,心中的怀疑不减反增,江诀今天友好得近乎反常,不得不让他戒备。
“怎么?有问题吗?”江诀侧脸问他,眼中带笑。
李然凝眉望过去,想了片刻,一脸是疑地问他:“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江诀被他问得哈哈大笑,江云剑眉一凝,万年不变的脸上居然有了些正常人的表情。
“你说朕能有什么企图,恩?”
李然撇了撇嘴,极为不雅地躺回榻上,一手撑头,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管你有什么企图,我都不想知道。我和你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不会对你构成威胁。如果你想利用我算计谁,我认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毕竟我现在的情况,你比谁都清楚,你说对不对,江诀?”
江诀听了,眸光一闪,笑着凑近他:“呵呵,朕怎么会伤害这样的你?只是有些问题,需要你来解惑。”
江诀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李然画的那几张图,摊开来放在李然面前,指着其中两幅图,问道:“你画的这两样东西,朕找人查过,确实无人知晓。不过有人告诉朕,说它们可能是新式兵器。你说呢,小然?”
李然脸上一怔,心想哪个牛人这么厉害,居然能猜到AK-47和M48是新式武器,神了怪了!
他不知道,那个人正是江诀的师傅邑人。
李然后来见到这个老人的时候,才明白世界上是真的有天才的。
异世安生
凤宫内,李然望着江诀,一脸的不可思议。
“谁告诉你它们是新式武器的?”
江诀拇指在桌上轻叩,脑中千回百转。
“这个问题,朕暂时还不能回答你,时间到了,你自然能见到那个人。现在嘛,还是替朕把这个疑惑解了先。”
李然凝眸深思片刻,说道:“它们确实是新式武器,至于如何制造,我并不知道。况且以你们现在的工艺,即使再有心,也未必造得出来。”
江诀凝眸盯着他瞧了片刻,居然也就相信了,了然地点了点头,心想师傅邑人既然说过会研究,就让他去想吧。
“这些东西真的没有其它人见过吗?”
李然笃定地摇了摇头,撇了撇嘴,笑着说道“吞了一个南琉不够,你还真是野心不小啊。”
江诀听了,脸上居然一愣,连一直低头跪在下面的江云都下意识抬头望了过来,眼神如刀。
李然被他那样盯着,顿觉不爽,一脸颇有气势地望回去,江云居然被他看得一怔。
江诀没有理会他的小把戏,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笑着说道:“看来不用朕明说,你就把什么都猜到了。”
李然摇了摇头,一脸的漫不经心:“这没什么,我从前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没有基本的洞察力,早死了几百次了,没想到——”
一想起那个背叛自己的人,李然心中滋味还真是复杂难辨,神色一黯,看着就有些低落。
江诀觉察到他神色有异,想要问他,李然已经岔开了话题:“难怪你要娶这么多公主,原来是既想强占人家的身体,又惦记着人家的窝。只不过靠女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不觉得胜之有愧?”
李然此话一说,江诀没有发难,倒是那个冷冰冰的江云先沉不住气了,身体像鬼魅般逼到李然跟前,李然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低头去看,瞧见一柄污黑光亮的长剑正抵在脖子上,那刀锋利的,砍死蚊子都不是问题。
当然,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李然恐怕早已万箭穿心。
“把剑放下,江云!别忘了,朕是让你来保护他的!”
江诀沉声一喝,江云望过去,见江诀脸带薄怒,眼中一片冷然。江云碍于江诀的命令,一脸不甘地收回横在李然脖子上的剑,沉声说道:“他对主公不敬!”
江诀听了也没什么反应,摆了摆手,说道:“朕都不介意,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他就是这个脾气,日后习惯了就好。今日这种情况,朕不想再看到第二次,明白吗?”
江云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江诀的命令,他从来不曾违背过,即使心里对李然的行为不能苟同,也不敢再有异议。
李然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这个只差在脑门上刻上“忠心”二字的江云倒让他挺感兴趣的。
只不过江诀刚才这么维护他,李然心里倒觉得有些诧异,暗忖江诀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友好?
江诀此人城府深得不见底,是不会无缘无故随意对人示好的。
“好了,让他躲房梁上去吧,我怕再看他一眼自己会短命。”
李然故作大方地摆了摆手,脸上甚至挂着他那招牌二分笑,一脸“亲切”地望着满脸肃容的江云。
江诀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摆手示意江云出去。
忠心耿耿的江云实在看不惯这样放肆的李然,走的时候甚至狠狠瞪了李然一眼以示自己的不屑和怒意。
李然失笑地望着他挺直的背影,眼底都是捉弄。
江诀顺了顺他手边的一缕发丝,唤回他的注意,挑眉说道:“你的意思朕明白,其实得天下并不难,但坐稳这个天下却并非易事。皇族间的通婚只不过是一张契约,没有什么可羞耻的。朕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江诀说得坦然,李然既没有附和,也没有反对。
事实如此,没什么好争辩的。
他李然不是耶稣,不能拯救苍生,能够自保就足够了,别人的事他可管不着。
“为什么要把璃云和厉子辛扣在北烨?是不是他做了什么,让你起疑心了?”
李然挑眉问他,江诀又好气又好笑着看他一眼:“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那双眼睛。南琉最近有一个部族作乱,朕派他去平乱,他做得不错,但恐怕这几年翅膀硬了,心里存了些小心思,朕不得不防。”
李然了然地点了点,心想难道那个厉子辛在南琉招兵买马了?
“他不过是个将军,哪有实力造反?”
“他没有,璃云总是有的。”
江诀说完,再不说什么,只凝眉望着凤案深思,李然似乎有些明白江诀今日设这顿家宴的真正目的了。
“你怀疑璃云和厉子辛勾结,想让我去当说客?”
李然望向江诀,见对方双眉深锁,并不像平日那般风流轻佻,讪讪地撇了撇嘴,很难得的没有落井下石。
“他是你弟弟,除了你,恐怕再没有人可以劝他了。”
“可是我为什么要去?这对我有好处吗?”
“小然,你不顾念我,总要顾念一下逸儿不是?”
江诀挂着温润的笑容,一脸牲畜无害地望过来,李然心中冷哼,心想此人真懂得算计人心。
“那个厉子辛,你准备怎么处置?”
李然一针见血地问过去,江诀按了按眉眼,考虑片刻,回望过来,问道:“他若有了反意,朕如何还能用他?他日攻城之时,谁能保证此人不会对北烨倒戈相向?如果你是朕,你会怎么做?”
李然心想当然是斩草除根,免留后患!
他能这么想,江诀只会比他更狠。
只不过那一位似乎与他关系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怎么说杀就杀了呢?
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绝情啊!
他低头思索,五指有规律地在桌上轻叩,江诀在一旁默默喝茶。
“这个厉子辛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但看起来并不像多有野心的人。况且你也说他是将帅之才。这样的人才如果就这么杀了,你不觉得可惜?”
李然问得坦然,江诀笑着摇了摇头,眼底锋芒毕露:“他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不过这样厉害的人物,若有一天反过来戳朕的脊梁骨,到时候腹背受敌,你真以为朕能有三头六臂?小然,我也不是万能的。”
江诀最后一句说得极为恳切,甚至连朕都不用了,看来是真的同他掏心窝子了。
李然按了按眉角,一脸不解地问道:“他当年既然会选择投靠北烨背叛南琉,现在为什么又对你有异心了?”
李然颇为不解地望过去,江诀一脸复杂地望回来,也不说话。
李然见江诀脸色有异,心中咯噔一下,想起厉子辛今日在朝堂上与江诀对望的神情,仿佛两人之间有着并不为人所知的过往。
“你能利用他,那一定早知道他的弱点,看来你倒对他很熟悉嘛。”
江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啧啧,江诀啊江诀,他不会是你心头上的人吧?”
江诀笑得依旧温雅,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岔开了话,说道:“他一直对你有情,你难道没看出来?”
李然一听就有些无措,也忘了追问。他拧了拧眉,辩解道:“他不是对我有情,是对璃然有情。”
“事实如此,但他到底并不知道实情。”
“那又怎么样?璃然不是早进了你的后宫,说起来还有他一半的功劳。”
江诀听了,眸色一闪,说道:“南琉投诚之后,他曾跟朕要过你,朕没有答应,应该就是当初埋下的隐患。”
李然听他语气不善,侧脸去看他,见江诀眼底笼着一层冰霜,心想你这是故意要拆散人家小两口,不怨你又怨谁?真是一笔胡涂账!他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想说你,不过你这件事做得确实不厚道,难怪他这么恨你。”
江诀听了,脸上一愕,继而又挂上了温雅的笑,一脸暧昧地说:“怎么?吃醋了!”
李然冷哼一声,没有受他挑衅,暗忖江诀应该不想让他知道更多内幕,既然此人不愿意坦诚相告,那他就干脆装作不知道,免得蹚了浑水也不自知。
“厉子辛当时投靠北烨,是你使得计?”
李然抬眼望向江诀,江诀思索片刻,说道:“算是吧。”
李然摇了摇头,其实不用问江诀,单看今日厉子辛的反应,就知道此人对璃然余情未了已是事实,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背叛他?
如今这位温润如玉的翩翩贵公子成了江诀的心头刺,甚至很有可能命丧北烨而不自知,李然就有些替他可惜,更替他不值。
“明天我去找他谈谈吧,说不定会有转机。”
江诀想了想,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如果可以,朕并不想让你和他有太多接触。”
江诀作势要去搂李然的肩,李然皱了皱眉,将他推开,说道:“江诀!我不是璃然,如果你再乱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知道吗!”
江诀听了,眼底居然一黯,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看着甚至有些可怜。
“这些话你已经说太多遍了,朕都记得,小然。”
江诀慢慢探身过去,手指试探着在李然发上轻轻碰了碰,李然撇开脸不理他。
不过江诀实在手段高超,李然又是个感情方面的小学生,等到江诀将他的一缕头发贴在嘴边亲吻,他才有所反应,而江诀的另一只手已经伸到他腰上了。
这时,殿外有人匆匆来报:陛下、殿下,不好了——
异世安生
江诀一脸懊恼地抬起头来,沉声喝道:“什么事,快说!”
没想到进来的居然是巧馨,还是用跑的进了内殿,扑通一跪,哭道:“太子,太子殿下失踪了!”
“什么!”
他二人一听,心神俱慌。
李然从凤座上拍案而起,几个跨步赶到巧馨面前,拽着她的胳膊,吼道:“你们不是看着他的吗?”
巧馨被李然一拽,眼泪直往下掉,江诀还能稍微镇定一些,沉声问道:“派人去找了吗?”
巧馨点了点头,哭道:“到处都、都找遍了,月华他们还在、还在搜邀月池。”
李然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有些站不稳,不等巧馨说完,两人已经拔腿跑了出去,留下一阵风刮过,巧馨哽咽着跟了上去。
邀月池早已乱作一团,李然在人群中扫了个来回,心中一沉,没见到江逸。
池里已经下去了十几个内侍,月华和小六子也在其中。
老嬷嬷哭着跪倒在李然面前,早已泣不成声,李然根本没工夫管她,转身对江诀说道:“你在这儿指挥,我下水去看看,再找几个水性好的用网下去搜,不能再耽搁了!”
李然连珠炮似地说完,想都未想,拽掉鞋子,扑通一声跳了下去,江诀想制止,只来得及抓住他一个衣角。
江诀勉强维持镇静,告诫自己他是一国之主,不能乱了阵脚。
江逸是他唯一的儿子,被给予无限厚望。想到这个孩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江诀浑身一颤,再不敢往下深想。
“把所有的大网都找来,内庭卫都下水去!太子若有差池,你们都不要上来了!”
近侍王贵盯着江诀肃杀的侧脸,战战兢兢地领命下去,不消一会,十多张牛筋大网便被宫人跑着送了过来。
一阵接着一阵的入水声在耳边响起,江诀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握紧成拳的双手已经颤得止不住了。
李然猛吸一口气,潜下水去,邀月池的池水其实并不深,但里面稀稀拉拉地种了些莲花,所以视线并不太好。
李然想潜入水下去看,但水里视线模糊,实在看不清楚,所以干脆用腿去扫,希望自己够幸运,能扫到江逸的小身体。
他如今真渴望能有一套潜水服在身,那么只要在水下游几个来回,就能看个一清二楚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毫无目的地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