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感动个鬼啊感动!
刘珀还想讽两句,只是被堵了嘴,只得半推半就地与人在柜台边试这羞人行径。许是店堂环境不比卧房隐蔽,刘珀只觉这像在偷情,心里尴尬又抑不住兴奋,竟比往日在房内更有感觉。
这一时荒唐得了兴味,却也搞出些麻烦。刘珀欢合之时没将台面的布料搬走,这一时没忍住,可不就让□污了面前的两块锦缎料子。
这下真是后悔都来不及咯!完事后,刘珀看着面前布料的污渍只拧着霍临秋的耳朵问他要如何,小哥得了便宜心情早飞上天,这会只说洗洗就行了呗!
可是这锦缎实在娇贵得紧,需得轻放入清水投净,刘珀这粗人哪知这些,他只想把东西洗干净,便拿了皂胰子来搓,没几下,这布头就有些皱,等到晾干,那块连颜色都有些变了。霍临秋看看也不能再拿出去卖,索性将那匹锦缎拿去给秀坊找人做成衣服,算是给家里三个过年准备。
那年春节,刘小僖穿着人生头件缎子长衫很是欢喜,不过在一通好话过后,这小子问刘珀说,“爹啊,为何咱们要搞一样的色呢?藏青的,我穿着有些老气啊!”
“给你穿还要求高呢!我想要家里人穿一样的,看着舒服不行?”
“行行!爹说什么都行!”刘小僖屈于淫威只得奉承,只是他爹那脸红个什么劲呢?真是古怪得很啊。
刘小僖虽是觉得家里三人穿一样花色的衣服挺奇怪,对这锦缎到底是喜欢。只这村里谁没事会穿如此面料,于是套上两日过了干瘾,那衣服还是被脱下来压箱底去了。刘珀一日在家算着这些年的盈余,正巧霍临秋过来说自己裤子上给勾了个洞,让补补。
刘珀一手拿过霍临秋递来的长裤一手掂着一叠交子,将小哥好好打量了一番,突然感慨说,“看来咱家是不怕招贼的。”
“怎么了?”霍临秋不明所以,却看刘珀突然扬了扬手里的交子,又指指他身上的衣服,“你说哪家有积蓄会是咱们这副打扮?”
霍临秋也低头去瞧自己的衣服,一件灰色的麻布衫子,洗得都有些发白了,还好他收拾得干净,若搞得邋遢些可不就是与外头那些落破人家差不多?小哥又去看刘珀,那兄弟也是暗色旧衣裹身,再想想平日所穿,为铺子生意招呼应酬他们也是有两身像样的行头,虽比身上此时好了些许,但总归简陋了些。如此一来,霍临秋也有些好笑,他以为刘珀是在抱怨家里人穿得太寒碜,便故意问说,“那姨父觉得该如何?不若开春咱们全家都去做几身好的来穿?”
“我不是这意思。”刘珀摆了摆手,又指着那厚厚一叠交子说,“你看咱们辛苦赚了这么些钱,却偏偏没什么地方用它,可浪费不是?”
“怎会没地方花?”霍临秋被刘珀这么一说也注意起这事,他在人身边坐下,托腮盯着那堆交子琢磨,照理说这家有大把地方需要改善,可真让他指出个具体他还真说不出所以然。也真是节省惯了,如今有银钱给他们花还真不知要往哪里用,想着家里吃喝用度都不错,平日也不像女人需要买胭脂水粉之类的……
“不如再买些地?”
“不用了吧,咱们村也没多少人要租人家的地种,再说程家地主已占了大头,我们也捞不到多少实惠。”
刘珀一口否决霍临秋的提议,于是小哥只能摇头晃脑地对他姨父说,“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我只负责赚钱,剩下的姨父打算吧。”
“你小子……”刘珀给了霍临秋后脑勺一巴掌,也不知怎的,这小哥最近是总喜欢与他磨嘴皮子,玩笑耍赖就没消停过,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买房了
后来等过完年,刘珀还是带着那堆交子回去县里继续帮小哥经营布铺,日子平淡地过,钱平稳地赚,现在连本要付出的小陈那伙计的工钱也省了,这存放交子的木盒如今都快被塞满,刘珀看着这堆既宝贵又如同废纸似的纸也不知该高兴还是咋地。如此临到天热,直至有次这兄弟去对街找灶头烧饭碰到桩胸闷的事,他才给那堆钱财找了条出路。
说起他们这条商街,虽是一溜店家热闹得很,却也因楼房比邻而少有闲余空地拥挤异常。别说是灶头,就连茅房水井也是整条街辟出点地方公用。至于灶房,还是临街有户住家为赚些小钱特意在自家空地搭了两个每天几文钱租给他们用的。
这天气候闷得很,天昏沉沉的,积了厚云在半空,似要下雨却偏偏半滴水都落不下来。刘珀在店堂里坐着热得直淌汗,看这样子也不会有生意上门,便索性合了一半门板出去打水回来洗洗。不想这几天日头足井里水少,加着众人用得厉害,刘珀才打上两桶,井水就已经快见底。他也不好意思来回几次抢水,只得歇了洗澡的念头。本还想稍微擦擦,但忆起晚点还得做饭,便放了那两桶水晚上用。
这天也真是赶了巧,待刘珀去街对面做晚饭时,那灶头前竟是排起长队来。本来做饭就是女人家的事,这女人一多凑一块就得叽叽喳喳个不停,又碰上刘珀一周正的大男人挤在中间,那群妇人难免要玩笑几句。
要换平时刘珀笑笑虚应也就过,大家邻居一场面上总要搞得融洽,偏这天闷得人心情浮躁,那些女人里有几位还涂了胭脂水粉,这边商街伙计的都不是大富之人,用的东西自然也就差些,于是那水粉味儿混着油烟和汗味,可真是刺鼻得很。刘珀秉着呼吸真狠不得直接转头回去,可想到小哥还在等吃饭,只得压着火气等下去。
这人心里不爽快还真更招烦心事儿,话说那排刘珀前头的女人在等候时走一步都要踢脚下一块石头,刘珀本以为她是无聊好玩,不想等这娘们做了菜要走时,却突然扯着嗓子朝大街那边喊,“王家的,我烧好了,你快来!”
“来咯来咯!”话方歇,果见一女人挎着个篮子从院门口喳喳呼呼地冲过来。刘珀看着她毫不犹豫就挤了自己站在灶边开始摆弄,火气登地就冒上来。他也不顾礼教,抓了那女人的胳膊就说,“你怎么不排队呢!”
那女人身圆膀粗,一下就挥了刘珀的手,她瞧着刘珀怒目以对也不害怕,只扯了个笑说,“哎,我这不是有排队么?”说着,他用嘴努努前个女人排队时一直在踢的石头,“这不代替我了么,你没看到我姐们排队时总带着它?”
“这怎的行!要找你这意思,那我们随便指个东西都是代替自己,那还排甚个队!”
刘珀火气正大,就有些不依不饶,那王家的却只哼了声,便转身鼓捣起锅勺。
真真是混蛋啊!混蛋!!
碰上个无赖你能如何!刘珀咬牙切齿脸孔都气得有些扭曲,还是之前代人占位的那女人有些挂不住脸,忙上来劝他说,“王家的摊子没人看才让我给占位的,对不住兄弟,你就给体谅体谅吧。”
那女人一劝,排刘珀后头的街坊也跟着附和,原来这王家的男人是个屠户,更是个彻彻底底的二流子,平日这街上也没多少人敢惹他,他这婆娘也是仗着她男人的“名气”,才总是习以为常的占便宜搞小动作。刘珀听着那么些人都在劝,那女人也已经起锅炒菜,再多说也无用,只得甩了袖子在心里生闷气。
照说与这里无赖之人生气根本是多此一举,可刘珀这回偏偏绕不出弯,脑子里从插队一事又想到方才想冲凉都打不满水。后来越想越不忿,竟连平日上个茅厕都得算着时间之类的琐事都在脑海里涌现出来。于是这晚饭也由于他那火气手上没了准头被烧得都有些焦黑,回去后这兄弟把碗筷摆得跟摔似的。
霍临秋本扇着扇子在房里等刘珀,没想这人一回来像是吃了炸药,忙不迭伸了手去给他扇风,可惜这举动简直就是在“煽风点火”啊,刘珀摆好了饭菜,又狂拍着桌子朝人嚷嚷,“老子要找个住处!老子要单独用的灶头和水井啊!娘的这忙死忙活还得在吃喝生活上遭罪!算个什么劲啊!!”
“是是…………”刘珀语速太快声音又大,霍临秋甚至都没听清他说什么,这会却还是乖巧地在那称是点头。直到刘珀发泄了一通在那喘气不说话了,他才凑过问到底咋回事。
待听完刘珀把那王家祖宗三代都骂了顺带说出原委,他又笑着接口,“说来也真该买个房子了,烧菜打水方便不说,住得也肯定比现在要好。”
“哎~”刘珀现下实在看不顺眼霍临秋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便忍不住去捏他的脸,“我都气这样了你还笑!幸灾乐祸吧小子!”
“怎么会!”霍临秋躲着刘珀的爪子,那嘴角却是越咧越开,瞧得刘珀更不舒坦,索性连另只手也伸了过去,直把小哥脸捏得通红才觉心头那口闷气消散了开。
经了这茬刘珀真是把在县里买房的事放在心上,他不比霍临秋熟悉这里的行情,便催着小哥一定四处打听住处,“也不用多好,有井有厨房便成。”这兄弟还真够现实的低要求,倒是霍临秋主动补充说,“咱们积蓄也不少,要买便买个大些的,房间多点也住得舒坦。”
“嗯。”刘珀点头赞同,“你一间,我一间,再给小僖留一间,最好还能有个独立的饭厅。嗯,起码得要有四五间屋子才好。”
他这说得无心,霍临秋却听得心里警铃大作——什么你一间我一间?难不成还要分开睡了?小哥琢磨着平日他姨父的确老抱怨甚个“床小挤得慌”,甚个“俩男人何必每天腻一起睡?”这下就知刘珀不是和他开玩笑。于是为了将来打算,霍临秋觉得他还是找个小点的住处比较好。
约莫过了个把月,打听了无数消息又货比三家的霍小哥终于在他们商街的附近一处住宅区买下了一个连小院的宅子。那里头包含独立的厨房和水井,房间却只有三间,其中主屋连着个耳房,正好能摆张桌子来做饭厅。至于房屋分配么霍临秋是说,“咱们一间,给小僖留一间,剩下那个便做书房吧。”
“书房?又没人用。”
“那不得算账么,再说小僖来了不就有用处了。”
刘珀耸耸肩,觉着家里有个书房看上去也不错,便不再反对。于是在霍临秋的有意安排下,刘兄弟还是得和他家小哥睡一屋。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无聊很自恋地把这文从头到尾“欣赏”了一遍,
发觉这根本就是个平凡人的无聊人生小记啊,刘白白真是生活得平淡无奇T T
想要掀起点波澜都困难。。
哎~各种求波澜求突破啊!
棉花枕芯
由于买来的宅子本身就有些旧家具,刘珀他们稍加整顿又补了些备用的物什就算成了。本来搬家该是要请亲戚朋友吃饭庆祝庆祝的,不过今年正逢科考,刘小僖过些日子就得出门赶考,刘珀不意折腾,便选上天吉日放了两个炮仗,雇辆车将每天要用的东西从铺子搬到新宅子,这搬家一事就算完了。
这刘兄弟与霍临秋把搬家当平常在普通不过的小事来对待,刘小僖却意外的高兴难当,他硬是拖延了几天出发,在他新屋子里摸来滚去地折腾,说是要“留下点气味”
刘珀对他儿子的做法表示相当的鄙夷——留下气味?这小子以为自己是畜生么?刘小僖对此不以为意,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地盘!他想怎样就怎样!
后来这小子果真兴奋忘了时间,还是程庆礼亲自赶来催他上路,他才依依不舍地与他的房间挥手作别。
说起来这回赶考,刘小僖的路费都是这两年他自个儿养鸡养羊并上与佃农收租攒下的,虽是从刘珀那得来的底,但毕竟有他自己的功劳。刘珀对此很是欣慰,私下与霍临秋叹了好几次“僖儿这孩子终于长大了。”有时说着他甚至连眼眶都有些发红。
霍小哥对此很是吃味,他也总与刘珀道,“我那时来县里赚钱,姨父怎的没像现在这般激动?”
“………………”刘珀每次被霍临秋问得发愣,沉默许久才会呵一声转头看别处,他想霍小哥又抽疯了,别理他,否则就得跟着一块疯!
话说这刘小僖走了,院子里的畜生又是没人照顾,刘珀不愿麻烦别人,索性全拎来县里,只留一公一母两头肥羊,剩下的便一溜卖了空。得来的银钱他寻来个瓦罐存着,想等刘小僖回来交给他打算。
再说他们搬至新家,初时虽觉得东西齐全,但真住进去还是会有些零碎遗漏。这日有绣房婆子来送他家订做的新铺盖,那绣房的人与霍小哥往来密切也是实在,便告知说他们送去的布料还余下不少,怕浪费了便给送回来让他们下回再用。
刘珀去房里铺好床又摊好被子,却瞧着床头的枕头开始发呆。在村子用的是石枕,来了县里便用上比较好的竹枕。这些年他也习惯了这硬邦邦的东西,但比之以前所用的枕头到底是硬太多,说不上难受吧总有些不爽快。刘珀看看那绣房送回的余料,又正好搬新家换新铺盖,就有了计较想鼓捣个软些的枕头。
在这事上刘兄弟还挺有行动力,当天那就去集市找能做枕头芯的棉花。可惜这兄弟当真不解世道,跑了好几家店,掌柜的听他问棉花都一副恍然大悟地应,“噢~棉花啊!”
若要再问有无,却只能换来一句,“兄弟你开玩笑吧,这东西稀罕着呢,哪是我们这种小店会有的?”
真有这么稀罕?棉花诶!
刘珀有些搞不懂了,可是再不懂的被诸人告诉后也是该懂了,于是本热情高涨的也该气馁了,奔波半日无果,他只垂头丧气回家。晚上给霍临秋看出蹊跷,听说是想弄棉花做枕芯,小哥也挺诧异,只问,“这棉花枕头一般富人家都不常有,姨父怎想要这个?”
“怎么?原来已经有人用棉花做枕芯了啊?”说到这刘兄弟还挺失望,原来自己还不算那“古今享用棉花枕第一人”啊。
“大概吧,我以前曾在霍家见过有姑娘送帛枕给太太。”
许是忆起些不愉快,霍临秋皱了皱眉,刘珀看到岂忍再问,忙扯开话题说别的。倒是后来小哥自己又绕回了枕头这事儿上来。
只听他道,“说来这方枕头还连着不少逸闻趣事儿呢,我以前在茶楼听得戏子唱过不少。”
“哦?都唱的什么?”
“就说那曹子建与他嫂嫂甄氏暗自倾心情投意合,却因悖伦违理而难以善终。那甄氏后相思成疾抑郁而终,死后便化为洛水之神,终得与曹子建梦中缠绵,而后那春床上便有了玲珑枕一具,这两人虽人鬼殊途,却枕上留香回忆不断,真真是叫人唏嘘。”
“哦,这还挺会编啊。”某人有些不以为意,霍临秋哪容他坏了气氛,驳说,“哪里是编,这不都有《洛神赋》传于世,到底也有些讲究。”说着,他已凑到刘珀耳边学着以往戏子所唱——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浮长川而忘反,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
凄怅怨幕的商调在耳边徘徊许久,刘珀静静听着,听他唱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听他吟昼思夜想废寝与食,这曲子太伤,却又勾得人心神不宁,刘珀甚至不知自己何时忍不住吻上了霍临秋的唇,吸}吮的力道大得像要把人拆吞入腹。好久霍临秋才翻了身压在他身上,被咬红的嘴唇有些湿濡,而后刘珀就见这美人伸了舌尖慢慢舔过自己的唇瓣。刘珀呻|吟了声,忍不住别开视线,他想这玉枕留香之事大概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不过幸好这人会一直在这儿,他也不用学那曹子建借诗排遣睹物思人。果真这人生乐事无数。却无一件能比得执手相伴。
作者有话要说:阳春面在给刘白白制造波澜的路上。
嘛~事实上刘白白根本制造不了波澜么- -||
于是只能制造和谐了~咳~
继续枕头的事情
因这棉花难寻,刘珀后来也不再去想枕头的问题,夏天快要结束,来他们铺子买厚布料准备秋冬保暖衣物的人也逐渐多起来。偏这几日生意忙,霍临秋还整日地往码头跑,刘珀本以为他是货源出了问题,很是担心地去问,却被告知说,“没事啊,布料都进足了。”
“没事那怎的还没填跑出去?”刘珀害怕霍临秋是粉饰太平,可追问多次仍是被敷衍过去。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一日下午,又是早早就往码头跑的霍小哥突然匆匆赶回店铺。他跑得有些喘,刘珀联想起这几天的不寻常,吓得一把抓住霍临秋的手问,“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兄弟连声音都有些哆嗦,霍临秋看他这样也顾不得平气,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接着他又说要带刘珀去瞧个东西,拉住人的手就往外头走。
“嘿!你要去哪儿呢!”刘珀被小哥这么一惊一乍地搞得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会儿直甩了他的手不肯走。霍临秋方才兴奋过了头,现在才慢慢稳下来。他望向刘珀的眼睛亮得很,却硬是故作神秘不肯解释清楚,一定要刘珀随他去看看。
刘珀不知这小子做何把戏,拗不过他只得答应关了店铺去瞧那甚个“稀奇玩意儿”。
这一路跟他走,竟是朝自家方向去,刘珀心里疑问又得不到答案,被吊得难受。好不容易回到家,霍临秋在开门前还故意挡在前头对他说,“姨父看到了可不要太吃惊啊。”
刘珀翻了个白眼算作回答,心道这小子还搞神秘呢,可惜老子不吃这套!
小哥得不到刘珀捧场也不气馁,爽快转身开了锁推门,他家前院不过巴掌块地,一眼就能看清全貌。刘珀刚踏进门正想顺口先嘲霍临秋两句大惊小怪,不料在看清那院里摆着的东西后,这张到一半的嘴巴却是被哽得吐不出话来——只瞧这小小的院子里停了辆板车,上头摆着的正是刘珀前些日子想买却买不到的棉花,白绒绒的一堆,像雪一样。
脚步移到了车前,刘珀探手伸进那堆棉花中,盈盈一握尽是软糯的触感,这感觉顺着他的指尖一直流到心里,然后轰的一声绽开,于是整颗心都像是埋在了棉花堆里,暖热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刘珀转头去瞧霍临秋,那小子还站在门口看他的举动。朝人招招手,小哥就轻快地走了过来。
“喜欢么?”霍临秋开口问刘珀,而后等不及回答又抢着说,“我听说广州那块兴种棉花,就托了从那边来的伙计飞鸽传信让他们下班商船来时带些过来。不过仓促了点,也不知够不够。”
“已经够多了,够多了。”刘珀知道小哥是说简单了,要真能如此容易弄到,又何必每天地往码头跑,也不知他打听了多少人又拜托了多少人。
“阿秋——”刘珀垂眼笑了笑,他按过霍临秋的脑袋与他额抵着额,“何必那么麻烦呢,我那时不过说说而已。你这样去寻来——”我会心疼。
“难得姨父想要什么东西啊。”霍临秋不甚在意,他伸手搂住刘珀,又将脸与刘珀贴在一起,温良滑腻的触感让他舒服得眯了眼,他继续嘟囔着,“姨父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
“呵……”刘珀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想他还能要什么?只一个霍临秋就够了。
晚上刘珀将整堆棉花都搬进了卧室,翻出针线与做铺盖余下的布料,便歪歪扭扭地鼓捣起枕头来,这棉花看着多,却也蓬松得很,刘珀头次做枕头不免有些贪心,那枕头套做得跟麻袋似的好大一个,于是勉强弄成了两个大枕头,那堆棉花就没剩多少了。刘珀便把最后那点又做成个小些的做靠垫,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何时会用上,就姑且扔一边算作给刘小僖用吧。
睡觉时刘珀将那两只大枕头在并排摆好,又拍着它们对霍临秋道,“我保证今晚你一定睡得比以往香。”
霍临秋还想说他习惯睡竹枕的,但某人一副这棉芯枕头就是人间助睡圣物的模样,小哥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与他一起换了枕头。这回真是好了,虽说这枕头软得舒服,但要知刘兄弟都是枕着硬东西睡觉,脑袋突然被软绵之物包围可是别扭,一夜过去,翻来覆去,到头来便是俩黑眼圈算是对他做出棉芯枕头的犒劳。
第二天一早,刘珀对同样没睡好的霍临秋抱怨,“明明该是舒服的啊,以前枕的时候可比竹枕舒服多了!”
小哥打了个哈欠给刘珀总结,“所以说姨父,这记忆里好的不一定是真的好,不过美化出来的幻觉罢了。”
“就扯吧你!”刘珀才不相信。
“难道不是?”霍临秋歪歪脑袋又继续说,“要知道这真正好的,都是自个儿体会出来的!”
“甚个歪理?”刘珀斜睨了小哥一眼,“你小子,该不是在暗示你自己吧?”
“哪有?”霍临秋无辜眨眨眼睛,“不过姨父难道不觉得我是好的?”
“是是!你最好了。”刘珀困得不想与他抬扛,这会便歪了身子过去,“哎~我累得要死偏又睡不着,好人你给想个法子让我好好睡一觉?”
“换回竹枕如何?”
“不换!”
“哎……那我只有一个法子了。”
至于是什么法子呢?佛曰:不可说。
反正经了小哥的努力,那天中午前,这两人都枕着刘珀做的棉芯枕头睡得香沉。
作者有话要说:我笑了,你笑了么= =||
探新奇酒肆寻乐
仲秋的一天傍晚,刘珀收到对街头巾铺老板邀约,说是请掌柜的吃酒找找乐子。刘珀他们布帛铺与人家有合作,这下也不便推迟,然霍临秋那天需至码头提货,刘兄弟怕迟了赴约,就留下张字条代为前去。
这头巾铺老板姓花,也是个白手起家的主,不过人家在县里浸淫近三十个年头,早成了个油头老儿。他一见来人是刘珀就立刻抖着满身肥肉迎出来,来走还不忘拱手虚奉,“哟,这竟是刘兄弟前来应小老儿的邀约,稀客,稀客!”
“老哥客气了,客气了!”刘珀一面仔细躲着别让那花胖子撞到自己,一面朝人拱手失礼。两人在门口客气两句,那花老板又回来朝铺里伙计嘱咐了几句,便招呼着刘珀走。那老板是个爽气之人,刘珀又想来会说话,这一路想谈甚欢,很快两人就走到了西大街一处新开酒楼。
刘珀少有在茶肆酒铺逗留,这会却见那酒楼门设红杈子,内挂绯绿帘,屋门所摆皆是贴金红纱栀子灯。刘珀随那花老板登楼就做,点完佳肴又有小厮送来名册一本,上有名花数朵,那小厮殷情弓腰道,“请两位爷点花牌。”
刘珀不知其中蹊跷,只奇怪看向花老板。这花老板许是早先来过,现下只朝刘珀神秘一笑,已有所指说了句,“这里的花儿当真香得很,今天便叫刘兄弟体会体会。”说着,他又朝在旁等候的小厮道,“去,把上回服侍爷的那两个叫来。”
“好嘞!”那小厮看来真是认得花老板,也不问具体就退了出来。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那喷香个菜便被端了上来,章举蜊肉,脆螺,大骨龟背,烂蒸大片并上那四色兜子与肠血粉羹。满满摆了一桌让人瞧着便垂涎欲滴。
刘珀方想说,“花老板当真破费。”不想那油头胖子只摆手道这还没完。果然又等片刻,一阵香风伴着银铃笑声而来,这包厢门帘掀起,就见两个婀娜多姿的小姐手捧酒壶而至。美人当前,刘珀这才明白那所谓“点花牌”就是找陪酒的小姐。想至此,这兄弟只觉眼前一亮,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有道是食色性也,这刘珀向来对这些在集天下糜烂之极的青楼楚馆兴趣有加,可惜往日条件不允,身边又是有那谁看着,他想要一看究竟都是不能。这会碰上花老板难得大方,可真是走大运咯!
刘珀笑眼弯弯,兴致勃勃地瞧着那两位小姐碰这酒壶在门口行礼,又软软报了花名。这声音就如那黄莺轻啼,勾得花老板淫|虫上脑,一下就搂了个在怀里调戏。另外一个当然就朝刘珀走了来。
刘珀一手搁桌上撑着脑袋,真觉这场景有趣极了。那小姐在风月场打滚已久,看面前这人长得周正又不鲁莽,加着刘珀出门赴约换了新年所作的绸缎衣服,还以为是碰上个有钱公子,这会自然是卯足功夫想给人留下印象。只见她款扭纤腰莲步轻移,眼波转动间是无限情丝缠绵。
刘珀不想这辈子还能被美女以如此倾慕之姿勾搭,忍不住朝这名唤“春兰”的花朵儿挑了挑眉。得了回来春兰美人更是来劲,这会儿她快了脚步挪至刘珀边上的小圆凳,微侧身坐下后,便学了刘珀的姿势也搁了手肘在桌上。美人动作岂能与凡夫俗子相同,只轻倚身姿那其中色气就随着这一颦一动流露出来。刘珀欣赏一会美景就觉这女人离自己忒近,才想往后挪些,怎料这春兰小姐竟也随着他倾身向前。她本穿这宽松的薄纱外衣,这一动那薄纱便也随着敞开来不少,为求方便,这小姐里头只穿这个轻薄小衣,那丰满曲线毕露无遗。
刘珀不小心看得仔细,面上一红,竟是那女人直接挺乐胸蹭上来,“春兰敬爷一杯。”说着,那玉似的小手便斟了杯酒递来。
酒香浓郁却抵不过美人香气,无奈刘珀对这押妓寻乐之事真只有好奇,从没想要尝试一二,这会儿他又被逼退了些许,可惜这春兰其实该是叫“春藤”的,这下只够了手攀在刘珀脖颈上,某人是想逃都逃不开。一杯美酒被磨着喝下一半,那小姐却收了手回去,只看她一双桃花眼盯着刘珀,似笑非笑间,已转了酒杯,就着刘珀方才碰到的酒壁喝掉了剩下的。
刘珀眼睁睁看着面前女人调戏,终觉自己路数太低,正要叫她别再做这些,不想那春兰以为刘珀没个主动是火候未到,又拾起桌上竹箸想要来些喂食情趣。
这回刘兄弟真是憋不住,瞧那小姐又似蛇一样的缠上来,他猛地就站起了身,不注意碰到座椅,动静大得连桌对面那已你侬我侬情致高昂的花老板都惊了一下。
房里的淫艳气氛一时被打散,另三人目光都黏在了刘珀身上,这兄弟颇感尴尬,只涨红了脸对春兰道,“你,你别挨那么近。”
那女人哪里碰上过如此拒绝之人,立时春眸含露,“可是春兰做得不好?”那语气怯怯,怎叫人不怜爱。只刘珀真不愿被谁如此缠腻,这会也不搭话。倒是一旁话老板看这苗头解围道,“哎,春兰小姐别见怪,我这兄弟没见过世面,他不习惯便算。”
“那两位爷可是不要春兰了?”
“哈哈,春兰小姐肯委身来我这已是不易,咱们岂会赶人。”那话老板怜香惜玉得紧,这会只偷偷朝刘珀使眼色,刘珀翻了个白眼直想这没事找事的,搭话说,“不若就唱个小曲,也算助助兴。”
“诺。”
那春兰乖乖应了声,又委屈扫了刘珀一眼,看得某人头皮发麻,真不知作何感想。那边花老板经此一茬也歇了点心思,便推开身上的那名叫夏兰的小姐,让他们小姐一去唱一段“有趣”的。
这酒楼名娼能有甚个有趣唱调?无非都是些艳曲淫词。现下只见那夏兰拢了拢衣裳轻盈起舞,且听她唱唱,“灯儿下,细把娇姿来觑~~那脸儿红,默不语,把头低~~怎当得~~~”
音未落,那边夏兰也已舞了长袖合,“怎当得~怎当得会温存风流佳婿~”
这两人软音清唱,一两声便勾人心痒,后头那句“金扣含羞解,银灯带笑吹”更是意有所指,春兰兴起,竟真轻解了衣上盘扣,看得花老板只觉血脉喷张,忙不迭地拍手称好。春兰得了回应,朝那油头胖子魅魅一笑,脚点着地就张开手旋转起身。轻薄衣纱,就连其下刺绣小衣也似有松动。
刘珀一杯酒一口菜地在边上吃得欢,看得更是兴奋,其实只要那些女人别贴到他面前做些越矩之事,他倒真挺喜欢欣赏这所谓放浪形骸的。没法,胆小又有“家室”管着,你能让他如何?
再说那头春兰得了花老板的眼,一旁夏兰怕被比去,忙挪步上前,玉指一伸,虚点一下,而后就唱,“百计千方哄得姐走来,临时上有只捉手推开。郎道姐呀~好像新打个篱笆个一夹得紧~~”未停,夏兰就一步跨坐在花老板身上,那樱唇轻喷兰气,一声吐问,“你个冤家,教我那亨拍开来?”
这唱词正指男女欢爱之妙境,花老板岂会听不懂她嗔唱,急忙香了夏兰一口只道“宝贝儿。”
这包厢里正被两位小姐似有若无地争宠缠唱得气氛高昂,花老板就差扯了裤带办正事,刘珀还笑他老兄悠着点,一片莺莺燕燕正是欢腾,不想那包房门帘竟有被人掀了起来。
刘珀因属旁观人士,最先反应过来,这一看来人,他又猛从椅上站了起来,这回力道过大,椅子都给掀了翻,他却顾不得,只心里一叠叫衰。这时间点来的能有何人?还不就是把刘兄弟拘成“闻□而不动”的霍临秋——这回可真是不太妙啊!
作者有话要说:刘白白做坏事被捉到了-3-
本来么随大流就应该阿秋秋把刘白白圈圈叉叉之调|教
不过既然在愚人节索性让刘白白把阿秋秋圈圈叉叉掉好了。
于是刘白白作为个穿越人就算也见过那所谓妓|女了
捡伤患,被人喜欢,做发明,开店……
球问还有神马事是作为穿越人必做但是刘白白没有做过的呢= =?
被捉着刘珀遭罪
再说那花老板瞧见霍临秋也是冷静过来,要知这小哥平日虽随和但也古板得紧,不仅谈生意从不招妓应酬,就连往时交际也从未与他们这些熟人去过青楼楚馆。照理男人如此该要被嘲笑,偏花老板与其他几个官场合作的小老儿,每回看这霍小哥一副端正模样,总感觉是自己有点下巴里人的粗俗。是以与他出去也不会太放肆。现下霍临秋一出现,花老板果然就束手束脚起来,他推了两个妓子起身相迎,正琢磨这小哥神色不太对可是哪里惹他不快,不想霍临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松下表情花老板打招呼。两人客套一番,便一同入了座。
那边刘珀也摆好椅子重新坐下,他心里正慌自己这趟随花老板来酒楼吃花酒会不会惹人生气,霍临秋却先与他打招呼,“姨父,好啊。”
一声问好为何会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刘珀不想深究,他闷头拿着酒杯喝酒,倒是那两个小姐突然瞧见这么个标志青年出现,一时欢了心思争相上前与人见礼。霍临秋继续歪着头瞧刘珀一副心虚想躲的样子,也不理旁人,只在那春兰忍不住要凑过来挨他身上时摆了摆手让那小姐去伺候花老板。
这顿饭因霍临秋的突然加入而终于像是顿规矩饭局,席间花老板一面与那两朵兰花嘴上调戏,一面从旁侧击打听霍临秋来年可还有意与他家铺子合作,问得如意答案后便开始胡天海地的瞎聊起来。不过霍小哥今天似乎没多大兴致,刘珀又是心虚所在边上闷头吃菜,一顿饭吃得无甚共鸣,拖上大半个时辰就散了席。
话说这在酒楼吃花酒,娼妓只伴坐而已,然花老板这回有意是讨好刘珀,所以早前一道付了买欢钱。如今散伙就该去享乐,他这会便冲刘珀道,“方才许是人多兄弟放不开,现在就随这婆娘回住处,让她好生伺候一番!”
刘珀一听赶紧拒绝,花老板道他是客气,又与他退让,最后还是霍临秋插|进来说“我与姨父晚上还有事要谈,不若花老板把两个姐儿都领走,也算玩个新鲜。”
那胖子吃饭其间就被这两位小姐巧笑争妍火上了身,一听霍临秋提议,只觉今晚会得极乐,便不再劝,只一边一个搂着,急急忙下楼走了。
这欢闹的人一走,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刘珀慌了好半晌,现下终于缓了过来。他心里安慰自己不过瞧个新鲜根本连那些小姐的身都没近,正想对小哥说些什么,那小子已转了头看向他,那双凤眼无辜地眨了眨,而后边说,“姨父来酒楼吃花酒。”
了了一句陈述句,平静得好像说“今天天气很好”,刘珀却觉心里那点建设又被打了散,斟酌好一会儿,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没作甚对不起他的事,便故作理直气壮地回说,“这不一直听别人说,心里好奇么,就看看,看看而已。”
“看看?”霍临秋重重哼了声,又凑到刘珀跟前狗儿似的左闻闻右嗅嗅。
“嘿!作甚呢!”刘珀被他蹭得痒了,便想要推开些距离。小哥也不用他推,没一会儿就捏着鼻子站到边上道,“既是看看,怎的身上一股子狐臊味?”
什么狐臊?分明是胭脂味好不好!刘珀哑然,这小子吃起酸醋来真是一点道理都不会讲。刘珀抓了抓头发,索性拉过霍临秋的手想拖着他离开这地。不想小哥利落甩了他的手,自顾走出房间,出门不知为何又转头对刘珀说,“姨父你来这里吃花酒。”
“不是说了好奇么,真没想要做什么!”
“不管,你就是来这里吃花酒。”小哥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刘珀听了心下直抱怨这小子还没长大不成?他翻了个白眼,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都说了就看看而已么,你要能学上点那些小姐的调调给我乐,我也不用来这里被她们的胭脂粉味儿熏了。”
话音未落,走在前头的霍临秋突然转过了身,那眉头皱得,让刘珀以为自己说过头把人直接气炸了。咽口口水正想补救,小哥已刷地回过身,自顾飞快地家去了。
“哎!阿秋!”刘珀在后头无奈地狠,也一路赶回家。这兄弟还真是悲催的,这路上走得急又因喝过酒不太稳当竟给不小心崴了脚,最后还是霍临秋在家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回再出去找,这才把他扶回家。
刘珀把脚弄伤了可不是给小哥添火气?霍临秋忍耐着把人洗干净了扔床上,也不晓得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根绳索,三下五除二就把刘珀两只手给绑到了床头。他抬了刘珀一条腿,未及润滑就鲁莽顶了进去,那阵疼痛让两人都呻吟出声,刘珀也是恼了,张嘴就在霍临秋肩上咬出了血印子。霍临秋吃痛直起身,下面却更加狠戮地顶弄起来。刘珀受不住地叫了声,偏是双手没得自由,只能任人所为。
这两人还从没像现下这般粗鲁做过,可这浓重血腥气之下蕴藏着无数让人兴奋的情绪。体内的受虐感激得人忘乎所以,乃至后来刘珀的手被松开,他也只是伸到霍临秋的背上,十指深陷他的肌肉,似要将人活生生地嵌进自己身体。
那晚真是累到麻痹,不过“夫妻”床头“打架”都是为了能在床尾和,两人这番折腾,隔天还真不再有些个隔阂。只是刘珀难得下不了床,休息了好几天才终于缓过来。不过接着好长一段时间,这兄弟只要瞧见花老板那跑得真是比兔子还快——哀哉,彼之妻猛于虎,安敢寻乐乎?
作者有话要说:我去把每章标题都改成类似章回小说标题那样如何?
下章愚人节福利——你们懂的- -+
十里春风幽梦帘
日子后移十来天,刘珀又继续乖乖在铺子看店做生意。一日有货要送去百花楼,难得霍临秋抢了说自己跑一趟。要知这百花楼乃男子寻欢之地,刘珀颇为怀疑地将小哥打量了遍,终是半句未问。他只道自己有风度,绝不会随便吃醋无理取闹,哪知小哥看他一副坦荡荡地样子,竟问说,“姨父前些日子去吃花酒果然有坏心思。这会儿心虚得连我为何要亲自送货去青楼都不过问了?”
啊呸!个臭小子!
刘珀一脚踹了过去,霍临秋灵巧闪过,还故意问他,“想知道原因不?”
这平日送货都由刘珀负责,如今小哥主动要送,还是去寻欢作乐之地,刘兄弟到底是有些介意,他瞥了瞥看那好整以暇的歹人道,“你想说就说呗,何必激我。”
“唔——”霍临秋瞧刘珀脸上虽无所谓,眼神却飘来飘去地不定,这会只笑了笑说,“姨父还是慢慢想吧。”
哇靠!
刘珀气得想吐血,抓了柜台上的算盘就朝人扔去,可惜霍临秋早已抱着布匹跑出老远,只那串笑声还留在堂内,真真叫人抓狂。
那天霍临秋果真去了比以往长了不少的时间,刘珀因这小子之前故弄玄虚,反而没多少纠结。晚上摆着饭菜等着人回来吃饭,不想霍临秋回来时竟去酒肆买了壶酒和两碟下酒菜。刘珀搞不懂这小子在玩什么花样,只得陪着吃菜喝酒。
酒过饭饱已是不早,刘珀懒得挪动就想叫霍临秋收拾,不想小哥脸上浮着红晕,拿一双漂亮的眼看着他硬是不肯挪动。灯下看人,永远是比平常要美,刘珀被瞧得心头一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拿手指蹭了蹭霍临秋的脸,出口的声音都有些哑,“这点酒就把你灌醉了?”
霍临秋笑而不答,只说道,“方才我去那百花楼学了点东西,姨父想看么?”
“你去那学甚?”
“唔,一点小东西”霍临秋不意作答,之让刘珀等会。他独自回了寝室,也不知在捣腾什么,刘珀等了有半个时辰,甚至连碗筷都洗了放好,这才听小哥在屋里喊他。
这小子不会是找借口让我洗碗吧。
刘珀心里嘀咕不停,手上推了房门,一脚才跨进屋,却突然僵着不动了。
哦!
刘珀心里一声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如此重复了五六次,终于肯定屋里情形不是他的错觉。只见霍临秋换了身暗红深衣,正赤着脚椅在桌边,他正在绾发,一手的青丝三两下便被拧旋成了个松垮的螺髻,而后他寻了个木簪插上,那小髻便斜斜贴在了侧边。刘珀看得发愣,进屋时甚至被门槛绊了一下,霍临秋看他如此,反而放松不少。
他扯了扯衣上腰带,问刘珀说,“喜欢么?”
“你,你这是做什么?” 刘珀有些不明所以。
“不是姨父说的,我若学了那些姐儿的调调,你就不再去吃花酒了?”
我本就没打算再去啊!刘珀嘴巴张了又合,实在不知要如何作答。
倒是霍临秋不再紧张也就能放得开,这会儿他将身上衣物扯松了些,又让刘珀去床上坐好。便退到房中央扶了扶发髻说,“我还学了首小曲,要听么?”
“好啊,我便赏脸听上一段。”
霍临秋朝他一笑,大方摆好了功架,不想刘珀突然打断说,“那啥,把衣服松开些,感觉有些紧,看着不舒服。”
这衣服是霍临秋问百花楼的妓子讨要来的,虽说深衣宽松,但女人的衣服他一男人穿还是有些紧巴,只是刘珀在这时候提议着实有些变味,霍临秋听出些许,这会笑意更深,他压低了嗓音回说,“我里面没穿呢,姨父……”
“哦,既然没穿,那索性全解了吧。”某人笑得有些坏,偏乖巧的小哥当真听话解了腰带的结,只松松打了个十字搭着。这层叠深衣随之也松了开来,虽晃荡看不真切,却要知这半掩半露最是引人遐想。
霍临秋挽了挽衣袖便开始唱,绮丽妩媚的小石调,一曲花名艳曲,且听他唱,“我与你月月红,寻欢寻乐;我与你夜夜合,休负良宵;我与你老少年,休使他人含笑……”
不似那日酒楼妓子的奔放轻盈,只慢慢屈了手臂转身,却哪知这声声吟唱都是情谊满载,刘珀只觉身体里起了一股热,冲得他头昏脑胀忘乎所以,但凡能想起的,都只有面前这个正悠悠看着他吟“便做道你使尽金钱也,情愿与你唱杨华同到老”的美人。
同到老——
吾辈何幸,方能与你同到老。
这方昏暗灯下的美人已唱罢解了发髻,乌发垂下,挡住了线条分明的脸颊,透着红晕的脸竟给人柔软的错觉。刘珀不觉朝霍临秋伸出了手,待人握住时将人拉到了床上。那套深衣已被他扯下不少,裹在里头的是结实有力的身躯——他此生最亲近又唯一亲近的身躯。
不及多想,刘珀就吻上了霍临秋露在外头的肩,一路往下,膜拜似的认真,这并不是单纯的亲吻,他是想通过这句躯壳,来触摸藏在里头的灵魂。
刘珀在霍临秋胸前逗留很久,强烈的心跳给他以真实,他想他拥有着这颗心脏,可为何还是会觉得饥渴?好似饿了许久的人会认为自己能吞下一头大象,刘珀也总以为他能够拥得更多。这种感觉并不会时刻出现,但没次出现,便会像海水般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