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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092

第092章 092
维舟知道沈飞会来。

在他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人群里,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断定那是沈飞。

然而只是匆匆一瞥他就移开视线,目光重回到导演和张岩身上。

一个小时前, 维舟集中所有注意力, 将一切的感知全部投入到拍戏中。

不止是他,整个A组的人员都把精力献给了电影——

影片以法庭审判为故事主体,有了推理作家专业人士的帮助, 剧本保留电影的明白晓畅和细节刻画,剧情结构的细密安排、叙事线索的清晰逻辑,具备所有特点。

故事发生在一个夏日的夜晚,年轻女孩从十二层楼的高度坠落, 她的死状相当惨烈, 双眼未能闭合,整个身体血肉模糊。

救护车感到现场, 经过几分钟的无效抢救, 正式宣告女孩气绝身亡。

慌乱的人流和医护人员的走动, 破坏了第一现场。

警方初步判断女孩是跳楼自杀,有路人声称听见女孩坠楼前的叫喊声。

当天夜里,警方传唤了女孩跳楼所在的公寓的房主,一个年轻的男子, 据调查刚刚从M国回到海港市一个月。

这名男子叫赵寅生, 年龄二十五岁,相貌端正,举止斯文, 半年前就拿到双硕士学位, 妥妥的学霸,前途一片光明, 出身在富裕家庭,父母都是海港市的知名人物,从小生活条件优越。

再来看看死者,那位跳楼的女孩,名叫齐岚岚,二十二岁,样貌姣好,初中文凭,十六岁从老家来到海港打工,死亡之前从事的职业多半是夜场,不同于短时间的性工作者,齐岚岚的性质更加倾向于网络流行的称呼‘糖宝’,类似于长期包养。

两个身份悬殊的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警方以此开始做调查。

现阶段还不能确定女孩的死因,传唤赵寅生属于走流程的初步问话。

赵寅生第一次见到警察时,神情慌张惊恐,市受到惊吓的表现,没多久就变得满脸落寞哀伤。

他一身酒气,衣衫褴褛,但可以独自行走。

警察问他和女孩的关系,他说:“我要见律师。”

两名做调查的警官相互使眼色,其中一人道:“这只是例行讯问,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赵寅生神情恍惚道:“我不知道,我好困。”

讯问无果,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警方只能放人离开。

案发第二天,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自杀引起的悲剧时,警方再一次带走了赵寅生,并非普通的讯问,而是以嫌疑人的身份配合调查。

规定的48小时扣留期间,赵寅生见到了海港市最有名的冯大状。

经过几次沟通,赵寅生坚持自己无罪。

根据警方现有的线索,已知情况是:死者和赵寅生是男女关系,更大的可能是皮|肉关系,两人在酒吧相识,女孩跳楼之前与赵寅生相处最少三个小时之久,赵寅生有大量饮酒的情况,女孩的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

距离释放嫌疑人还有两个小时,冯大状又一次见到赵寅生。

赵寅生一直三缄其口,好不容易开口了,只会说“不是我”或“我没有”这样的话。

两个小时后,赵寅生走出警署。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他刚走出几米远,很快又被负责调查案件的警官以涉嫌谋杀的罪名逮捕。

第三次回到审讯室,不同于之前的待遇,警方在态度上有所改变。

经过法医鉴定,案发当天下午女孩吃了一碗煲仔饭,依照胃中食物消化的程度推断,死亡时间在晚上六点到七点之间,由此断定,女孩在跳楼之前就已气绝身亡,而在死者的后脑发现有重物击打的痕迹。

自杀事件转变为谋杀。

本案最大嫌疑人赵寅生是最后一个接触死者,并且在死者身上提取到男人的DNA,经过检测证实属于赵寅生,两人之前有过亲密行为。

很快,检方对赵寅生以二级谋杀罪进行起诉。

事发几天后赵寅生第一次站在法庭的被告席上,这时候的他依然保持缄默,神色落寞忧伤,似乎沉浸在失去爱人的悲伤情绪里,不过检方认为他是在伪装,以此来博取陪审员的同情。

面对一大堆不利的证据和证词,被告人依旧不肯开口认罪,他经常低着头,有时候还会表现出一脸茫然。

当检方拿出目前最有利的证据时,赵寅生的表情终于有所波动,只是非常短暂。

目前掌握的线索是:死者身上和体内都有被告的DNA,但私密部位并没有发现撕裂的迹象,表明两人是自愿发生关系,击打被害女孩头部的凶器暂时没找到,调取监控发现,女孩是下午三点进入公寓,晚上九点零几分坠楼,期间没有出去过,也没有可疑人员进来。

由于案发第一天检方的疏忽,并没有彻底排查公寓,导致现在不确定凶器是从未出现过还是已被凶手销毁藏匿。

冯大状尽管掌握的线索不多,但诡辩能力超群,硬生生压了检方一头,为被告争取喘息的时间。

第一次的庭审陪审员的判决未能达到一致,法官宣告无效。

此时,坐在旁听席的受害者家属,也就是女孩的父亲,露出无比愤恨又悲伤的表情,而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一脸高深莫测的男记者,短头发,戴眼镜,无论听到什么都喜怒不形于色。

男记者抬起手,做了一个假意照相的举动,对着被告席的赵寅生象征性地用手罩住。

两人的目光相遇,赵寅生看着男记者,面无表情,几秒钟后才移开视线。

男记者不由得微微皱眉,认为这种反应不该出现在被告身上。

第一次庭审的戏份一共有四十六个镜头,拍到下午三点收工。

柯灵组织A组的工作人员前往下一个拍摄地点,庭审现场开始人流攒动,演员们一个接一个地到监视器前看回放。

此时,沈飞还沉浸在方才目睹的拍摄过程中。

这是他第一次看现场拍戏,说实话,相对于节奏紧凑的电影来说,幕后的工作真是漫长又拖沓,有些场景不尽人意还要多次重复,不过演员的表演非常吸引人,至少他的目光被维舟牢牢锁住,一刻也没有离开。

不止是他,身边的傅伯勋也是如此。

导演喊“卡”后,傅伯勋仿佛自言自语般在沈飞耳边说句:“维舟是要拿奖的。”

“什么意思?”沈飞大概明白,可能是出于虚荣心就是想展开聊聊,“拿什么奖,你觉得他很不错?”

傅伯勋的目光追随现场的演员,略一沉吟道:“是,这位女导演很擅长镜头语言,通过对声音、构图和镜头画面的节奏处理,为演员创造出一种细腻的内心描写,可不是所有演员都能驾驭这种表演模式,尤其是年轻的新生代演员,但维舟非常配合,演技入木三分,适合近景特写,就凭他刚才的几个近距离的微表情,我有预感这个人物会非常出彩。”

沈飞的唇角不易察觉地翘起来:“哦..你觉得被告是无辜的吗?”

“我觉得是,”傅伯勋的语气偏向于肯定,“他很无辜,符合那种在迷惘状态下的不知所措又不擅长表达情感的蒙冤者,我认为他不是真正的凶手,你认为呢?”

沈飞抬了一下脸上的墨镜,似笑非笑的样子:“我觉得…他就是,藏得很深的变态杀人狂。”

闻言,傅伯勋意外的失笑:“太夸张了吧,沈总,我怎么感觉有点私人恩怨呢?”

沈飞勾唇不语,身上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恰在此时,正在监视器前的维舟往这边瞥一眼,视线落在沈飞的脸上,很快又移开。

沈飞稍微扬起下巴,转头看向身边的傅伯勋,冷不丁想起一个问题,问道:“你也是演员吗?”

傅伯勋显然一愣。

出道至今一直小火,现阶段是正当红,已经很久没有人当面问出这种问题。

不过问的人是沈飞,那就不奇怪了,一个对国内娱乐圈不是很了解的隐藏大佬。

傅伯勋友善地笑了笑:“我是。”

“作为同行,你认为维舟属于什么级别的演员,”沈飞的所有话题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似乎很热衷和别人讨论,“实话实说,我想知道。”

看出来了,他确实是来追星的。

傅伯勋下意识朝维舟的方向看去,发现维舟在认真地看回放,一边看一边跟身边的其他几位演员讨论着什么。

“我羡慕的天赋型,他的表演没有痕迹,非常难得,网上流行一句话,不像是演的,我认为说的就是他。”傅伯勋抛开杂念和私人情绪,将心里话如实说出,脸上露出羡慕和憧憬的神色,“有陆晓宸在,可我看的是他。”

“天赋是一方面,他的努力也不能忽视,”沈飞知道维舟不喜欢到处宣传,可不妨碍他分享给别人,“他每饰演一个角色,都会花时间去钻研、体验,他在生活中体验的经历和感受有力地支援了他的艺术创造。”

“沈总似乎很了解维舟,看来你们的关系很好。”傅伯勋看不见沈飞的眼睛,但能察觉出男人每一句话里藏着另一层深意。

沈飞本来挺高兴的,莫名其妙的警觉起来。

差点忘了,维舟是招GAY体质,而眼前这个薄嘴唇的男人有一半的嫌疑。

忽然的沉默让傅伯勋不得不把目光从维舟身上移开,转头看着身旁的沈飞,感觉一股冷意在周身蔓延开来。

沈飞的不悦很隐晦,自带一股压迫力,墨镜下的那双眸微眯,就这么无声地站在原地半晌,随后转身离开。

傅伯勋很想跟上去问一句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可是沈飞的背影已经给出冷酷的拒绝,应该没几个人敢在这种时候追上去刨根问底。

庭审现场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地离开,监视器前的导演和演员们也相继消失。

十分钟后,傅伯勋在一间演员休息室见到维舟。

后者已经脱下戏服换回自己的衣服,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正在发短信。

“稍等,我处理点私事。”维舟礼貌地对傅伯勋点下头,然后指了指对面的空位,邀请对方落座。

“你先忙。”

说完,傅伯勋坐了下来。

维舟神色如常,手指点在手机屏幕上,应付着沈飞发来的信息。

沈飞:【什么时候结束。】

维舟:【你来干什么,没时候。】

沈飞:【从早上一直拍到现在,你不饿吗?想吃什么,我来准备。】

维舟:【帆哥已经安排好了,你别乱走,我让他去找你。】

沈飞:【我在你眼里好像小朋友,你是担心我迷路吗?】

维舟:【别废话,帆哥会找你。】

沈飞:【我要你亲自来找我。】

维舟:【不然?】

沈飞:【他找不到我。】

维舟;【多余跟你废话。】

典型的行动上俯首帖耳,欲望驱使的胆大妄为。

沈飞很难学乖,变乖也就不是他了。

维舟把沈飞从聊天对话里移除,然后给何帆发了一条信息:【找到他,带到隔壁的休息室,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

发送成功后,维舟把手机放下,抬头迎上傅伯勋笑盈盈的目光。

傅伯勋已经摘掉帽子和眼睛,露出完整的俊脸,打量维舟的同时开口道:“维舟,想跟你聊聊贺笙导演。”