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几近初冬的京郊别院,北风刮过之处,只留阵阵冷意。
一场争夺,已然悄悄拉开帷幕。
鹿死谁手,亦不可知。
苏沫望着厉子辛远去的方向,笑了……
异世安生
李然那一拳头虽然挥得呼呼生风,但一来他是个病号,二来江诀早有准备,这一拳出来便被江诀一手制住了。
他二人正在内室争执不下的时候,殿外有人来报,说德王与厉将军在宫门外求见。
江诀一听,眼中精光一闪,李然一脸不解地望过去,见江诀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心想这家伙笑得这么贱,肯定又在算计什么。
厉子辛和璃云被宫人直接带进了凤宫,他二人进了正殿,见江诀正端坐在殿中央的凤椅上,殿内并不见李然的身影。
厉子辛心下一凉,心想消息果然没错。
“这么急着进宫,究竟所为何事?”
江诀脸上居然有些淡淡的倦意,厉子辛心下一惊,暗忖莫非璃然伤势有变,否则怎么会连一向温雅的江诀都会露出如此疲态?
“陛下,我大哥他真的受伤了?情况严不严重?他如今还、还活着吗?”
璃云这个傻小子已经彻底乱了阵脚,江诀揉了揉眉心,脸上是一片了然的神色,淡淡问道:“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璃云正想回答,厉子辛已经开了口:“禀陛下,消息是从宫外打听来的。德王殿下认为,宁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兼之思兄心切,属下觉得此乃情理所致,是以陪同殿下一同前来,请陛下恕臣等贸然请见之罪。”
江诀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并没有怒意:“璃云对小然的情谊,朕自然是明白的。小然是在回宫那日路上受的伤,他是为了朕才挨的那一剑,好在并未伤及心脉,如今还在殿内修养,等过几日能下地的时候,你们再来探望也不迟,你二人意下如何?”
厉子辛听江诀说李然并无大碍,心中大石终于放下。
江诀刚刚所说的也算是一部分事实,厉子辛无法怀疑,更何况这里毕竟是皇宫内院,如若不是江诀特准,他二人根本进都进不来。
厉子辛正欲拽着频频朝内殿观望的璃云告退,江诀却语重心长地开了口:“你二人可知道,朕若想要护小然与逸儿的安全无虞虽不是难事,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们又都是朕的软肋,是以人人都想捏住了好好打击一番。事到如今,南琉再不能出任何乱子了。子辛、璃云,你们可明白朕的苦心?”
“陛下,臣自然会竭尽所能,定保南琉安稳!”
璃云听江诀说得恳切,心中豪情顿生,甚至用了“臣”这个极正式的自称。因为他已经明白,南琉的安稳如今已然涉及到他大哥的安危,自然再不能将其视为儿戏,所以才摆出一副万死不辞的气势。
事实上,在这个二愣子的心目中,若是没有璃然,给他十个百个南琉又有什么用?
听了江诀刚才这番“肺腑之言”,厉子辛心中又惊又怔,还有些暗自庆幸,心想还好自己没有轻举妄动,否则说不定又得害璃然受累。
到那个时候,恐怕他死一万次亦难辞其咎。
他之前有了反念,绝大部分原因是为了璃然和南琉,当然也有苏沫在中间撺掇怂恿的缘故。为了这事,李然之前曾特意找他谈过,他当时总还有些不甘不愿。
如今又发生了这件事,兼之江诀这一番“威逼利诱”,二者两厢作用之下,顿时让他彻底打消了心中那点歪念头,算是彻彻底底地归顺了。
他这人一旦下定了决心,自然就会付诸行动,遂恭恭敬敬地朝江诀拜了一拜,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江诀纵然对他百般设计,初见他这样亦被怔了一怔。
厉子辛稍稍闭眼后又很快睁开来,双目熠熠地望向江诀,说道:“陛下放心,臣定然竭尽所能,辅佐德王保南琉安稳。”
他这话说得如同誓言,江诀一“激动”,从凤座上起身走过去,作势要去扶他。
“不必如此,朕对你自然是很放心的。”
孰料厉子辛并不肯起身,依旧双目熠熠地望着江诀,说道:“陛下,请您善待殿下和太子!”
江诀被他这么近距离看着,又是一怔。
厉子辛眼底的痛苦、绝望、深情与期盼他哪里看不出来?
然而尽管心中有感慨万千,江诀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一脸郑重地说道:“放心吧,朕比你们想象得更珍重他们。”
厉子辛得了江诀的保证,这才彻底释怀。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视线几乎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内殿的方向,那样深情凝视的眼神只停留片刻便收了回来,快得几乎让人以为眼花。
江诀一脸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子辛,当年是朕对不住你,朕欠你一个交待。”
厉子辛对上他的视线,释然一笑:“江兄,你确实欠我一个交待。”
璃云在一旁见他二人相视而笑,心中满满都是纳闷。
那一年的那一日,那个俊美挺拔的男子,远远望着凤宫的方向,红了双眼。
而那个小胖子,则在一旁默默看着,一脸懵懂。
厉子辛与璃云离去后,江诀进了内室,见李然已经喝了药躺在床上睡着了,江逸正窝在他身旁,睡得很香。
江诀心中有万般感慨,不足为外人道说。
他抚摸着李然的黑发,放在嘴边亲吻,低声说道:“小然,从今往后,你都这么陪着朕,好吗?”
并没有得到预期之中的回答,江诀却是满意的。
此时此刻,他是多么想要将李然抱在怀里,紧紧地拥抱。
江诀的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幽深光芒:天下朕要,李然朕也要!
[辰宫内殿]
辰妃的贴身婢女画眉正附耳与她嘀咕了,片刻之后,辰妃满意地颔了颔首,说道:“都办妥了吗,确保万无一失?”
画眉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神情有些阴冷:“娘娘放心,保管她一入了口,大罗神仙在世亦保它不住,更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辰妃脸色一舒,嘴角一弯,一双丹凤眼挑得妖媚之极。
“娘娘,听说凤宫那位前日里受了伤,陛下似乎还在他那留宿了一晚。”
辰妃脸上的笑容一僵,如果不是画眉提醒,她倒忘了凤宫那位如今也算正“甚得圣宠”了。
“消息可靠吗?”
“自然是可靠的!”
画眉又凑过去与她附耳嘀咕了几句,辰妃蔻丹五指在桌上敲了一阵,想了片刻,说道:“哼!真是个十足的妖孽!好好的男人不做,非得跟女人争!这事先别走漏了风声,本宫得好好想想,可别到最后防错了人。上头那位的心思可深得很,谁知道他会不会就真看上那妖孽了?”
“娘娘说得极是!奴婢的想法亦是如此,听说陛下这阵子虽然也不怎么在那边留宿,但似乎对那位的态度好了许多。依奴婢看来,娘娘您也得好好防着他一些。毕竟无论太子是否真由他所出,但到底也是他宫里的人不是?”
“恩,确实是这么回事。这样吧,你让那丫头继续盯着,隔一日跟你汇报一次。本宫倒不相信,他还真能翻了天了不成?”
“极是!极是!陛下宠了娘娘这么多年,更何况还有国公大人坐镇朝中,将军又如此受陛下赏识,娘娘您无须过分忧心,一切交给奴婢打理便可。”
“你呀,真是个贴心的丫头。你哥哥那边呢,本宫已经托人照看着了,自然是不用操心的。你且好好替本宫打理这一切,日后总不会亏待你的,明白吗?”
“多谢娘娘厚爱!奴婢并不是为了向娘娘讨恩惠才这般卖力的,娘娘将奴婢从冷宫救出来,对奴婢已属恩同再造,奴婢只希望永远侍奉在娘娘左右,替您分忧解难。”
“你啊,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好了好了,本宫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对了,本宫有些饿了,你去让外面的人上些糕点进来。”
画眉应了声是,便出去了。
辰妃兀自坐在高椅上,笑得一脸笃定。
[凤宫内殿]
罗风正在跟江诀低声汇报他近日得来的消息。
江诀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挑眉问道:“就这么多了?”
罗风郑重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属下能查到的都在陛下手中,不过此人确实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但瞧他短短五年内便能将生意做到遍布各国,虽然也都不是什么特别赚钱的买卖,大都是酒楼、当铺之类,但属下总觉得此人有些蹊跷。”
罗风顿了顿,想了片刻,还是决定开这个口:“据属下盘查,还发现了一个疑点。”
“什么疑点?”
江诀一脸疑惑地望过去,他这个暗卫总管是何等精明之人,没把握的事情是从来不会跟他提起的。
“属下发现,此人与十一国中的十国都有生意来往,却唯独在西平没有任何动静。”
罗风说完,看了江诀一眼,江诀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皱着眉头将“西平”这两个字在脑中念了个来回。
“属下虽然并未查到任何异常,但还是觉得事有蹊跷,有必要跟主公汇报。”
罗风眼神凌厉,兼之直觉向来很准,江诀对他非常赏识,是以总对他唯以重任,这次调查苏沫的事,也只交给他一个人去办。
“你想得很周到,不过西平乃边荒之地,没有生意来往似乎也并不足为奇。这样吧,你先按这条线查下去,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
江诀朝他淡淡一瞥,罗风便明白了,躬身朝江诀行了一礼,说道:“属下遵命!对了主公,江云近来可还安分?”
江诀一听他提起江云,就不禁想起今日在凤宫看到的情形,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有些哭笑不得:“那小子虽说是你带出来的,性子却硬得出奇,如今早已跟人杠上了,不会有空烦到朕这里。”
罗风听得出江诀口气有异,一脸不解地问道:“江云那小子外冷内热,也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他气得走了性子?”
江诀笑而不语地瞥他一眼,心想那个人连他都能气个半死,更何况是江云那个稚嫩的小子。
罗风见江诀神色间居然有些温柔,暗忖跟江云杠上的莫非真是“那位人物”不成?
无奈江诀并不准备多说,他八卦的精力也无处挥洒,只能自行猜测,不过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罗风离开后,江诀独自坐在凤座上看着手里的东西深思,他早知道苏沫那人不是个简单角色,却没料到此人会有如此能耐,而且似乎远不止这么简单,更何况李然俨然还对他颇有好感。
江诀心中做好盘算,暗忖此人不仅不得不防,还得严加防范!
苏沫?看来又是一个棘手人物!
异世安生
[京郊别院]
厉子辛和璃云回到京郊别院,发现苏沫不在,只留下殷尘和卓峰二人在院中下棋。
他二人从外表看来是天差地别的气质,未曾想也能这么静下心来对弈。
厉子辛走上前去,见卓峰的那半边棋盘早已被殷尘杀得溃不成军,心中好笑,暗忖这个殷尘也真是,一点都不给别人面子。
卓峰倒是一副越挫越勇的气势,璃云原本在路上还不大高兴,如今凑上去一看,立马就笑开了:“卓峰,你这棋也太差了点吧。”
卓峰被他闹了个满脸通红,偏偏还不能发作,谁让殷尘的水平确实比他高出太多呢。
殷尘手执白棋,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也不怎么看棋局,倒是见了厉子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聊。
“这么急着出去,宫里出事了?”
厉子辛先是一怔,继而想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料事如神的殷尘,点了点头说道:“还真是被你给说中了。”
“出事的是殿下?”
“这你也知道?”
“你的脸上都写着呢。”
殷尘不置可否地啜了口茶水,他总是这么气定神闲地样子,难怪李然一见此人就觉得他不简单。
“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小尘?”
厉子辛失笑地摇了摇头,暗忖自己真是什么事都藏不住,又想起苏沫早先说的那番话,想要劝他一劝。
“殷某想知道的时候,自然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殷某不想知道的时候,即便是硬塞,在下也可以一个字都不放进心里。”
他这番话说得真是狂妄得几乎有些臭屁,不过厉子辛是知道他的厉害的,否则这些年来,璃云德王的位置也不会坐得这么轻松了。
“苏沫去了何处?”
“呵呵,自然是去忙该忙的事。人生百态,犹如这盘棋局,一旦入了棋,便多少有些生不由己。子辛,你可明白殷某的意思?”
厉子辛听了,心中一震,不点头也不摇头。
“小尘、子辛,你们在说什么呢?这棋还下不下啊?”
卓峰估计是下了一招好棋,正一脸得意地望过来。璃云站在他身后,一脸好笑地望着对面那两个人,笑着问道。
他的那点棋艺可是师承了对面这位高人的,所以刚一支招,便杀了殷尘一个回马枪。
殷尘稍稍一看,点了点头,很快就落了子,淡笑着对璃云说:“殿下,这招学得不错。”
璃云讪笑着挠了挠后脑勺,脸都有些红了,殷尘平时并不怎么夸他,偶尔一次也能让他觉得很开心。
“殿下,日后若是殷某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如今日这般,凡事三思而后行,切不可急躁行事。”
“小尘,你要去哪里?”
璃云一听,原本还兴致极高,立马就慌了。如果没有殷尘从旁协助,他以后该如何是好。
“在下只是说如果,殿下不必担心。即便殷某不在,也会替殿下打点好一切的。”
“也好,小尘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担心了。”
璃云笑着摸了摸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傻憨。
璃云生平最信任的人有三个,第一个自然是璃然。他从小对璃然就极为信任,当年南琉被灭之时,更是璃然“牺牲小我”保住了他和南琉,是以璃云私心里总觉得欠他大哥良多,对他更是言听计从,无条件的信服。
这第二个人便是厉子辛,虽说当年南琉与北烨一战,厉子辛曾经对南琉倒戈相向。然则这些年来,此人对他和南琉都照顾有加,明里暗里地帮衬,更何况他还是璃然的“知己好友”(说他是二愣子,真的一点也没错,到现在都没看出二人之间的奸 情),是以在璃云的心目中,除了璃然,再没有人会比厉子辛更可靠了。
这第三个人自然就是殷尘了,要说殷尘此人,言辞犀利不说,脾气也不好,但贵在为人正直,又是个言出必行的大丈夫,是以璃云相信殷尘的承诺,一如他相信厉子辛对他大哥的情谊。
如今看来,既然殷尘给了他这份承诺,璃云便不再担心了。
事实上,说他是个二愣子,真是一点也不假。
殷尘自然是看出璃云的那些小心思了,暗自失笑地摇了摇头。
这位德王殿下,真是憨厚得令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头的思绪,淡淡说道:“殿下,言行须谨慎,不可胡言,所以请继续称在下为先生。”
厉子辛与卓峰听了脸上先是一窒,继而放声大笑,璃云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对面一人,依旧气定神闲。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该做的决定也总是要做的。
[金满楼]
金满楼内,苏沫正在密室里听纪掌柜汇报近日来的情况。
其实他的这个金满楼,明面上是个酒楼,暗地里却是用作搜集各国情报的探子楼。
所谓大隐隐于市,便是苏沫的聪明之处。
“主上,那位辰公那边,是否还需要属下再去打点一番?”
纪掌柜一改往日肥胖憨厚的模样,眼中透着精明和果敢。
苏沫一手执笔,望著书桌上的白纸凝眸深思,沉默片刻,淡淡说道:“不必,恐怕是这几年好处给得太多,他快忘记自己应尽的本分了。”
他已经一改往日轻佻的样子,脸上满是正容,上位者的气度一点不比江诀差到哪里。
“主上,依属下看来,他并不是一个可靠的人,是否需要——”
苏沫举手示意他必不如此,淡笑着说道:“我要的就是他不忠心,他若太过忠心,又怎会为我们所用?”
“主上说得极是!只是属下有些担心,怕他会坏了咱们的好事。”
“不过是一只过街老鼠而已,还不至于能掀翻天,我谅他也没有这个能耐。倒是另一个人,真算是坏了我的大事。”
纪掌柜听了,脸上一愕,又急又慌地问道:“是何人如此厉害,能让主上如此头痛?是否需要属下去处理了他?”
苏沫的中指在桌上有规律地轻敲,眸底一片冷冽。
厉子辛如今虽然并不知晓他的全盘计划,但却也看到他的真面目了,留与不留,都让苏沫头痛。
若是能将他招降,自然是最好不过的,毕竟他日起兵之时,此人堪为大用,然则这个人的脾气又臭又硬,又对那个南琉璃然死心塌地得让人咬牙切齿。
南琉璃然,那究竟是怎么一个人,为何厉子辛会对他如此牵肠挂肚,不就是皮相好了点?
苏沫脸上一个恼怒的神色一闪而逝,他结交十一国才俊,还从未尝过想而不得的滋味,这才真算是踢到了一块铁板。
得想个办法,先将厉子辛稳住才行。
“主上,最近有个行为可疑的方外人士,似乎正在四处打探咱们楼里的消息,属下觉得事有蹊跷,是以先跟你报备一番。”
“哦?谁这么多事,居然查到我苏沫头上了?”
“正是此人!主上请看!”
纪掌柜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摊开来放到苏沫跟前,苏沫低头看了片刻,双眉拧得越发紧了:“看样子确实是方外人,查过他的底细没有?”
“查了,但什么也查不到,也是最令人不解的地方。”
“查不到么?”
苏沫停下了敲击桌面的动作,心中一怔,暗忖他的探子楼遍布十国,何以连一个人都查不出来?
“主上,请再多给属下几日,属下定当给您一个交待。”
纪掌柜朝搜苏沫拜了拜,说得一脸郑重。苏沫朝他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棋局已开,阵势已摆,该入套的已入套,却依旧漏洞百出,让他频频失算。
苏沫心中一时千头万绪,暗自思索着该如何是好。
这天下之争,果然不是容易的事。
然而这天下二字的诱惑,又有几人可以抵挡?
[凤宫内殿]
风宫内,江诀正靠在床头,一手摩挲着李然的长发,一手执奏折细看。
李然此时正睡得很沉,内殿极其安静,凝神香的味道在殿内飘荡,让人神定心安。
巧馨和琉璃在内殿侍候,见到室内的情境,彼此相视一笑,感叹他们殿下这回真是要苦尽甘来了。
江诀本就生的俊美温雅,如今这样一副深情的面貌,看在两个小丫头眼里更是俊美如天神一般。
她二人正在内殿咬着耳朵,小六子那娘娘腔端着一个五彩鎏金的药碗走了进来,见她二人频频朝内室观望,顺着她们的视线凑过去一看,激动地几乎想要放声大喊:神呐天呐!我们的殿下要走好运啦!
不过这小子就是个大嘴巴,管不住自己的心思,不等琉璃和巧馨来捂他的嘴,那声又尖又细的“神呐天呐”已经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